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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夏衍书话-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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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言
第一辑
《赛金花》余谈
《包身工》余话
白水
《上海屋檐下》自序
《上海屋檐下》后记
关于《一年间》
《小市民》后记①
《心防》后记
《两个伊凡的吵架》小记①
《愁城记》代序
忆江南
老鼠。虱子和历史
胭脂。油画与习作
公式。符咒与“批评”
关于《法西斯细菌》
改编《复活》后记
《戏剧春秋》后记
《戏剧春秋》新版后记
《边鼓集》后记
记《离离草》
《芳草天涯》前记
《野草》复刊私语
《劫余随笔》前记
《蜗楼随笔》后记
《考验》后记
《杂文与政论》后记
《夏衍选集》代序
《夏衍杂文随笔集》后记
《夏衍论创作》自序
《蜗楼随笔》自序
《杂碎集》自序
《懒寻旧梦录》自序
最重要的是相互理解
致读者
第二辑
《小小十年》
关于《蟹工船》
小林多喜二的《一九二八年三月一五日》
杨译《我的爸爸》序
《夜店》回忆
《母亲》在中国的命运
谈《侵略》这个剧本
《三毛流浪记》代序
关于《女儿经》的作者
文艺与体育的因缘
《南方来信》读后
关于《李自成》的一封信
忆谷柳
从《忠臣藏》想起黄遵宪
秋瑾不朽
《文坛繁星谱》序
不能忘却的纪念
《今日谈》代序
《学人谈治学》代序
老骥不伏枥 余热可传人
《憩园》后记
之的不朽
《中国新文学大系(1927—1937)电影卷》序
忆健吾
让西湖更美
《战地萍踪》代序
《未晚谈》代序
追念章泯
风雨故人情
《章汉夫文集》代序
《中国现代文学序跋丛书。戏剧卷》序
《国际新闻社回忆》序
忆老友承志
中华民族的脊梁——胡愈之
《欧阳予倩全集》序
《中国当代著名作家新作大系》序
《陈此生诗文选》代序
小丁今年七十五
《陶晶孙选集》序
深深的怀念
第三辑
香港《华商报》、《大众生活》①
《建国日报》和《消息》半周刊①
香港《华商报》、《群众》①
选编后记
 
 序  言
  姜德明
  去秋“现代书话丛书”问世后,引起爱书人的广泛兴趣,评家多有,有 人更誉为“中国书话史上前所未有的事”,信哉斯言!这是知者之见,也是 对所有参与这一丛书编辑出版工作人员的一大鼓励。
  目前,凡得到书话丛书的读者,以及评家、写家们关于书话的特点各有 理解,侧重点不一,这是很正常的,也是好事。因为只有在众说纷纭和各自 的实践中,书话创作方能不断发展,日臻完美。我没有更新的看法,但愿在 继续摸索中别有体味,并借鉴他人的长处。
  从编辑这套丛书的开始,我便讲过作家一般是爱书的,但并不是每个人 都藏书或喜欢写书话,也可以说爱写书话的毕竟是少数。为此,我们选题中 计划的人选极为有限。当然,像资深的书话作家曹聚仁、叶灵凤先生,当时 由于操作过程中的一些技术性的原因而未能收入第一辑,这是很遗憾的。好 在远见的出版家早就声明,一年后续出“现代书话丛书”第二辑。现在这一 预想已经实现。曹、叶两家的书话不仅收入丛书,而且都是在海外亦未曾结 集过的文章,这是曹雷、小思两位女士辛勤搜集的结果。曹雷为了搜集父亲 的遗稿,甚至自费访港,这一行动令人感佩。这次除了尽量容纳前辈书话作 家的作品外,为了反映近三十年来某些追随者热衷于写作书话的实际状况, 亦吸收了晚辈三家,即胡从经、倪墨炎和笔者的作品。其中有新作,也有一 部分从他们历年出版的书话集中选来。
  写过书话的前辈和同辈作家,当然不限于两辑丛书中的这十几人,但因 版权等各种条件的限制不能尽收求全,如茅盾、叶圣陶、俞平伯等先生的序 跋集,李一氓的《一氓题跋》,冯亦代的《书人书事》,谢国桢的《明清笔 记谈丛》等都是书话著作。好在这些书出版时间较近,似乎在书市上不难见 到。
  借此,我想再介绍几位喜欢书话的作家。
