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红妆+番外 作者:冰可乐苏(晋江2014-10-17完结)-第68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男子一把将报信官拉于面前,神色焦急:“你说,她在隆中?”
“是,是。”报信官结巴回道。
男子推开报信官,大步走入庭院,张开双臂仰天大笑,配合着骤起的狂风,乱发丝丝飞舞。闷雷轰鸣之际,喊声也一瞬而出,“天意,天意,木柯,你是想我了对吗?”继而是一阵狂笑;仿佛压抑已久一般;声音有些吓人,却能听出欢喜。
这是公元220年,建安二十五年间,市井间一直流传着一桩趣事,孙权最器重的臣子诸葛瑾因被雷电惊吓,于狂风交加的傍晚病倒。这样寒的天气,这样怪异的冷风,只是让他病了,却没有逝去,又过了大约一个多月才得以痊愈。
那日所刮的风有些奇怪,时轻时重,确实烦扰了不少人,雷声也吓坏了不少孩童,大家陪诸葛瑾病的病,死的死。
可真实的情况,只有当时院儿中的侍卫知晓,一项身子骨硬朗的大将军之所以被‘邪风吹倒’,完全是因为他衣衫不整的在院中溜达了一圈儿,还呈‘拥抱状’仰天长吼一阵,或许是老天惊喜,才多‘照顾’了他一番,赐了个卧床好好休养。
听闻那日诸葛瑾本打算回隆中寻人,却因病体不便而耽搁下来,所寻之人也与他派去的家兵错过。
养病期间,黄婉贞一直陪于诸葛瑾一旁,端茶倒水,无微不至。每每行至他一侧,看到那手中紧握的念珠串,眉心总会微蹙,抿抿嘴,抹去眼角泪痕。
同年,戎马一生的蜀国五虎上将关羽,关云长将军逝。万民无不哀痛,关羽首级传至许昌,卧床养病的曹操由衷感叹,他曾与家臣常常提及云长,赞他骁勇善战,忠肝义胆,曹操的言语中满是对关羽的赞叹和钦佩,只可惜英雄总归于末路。
诸葛瑾唤了依然在抹眼泪的黄婉贞,让她将案几放于床上,又取了纸墨来,提笔之际看到黄婉贞抬起的眼角,淡淡哀思神色,将笔放了下来,“平姬,你是妾,她是妻,我关心她是自然。”
“可是她已经死了。”平姬执拗,眼中、脸上似有不满,却又不敢做的太明显。
“你我都知道,她还活着。”诸葛瑾移了眼到一旁,不再看她。
“那个跟着你的木柯已经死了,现在你苦苦寻找的,早已不是她。”黄婉贞晃动着身子,能看出她很激动,“你别忘了,当初她离开你时,有多么的决绝。”说出这句时,声音有些干哑,也似有提醒之意,仿佛在说,‘如果是我;就不会这么做’。
诸葛瑾面露苦色,撇了头到一侧,案几上的烛火微微晃动,似是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挣扎,闪了那么几下,算做明白。良久,他沉声道:“她嫁给瑾,本来就是权宜之计,无情感所言。”声音极轻,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无法原谅她。”黄婉贞无法克制内心的愤怒,“她说过会保护我们的乔,她却没能遵守诺言,乔还那么小,就这样走了。”
诸葛瑾低头轻叹,“乔的死,同瑾有关,不关木柯的事儿。”
黄婉贞转身夺门而去。
诸葛瑾重新提笔,心思沉了沉后,写道:
“瑾许久未见亮,不知一切可好。至于云长之殁,兄深感悲悯惋惜,望亮切莫因哀痛而伤了身子,大凡英雄之辈,死即是归于泰山,然幸事也。瑾之病已然好转,亮莫太忧心。不知月英可好,前日听闻亮已寻回月英,兄万分欣慰,如今夫妻团聚,亮更要善待于她,切莫再失去。荆州诸地已近太平,瑾之心愿了成大半,死而无憾。盼与亮、月英相见。”落款处添了‘瑾’字。
他将信折好,小心放入竹筒之内,又唤了传信官过来,让他将竹筒信绑于身上,千叮咛万吩咐一番后放了人离去,多次嘱咐定要亲手交予诸葛孔明之手。
之所以选了竹筒传信,原是要告诉众人,这封信只是两兄弟之间的家书,没有什么国家政治秘密可言,另一则,孙权善猜忌,之所以这些年对诸葛瑾如此放心,多半也是因为他从不给诸葛亮传递什么国家秘密,连吴蜀之战的军队部署都没有透露过。能做到如此,实属不易。
汉中境内,白旗高悬于各个城楼之间
刘备招诸葛亮觐见,商讨事宜。
诸葛亮眉宇间透着英气,手中羽扇轻轻挥动。
“二弟一走,备心中痛楚日日加剧,也想随他一起去了。奈何天下没有归一,觉得走了会对不起跟随我多年的子民,这些日子,日不能进食,夜不能入眠,实在烦闷。”刘备拉诸葛亮坐下絮叨着。
诸葛亮忙是起身,躬身作揖劝慰,“主公万万不可伤了身子,人固有一死,云长死得重如泰山,而山峰,定能永存于世。”
刘备轻轻点头,又将他拉着坐下,“备见木柯照顾孩子颇有心得,你膝下之子各个精明能干,你看备那不争气的阿斗,怎能不让备心烦苦恼?”
