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世话晴秋-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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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富山舍不得放开养子,声泪俱下的劝说:“韶矽,你就这样舍得扔下爸爸不管么,我待你这样好,你就要跟别人走了么。爸爸想好了,只要你留下,我可以连你哥哥一起当儿子养。”
江韶矽叹了一口气:“父亲,这话千万不要让他听到,否则他要生气的。”
阮富山转念一想,也对,江韶年哪会让他占了便宜。
江韶矽下巴抵着阮富山的肩头,轻声说道:“父亲,对不起,我骗了您。”
阮富山老泪纵横,老三赶紧递了帕子给他,他拿过擦了一把脸,又把江韶矽搂在怀里:“爸爸说过,你进了阮家的门,以前的事我不会计较。韶矽,你可是给我敬过茶,给祖宗牌位磕过头的。”
江韶矽没有做声,他去意已决,此刻阮富山搬出千种万种的理由他都付之一笑,再去费口舌也是徒劳,不如默然以对。
阮富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急切的问道:“韶矽,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责怪过爸爸,所以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你就要走。”
江韶矽不由一怔:“恩?”
阮富山挥了挥手赶阮陌寻出去,这才开口:“就是杜老板那件事。”
江韶矽表情一沉,偏过头去,他实在不愿想起这往事,阮富山唯一做错的,就是曾经把他送给了杜靖棠。可他已经让阮富山付出了代价,这事就算扯平了,他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已经谁也不欠谁了,不必再提。”
阮富山还想再说,可瞧着江韶矽一副决绝的模样,心知对方心意坚决,不由黯然,心底似被瞬间抽空了一般,很是伤心。
末了,他说:“你大哥就快结婚了,到时候你要来啊。”
江韶矽回过头来,平静如水的望着阮富山,这个老男人对他视如己出,倾尽感情,他却给这男人找尽了麻烦,为其平添许多无妄之灾,若没有他,阮家不至于有今日今时,连家财都差点守不住。而今,在他即将离去之际,他终是又唤了一声:“父亲。”
阮富山刚擦干的脸,又被泪浸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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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新 生 活 】 。。。
胡万七趴在桌前自己卷了一只烟卷,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尔后伸手递给江韶年:“来一支?”
这是司令亲手卷的,江韶年很识相的接过,握在手里却没有点燃,毕恭毕敬的站在胡万七面前。
胡万七指了指沙发,江韶年顺从的坐下了。他仔细的看了看这个让他又爱又头疼的江团长,不禁感叹:“你恐怕是胡家军里最年轻的团长了吧。”
江韶年微微颔首:“这都要归功于司令的抬爱。”
胡万七点燃了烟卷,开始吞云吐雾:“余北定的那批残军,我想按你说的来处理。”
江韶年抬了头,明亮冷峻的眸子波澜不惊:“我全听司令的。”
胡万七嘴巴一咧,笑了:“你别紧张,我并不是想让你替我背什么黑锅。对于这件事我也是有着考量的,这百十号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养固然是养得起,可我近日一直寻思着,斩草要除根。这批人原先都是姓余的,跟我胡万七根本不是一条心,现在余北定死了,他们倒想起我来了,我这心里总有个疙瘩抹不掉。你说的对,他们就是墙头草,指不定哪天刮来一股风又把他们给吹到别处去了。”
江韶年对于这档子事已经不再热衷了,他现在的心思根本不在军内,当即就想推给别人:“我这个人没有读过多少书,扛枪使炮脑袋挂裤腰带上给您拼了命的打仗都不成问题,就是台面儿上讲讲话我干不来。杀他们固然容易,一梭子就能扫倒一片,可也总要有个理由不是,我嘴笨,怕是到时候把话给您说偏了。”
胡万七哈哈大笑:“你哪里嘴笨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这一通言论是想推得干干净净是吧。”
江韶年急忙坐正低下头来:“不敢。”
胡万七吐出一口烟气,手指在桌上点了点:“这事儿非你不可,若交给韩苏,他倒不一定有你做的漂亮。况且,他是一直支持把这批残军留下来的。”
尔后,胡万七仿佛给了江韶年一个鼓励,如同赠送了他一份大礼,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这批人我交给你了,随你怎么高兴吧。”
阮陌杨是从学校一路飞奔而来的,他接到了阮陌寻的电话,为了见那想念之人,抛弃了课堂上的学生,不顾一切的冲出了学校大门。
江韶矽瞧见扶着门框气喘如牛的阮家二公子,含笑问道:“二哥,怎么这样慌张?”
