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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潘恩选集-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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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世的反,反的是他们个人的专制;而在法国反的则是旧政府的传统专制。

但是柏克先生之流,凭一纸霉烂了的文件就把子孙后代的权利永远交出去,

是没有资格来评价这场革命的。革命涉及的范围之广,非他们的视力所能及,

革命据以进展的理性的威力也非他们所能望其项背。

但是,在这场革命中,有许多观点是可以加以探讨的。专制主义在法国

这样一个国家已历史悠久,它不单属于国王个人。在表面上和名义上好象是

属于国王个人,但实践上和事实上却并非如此。专制主义到处都有它的标记。

每个机关和部门都有它建立在习俗上的专制主义。每一个地方都有它的巴士

底狱,每一个巴士底狱都有它的暴君。国王本人原有的这种传统专制主义本

身已被一再分割成无数模样,直至最后它已全部由代理人实行。这就是法国

的情况;对于这种通过无穷无尽的机构来进行以至其根源难以察觉的专制主

义,是毫无办法纠正的。它冒充履行职责来巩固自己,并借口服从来施行暴

政。

当一个人从法国政府的特性来考虑它的情况时,他就会了解到引起造反
的原因,除了那些同路易十六其人或其秉性直接有关的之外,还有其他许多
原因。如果我可以这样说的话,那么,法国当时有难以数计的专制主义要加
以革除,这些专制主义是在传统的君主专制主义下滋长起来的,并且根扎得
那么深,以致在很大程度上独立于君主的专制。在君主政体、议会和教会之
间,专制主义互争长短;封建专制主义在地方上实行,教士专制主义则到处
实行。但柏克先生却从国王是起义的唯一可能对象着眼,把法国说成活象是
一个村落,那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必须报告长官知道,而且除非在他的直接
控制下就不能进行压迫。柏克先生可以在路易十四时代也可以在路易十六时
代在巴士底狱终其一生,但不论路易十四还是路易十六都不会知道有柏克先
生这样一个人存在。在这两个王朝,政府的专制原则是一样的,尽管两个君 


①奥球斯王的牛厩,出自希腊神话,相传奥球斯在牛厩中养有三千头牛,三十年未打扫,所以用来比喻极
肮脏的人与事。——译者

主的秉性有如暴虐与仁爱一样悬殊。

主的秉性有如暴虐与仁爱一样悬殊。

但是柏克先生在评论各种政府时,似乎对原则一无所知。他说:“十年
前,我还能庆贺法国有一个政府,而无需查问这个政府的性质如何或者它是
怎样治理的。”这是一个懂道理的人说的话吗?这是一个按它应当关心的那
样去关心人类的权利和幸福的心灵说的话吗?据此,柏克先生就应当赞美世
界上所有的政府,而把在它们的统治下受尽折磨的牺牲者完全置之脑后,这
些人或卖身为奴,或者受刑致死。柏克先生崇拜的是权力而不是原则;在这
种邪恶的感情支配下,他是没有资格就权力与原则作出判断的。对他有关法
国革命的看法就说这些。现在我要谈一些其他问题。

我知道在美洲有一个地方叫“海市蜃楼”(Point…no…Point),因为当
你沿着象柏克先生的言语一样的海岸往前走时,它老是往后退,和你保持一
段距离;但当你走呀走呀走到不能再远的地方,它却完全无影无踪了。柏克
先生的三百五十六页大作也是如此,所以很难对他作出答复。但是,由于他
希望确立的论点也许可以从他的谩骂中推断出来,我们就只好从他那些自相
矛盾的议论中去寻找他的论据。

至于那些悲惨的画面——通过这些画面,柏克先生滥用了自己的想象
力,并试图推动读者的想象力——它们是为了舞台演出而精心设计的,为了
表演而捏造事实,并利用人们富于同情心的弱点使之产生叫人流泪的效果。
但是柏克先生应当想到他写的是历史而不是“剧本”,他的读者期望的是事
情的真相,而不是夸夸其谈的高调。

