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啼传说-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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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唐亭“哗”地抽出龙头长刀!直指霜冷!却“噗”地哈哈大笑道:“霜兄弟!如果能陪老子喝满五十坛酒!今日我就放过你!”
霜冷一怔,正纳罕时,羽唐亭倏地上前一把将霜冷拽下马来,那大体格子如同飙子一般,就那么扛着霜冷哈哈大笑着走向酒家!
“站住!”六謦一声娇喝!在下的界从到手纷纷抽出宰刀逼向羽唐亭等人。
羽唐亭转过头,盯着六謦上下打量一番,道:“你这骚娘们想造反不成?本座乃襄阳游骑督尉!我看你们哪个敢来!”
霜冷被他扛在肩上本就难堪至极,这刻一听,却愕然道:“你什么时候成游骑督尉了?”
羽唐亭哼笑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哈哈!”
霜冷不解地盯着他,玄又见六謦脸色煞人!暗叫不好时,只听“咚咚”的马踏声由另一条巷子传来,接着满目大明游骑兵围拢着六謦等人,一个界从刀手靠近六謦低声道:“主子,不吃眼前亏!”
六謦左右看去,冷哼一声后一别马头,冲着霜冷道:“别忘了你的承诺!”说完策马带头离去。
羽唐亭放下霜冷,疑道:“怎么?你要杀人?”
霜冷摸着大头苦笑道:“你别像朋友似地问这问那,我现在都有点糊涂了。”
羽唐亭哈哈大笑道:“杀父之仇我怎能忘掉!我只是不屑手段,像你这样响当当的汉子!我羽唐亭唯有公开宣布与你决斗,否则我不会动你一根毛发!”
霜冷再一怔,愕然道:“你也不是看不出来,这个时候的我可是弱不经风的。”
羽唐亭嘿嘿笑道:“那赶情好,就趁这时候喝个痛快好了,什么报仇的事喝完再说,说来我还有好多话和你说呢。”
二人就这么别别扭扭地拧在一块走进酒家,一进门,就“哗”地站起一片正在喝酒做乐的游骑兵!羽唐亭挥了挥手,对霜冷道:“这些家伙你可能不认识,但他们曾经都是你不屑杀的人哩。”
霜冷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羽唐亭笑道:“他们以前就是云尾镇的刀手,他们也看见了你单骑走闸门的威武!他们现在不是你的敌人!都想和你喝杯酒呢!”说罢摔开长刀“噗”地插入地板!喝道:“你们说是不是!”
话音刚落!只听整个酒家的游骑兵举杯同吼道:“是!”
霜冷望着这些陌生的面孔,感受着那用鲜血换来的尊重,一时哽噎无语。
羽唐亭哈哈大笑着塞给霜冷一坛酒,霜冷仰头灌下,不胜酒力的他,和着辛酸和苦辣在这一时间将多年的恩怨一饮而下。
第四十九话 回头是敌人,前看是朋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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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话 模糊的像一团扭曲的窗
他伸手挑了挑笼内的火烛,然后重新在木桌上摆好了两坛捣开封腊的酒。
霜冷接过后看着开始撮手的羽唐亭道:“你怎么成了这里的督尉?”
羽唐亭仰天打了个哈哈,抓起酒坛灌去,随后抹干酒渍道:“说来话长,至从你与飙子、大土,还有云头五虎血战京师后,我这云尾镇就安宁不下来了,可能是你与皇帝老儿的关系,对我们是处处为难啊,就这样过了一两年辛苦的日子,不过这也怨不得你们,当初若不是我家老爷子欺人太甚,也不会有这么个结果。”
霜冷陪着他喝了一口,脑海中莫名地浮现出藤雄的面容。
“后来,正当我们羽家走投无路时,朝廷的官军结束了中原的内战,刘七军等残余的起义军都被招安了,而我们羽家也成为了朝廷的在编军队,听说,这是飙子递话给皇帝老儿我们才这么幸运的。哈哈,说来这厮还算有点豪气。”
霜冷讶然笑道:“原来是这样,不过你还是别一口一口的叫皇帝老儿的好,他并不老。”
羽唐亭失笑地点点头,道:“是了,我差点忘了,这位当今天子端的了得,当年刚登上帝位,就与满朝文武对着干,刚开始我以为用这种手腕的会是个老头子呢。”
“哦?”霜冷呷了口酒,问道:“怎么说?”
羽唐亭盯着一脸疑问的霜冷皱眉道:“你不知道?!”
