寻情(上部)作者:卫风-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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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莺声呖呖,却无法一一听清她们说些什么,只好回以点头微笑。有点窘迫地看于迅一眼,他
正坐在一边自得其乐,一副坐壁上观的神气。
不过这样看起来,思落以堂堂护法身份,怎么会屈居在这地方呢?而小红和霞影看起来,
倒不似门派中人……不明白。
这时那四娘进来了,一脸急色,在小红耳边说了几句话。
我见状知意,估计是她们正在陪应的客人在催,看小红与霞影一脸无奈之色,便欲出去,
体会到她们身不由已的苦楚,以色艺事人,其实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风光明媚。
思落送她们出去了,转回头来,脸色有点郑重地说:“旁边那楼上的人可能也听到笛声
了,说不定会得过来。门主和小姐如果懒得理会,这便从后边走吧。”
我好奇地问:“那边楼上是什么人?”
思落笑笑:“倒算是长安叫得响的人物了,是东宫的人。”
李建成的人?
到现在我也没明白我哥究竟有没有搅进皇权政争中去,只是看他与红拂李靖有来往,那么
也可能与李世民有瓜葛。那么李建成的人,还是不见为好。
“哥,我不想见不相干的人,咱们走吧。”
哥只坐在那,喝一口茶,说道:“已经来了,见见也无妨。”
来了?
果然楼梯响,思落面色一整,又是一派春风。
有人掀帘子进来,我只看了一眼,立时尖叫起来。
一千多年前的月下长安,红纱绿裙的一座三花苑里,传出尖厉地叫声。
“就是他!哥,绑我的人就是他!”
47。寻常到让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眉眼,但是再见到我决计不会认错。
我扯着哥的衣襟说:“就是他绑我!”一面看那人一眼,忍不住向哥的背后缩过去。
那人看到屋中三个人,竟然无动于衷,与看到不相识的陌生人一样,拱拱手:“不请自来
了。思落姑娘,这两位是你的客?”
思落笑容温煦如春风,好象半点没听到我刚才说过什么似的,甜甜地说:“文先生客气
了,您这等贵客平时请也请不到,这屋里窄,快请楼下坐吧。”
我心里浮起古怪的感觉,以哥对我呵护,怎么会对伤害过我的人无动于衷?我看他的脸
色,也是若无其事……
太古怪,不对劲,可是,怎么也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当我刚才的话没有说过吗?没人听到我说了什么话似的,当我不存在,他们不约而同的作
出一样的反应,忽视我刚才说过的话。
好象陷进一个荒唐的梦境里,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生,演进,自己却既不能讲话,也无力动
弹,其他的人也对你视若无睹。
那人朗朗笑道:“不必了,刚才听到笛声,是思落姑娘吧?想不到你的境界已到如此地
步,平时竟然藏私,今天可教我听见了吧。这两位公子是何人啊?竟然能让思落姑娘这样不遗余
力?”
我被这样怪异的气氛闷得心头火起,立起眉来说:“少装蒜,才两天不见,就想不起我是
谁了!有胆做没胆承认?”
他转过脸来面对我笑笑:“这位公子认错人了吧?我们见过面吗?”
看他那样的眉眼,笑容,我那种莫名的,不对感觉更强了。似乎每次见这个人,我都处在
下风,还有他平平无奇的眉目,一笑起来,就显得生动而……有魅力!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
脸上有表情时同面无表情之时,简直是天差地别,全然不同的两个样子。
我看着他,他笑得很有风度的模样,不对劲。
再回头看看于迅,他坐在那里,握里茶杯,就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思落也是笑微微地站在那里。
只有我,象个小丑,在三个演技明星中间扮跳梁的那一个。
太过份了!
别人无论怎么样我也可以不在乎,但是于迅那副样子,就是让我火大!我不是你的宝贝妹
妹吗?不是爱若珍宝吗?现在对我作什么戏?瞒我什么?
这人是谁?为何他们三人如此默契,单单我是局外人?
再环顾他们一眼,我突然笑出来:“思落姑娘,这位文先生是你的熟客?”
思落答道:“文先生眼界很高,我们这样的庸脂俗粉难入眼,只是时常来听听曲子。”
我再转向于迅:“哥,你与这位文先生可认识?”