当我们看到一个人在一本书中发出戏剧性的悲号,企图使人相信“骑士
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欧洲的光荣永远消失了!非买的恩赐生命(天知
道这是什么意思)、廉价的国防、丈夫气概的培育和英雄业绩一去不复返
了!”而所有这一切的原因都在于荒唐的唐·吉诃德骑士时代已一去不复返
了,对他的论断我们能有什么看法,对他提出的事实又能注意些什么呢?在
他那狂妄的想象中,他发现了无数风车,而他感到遗憾的是没有唐·吉诃德
式的人物去袭击这些风车。但如果贵族的时代象骑士的时代一样应当崩溃的
话(它们原来就是有某些联系的),作为等级的吹鼓手的柏克先生满可以把
他的歪文写下去,在结尾时惊呼:“奥赛罗的职业已经完蛋了!”①

尽管柏克先生把情况描绘得那么恐怖,但把法国革命同其他国家的革命
相比较,就会惊讶地发现,法国革命的特点是死伤极少,但当我们想到当时
蓄意要摧毁的对象是原则而不是人时,这种惊讶之感也就消失了。刺激国民
采取行动的因素远远超过个人恩怨,所欲追求的目标也绝非一个仇敌垮台就
能达到。在那少数丧生的人中间似乎没有一个是存心挑出来的。他们在当时
情况下都是命该如此,并未遭受如 
1745年事件中倒霉的苏格兰人所遭受过的
那种经久不息的残酷报复行动的迫害。

翻遍柏克先生全书,提到巴士底狱只有一次,而且他还含蓄地表示他对 


①奥赛罗系莎士比亚悲剧中的主人翁。——译者

巴士底狱被毁感到遗憾,并希望把它重建起来。他说:“我们已重建起新门巴士底狱被毁感到遗憾,并希望把它重建起来。他说:“我们已重建起新门,
并让那座大楼住满了人,我们也有象巴士底一样坚固的监狱去关押那些胆敢
诽谤法国皇后的人。”③至于一个名叫乔治·戈登爵士的疯子说过些什么,还
有在他眼里新门不是监狱而是疯人院,这是不值得从道理上加以考虑的。这
是一个疯子在出口伤人,还情有可原,也可趁此机会把他禁闭起来,而这也
本来是大家所希望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柏克先生不把自己叫作疯子(不
管别人会不会这样叫他),却平白无故地用最卑鄙无耻的谩骂方式来恶意中
伤整个法国代仪制,而柏克先生自己却高踞在英国下院!从他的粗暴和忧伤,
从他对一些事保持沉默而对另一些事大发雷霆,很难不使人相信柏克先生对
专横的权力——教皇的权力以及巴士底狱的权力彼摧毁,而且是极端遗憾。

在他的全书中,找不到他对那些在最阴森可怕的监狱里过着最悲惨、最
无希望的生活的人们寄予一丝怜悯或同情。眼看一个人用自己的才能来败坏
自己,这是令人痛心的。大自然待柏克先生好胜于柏克先生待大自然好。他
对触及他心灵的不幸的现实无动于衷,却被吸引他想象力的披着美丽外衣的
现实所打动。他怜惜羽毛,却忘了垂死的鸟。他习惯于去亲吻那只把真正的
他从他身上窃去的那只贵族的手,以致沦为一件人为的艺术品,失去了纯朴
的天性。他书中的男主角或女主角必定是一个在演出中断气的悲剧牺牲者,
而不是在沉寂的地牢中悄悄死去的真正不幸的囚徒。

柏克先生只字不提巴士底狱的整个事件(他的沉默对他并不利),而是
捏造事实,以假乱真,来欺骗读者。他既然不说,我就来把那个事件发生前
的情况说一说。这些情况足以表明,考虑到革命的敌人日益加重的奸诈与敌
对行为,这一事件带来的祸害是绝对不会少的。

要在心目中描绘出一幅比攻下巴士底狱以及此前和此后两天巴黎城所呈
现的更为可怕的情景是困难的,而且也想不到它会那么快就平定下来。肤浅
地看,这一事件只不过是一次孤立的英雄主义行动,它与革命的密切政治联
系被辉煌的成就掩盖了。但是我们必须认为它体现了党派的力量,它们使人
与人联合起来,并为胜利而斗争。巴士底狱对袭击者来说,要么是战利品,
要么是坐牢。它的崩溃意味着专制主义的崩溃,而这一混合形象就象班扬①
的《怀疑城堡》和《巨大失望》一样象征性地联结在一起。在攻下巴士底狱
当时和以前,国民议会在离巴黎十二英里的凡尔赛宫开会。在巴黎人起义和
攻下巴士底狱之前大约一星期发觉正在制造一个阴谋,为首的是国王的幼弟
达尔托伯爵,目的是要破坏国民议会,逮捕议员,从而用突然袭击的手段来
粉碎组成一个自由政府的一切希望和前景。值得为人类与自由庆幸的是,这
个计划未能实现。当一切旧政府成功地镇压了一次它们所谓的叛乱之后,采
取的报复行为是何等可怕和残酷,这种例子还嫌少吗?这个计划一定经过相 