霜冷看着羽唐亭无比震惊的俊脸吓了一跳:“知道什么?我离开京师后就再没有朝廷里的消息了!再说我也不关心这些尔虞我诈的事情。”
羽唐亭抓着酒坛好半晌没缓过神来,直到霜冷以为他出了状况,他才重重喘了口气,摇头苦笑道:“我还以为你此来是朝廷支持的呢。”
霜冷越听越不明白,却见羽唐亭凑过身子,低声道:“你知道吗,现在襄阳城里暗流汹涌,就在你到的前天,昔日朝廷的重臣杨廷和也来到这地界了,朝中的锦卫已然追到这里,虽然只嘱咐我们游骑兵注意城内可疑之人,但我想这和杨廷和有关,再加上你这中原第一杀手的出现,我就更加确定了。”
“杨廷和?我并不熟悉这个人。”霜冷摇头,接着续道:“我此来是为了另一件事,与你说的事无关。”
“哈哈~”羽唐亭笑道:“谁信啊!哪有这么巧的,听说杨廷和有个弟弟,叫什么杨绝,而负责联络杨绝的女人就在襄阳呢。”
“什么!!!”霜冷“嚯”地立起,直撞翻了身旁的几坛烈酒!
羽唐亭的话足实吓了他一跳!是啊!世上哪有这么巧的!
羽唐亭见他此举也是一愣,愕然道:“怎么?你还不知道杨廷和有这么个武功超绝的弟弟?”
霜冷喃喃摇着头,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个傻子,他根本不知道杨绝还有个这样的哥哥,而最终地目的似乎都要随着这个因素而改变,他真想痛揍自己一顿,资料的不准确性会让他毫无胜算。
他尴尴坐下,舒了一口气问道:“杨廷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什么锦卫要抓他?”
羽唐亭呼了口气,看他似乎真的不清楚,灌了口酒道:“这得从武宗说起,武宗自小据说是很聪明的,有什么‘睟质如玉,神采焕发’,仁和宽厚的脾气,怎么看都是一个好皇帝的材料,可惜的是,就是他执政其间,大明开始了衰败。他是很聪明,但是聪明的脑子都放在玩上面了,居豹房,开酒家,四处出巡,挑选美女,领兵出征,自封大将军,假如他是一般的富人,花钱演戏玩玩也就罢了,问题他是皇帝,花的是国家的钱。他是很宽厚,但是他宽厚只对认识的人,身边的人,尤其是身边的太监,于是他身边出了一个刘瑾,朝纲败坏自然不用提了,当然,他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生育,他没有留下一个子嗣。在他之前的那几位皇帝,至少都有一个儿子,但是到了他这,虽然宠幸了无数美女,但是却生不出一个,也真是苦了他了。而他没留下儿子就死去,给身后的世界留了一个大问题。”
霜冷点头道:“确实是这样,不然也没有朱厚熜了,而且民间的起义他要负起主要责任。”
羽唐亭呷了口酒,续道:“那么谁来即位?武宗遗诏上是没明说,只说“继统得人”和“兄终弟及”,那结果还是要大臣们商量着办哩,按理说,这是好事,皇帝都由你来拥立,之后皇帝还不是要对你尊重万分吗?问题就是,尊重的同时就是畏惧,被大臣拥立而不是顺位继承的皇帝,总是心有戚戚,你今天可以拥立我,明天就可以废了我,而且拥立大臣们有了这一功,难免要倚老卖老,做事不慎重,容易触怒敏感的皇帝。汉代霍光当年辅佐两帝,废一帝,拥立两帝,可谓之位高权重了吧,最终家族被灭。而大明英宗复位,石亨,徐有贞,曹吉祥,可是立下大功的,但是三人都以谋反论死。所以这拥立皇帝并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假如拥立的皇帝好控制,自己便可手握大权,这可是官场中人的梦想啊。而当时的首辅杨廷和确是个精明能干之人,武宗死后巧妙设计诛杀江彬,又在武宗死的这段时间总理朝政,而且以他为首,请太后让孝宗朱祐樘亲兄弟兴献王朱祐杬之子朱厚熜继位,在他看来,对付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总理朝政,太简单了。”
“等等,你是说杨廷和设计杀死了江彬?”霜冷想起初见季胤的时候,正是这位江彬伴在自己左右。可是,江彬明明是被季胤所杀的,为什么说成是杨廷和设计诛杀的呢……猛然间!霜冷意识到一个重要的线索,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知道杨绝的下落,一是那个叫劝秋的女人,另一个就是季胤!既然季胤与杨绝有不一般的关系,那么与杨廷和也会有瓜葛,那江彬的死就顺理成章了!
