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冷庐医话-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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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冷庐医话
作者:陆以湉
朝代:清
年份:公元1644…1911年
自序
属性:医理至深,岂易言哉!抑自轩岐以来,代不乏人,既已详且尽矣,又奚待言?矧余小子,
学疏
见,以自达其意之所欲云,又何必不言?于是涉猎之余,随笔载述,聊以自娱,意浅而辞琐
,殆所谓言之无文者欤。夫言之不能文,犹之可也,言而或悖于理,则言适足以招尤矣。是
用不敢晦匿,求当代君子教正焉。
x咸丰八年十二月陆以HT 书于杭州学廨之冷庐x
卷一
医范
属性:徐氏《医统》云∶古医十四科,中有脾胃科,而今亡之矣。《道藏经》中颇有是说。宋
元以
,次咽喉口齿科,次疮疡科,(即今外科。)次正骨科,次金镞科,次养生科,(即今修养家
导引按摩咽纳是也。)次祝由科。(经曰∶移精变气者可祝由而已。即今符咒禳祷道教是也。
)国朝亦惟取十三科而已,其脾胃一科,终莫之续。《类经》云∶医术十三科,曰大方脉,
曰妇人,曰伤寒,曰疮疡,曰针灸,曰眼,曰口齿,曰咽喉,曰接骨,曰金镞,曰按摩,曰
祝由。今按摩、祝由失其传。二说微不同。而太医院所设十三科,则与《类经》之说同,详
见《明史》。余按∶近有专业耳科者,是又在诸科之外矣。
钱塘名医金润寰 珂,治极难险症,从容处之。常云∶古之名医者,曰和、曰缓,仓遽
奚为耶?此语可为俗医针砭。
五世之医,北齐有徐之才,元有危亦林,国朝有陈治。(华亭人。)三世之医,宋张杲、
陈自明、倪维德、陆士龙为最着。近代亦多世其业者,青浦北 山何自元,至今已二十四世矣。
张子和云∶古人以医为师,故医之道行。今以医譬奴,故医之道废。有志之士,耻而不
学,病者亦不择精粗,一概待之。常见官医迎送长吏,马前唱喏,真可羞也。由是博古通今者少
,而师传遂绝。吁!医官马前唱喏,乃以为可羞乎!今之官趋承上司,可羞之端,更有甚于此
,而况于医乎?山阴陈载庵为其邑令治病获瘳,将荐之上司,使为医官于郡中,力辞;将着
之勋籍,使弃医而为官,又力辞。此真过人远矣。
医人每享高龄,约略数之,如魏·华佗年百余,吴普九十余,晋·葛洪八十一,北剂·
徐之才八十,北周·姚僧垣八十五,许智庄八十,唐·孙思邈百余,甄权百三,孟诜九十三,宋·
钱乙八十二,金·李庆嗣八十余,成无己九十余,元·朱震亨七十八,明·戴元礼八十二,
汪机七十七,张介宾七十八,近代徐灵胎大椿七十九,叶天士桂八十。盖既精医学,必能探
性命之旨,审颐养之宜,而克葆天年也。
叶天士治金某患呕吐者数年,用泄肝安胃药年余几殆。徐灵胎诊之,谓是蓄饮,为制一
方,病立已。(见《徐批临证指南》。)薛生白治蔡辅宜夏日自外归,一蹶不起,气息奄然,口目
皆闭,六脉俱沉。少外家泣于傍,亲朋议后事,谓是痰厥,不必书方,且以独参汤灌。众相顾
莫敢决。有符姓者,常熟人,设医肆于枫桥,因邀之入视。符曰∶中暑也,参不可用,当服
清散之剂。众以二论相反,又相顾莫敢决,其塾师冯在田曰∶吾闻六一散能祛暑邪,盍先试
之?皆以为然。即以苇管灌之,果渐苏。符又投以解暑之剂,病即霍然。(见徐晦堂《听雨轩
杂记》。)夫叶、薛为一代良医,犹不免有失,况其他乎?知医之不可为矣。然如符姓,素无
名望,而能治良医误治之疾,则医固不可为而可为也。
震泽吴晓钲茂才(剑森),言乾隆间,吴门大疫,郡设医局以济贫者,诸名医日一造也。
有更夫某者,身面浮肿,遍体作黄白色,诣局求治。薛生白先至,诊其脉,挥之去,曰∶水肿已