阮陌杨抚着心口,缓慢的挪进了病房:“我怕晚了,就再也见不着你了。”
阮富山皱了皱眉头:“小赵没跟着么,你怎么自己跑着来了。”
阮陌杨站在了父亲身后,死死盯住床上的江韶矽:“我等不上他了。爸爸,我想和韶矽单独呆一会儿。”
阮富山叹了一口气:“也好,你们兄弟俩感情最好,这么多天没见,是要好好谈谈了,只怕日后机会难寻。”
房里只剩下江韶矽和阮陌杨,江韶矽笑嘻嘻的瞅着二哥:“你最近和秦淑欣怎么样啊,大哥都要结婚了,你也要有点动静啊。”
阮陌杨俯身抱住了江韶矽,不答反问,声音低沉而透着哀伤:“你真的要走么。”
江韶矽安慰似的拍了拍对方的背脊:“怎么都来问我这个问题。我找到了亲哥哥,自然是要同他一道生活的。”
阮陌杨愈发抱得紧,他把脸埋在了江韶矽的颈间:“我以后还可以常去看你么。”
江韶矽沉默了,江韶年讨厌阮家人,严禁他与阮家人再来往,这一别,恐怕再难如同往常。他把头靠在阮陌杨的肩头,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
阮陌杨闻着江韶矽身上的味道,沾染了药水,是医院刺鼻冷硬的气味,他努力嗅了嗅,企图找回一点江韶矽自身的气息。他想,难道我最后记得你的,仅仅是这样?
他捧起了江韶矽的脸庞:“你说过喜欢我的。”
江韶矽点了点头:“恩,我喜欢二哥,很喜欢。”
他的额头抵着他的:“那你留下来好不好,你喜欢我,就留下来。”
江韶矽与他四目相对,末了,轻声说道:“这不是理由。我不能因为这个就…”
他把手指探进江韶矽的头发里,厉声打断:“让你离开的理由又是什么。你和他之间…简直就是背德沦丧!”
江韶矽推开了阮陌杨,眼神凌厉,为什么总有一些不相干的人来提醒他,他和江韶年的事,外人凭什么来指责,先是唐小五,后是阮陌杨,这些人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他们的爱情,外人懂什么!
阮陌杨跌坐在椅子上,顿时清醒了,冷静之后把头偏向了别处:“你要离开阮家了,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些。”
两个人一直坐到日落西沉,夕阳余晖从窗口斜射进来,染红了苍白的墙壁,江韶矽的半边脸也蒙上了一层暖色。
江韶年推开房门,瞧见暖光之中弟弟安静美好的模样,他走上前去抚上江韶矽的头顶轻轻揉了揉:“晚上想吃点什么。”
两张相似的脸,彼此对视,神情温暖,余辉之中的静好,仿佛他们的世界再也走不进第三个人。阮陌杨默默起身,连告别都似乎变得多余,他毫无声息的合上门离开。
出院那天,杜靖棠老远就迎了上来,嘘寒问暖很是殷勤,江韶年把江韶矽搂在怀里生怕被人看去一眼。把江韶矽在汽车里安顿好,江韶年忽然对杜靖棠说道:“杜老板,照顾好唐小五。”
杜靖棠这时候才收回目光,盯住江韶年嗤笑一声:“怎么,现在才想起老相好来了。可惜我没这个义务,唐小五已经不在我那里了。”
江韶年略微沉思,抬头试问:“他回司令部了?”
