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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鱼跃鹰飞-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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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前已伫候着两名小僧,向阳君甫行踏入院中,二小僧一起合十,执礼甚恭。
  向阳君站住脚步,抬头打量着殿匾——达云前殿。
  是时,摩云大师已自后面步上,引手道:“施主请!”
  向阳君那双锐利眸子四下一转,看不出什么蹊跷,即步入前殿,摩云大师随后进入。
  大殿里一片静寂,只是各佛前香火不辍,数十支高脚佛烛吞吐着灼灼青光,和座前的十数尊金身佛雕映衬得极见气派,当得上宝相万千。
  向阳君看着一列大佛,情不自禁地降下了心里急躁。他虽非佛门弟子,却是明心见性。面对诸佛,不禁问心有愧——自感杀孽深重。当下向着佛前深深行了一礼,退后一边,在角落里的一张红漆木凳上坐下来。
  摩云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你也信佛吗?”
  “不不!”向阳君摇摇头,冷冷地道,“静虚方丈在么?你请他快快出来,我不想在这地方停留甚久。”
  摩云大师微微一笑,道:“方丈师父后山坐关未归,施主要是有什么事,可在此等候二日,约莫到后天上午可以回来。”
  向阳君愣了一下,霍地站起来道:“我不信。”
  “出家人不打诳语!”摩云大师双手合十,道,“方丈确实坐关去了,施主要是不愿久等,可否请先转回,到后天午后再来。方丈必定在此恭候大驾,如何?”
  向阳君冷笑一声,身形倏转,捷如飞鹰般地闪身殿外。摩云大师吃了一惊,赶忙跟随着飘向殿外。
  “老和尚。”向阳君目射精光地逼视着他,“你这是给我闹的什么玄虚?”
  话方出口,身势陡然向前一欺,右手突然张开,直向着摩云大师肩头抓去。
  摩云大师一惊之下,左肩霍地向下一沉,右手用霸王卸甲手法,向对方右手掌推来。
  殊不知,向阳君这一招只不过是个虚势,旨在掩饰下一式的实招。摩云不知究竟,以实招迎架,可就正好落入了他的计算之中。
  他这里手掌方自推出,向阳君倏然壮躯飞转,猛可里右肩上一阵奇痛刺骨,被向阳君五根手指紧紧地抓了个结实。
  任摩云大师有一身了不起的功夫,可是猝然被对方拿住了肩头,肩上的云门、中府、周荣三处穴道也就控制在对方指下。一时全身麻软不堪,由不住籁籁地战抖了起来。
  “金施主……”摩云大师脸色铁青,道,“你这是……干什么?老衲……又是哪—……点开罪与你啦?”
  向阳君一双眸子,骨碌碌在他身上转了一转,说:“你方才所说的是真的吗?静虚方丈当真不在寺里?”
  摩云大师暗中提运真力,想抗衡对方五指劲道。无奈,全身麻软不堪,一时竟是难以提起劲道。
  “施主——你要怎地?”
  摩云大师以一寺住持之尊,实在是难以开口向对方讨饶;可是,在对方内力拿捏之下,难以与对方抗衡,诚是万分尴尬之事。
  向阳君滚圆的一双眸子,骨碌碌在对方身上转了一转,忽然松手退步。
  就在这个动作甫一完成,他身躯已后退三尺有余。摩云大师足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倒看不出来,老和尚你也练过几天功夫!”向阳君严峻的一双眼睛,打量着摩云,“能够挡得住我这五指神灯功力的人,武林中还不多见。金某与你无怨无仇,自不会轻易地伤你性命,哼——我只问你,那个静虚老和尚真不在庙里吗?”
  摩云大师已经领略了对方厉害,虽说是随便出了一招,自己竟然无法躲过。以此而断,双方差距简直判若云泥。
  有此可见,摩云大师早先的一腔自信,顿时化为子虚,也就更加急于摆脱困境。
  “阿弥陀佛,老衲无缘无故,何必骗你?施主如若不信,大可随老衲至后殿看看究竟。”
  这几句话,诚然是昧心之论,只是出自一个出家人口中,却看不出丝毫作伪。
  向阳君冷哼了一声,道:“静虚老和尚在哪里坐关?”
  摩云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这个嘛,老衲可就不清楚了,方丈师父的行踪,一向是深不可测!”