于迅轻轻摇摇头。
我转过头来:“文先生以前没有见过我?”
他亦是淡然地答:“这位公子许是认错了人?在下从未见过公子。”
行,不错,挺好。
我慢慢坐下,把刚才吹过的笛子又持起来,慢条斯理地说:“刚才吹笛的人不是思落姑
娘,而是我。文先生若觉得还听得入耳,那我就再吹一首,也算是为我刚才的失态赔礼了。”
他微笑着说:“那就洗耳恭听了。”
我将笛凑到嘴边,正运气要吹奏时,忽然“嗤”地一声笑出来。
看他们三人都将目光投向我,显然不知道我为什么发笑时,我面色一整,说道:“不好意
思各位,突然想到一件好笑之事忍不住想笑,失礼失礼。”
他们那种淡然自若的面具终于有一个先破裂,于迅皱眉说道:“想到什么事情好笑?”
“没什么的哥。”我轻描淡写地说:“荔枝很好吃,不过那个东西在长安吃不合适的。”
答了这一句,不待他再问,我举笛就口,呜呜咽咽地吹了一支名不见经传的短曲,没什么
好旋律,也没有什么困难的指法与气流运用,只是自来的纯熟,游刃有余,每个细微的音节都吹
得纤毫毕现,丝丝入扣,也自有动人之处。
一曲吹完,果然不出我所料,三个人没有一个为我喝采的。
不管是我哥,还是思落,又或是那个来历不明的文先生,都有点不知所措。
我在心底冷笑。如果我继续刚才那样歇斯底里,他们的面具依然完美,会对我视若无睹,
三个人很有默契地做起戏来,当我不存在。
我什么荒唐的事没有见过了?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人生许多事都找不到解答,又或
是,有结果还不及没有。许多事,不知道真相也不坏,知道了又有什么?只是,心里有一点本来
很柔软的地方,在变硬,变僵。
二十年来,学会的涵养功夫,便是泰山崩于前,我也有良好的自控能力,心跳保持如常,
决不多跳一下,也肯定不会少跳一下,这才能保命,多活一刻是一刻。而自到唐时来,遇到于
迅,慢慢的,接受他对我的好,关怀,慢慢的对一切开始关切,遇到石傲,也没有了本来严密的
心防,又好奇,又倍感压抑,慢慢的变得情绪化了,或者说,象一个正常的人了。
可是……
为什么呢?
只今天这一场僵硬的作戏,我的心就又回复到过去二十年那个样子了……你们做什么,随
便,我仍然是我,置身局外。你们不就是想让我置身局外吗?如你们所愿,我就当一个不相干的
人好了,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仅此而已。
48。“时候也不早了,我也累了,不如回去吧。”我淡淡地说。
不管那个文先生何许人,思落何许人,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我不想理会了。放下笛
子,站起身向外走。屋内光亮,而迈进走廊则是一片昏暗,隐隐绰绰的,彩光从各个小间窗子格
里流泄出来,还有轻声慢语,莺声呖呖,远远有曲声与歌声,还有交错的人声,这里却闷暗而隐
晦,与明亮的屋内全然两个世界。我有点恍惚,一缕细风吹拂过,我不由自主地回头去看那风来
处。
一人站在走廊尽头,昏暗的光线里,只看到一个仿佛的影子,若真若幻。
真亦假?没有一点真实感的一个影子,莫名的叫我心里有点惶惶,转过头来不理会,于迅
没有跟着出来,本是一件不妥的事,我却竟没有发觉有不妥,自顾地向来处的路走,两步到了拐
角处的楼梯口,迎面也有人站在那里。
本以为是跟着于迅来的从人,再一看却不是,不是穿青衣,是葛衣。
他们站得那样沉闷,全堵住了去路,我不得不停下脚,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壁上有纱
灯,照得这几个人脸上明明暗暗。
“劳驾让让路,我要下楼。”我说。
那几人中忽有人出声:“于姑娘原来声如银铃,怎么前两日一声不响?这份装假的功夫真
是了得。”
声音有点熟,令我的身形僵一下。
怎么会?