杜靖棠对汽车里的江韶矽招了招手,却又被江韶年挡了个正着,他只得直起腰板不耐烦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他要走便走,我救了他,难不成还要留他一辈子么。”
就在江韶年和杜靖棠周旋之时,江韶矽的目光始终都在路对面的拐角处,阮富山和阮陌寻就站在那里,与他遥遥相望。
他望着他们,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来。江韶年拉开车门坐在他的旁边,车子开动之时,江韶矽一只手伸到了车窗外,缓缓的挥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告别。
他觉得,有些事情是会成为习惯的,一旦割舍,就要做好挖心挖肺般疼痛的准备。
汽车一路开到了江公馆,大约是江韶年的有意安排,家中的下人列队成行,毕恭毕敬的迎接江韶矽的到来,他们颔首唤道:“小少爷。”
江韶矽倒不觉得意外,这样的场景也并不稀奇,他在阮家大致也就是这个待遇,回了家下人虽说不是列队欢迎,可总也要恭恭敬敬的伺候着。他扫了这些人一眼,跟着江韶年进了大厅。
江公馆奢华宽敞,江韶矽抬头瞧见那一大盏水晶灯,不禁自言自语:“倒是比阮家还大上一些。”
下人送来了手巾,江韶矽坐在沙发上接过擦了手,又有人很有眼色的递过香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弯腰谄媚似的问道:“小少爷,天热,要打扇么?”
江韶矽吹了吹茶水,头也不抬:“不必。”
那人心道,这是个享过福的主儿,跟江团长天壤之别。
江韶年换了一身轻便的服装,走过来坐下搂住了江韶矽的肩膀:“怎么样,对家里还满意么。”
江韶矽答非所问:“何时开饭?”
江韶年一怔,随即笑了:“随时都可以。”
饭桌上,兄弟二人忽然没什么话好说,江韶矽对着一桌子鸡鸭鱼肉很是腻味,用筷子指了指,淡淡吩咐身旁的管家:“明儿个起,晚饭清淡点儿。”
管家没吱声,试试探探的望向了江韶年。江韶矽瞧见对方这副样子,不由皱了眉头:“你看他做什么,我说的话你没听见么。荤菜两道就可以了,素菜多一些,煮一些清甜的汤,不要弄成这样满桌子肉,瞧着便觉得满嘴腻,难不成你几辈子都没开过荤?”
管家一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平时顿顿都是这样做的,他也有所耳闻,江团长苦惯了,好不容易盼上了好日子,哪肯亏了自己。
江韶年咳了一声,对管家吩咐道:“按小少爷说的办,他喜欢吃什么就叫厨房做什么。”
吃过了饭,江韶矽在大厅里晃悠,瞧见桌上的花瓶实在艳俗,顿时叫道:“周佟!怎么摆了这么个东西,换成白底兰花模样的,素雅一些。”
管家急忙上前:“小少爷,我叫丁贵。”
江韶矽自觉失了口,只得讪讪的晃到别处去。他左转右转,忽然在一处小厅里看到一个大罐子,掀开一瞧,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空子弹壳。他好奇的拿起来晃了晃,子弹壳在罐子里闷声的响,他掂了掂,觉得这罐子实在不轻,拿着挺重。
旁边一个小丫头实在忍不住了,小声提醒:“小少爷,这是唐少爷的东西…”
江韶矽目光一凛:“唐少爷…唐小五?”
小丫头被他这眼神吓着了,急忙胆怯的低下头去:“是。”
只听哗啦一声,子弹从罐子里泼了出来,紧接着,一声刺耳的脆响,罐子便被摔在地上,江韶矽冷冷淡淡的指了指瑟瑟发抖的小丫头:“一堆破烂而已,捡干净了全部扔掉。”
小丫头不敢忤逆,跪下地板上匆匆忙忙的捡子弹壳。待到江韶矽迈步离开,那小丫头长出一口气,叹道:“比起唐少爷,脾气倒是顶顶大的。”
江韶矽对于新居,谈不上喜欢,可也不讨厌,他是个好享受的主儿,江公馆虽说摆设上不顺他的习惯,可总归是奢华的,倒还对了他的胃口。他翘着腿坐在软皮沙发上,依旧还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夜深了,江韶矽洗完了澡就缩在被窝里准备闭眼睡觉,江韶年穿着睡袍推门而入:“刚才和胡司令通了电话,有一项任务定在明天。你同我去么。”
江韶矽背对江韶年呜呜囔囔的说道:“随便吧,你那些事我怎么懂。”
江韶年爬上床来,伏在了江韶矽的身边,在其耳朵上亲了一口:“怎么了,这样冷淡。”
江韶矽缩了一下脖子,沉声说道:“我刚才叫人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