诸葛亮再拜,“阿斗聪慧伶俐,只要稍作教导,定会出类拔萃。”
刘备抓着他的一只手,样子极其恳切,“若是阿斗能由木柯教导照料,也能去些他身上的愚气。我也不求他多么成材了。”
“主公多虑了,照顾阿斗太子本就是木柯该做的,亮没有顾周全,是亮的过错。”
说着就要再拜,被刘备扶起,他的眼中已经溢出泪水,轻轻摇头道:“先生最懂备心。”
诸葛亮露出惭愧之意,与此同时,小官来报,“报,门外有信使求见军师。”
“传。”刘备朗声命令。
不一会儿,报信官就跪在了两人面前,身上的物件儿除了竹筒外都被卸了个干净。他从身上解下竹筒,跪交给诸葛亮,拜了拜退去。
诸葛亮看着小使官眼熟,大致也猜到是谁的书信,就当着刘备的面儿将书信展开。细细读罢,收入竹筒。
“瑾的书信。”诸葛亮欲意将竹筒递给刘备。
刘备推开,走出房门。他怨恨诸葛瑾在荆州之事上的做法,致使关羽丧命,他实在无法原谅诸葛瑾。
诸葛亮握着竹筒回到府邸,来至木柯房内,她正在整理诸葛乔的遗物。
见诸葛亮走入,木柯淡淡回笑,“乔的死,你有没有同大哥说,先秘不发丧。”
“主公应允了。”诸葛亮坐下看她,“只是亮也不明白,木柯为何这样做。”
“孙权认为乔还在我们这里,就会对瑾多些忌讳,即使瑾帮他拿下荆州,依然不肯将大事交付嘱托,怕他们父子连心,反而坏了他的事。诸葛瑾聪明,是大哥成就霸业的威胁,如若不被孙权彻底信任,即使聪明也无用。乔就是保大哥的关键之一。”
“就你想得多。”诸葛亮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木柯微红的脸颊,“瑾那里亮也去了书信,说是木柯伤心,要瑾万万不可为乔立棺冢。”
“他心里愧疚,你不说他也不会立。”
“你很了解他。”诸葛亮直直望着木柯, “我们再要个‘乔’吧。”
“你手里拿得什么?”木柯故意转了话题,她突然失去诸葛乔和诸葛果两个孩子,实在无法在这个时候去讨论要其他孩子是事。
诸葛亮听了出来,不再勉强。
“瑾的信。”他不紧不慢回道。
刚才还是一脸笑意的木柯顿时收了笑容,眉眼间露出一丝未知的神色,又有一抹期许之意转瞬即逝,脸上神情复杂,粉润的脸颊配着极好的白皙皮肤,像极了昙花一现时的美妙一幕,诸葛亮忍不住看了一眼,心头微微疼痛。
“他还好么?”良久,木柯淡淡道:“有多久没见他了。也不知他变成什么样了。乔的死,他会是什么心情?”
“他自然伤心。”
“是吗?”木柯语调淡淡,“他偏偏选择让我为乔而恨他。”
诸葛亮紧握木柯的手,言语悲哀:“乔的死,他很痛心。”
木柯从诸葛亮手中挣脱,眼中毫无神色。看到诸葛亮递给她的竹筒,犹豫着接下。
“看到他的字,总以为是你写的。”话罢,诸葛亮起身,“我去吩咐给你弄些吃的。还有,你大哥说让你也帮着看护下阿斗。”
正要出门时,又不放心地加了句,“别跟其她夫人做争抢,时时照顾着就行。”
木柯明白点头,手中竹简已经打开,纸张躺在里面,她犹豫着拿出。诸葛瑾的字迹工整出现。
木柯盯着那几行字,‘不知月英可好,前日听闻亮已寻回月英,兄万分欣慰,如今夫妻团聚,亮更要善待于她,切莫再失去’,虽然只有一句,却是整个信件中最有感情的一句。
木柯将整封信揉成一团,凑近桌上刚刚燃起的红烛,淡淡浅笑,“情路,情路,归何处?”