剧,不治。病者出,而叶天士至,从肩舆中遥视之,曰∶尔非更夫耶?此 驱蚊带受毒所致
,二剂可已。遂处方与之。薛为之失色,因有扫叶庄、踏雪斋之举。二人以盛名相轧,盖由
于此。其说得之吴中医者顾某,顾得之其师,其师盖目击云。徐灵胎《名医不可为论》,谓
名医声价甚高,轻证不即延治,必病势危笃,医皆束手,然后求之。于是望之甚切,责之甚
重,若真能操人生死之权者。如知病之必死,示以死期而辞去,犹可免责。若犹有一线生机
,用轻剂以塞责,致病患万无生理,则于心不安;用重剂以背城一战,万一有变,则谤议蜂
起,前人误治之责,尽归一人。故名医之治病,较之常医倍难。此盖现身说法,犹为真名医
言也。若获虚名之时医,既无实学,又切贪心,凡来求诊,无不诊视。其以重币招致者,临
证犹或详慎,邻近里闾之间,寻常酬应,惟求迅速了事,漫不经心,余昔一弟一子,皆为名
医误药而卒。(弟以灏中秋节玩月眠迟,次日恶寒发热,误谓冒寒,用桂枝、葛根、防风等
味,致内陷神昏,不知实伏暑证也。子宝章内风证,误谓外风,而用全蝎、牛黄等味致变。
)由于匆匆诊视,不暇细审病情也。是以为名医者,当自揣每日可诊几人,限以定数。苟逾
此数,令就他医。庶几可从容诊疾,尽心用药,不至误人性命。
《扬州府志》谓郑重光之医,克绍吴普、许叔微之脉,其不在滑寿下。《江都县志》以
入“笃行传”,《仪征续志》虽入“方技”,而但以泛辞誉之。太史公为扁鹊司马季主作传,必
详述其技,盖人以技传,不详其技,不如录其人也。其论最合著述之要。近代文人为医家作
传,往往以虚辞称扬,不能历叙其治验,即叙治验而不详方案,皆未知纪述之体裁也。
王葑亭先生友亮,作叶天士小传,谓年十二至十八,凡更十七师。闻某人善治某证,即
往执弟子礼甚恭,既得其术辄弃去,故能集众美以成名。善哉!转益多师是我师,艺之精不亦宜
《绍兴府志》载山阴金太常兰之祖辂,精保婴术,终身不计财利,不避寒暑,不先富后
贫。越俗医家多出入肩舆,辂年八十余,犹步行,曰∶吾欲使贫家子稍受半襁惠耳。又山阴孙燮
和,志切救世,专精岐黄,就医者不论贫富,详审精密,检阅方书,几废食寝。此皆可以为
医非博物,不能治疑难之症,略举二事以证之。粤东吕某女,为后母尹氏所忌,佯爱之
为濯衣,潜以樟木磨如粉,入米浆糊女衣裤,女服之瘙痒不止,全身浮突,酷类麻风。延医
疗治,经年不瘳。问名者绝踵不至,将送入疯林。吕不忍,复请名医程某治之。程察脉辨色
,见其面无浊痕,手搔肌肤不辍,曰∶此必衣服有毒所致。令取其衣涤之,浆澄水底,色黄
黑而味烈。程曰∶樟屑舂粉,坏人肌肉所致,此必为浣衣者所药,非疯也。弃其衣勿服,病
自可已。如其言果然。吕询得其情,遂出尹氏。(事见《东莞欧苏霭楼剩览》。)余戚王氏女
,遍体红瘰,痛痒不已,饮食为减。延医视之,以为疮也,治数旬不愈,后延名医张梦庐治
之,审视再四,曰∶此必为壁虱所咬,毋庸医也。归阅帐枕等,检弃壁虱无数,果得瘳。
卷一
医鉴
属性:临海洪虞邻《南沙文集》曰∶余家有经纪人,劳苦呕血数升,延医视之,用川连、人参
、大
是速之死也。亟命勿药,老米粥、浓滋味,令寝食数日,不一旬而强健如故。盖劳苦之人,
未尝享有饮食之美,数晨夕之安,得此胜于良药多矣,其愈也固宜。又有舆夫素无疾,忽腰
痛肚饱不食,医进以大补药,其夜腰痛益甚,腹大气喘且死。翌日医复视之曰∶此中鬼箭也
,药物无所施,亟宜禳遣。余叹曰∶奈何嫁罪于鬼哉!是中寒伤食者,饮以祛寒化食两大剂
,第三日其人抬轿如故。书之以告世之误信庸医者。余谓误信庸医,由于不谙方书,不能不
求援于医耳。所可恨者,为医而不深究医理,强作解人,以致误事而不自知也。
吴郡某医,得许叔微《伤寒九十论》,奉为秘本。见其屡用麻黄汤,适治一女子热病无
汗,谓是足太阳表证,投以麻黄服之,汗出不止而殒。盖南人少真伤寒,凡热病无汗,以紫苏、
葱白、豆豉、薄荷等治之足矣,岂可泥古法乎?