  老作家赵景深先生除了专门从事古典戏曲文学外,尤爱文坛掌故和书 话。1946 年他在《上海文化》中以《书呆温梦录》为题,发表了一组现代文 学书话。最初他对于新文学书籍颇为热心搜集,后来才转向中国古典小说戏 曲的研究。这次他写了《袖珍诗册》、《髭须》、《扬鞭集》、《鬼与人心》、 《茵梦湖》、《狂飚社》、《徐志摩手迹》、《挂枝儿》、《诗经今译》等 题,多则几百字,少则数十字,是典型的书话文字。他在文后赘言:“晦庵 的书话极富于情趣,有好几篇都是很好的絮语散文,意态闲逸潇洒,书话本 身就是文艺作品。我因为喜爱它们,便每天从《文汇报》上剪下来保存。” 看来赵先生这组文章是拟晦庵书话而作,也是对唐彛榛白钤绲囊晃还拇怠≌摺K炙担骸拔腋行换掴郑梦野咽改昵暗陌拢匦禄焦槔矗梦摇×┰傥铝艘环汕椤!币藕兜氖钦韵壬撕笪茨苄戮擅危傩词榛啊
  散文家何为亦爱藏书和书话,抗战胜利后他在上海《联合晚报》的副刊 《夕拾》上,开辟了《书海摭拾》的专栏,写了很多书话。这家报纸的总编 辑是陈翰伯,《夕拾》的编者是冯亦代。此外,何为还化名在《文艺春秋副 刊》小型杂志上连载了几篇书话。这从他 1982 年出版的散文集《小树与大地》 下辑所收的旧作中可见端倪,如《新月诗选》、《西班牙的黎明》、《伦敦 杂记》等即是。他承认自己的作品近乎晦庵的书话,记叙与抒情兼而有之。 又说:“我是《书话》的热心读者,同时又是《书话》散文的拙劣临摹者。” 不久以前,他在致笔者的信中还以未能续写书话为憾。
  林辰先生于 1948 年 7 月在上海开明书店出版了一本《鲁迅事迹考》,此 书对我有计划地搜集鲁迅及新文学资料大有启示。他写的虽属考证文字,却 无枯燥之感,其中如《论<红星佚史>非鲁迅所译》等应以书话视之。林先生 收藏的新文学书刊颇丰,我常向他求教。
  1945 年 4 月,重庆中华书局出版了杨世骥的《文苑谈往》,这是谈近代 文学版本和作家的一部书话集,他是继阿英之后搜集晚清民初资料最为勤 奋,创见亦多的一位书话作者和研究家。他的书话有的千余字,有的上万字。 篇幅过长的失去了书话的特点,怕是与引录原文过繁,又想面面俱到有关, 是否妥当,可以研究。
  建国后从事新文学史料研究最有影响的是上海丁景唐先生。他关于鲁 迅、瞿秋白、左联五烈士的研究论文,间或亦以书话的形式出之,绝大部分 还是论文及资料长编。
  已故瞿光熙先生,六十年代初在《新民晚报》上开辟了新文学书话的专 栏,篇幅短小,一书一事,娓娓动人。1984 年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了他的遗 著《中国现代文学史札记》,正是当年他在报上连载的作品,实为一部书话 集。我看也是受了唐彛榛暗挠跋臁
  新时期以来,写书话的队伍不断扩大,海外人士亦有参加,这是令人可 喜的。书话本是冷漠无闻的事业,或被认为副刊上的补白文章,更不为出版 界所重;如今一下子热了起来,但愿这刮起来的不是炒作之风。书话的写作 要靠甘于寂寞的人埋头资料,默默耕耘,来不得半点浮躁和虚夸。风光之后, 最好顺其自然,适可而止,见好就收,到头来还是要回到故纸堆中去有所寻 觅有所发现,写点豆腐块似的补白文章。扬名与发财似与书话无关。
  “现代书话丛书”的编辑工作至此告一段落,感谢合作者给予我的帮助 和支持!如有不周之处,希望谅解。敬盼读者不吝指正。
  1997 年 6 月于北京
 
 《赛金花》余谈
  编者先生:
  你出的题目太难了,本来就不敢写,今天看了高尔基的《论戏曲的创作方法》,使我更加不敢写了,那论文里面有下记的一段:残念的是在我们周围,下面所说一般的事情差不多已经成了习惯。就是,写了一两篇戏曲的年轻人,就将自己看作“此道的专家”,很快的在报纸上写文章,演讲,讲述自己的创作方法之类,有时候甚至还要写什么《戏曲理论》。……
  高尔基很谦逊地说,“我自己不仅写过两篇、五篇,大致曾经写过二十篇拙劣的剧本”,但是他还并不以一个戏剧作家而是以一个“一般文学和剧场观客的立场”,对年轻的作家讲话。那么,很明白,编者先生,像我这样只写了一篇拙劣的剧本的人,对于您的“征文”,还能写些什么?