②新门是英国有名的监狱,原系伦敦城西门的城屋,十二世纪起用作牢房,后几经烧毁并重建,于二十世
纪初拆除。——译者 
③写了上面这点后,发现柏克先生的小册子里还有两处提到巴士底狱,但都是同一个调子。在一个地方,
他用一个含糊的问题提到它:“那些仅以面子上过得去的尊敬侍奉这样一位国王的大臣,会真心诚意地服
从那些不久前还被他们以国王的名义押送巴士底狱的人的命令吗?”在另一个地方提到占领巴士底狱,暗
示帮助摧毁这座监狱的法国警卫犯了罪。他说:“他们还不曾忘记国王在巴黎的城堡被占领。”这就是那
位装腔作势写文章论述宪法规定的自由的柏克先生。——作者 
①约翰·班扬( 
1628—1688),英国作家,著有《天路历程》等寓言小说。——译者

当时间的筹划,因为,要实行这个计划,必须在巴黎周围集结一支庞大的军
队,切断巴黎与凡尔赛国民议会之间的交通。执行这一任务的军队主要是法
国所雇佣的外国军队,这些军队是专门为了这个目的,从它们当时所驻扎的
边远省份调来的。等到人数集结到二万五千到三万时,就认为是把计划付诸
实施的时候了。当时在任并对革命持友好态度的内阁立即被解散,由参与这
个阴谋的人组成新内阁,其中有布罗衣伯爵,由他指挥这些军队。此人的特
点,据我收到的一封信(这封信我在柏克先生开始写他的书之前交给了他,
消息来源是柏克先生认为靠得住的权威方面)向我形容的,“是个自命不凡
的贵族,冷酷无情,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

当时间的筹划,因为,要实行这个计划,必须在巴黎周围集结一支庞大的军
队,切断巴黎与凡尔赛国民议会之间的交通。执行这一任务的军队主要是法
国所雇佣的外国军队,这些军队是专门为了这个目的,从它们当时所驻扎的
边远省份调来的。等到人数集结到二万五千到三万时,就认为是把计划付诸
实施的时候了。当时在任并对革命持友好态度的内阁立即被解散,由参与这
个阴谋的人组成新内阁,其中有布罗衣伯爵,由他指挥这些军队。此人的特
点,据我收到的一封信(这封信我在柏克先生开始写他的书之前交给了他,
消息来源是柏克先生认为靠得住的权威方面)向我形容的,“是个自命不凡
的贵族,冷酷无情,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

当时,维埃纳①大主教是国民议会议长,他年纪太老,难以应付几天或几

小时内可能发生的事件。需要有一个更富于活力而又更勇敢坚强的人,于是,

国民议会选举拉法叶特侯爵(作为副议长,因为当时议长仍由大主教担任),

选举副议长是前所未有的创举。就在风暴即将来临的时刻(7月 
11日),拉

法叶特提出了一项《人权宣言》,这就是在第 
119页中提到的那个宣言。那

个宣言是匆匆草就的,只是后来为国民议会同意和通过的内容更为充实的《人

权宣言》的一部分。拉法叶特后来告诉我,当时之所以把它特别提出来,是

因为,如果国民议会在威协性的毁灭中垮台,那么,国民议会的原则还可能

有机会保存一些痕迹。

危机日益迫近,当前的问题是要自由不是受奴役。一方是近三万人的军

队,另一方是赤手空拳的公民;至于国民议会当时必须紧紧依靠的巴黎市民,

他们也既没有武装,又缺乏训练,正如目前的伦敦市民一样。法国卫队已经

作出了忠于国民事业的强烈表示;但他们人数很少,还不到布罗衣指挥的部

队的十分之一。而且他们的军官又是巴结布罗衣的。

采取行动的时机已经成熟,新内阁走马上任了。读者要记住巴士底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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