  向阳君仰头向后山崇崖峭岭看了一眼:“是这座山?”
  摩云大师讷讷道:“大概是吧,后面地方大得很呢。”
  向阳君冷笑道:“好吧,我暂且相信你所说的,就在这殿里等他两日。”
  说罢,转身步向殿前,却不向大殿里跨入,只在殿前一张朱漆木凳上坐了下来。
  摩云大师见他坐下,禁不住心里松了一口气,宣了声“阿弥陀佛”,双手合十道,“殿里设有禅房,可供施主休息,你不进去歇息?”
  向阳君冷冷地道:“这里就好,你不要再来啰嗦我。”
  摩云大师自忖得计,心里已是笃定,当下合十一揖,道:“既然如此,老衲也就不打扰了,门外现有站更弟子二人,可供施主随意差遣。”
  向阳君道:“那倒用不着,你只命人送来一罐泉水、干馍两个就可了。”
  摩云大师道:“这样甚好,老衲告辞了。”
  向阳君冷峻的目光,紧紧地逼视着他道:“老和尚,你说的话,我姑且相信,如果你存心欺骗于我,可就休怪我掌下无情,你且去吧。”
  摩云大师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虚应了一声,合十再拜,即匆匆退下。
  摩云大师一径来到了达云寺侧面偏殿。
  只见金锡、金杖二人左右立在殿前。
  见面之后,金锡合十道:“大师将那厮如何安置了?”
  摩云大师叹息了一声,道:“阿弥陀佛,这个人好不厉害,现在总算被我诓至前殿,我佯称老方丈在后山坐关未返,要在后日正午才可转回,竟然骗过了他。但愿这一段时间里,不要出了差错才好。”
  金锡恨声道:“这个魔头,果如方丈所说,确实厉害。培大、培光两个弟子,都几乎落了残废,大师以为如何?”
  摩云大师一双银眉,霍地搭拉了下来,苦笑道:“不怕你二人见笑,老衲有生之年,还不曾见过这么厉害的对手……方丈大师所言不假,本寺百十年开寺基业,说不定真要毁在这个魔障手上。”
  摩云边说边抬起手来,在肩上摩挲不已。
  金杖和尚皱眉道:“大师,怎么了?”
  摩云摇头道:“没什么,只不过先前被那人在肩上抓了一下而已——这人竟然练有五指神灯功力,老衲未曾落成残废,已是万幸。”
  金杖道:“依大师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摩云大师反问道:“方丈情形怎么样?”
  金锡插口道:“方才我悄悄进去,见着了方丈护法弟子培空。据他说,方丈师父正在紧要关头,千万扰乱不得!”
  摩云大师点头说道:“为今之计,只有期盼方丈师父能够完成此一功力,或可有却敌之机;否则,只怕大事不妙。”
  金杖冷笑道:“大师不必过于忧心,我等已作好了必要准备。那人老老实实等到后天方丈功力完满之后醒转,自然是再好不过,否则我等就施展北斗七杀阵与他一拼,还不知鹿死谁手呢!”
  摩云大师叹息一声,摇摇头:“真要是那样,可就大事不好了。二位师弟年事尚轻,须知明哲保身才得以身事佛……遇事千万冲动不得,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金杖听后,双手合十,道:“大师放心,我二人一切惟命是从也就是了。”
  摩云大师轻叹一声,道:“本座自信平素养性有所,谁知一遇上今夜之事,内心竟然惶恐不安,较之方丈师父之临危镇定,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这件事,在佛而谓,当得上一步大劫,诚乃是一种异数,和平化解才是上上之策。对于老方丈所嘱安排之北斗七杀阵势,只能候其不得已之用,事先却千万不可露出一些痕迹;否则,一旦被那人看出破绽,只怕阖寺都要牵连受害,岂不是大大的罪过?”
  金锡看了金杖一眼,闷不吭声,未置可否。
  摩云大师悄悄向殿前走了几步,张看了一下,随即退后,轻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老衲还要到各处去看看。你二人暂且不要离开这附近,如有意外,即刻以飞钹传音通知我。”
  金锡合十道:“大师放心去吧,我二人不会误事!”
  摩云大师这才匆匆离开自去。
  金锡打量着摩云大师离去的背影,冷冷呼了一声,道:“住持师父是被那厮吓破了胆,我就不信这个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功夫。”
  金杖较金锡更气盛,冷冷笑道:“我也是心里有气,这厮身入佛门,竟然如此猖狂;要不是老方丈刻下在紧要关头,我真要去会一会此人,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能耐!”