朱子暮年香港脚发作,俞梦达荐医士张修之诊视云∶须略攻治,去其壅滞,方得气脉流通
。先生初难之,张执甚力,遂用其药。初制黄 、粟壳等,服之小效,遂用巴豆、三棱、莪术等
药,觉气快足轻,向时遇食多不下膈之病皆去,继而大腑又秘结,再服温白丸数粒,脏腑通
而泄泻不止矣,黄芽、岁丹作大剂投之,皆不效,遂至大故。蔡九峰《梦葬记》详载之。观
此知高年人治病,慎不可用攻药也。
祥符县医生胡某,操技精良,当道皆慕名延致。都督某之女,与人私,偶感寒疾,招胡
。故谓此孕脉也。某曰∶先生之言信乎?故曰∶非识之真,不敢妄言也。某乃呼女出,以
刀剖其腹,视之信然。故大骇晕仆,良久始苏,归病数月即卒。胡之艺工矣!惜乎其不知顾
忌也。(先祖秋畦公宰密县时谂知此事,先生祖母顾太孺人恒为以HT 言之。)
近世医者,能读《内经》鲜矣,更有妄引经语,致成笑端者。如治不得寐,引“半夏秫
米汤
,足生大疔”,以为确征。不知足者,能也,非专指足而言。又有治瘅疟证,以“阴气先伤
,阳气独发”,为《已任编》之言,盖未读《内经》、《金匮》,第见《已任编》有是语耳
。疏陋若此,乃皆出于悬壶而知名者也。
医贵专门。歙吴章侯太守端甫攒花《易简良方》中“劝行医说,言之甚为切至,特录之
。古法行医,各有专科。近见悬壶之辈,往往明日出道,今日从师,牌书内、外两师传授,甚至
兼治痧痘咽喉。探其根底,一无擅长,不过取门数之多,以博钱财。抑知赋质有限,何能兼
善?病者不知,恒被贻误。曾见有人患风痧,医视为漆咬而误用清药。又有患火焰疔者,医
视为热疮而误用发散诸品,几致不治。此皆不专门故也,可不慎哉?
苏州曹某,状修伟多髯,医名著一时,而声价自高,贫家延请每不至。巨室某翁有女,
闺中,因病遣仆延曹,仆素憎曹, 以女已出嫁,今孕数月矣。吴俗大家妇女避客,医至则
于床帏中出手使诊,曹按女脉,漫云是孕,翁大骇异。次日,延医至,使其子伪为女诊之,
复云是孕。其子褰帏启 视之曰∶“我男也而有孕乎?诬我犹可,诬我妹不可恕也!”叱仆殴
之,并饮之以粪,跪泣求免,乃剃其髯,以
粉笔涂其面,纵之去。归家谢客,半载不出,声望顿衰。太湖滨疡医谢某,技精药良,而居
心贪谲,往往乘人之急以为利。邻村某农母患疽求治,以其贫拒之,疽溃遂死。某愤甚。谢
有拳勇,数十人不能近。某持刀伏稻间,伺其出,突起刺其腰,谢以所制药敷治将痊,怒某
之刺已也,亟诉之县,循例抬验,县官揭其衣,用力重,衣开皮裂,冒风复溃而卒。某按律
抵罪,后遇赦得生。此二人医术皆良,乃一则以傲败名,一则以贪伤身,皆可为戒,故并志之。
徐灵胎《慎疾刍言》曰∶少时见前辈老医,必审贫富而后用药。尤见居心长浓,况是时
参价
称名医,恒喜用新奇之药,以炫其博,价值之昂不计也。甚至为药肆所饵,凡诊富人疾,必
入贵重之品,俾药肆获利,此尤可鄙。
《扬州府志·辨高邮州志》称袁体庵班按脉极捷,以为医之切脉,以审慎为工,捷于按
市医苟且之为,班断不如是云云。吁!今之医者,鲜不以捷为工,即延医者,亦皆以捷为能,盍深味此言?
南方有割螳螂子之术,小儿蒙其害。(徐灵胎《兰台轨范》详辨之,谓即妒乳法,用青
钱,元明粉三钱,硼砂一钱,薄荷五分,冰片一分,同研细擦口内两颐,一日四五次。)北
方有割 之术,妇人蒙其害,兼及小儿。(吴鞠通《温病条辨杂说》辨之谓∶ 字,考之字
书并无是字,焉有是病?)此皆庸俗伪造其名,而劣妇秘传其技,借以欺世图利者,明识之人,慎勿为其所惑。
吾人不能遍拯斯民疾苦,宜广传良方,庶几稍尽利剂之心。每见得一秘方,深自隐匿,甚至
借以图利,挟索重赀,殊甚鄙恶。唐白华秘发背方,遂遭虎厄。歙蒋紫垣秘解砒毒方,竟获冥谴。可以为鉴。
乌程钮羹梅福浓,由中书历官郎中,在都门十余年,声望翕然。咸丰八年三月,偶患风温,
恶寒自足而起,渐及四肢,身热脉浮,舌苔白。医谓是风寒,用柴胡、葛根、防风、苍耳子
等药,遂至神昏躁厥,苔黄便结,更医用石膏、大黄等药,病益危笃。(医皆都门有名者,
而悖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