  至于您所说的“作者对于女主人公的态度”,那是我在别一个机会已经犯过一次“不逊”了:“对同胞昂首怒目,对敌人屈膝蛇行的人物,从李鸿章、孙家鼐一直到求为一个洋大人的听差而不可得的魏邦贤止,固然同样的是作者要讽嘲的奴隶,就是以肉体博取敌人的欢心而苟延性命于乱世的女主人公,我也只当她是这些奴隶里面的一个。我想描画一幅以庚子事变为后景的奴隶群像,从赛金花到魏邦贤,都想安置在被写的焦点之内。我一点也不想将女主人公写成一个‘民族英雄’,而只想将她写成一个当时乃至现在中国习见的包藏着一切女性所通有的弱点的平凡的女性。我尽可能的真实地描写她的性格,希望写成她只是因为偶然的机缘而在这悲剧的时代里面串演了一个角色。不过,我不想掩饰对于这女主人公的同情,我同情她,因为在当时形形色色的奴隶里面,将她和那些能在庙堂上讲话的人们比较起来,她多少的还保留着一点人性!”
  的确,这剧本的女主人公历来就被人描写做一个不值得同情的人物,一切赛金花的传记作者,都将她写成一个逾越常轨的淫娃荡妇,和“一泓祸水”,这差不多已经是“定论”了。但是,到现在为止,我还相信我同情她的理由的正当。过去批评她的根据,不外是下列的三点:第一,责备她不替洪状元守寡,“主人”死后有了“不检”的行为;第二,责备她不该奇装异服,在京畿招摇过市;第三,责备她不该“夜事夷寝”,“秽乱宫禁”,伤害了华国的尊严。其实,第一第二两点,都是封建士大夫见解,到现在已经不值一笑;第三点她虽则有可咎的理由,可是在和她同一时代同一事件里面不去责备读书明理、执掌国柄的人物,而一味的要求一个市井妓女去维护民族的尊严,也不能不说是一桩可笑的举动。当时名小说家吴趼人的《赛金花传》和樊樊山的《前后彩云曲》里面,的确是“颇有贬辞”,可是对于这种不合理的“贬辞”,难道我们也有“祖述”的必要吗?
  也许可以说,赛金花不是一个寻常女子,不仅在妓女里面,就是在清士大夫中间,也很少有她一般的见识,这决不是“誉辞”,从下面的一二片段的记载中,也可以看到。例如:詹垲著的《花史》里面,讲到庚子事变的时候,他说:文忠(李鸿章)与诸大臣惶迫无能为计,有谓傅(玉莲,即赛金花)能办此者,乃召至,许以厚酬,被以华服遣之,……瓦帅欣然曰:“诺”。即日宫禁肃清。文忠喜,酬金,不受,以所被华服饰赠之,亦弗受。无何,车驾回都。……
  同时,有清一代名小说家李伯元在他的《南亭笔记》中,也有下述的一段:苏(按指苏元春)下刑部狱,狱卒乃以杖毙沈荩(革命党人)之处居之,苏见地上血迹斑斓,大为骇异,询知其故,因以银三百两贿狱卒,使迁焉。其后狱卒以待苏元春之法待赛金花,金花毅然曰:“沈老爷我是认得的,为什么要怕他?”狱卒无如何也。夫赛金花一贱妓也,而其胆气竟高出久历戎行之大将,奇哉!
  这一段事实在铁屑所编《中国大运动家沈荩》中也是一样:狱卒牵苏元春入,元春不忍睹,请以三百金别易一室。狱卒又牵南妓赛金花入,赛同时因案被逮放也。赛叹曰:“沈公,英雄也。”遂自掬其碎肉,拌以灰土,埋之窗下。
  再按刘半农所编《赛金花本事》“所述佥同”,(虽则将沈荩误作沈进),可知这并不是捏造的事实。那么,和那“久历戎行”的大将,中法战争中丧师辱国的苏元春比较一下,赛金花对于当时还是地下党的革命党有了如何的观感,单在这一小事里面也可以概见的了。
  赛金花不是一个平常女子,所以我就借用了她的生平,来讽刺一下当时的庙堂人物,说同情,就在这么一点。
  大热天,一时想不起要讲的话了。收到这封信,您也许要失望的,因为您所得知的并不是有意义的文,而只是没意思的信了。
  匆匆即祝 编安
  一九三六年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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