  金锡左右看了一眼:“怎么样?你有胆子没有?”
  “干什么?”
  “哼!”金锡冷笔道,“那厮刻下就在前殿,你我这就去看看他去!”
  金杖微微一愣,问道:“你想干什么?”
  金锡狞笑了一声,道:“我二人虽自负一身能耐,却苦于无机会施展,今夜机会来了。”
  “这个……”金杖皱了一下眉,“我看不大好,万一下手不成,坏了方丈的大事,只怕百死也难赎其罪。这件事,千万造次不得。”
  金锡冷笑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怕事,那么我就自己走一趟!”
  言罢举步向前。
  金杖横身拦住道:“师兄,使不得!”
  “那么你就跟我走一趟。”金锡盛气凌人地道,“我二人一旦联手,那厮绝难逃得了。想想看,如果我二人擒住了他,该是何等光彩之事?”
  金杖被他说得心里一动,脸上现出犹豫表情。
  “放心吧。”金锡和尚怂恿道:“我们不过试一试,没有机会也就算了。”
  金杖被说得心里活动了,点头道:“好吧,我们只去看看,你可千万不要惹事。”
  金锡道:“这是自然!”说罢,即头前带路。
  金杖一向顺从这个师兄惯了,再者他二人一同从佛、一同习武,三十年如一日,真是亲同手足;所练武功又多为联手却敌之招,自不忍师兄单身涉险——这时,自忖拗不过金锡,叹息一声,只得随之前往。
  他二人一身武功,确实不弱,较之那位住持大师摩云来,真不知要高明多少。
  这时,他二人一经展开轻功,宛若两只深霄大雁。但见兔起鹘落,快若飘风,只消一刻,已翻下眼前山岗,来到了位处半山之间的达云寺前殿。
  大敌当前,他二人不得不心存仔细。
  离着前殿约有半箭之遥,他二人放慢了脚步。
  站立在山道上,打量着前殿正门,即见两个站更的和尚左右并立——由殿门到里面正殿还有一段距离,也不知那个“向阳君”现在哪里?
  金杖遥遥向着门前两个僧人招了招手,二僧之一顿时会意,左右看了一眼,匆匆来到面前。
  “弟子培真,参见两位师父!”那和尚一边说话,双手合十,向着二人深深一揖。
  金锡道:“不必多礼,那人还在么?”
  培真和尚点头道:“师父说的是那个姓金的施主?”
  金锡道:“不错,就是他。”
  培真小和尚往后面瞧了一眼,趋前一步,小声道:“回禀二位师父,那位金施主可真是一个怪人。”
  金杖道:“怎么回事?你慢慢地说。”
  “是!”培真小和尚说,“刚才弟子为他送水进去的时候,见他蜷着一条腿,倚着门板睡着了!”
  二僧对看一眼,金锡冰冷冷地道:“胡说,天下哪有站着睡觉的道理?你怎么知道他睡着了?”
  小和尚道:“弟子清清楚楚听见他发出鼾声,一定错不了。”
  金锡冷笑一声,道:“现在还在睡么?”
  “还在睡——”小和尚立刻道,“不过他睡的很机警,弟子虽然行动很轻,而且离他很远,还是把他弄醒了。他睁开眼看了我一眼,告诉我没有事不许再进去,否则格杀勿论。弟子一害怕,就跑出来了。”
  金杖轻叹一声,对金锡道:“我看,我们还是谨慎一点好,先回去吧!”
  金锡摇摇头道:“哪有这么好的事,既然来了,总要看个清楚。”
  遂向那个叫培真的小和尚道:“我们想去看看他,你看方便么?”
  培真小和尚想了一下,道:“有个地方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二位师父请随弟子来!”
  金杖道:“你要小心,千万不能被他发觉。”
  培真小和尚道:“师父请放心,这地方最隐秘,他绝对不会发觉的。”说罢,转身带路。
  二僧跟着培真绕向前殿侧面,培真回头以手按唇,轻轻嘘了一声。三人脚步放得极轻,前进了数百步,来到了偏殿院墙一角。
  小和尚推开了一扇门,回身道:“这里最安全,上面是藏经阁,可从侧面清楚地看见他。弟子职责所在,不敢怠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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