可以是其他人,都有可能,唯独这个人我一直都想不到。
刚才那个姓文的进房间时,我已经坐实了东宫绑我的罪名。不必再细思,东宫的人就是铁
证了。可是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手脚不自觉地变冷,冰寒起来,出声的那人也没有动,我站在暗影中,他也隐在人后。
原来,原来,是这样。
怎么会?怎么会?我一直以为于迅与他的关系是友非敌,而所见所闻的种种也都向我证实
我的猜测没有错。可是……可是分明不是这样。那个进了房间的人,是东宫的人马,但是他的指
使吧?绑我的,究竟不是东宫的人吧?难道是他?他为了什么?图了什么?于迅又与他有什么协
议已经达成了?为什么对那个绑我的人视而不见,对我的话听而不闻……只因为,于迅也想上这
条船的吧?我的逃走,我的归来,原来没有什么意义!早晚的事,意料中的事。
我奇怪着自己的平静,用淡而有礼的声音说道:“秦王殿下,前两日的失礼,请殿下别怪
罪,我确是今早才恢复了声音,不是有意欺瞒殿下。说来真巧,殿下也来三花苑消遣,真是人生
何处不相逢呢。”
“于姑娘的技艺了得,我已经听说,今日得聆芳奏,才知百闻不如一见此语真意。”那声
音温文有礼,从人让开一条路,那人意态闲逸地走过来,纱灯映照下,李世民的面庞在光影里显
得十分缥缈朦胧。
立身严谨,刚正不阿,英明果决……假的,全是假的!史书向来是靠不住的假话连篇,成
王败寇,成就者的好评自然由自己的心意,想怎样粉饰就怎样粉饰……不会写李元吉的妾原是他
赠的,不会写他为了达到目的而对弱女子施的手段。还为杨玑叹息,不如为自己叹息……
看他淡定的目光,我从从容容地微笑:“秦王殿下过誉了,些微末技,真是有辱清听。”
他又近一步,与我间隔不足半尺。我抬头,带点不羁地看着他。
打太极呀,继续,我奉陪,还有什么客套话想说?只管说。
“于迅答应了我什么条件,你一点儿不好奇吗?”他轻声说。难得啊,说这种话时,声音
竟然也如此平和中正,全无一丝邪佞味道。
我眼神闪都不闪一下,心跳如常,淡然地说:“便是知道了,事情会改变吗?其实是我自
己不好,乖乖等着于迅来接我回去,以后的生活一切如前,你们之间的事也不会牵涉到我身上。
只是我自己刁钻,竟然偷偷跑掉,实在不识抬举,被波及到事情中来,怪不得殿下,换了谁,心
里也要不舒服的吧……”我轻声细气地说,象是说天气晴阴一样平常的口气:“殿下想拿我怎么
样,于迅又和殿下协议了什么,与我有关的部分,不妨叫我知道,免得我再做错了什么事情,那
可又叫人生气了。”
他目光炯炯有神,在暗中仍然显得犀利而具穿透力。
“不错,不错……”他低语:“于迅的妹妹果然也聪明灵透,你逃走的事,和你装哑的
事,两笔归一笔说吧。我能告诉你的是,我可以对你做任何事,只要不伤害你的性命,于迅都不
能过问。这样说,你明白吗?”
我轻轻一笑:“明白。只是不明白殿下想拿我怎样?踩还是踏?我可无颜色事人。”
他不语,就这样绕过我,擦身而过。我偏头看着他的衣摆掀起一角,心底冷笑着,跟随在
他身后,不快不慢,几步路,又回到刚才那间房。
于迅坐在桌旁,思落与那个人立在一旁,姿态再恭敬不过。
看到进来的人,于迅长身而起,施礼道:“见过殿下。”
李世民轻轻一摆手:“于兄免礼。”
我站在李世民的身后,于迅直起身来时,目光正与我相接,我静静地看着他,他将脸偏过
去,命思落再备新茶上来。
屋里仍是暖融融一片,我不管其他人,自坐到一边,斟了一杯茶自喝。
脑子里慢慢的理这些天来的事情。
把我绑走的人,小宛说芸娘是内应,一盘荔枝,是谁想把我弄走,不是于迅送的荔枝,逃
出来的那晚,红拂的家,杨玑与李世民……
把我绑走的人,确定是姓文的,指使他的,是李世民吧?与于迅谈了什么条件?是谁在这
重重围困里冒于迅的名义送来荔枝?想起于迅并没有追问我绑匪对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