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异谈龙之子 by:purple day(紫曜日)-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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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回到二楼後马上摊在喜欢的三人座长沙发上，转开大萤幕的液晶电视，然後在诸多电影台中跳来跳去。信一选择的位置是跟长沙发呈直角的单人沙发上，上头的粉红色兔子造型抱垫是沙也奈一年前为了庆贺信一进入周刊编辑部工作而送的礼物，虽说兔子抱垫对於男生而言是太过可爱了些，但却跟信一的长相异常匹配，据说沙也奈就是因为这个理由才买这个当菜鸟入社礼。
抱著兔子抱垫，信一稍微侧过头看著不断跳动的电视萤幕，过了几分钟他又抬头瞄往墙上的时钟……八点五十八分，快九点了……好像有什麽事情要做……唔……
「啊、」信一低叫了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查询内键记事本，才看到标题字样又『啊』了声。他转头看看正在看电视的炼，有点坐立难安，最後还是拍拍腿上的兔子抱垫心想：算了……
「有事就说。」炼有点受不了的道。那种想开口却无法老实说出来的表情看著就想让人往那家伙头上敲。
「那个……可是你在看电视……」信一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
「有什麽想看的就说吧，反正现在演电影的我都看过了。」炼只这麽说。
「那转三十一台。」信一闻言马上露出快乐的表情，还一脸期待的模样。
该不会是什麽早安少女的综艺节目吧？炼无趣的想，然後按下遥控器上的三和一。
画面才一跳过去，马上就传来一阵听来就很热血的歌声，接著是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头上还戴了顶把脸部完全遮起来的头盔的奇怪家伙跳上空中，然後一瞬间把看似穿著布偶装的怪兽踢爆。
「……这种非现实的可笑东西是什麽？」炼一脸复杂中参著鄙夷的表情看向显然为了现正放映的影片内容而兴奋的信一。
「炼你居然不知道？这是现在年轻人中很受欢迎的特摄英雄：『假面骑士夜骑』呀！在夜晚出没的正义骑士，白天的另一个身份是咖啡厅的打工人员，平时不苟言笑，但其实会很温柔的捡猫咪回家养，真的是超酷的！」眼睛直盯著电视上主角拿著拖把在打工处拖地的模样，信一用那种绝对会被炼形容『白痴笑容』的快乐表情解说。
「……………………我无法理解你对於酷的定义。」对於身为电影狂的明山炼而言，至少要像史恩康纳莱或是丹佐华盛顿那样子的演员才能冠上『酷』的形容。
「真是过份，夜骑真的很帅啊，好想跟他要签名啊！」信一眼不离画面的嘟囊著。
「比起演这种骗小孩子的东映特摄片演员，还不如拿织田裕二或是广末凉子的签名比较值钱。」炼冷冷的哼声。
「呜……」信一扁著嘴。
炼看著信一对於自己的发言不满的模样感到有些好笑。
笑的一脸白痴样的那家伙、皱著眉烦恼的那家伙、哇啦哇啦边叫边生气的那家伙、还有……因为难过而忍著眼泪的那家伙……
自己跟信一到底还能像这样子一起生活到什麽时候？炼想著，脊背却窜起一阵寒意。
焦躁……吗？炼低头望著自己指节突出的手指，然後用力的握住。
第三章
「你……只能想出这种玩乐方式吗？」炼用一种不满中参杂著些许无奈的语调说。
「在抱怨之前也不想想是谁先说『要去哪里都好』，所以我才带你来这里的啊。」信一噘著嘴，对於炼的不满提出了质疑。
炼瞪了信一一眼不再说话，他在心里狠狠的嘀咕著：让这家伙决定休假的行程是错误的！但先前自己的确是有说过『要去哪里都可以，一起去吧。』之类的，所以他才连反驳的力气几乎都已经不见了，要是来到现场才大声反对的话，根本就是自打嘴巴的行为。
他的自尊心不允许『反悔』这两个字，虽然此刻的他很想……既然答应了就得做到，秉持著良好徵信业者的服务态度，炼也只得舍命陪君子了。