纸张触碰到星星火苗,像是注入了油水般迅速燃起,一缕缕雪烟在纸团与红烛间升起,如瀑布垂落后激起的阵阵烟气,壮丽却凄美。
木柯盯着火苗许久,轻声道:“二哥、乔,我这就去荆州看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章】荆州悲墓 夫妻留吴
【第八十章】荆州悲墓 夫妻留吴
“木柯。”孙小妹推门而入,一瞬扑入木柯怀中,哭喊声回荡屋内,“他走了,我甚至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木柯拍打着她的后背,“不哭,不哭,我们去见见他好不好?”
孙小妹从她怀中惊愕起身,“我能去,能去见他,对吗?”
“能。”木柯为她整了整凌乱的头发,“他一定也想见你。”
“木柯。”孙小妹再次抱上木柯一阵痛哭。
建安二十五年,荆州初冬刚入,大雪茫茫。飞落的雪絮堆积在远处山野之间,飘落在亭台楼阁之顶,最后滑上木柯的发梢、脖颈,丝丝凉意侵入,她有那么一瞬看到二哥站在眼前。铠甲金装,骁勇俊朗。
沁儿走近;为木柯披上全白的麻衣布匹,像极了雪国的精灵仙子,更像那插在关羽坟前的飘带桅杆。木柯跪在坟前静静看着,仿佛她的关二哥还没有离去,只是走了远门儿,兴许一会儿就会回来,最不济明天也会等到。所以,她不能哭,她只用这样等着。
寒风呼呼刮起,好似即将出征时的角鸣哀曲,又似王城内奏起的凯旋之音。
整个刘家军,只有她木柯有本事立于已成为吴国之地的荆州,为关羽送行。
她身上挂着刘备、张飞的孩子们亲手为关羽扎的福袋,是准备给他们二叔出征时带的物件儿,只是手工太慢,没能挂在二叔身上。只是没想到,再也没机会挂在他身上。
风雪卷起了其中的一个福袋,从她浅浅系在腰间的红绳中刮起,飞落在关羽的墓碑前,身上的嫣红袋子同白沙碑墓恰恰映上,华丽温暖。
如今,木柯替他的二哥将福祉系于全身,仿佛此刻二哥就站在她一旁,通红的面颊上已然散出不好意思的笑意。
他会诚实的说出哪个孩子做的好看,谁的还需要改进。可是,木柯再也听不到了。她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告诉孩子们,他们的二舅已经走了。
远山青烟生起,给碑前带来了烟雨蒙蒙感,木柯记得,她曾告诉过二哥,等战事静下来,他们去寻一处地界,到那有细雨笼罩,绿柳红妆,歌舞翩翩之地,他是将军,就该体验那受尽女子爱戴和仰慕的感觉。
诸葛瑾行至身后,飘起的裘皮白衣十分华贵。他轻跨几步,立于木柯一旁,头顶的愁云相遇,却再也无法融为一团,从当时的富春一别起,他们之间的交集就越来越少,如今,连仇恨都无法真正聚焦。
“他死的并不痛苦,像英雄一样。”诸葛瑾蹲下身来,想要拉起木柯的一只手,被她躲了过去,“我想救他,却做不到。你也懂得,帝王之命,最不能违。”
“我只知道,你没救他,你没有请求你的君王别杀他。”木柯握紧了拳头,他想给眼前的这个人狠狠一击,想将他按倒在地狠狠捶去。
可是,即便这样做了,又能怎样?二哥回不来了,再怎么惩罚别人,他都回不来了。
“你为孙权出谋划策夺下荆州时,可知乔也在此地?”木柯冷冷看了眼诸葛瑾。
“为主公谋划之时,乔并没有来荆州。若是知道他会来,瑾怎忍心。”诸葛瑾神色哀伤,“再怎么说,瑾也是他的身生父亲。”
“如今你的一计不仅让我失去了兄长,也失去了乔和果。你可知,我有多恨你。”
雪越下越紧,木柯宛如一座雪雕,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心冷如冰。
诸葛瑾担忧望她,见平日里水润的红唇已经青白,本就如雪的皮肤如今已经同雪色辨认不出,他清楚知道,若是任她这样跪下去,恐怕要开座新坟在此了。
“沁儿。”诸葛瑾对一旁正在跺脚哈气的小丫鬟吩咐,“回去为夫人准备暖炕。”他用了两人做夫妻时的语气,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一般。
沁儿打个千儿哆嗦着跑走。
诸葛瑾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