羽唐亭道:“江彬这厮死不足惜,关键是这杨廷和,可惜的是,他眼中的这位朱厚熜没这么简单。当他由外藩入京时,以杨廷和为首的大臣要朱厚熜东安门入文华殿,百官三上笺劝进,然后继位,按礼仪来说,就是朱厚熜要以皇太子的身份即位,假如朱厚熜是个普通的年轻人也就答应了,反正都一样嘛。这样一来之后的礼仪之争想必也不会发生,而杨廷和也在一见面确立了威权。可是好笑的是,你猜这位天子怎么说?哈哈~”
霜冷见他笑的好不开心,苦笑道:“怎么说?”
“他说自己是来做皇帝而不是来做太子的,然后由大明门至奉天殿,登基为皇。”羽唐亭说完灌了口酒,笑道:“这杨廷和算是栽了第一个跟头了。”
霜冷心道原来如此,忽问道:“那也不至于现在被朱厚熜下令追杀啊?”
羽唐亭收回笑容,冷哼一声道:“你以为这么简单,自古以来皇帝都是没感情的,这时的杨廷和一定很后悔吧,可是他最不智的就是,掀起了宫廷的大礼仪之争!”
霜冷一愣,愕然道:“什么是大礼仪之争?”
羽唐亭道:“朱厚熜外藩入京做皇帝不是很轻松的,毕竟没有那般皇太子的正统地位,被大臣拥立,很容易被大臣废,如霍光那般,或被大臣太后控制,要确立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皇帝地位,有时不得不依靠专断,这样才能经过无数的考验。最关键的是有关自己的生身父母的问题,大臣们要求他继承孝宗的那系,要他尊孝宗皇帝为皇考,兴献王为皇叔父兴献大王,兴献王妃为皇叔母兴献大王妃。这好似很荒唐吧,自己的亲生父亲不能做父亲要做叔父,而在自己出生前就死去的伯父却成了父亲。但是,这在大臣们眼力是理所当然的事,继承哪一系是很关键的是,尤其是皇帝身为众人准则,自然要遵从。”
“后来呢?”霜冷急切想知道杨廷和的事。
“后来,朱厚熜自然不愿意,于是他和大臣之间发生了纠纷,而大臣之间也发生了分化,有支持朱厚熜的,这些大部分是中下层官僚,而杨廷和为首的上层官僚要求朱厚熜改变主意,几经周折,经过三年的努力,这件事终于有了结果。孝宗为皇伯考,昭圣皇太后为皇伯母,献皇帝为皇考,章圣皇太后为圣母。为了解决自己的父母称帝入太庙的问题,甚至还把老祖宗惊动了一番,本来朱棣的庙号是太宗,这也正常,皇朝的第二代大都是如此,偏偏朱厚熜把他改成成祖,也就是现在常称呼的。要是没有他朱厚熜,我们就称朱棣为明太宗喽~”羽唐亭美滋滋地灌了口酒,又续道:“事情没有完,之后二百多官员前来哭谏抗议,朱厚熜开始必定吃了一惊吧,于是派太监劝谕众人,但是遇到一些礼节性气节的问题,这些士大夫是不会让步的。于是……”
霜冷见羽唐亭的脸色变的肃白,听他沉声道:“朱厚熜动了杀机!下令将二百多人逮捕入狱,为首八人编伍,其余四品以上夺俸,五品以下杖责,十七人先后受杖而死。这是朱厚熜杀气第一次的暴露。借这次事件,朱厚熜确立了自己的地位,原来那些拥立自己的大臣杨廷和,毛澄等等都被赶下台了,朱厚熜还革去了他们的官职。而支持自己的那些人,如张璁、桂萼开始了辅政。”
霜冷呼了口气,心道世事纷杂,当初没留下帮助朱厚熜就太对了。
羽唐亭道:“现如今,杨廷和定是朱厚熜欲杀后快之人,他不死,他朝中的党羽就会继续与朱厚熜做对,我看,杨廷和是死定了除非……”
霜冷似乎听出他的语气,喃喃道:“除非他找到杨绝,然后……造反……”
羽唐廷点点头,举起酒坛又灌了一口。
霜冷默然无声,心想六年前初遇朱厚熜,看去就是个心智了得的人,没想到这六年朝中发生这样的变化,此刻,他说不出自己帮助朱厚熜登上皇位是不是正确的,但从民间去看,至少还没让他失望。
另外,他开始有一丝不安,杨廷和与朱厚熜有这么一段关系,那么杨廷和的弟弟呢?这位杨绝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霜冷困惑地起身踱到窗前,月色忽明忽暗,窗外一片模糊,似乎就像他的心,因这种种变故而扭曲困惑。
就在这时,酒家外传来急驰的马啼声,霜冷竖耳听去,他甚至能听到马上人浓烈的喘息声。
“报!!!翠林马场冒起冲天的火光!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