「哇哇！出来了！炼、很帅吧！」信一拉拉炼的衣袖，半强迫对方将注意力放在前方露天的舞台上正从一阵乾冰白烟跳出来的，穿著黑色紧身战斗服、依旧看不到脸的全罩式头套，据说叫做『假面骑士夜骑』的东西。
这里是下野动物园，原本炼还在想著信一跟小孩子一样也喜欢到动物园看动物哪……结果居然是『想来动物园的路天舞台看假面骑士的现场表演』，刚觉得『这家伙还有点可爱』的心情早就在看到露天舞台上挂著的假面骑士宣传标语时消失殆尽。
与其看这种根本就不是真正演员在战斗服里头，而是替身出演的东西，那还不如去二轮电影院连续看个十部老片不是更痛快吗？当然、炼想归想，却又瞄了身边已经陷在亢奋状态下而显的脸红心跳的信一……唉、偶尔也就让他一点吧。
抱著『学习人生经验』的心态，炼在眼前闹剧上演的四十五分钟内，把所有出场骑士的变身方式与武打动作全部好好的研究了一遍。好吧、他承认除了那些骗小孩的剧情很芭乐之外，那些打斗的节奏其实挺不错的。
「喂喂、炼、我说很棒吧！」还未从兴奋状态下恢复过来，信一的眼神中还遗留著刚刚看表演时的迷蒙，但随即又扁起嘴道：「如果能拿到夜骑的签名就更完美了……」
「不要跟那些小孩子瞎搅和，就你一个大人去跟人家要签名，丢不丢脸啊。」炼冷冷的迳自快步往前走。
「那也没必要敲我的头之後马上抓著我走掉嘛……至少我还可以掰说是我儿子要的……」信一摸摸自己那颗还有点痛的脑袋。
「你什麽时候有儿子了。」炼心里又加了句：这家伙应该是偏好同性那种的吧……
「那、那我就说你要的嘛！」
「谁要啊！不要把我扯到你那种不值得称赞的兴趣中。」
「太、太过分了吧？夜骑可是孩子们心中的英雄耶！」信一大声疾呼为喜欢的偶像声援。
「你是小孩子吗？」炼冷冷的问。
「为了夜骑我可以承认我是小孩！」信一用力的回道。
真是败给他了……炼这麽无力的想著。
「啊、猫熊！猫熊耶！」信一看见前面的猫熊区，马上把刚才的不满抛到脑後去了。
「没有看过吗？」
炼慢慢走向前，这时信一已经双手攀著护栏，连脚也踏上高出一点的石墙，愉快的对著中国送过来的动物露出笑脸。
「当然没有啦，京都市立动物园没有猫熊呀。」信一回答著，然後从矮石墙上往後跳了下来。
炼微点了下头。对了、这家伙是京都人。反正在自己的印象中，京都就是寺庙多，先前有接过几个由京都委托过来的案子，去实地查访当地时，要说是三步一庙、五步一神社也不夸张，因为根据统计，京都光是大大小小的寺庙加起来也有两千所以上。
「……京都那种有关灵术什麽的职业，应该也不少吧？」因为炼想到寺庙，所以连带的想到这个问题。
「那是传统呀，在桓武天皇迁都平安京、也就是京都的时候，阴阳道就兴起啦！之後不管是土御门啦、安倍家啦、或者是在阴阳寮工作的术者後来都自己开枝散叶去了，反正後来的派系可多著呢，朝仓一族啦、户女家啦、还有铁津灵媒道等等的。」信一把手背在背後缓慢向前踏步，其实若没牵扯到天龙寺本家的话，他还不至於会对这类话题感到排斥。
通过猫熊区，前面是猕猴们的假山游乐场，信一愉快的趴在栏杆上看几只小猴为了争夺轮胎的玩乐权而互相大打出手。
「炼……你会为了你变成那样子的身体而感到沮丧过吗？」信一突然这麽问道。
炼双手放在黑色夹克的口袋中，站在信一身边道：「是啊，原本想去死了算了。」
「咦？」信一因为被吓了跳所以转过头去望著炼。
「我没有开玩笑，那个时候不只咬了你……还有一个，叫做小早川雏子的女人。」炼也望著假石山上的雀跃的猴群，但却不是真正的在注意著它们。「她是在咖啡厅打工的，有一次我在咖啡厅拿出电影『宾汉』的覆刻版CD时要听时，她一脸兴奋的『哇』了一声，因为她也找那片找很久了，之後我们偶尔会聊天，看的出来她很喜欢我，原本我想那就顺其自然吧……不过……似乎不行了。」
「为什麽？」信一在问这句话时，总觉得自己的声音是从胃里面硬挖出来的。
「好像是她在失血过多休克前看到了我满脸是血，一副既疯狂又满足的模样，然後、她从医院醒来後，有关我的事情什麽也记不起来了……其实我也是，那天是我第一次觉醒，关於吸血的那段记忆也几乎什麽都不知道，只觉得脑袋很热、很舒服，想这麽一直做下去……等回过神来，我几乎已经快杀了人，把一个喜欢我的女性、小早川雏子给杀死了。」炼突然抓起信一的手，然後把一根根伤痕累累的手指掰开，「我很恨你咬手，你的血气跟一般人不一样，那种气味会很容易让我失控，然後我发觉你总是三番两次在考验我对你的耐性……」
信一的脸一瞬间变的惨白，他的确是有习惯试探著周遭的人，不过被这麽血淋淋的揭开来倒是头一次。
「不要再这麽做了。」炼说完，放开信一的手，在对方的手滑落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了潜藏在信一眼眸深处的那一点……对於想破坏一切的欲望。
「……我没有……」信一的反驳连自己都觉得毫无说服力。如果不去试探周围便无法往前踏步，如果无法得知对方的反应就无法做出适当的应对，他没有办法！他是被教成这样子的！如果不这麽做的话……他会不知道要怎麽活下去才好！
说要自己走路全部都是谎言，自己唯一能做的不就只有逃走而已吗？逃吧……
『逃吧』……黑龙的声音，又出现了。
「你很聪明。」炼转过身将背倚靠著，「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像个呆瓜，兴趣也不怎麽样。」没听见反驳的声音，炼回头稍微看了把唇紧紧闭起来的，信一苍白细致的脸孔。「我总觉得我不应该让你留在我家，或者就算你不待在我家应该也可以自己过的不错，但是我却不讨厌你。」
「炼……我、我……」信一张口想说什麽，但话却哽在喉咙里出不来，有种温热的东西在胸口里头晃动，他不清楚那是不是好的东西，但那却压的他很重、很想哭。
不是随便就可以掉下来的眼泪，是真正的，有重量、包含著各种感情的泪。
『逃吧……』黑龙的声音在血液中大声呼喊著。『逃走就轻松了……』
（你给我闭嘴！）
（我啊……我啊……）
信一一把抓住炼的手腕低声啜泣道：「……我不逃了……不逃了……」
「嗯。」虽然炼只简短的应了声，但那已经包含他想说的一切了。
过了一会儿，炼从口袋里掏出由路边工读生所发的面纸包递给信一擦脸。信一擦乾泪之後，拿手用力揉著眼睛。
「不要揉眼睛，会肿起来。」炼拨开信一还放在眼睛旁的手。
「就说是你揍的……」信一把用过的卫生纸揉成一团塞进口袋。
「我才不会打那种一下子就被发现的地方。」炼露出坏心眼的表情道：「拿本杂志什麽的放在你腹部上，然後用力揍的话就几乎不会留下伤痕……不过要让你把昨天吃的东西吐出来倒是绰绰有馀。」
「为什麽你老是知道一些跟日常无关的东西啊……」信一嘀咕著。
「我有两三个熟人都是警察，现在警察刑求犯人时可聪明了，因为验不出伤痕所以吃鳖的家伙大有人在，但最终也只能自认倒楣吧。」炼微微的笑了下。
「炼……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喔？」信一看著炼难得温和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
「是吗？大概是刚刚把一些讨厌的事情解决掉的关系……」炼话说到一半，随即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板著脸、拧起眉的严肃模样。「算了、早知道短期内不可能轻易处理掉。」
此时出现在炼与信一面前的是三个穿西装戴墨镜的男人，因为不管是服装款式或是身高都差不多，所以一起出现时会让人一瞬间认为是否在表演什麽歌舞剧的错觉。
「不好意思打扰两位约会。」中间的西装男人还算有礼貌的道，但墨镜下却露出鄙夷的态度。
「既然知道是打扰的话，不怕被马踢死吗？」炼摆出待客用的完美微笑，但嘴里说的却是如同挑衅般的言语。
「请问您是明山炼先生吗？」西装男人忍著气问。
「我是，不过最近我很忙不能接没有预约的工作，尤其是那种在动物园里头还非得穿西装打领带的可疑份子。」炼稍微仰起头，嘲讽般的视线扫过面前的西装三人组。
「既然是明山先生的，就请您跟我们走一遭吧……」西装男人的尾音尚未落下，三人的手上一致滑出电击棒，然後如狼似虎的朝炼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