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4-医学真传-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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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气,人身亦有五运六气,而百卉草木,亦莫非五运六气。五运,五行也;六气,亦五行也。天地开辟,草木
始生,农皇仰观俯察,而百卉草木,有五方之出处,五时之生成,其中更有五色、五臭、五味,而合于人之
五脏六腑,天地人物,一以贯之,着为药性。知药之性,则用之无穷,取之有本;后人不知其性,但言其用,
是为逐末亡本。如云犀角解心热,羚羊清肺肝。遇心热之证,宜用
犀角,肺肝之证,当用羚羊,使用之而毫不见功,将如之何?必知犀角之性如何,所以清心热者何故?羚羊之
性何如,所以清肺肝者何故?知其所以然之故,则取之左右逢其源,不知其故而硬用之,是欲金之鸣而撞其木
也。虽撞不鸣,不鸣愈撞,愈撞愈不鸣,即至折手,不见成功,何益哉!
药性必分脏腑经脉,升降出入。或行皮毛,或解肌腠、或通经脉、或起水土之气上行、或助金木之气转输、
或秉镇坠之质下降。以药性之运气,合人身之运气而用之,斯为有本。兹未能悉底详明,姑以日逐所用数十
品言之。
人参补五脏之真元,五脏真元有一脏不足者,即用之。若水火不交,心肾之真元不足也;天地不交,脾肺
之真元痞塞也;气血不和,阴阳之真元不济也,急用之,犹恐无裨矣。凡饮食不进,胃口不开者,必用人参。
盖五脏六腑之气俱至于胃,犹江汉朝宗于海也。有一脏一腑之气不至于胃,其人必不能食,虽食亦勉强不
多。别药补止一脏一腑,独人参备天、地、人三才之气,能补五脏六腑之元神,故必用之。其余之用。不可胜
说,若欲尽说,罄竹难书,善悟可耳!
黄 助三焦之气,从经脉以达肌腠,若三焦内虚不能从经脉而达肌腠者,必用之。
白术补脾土,脾土虚者必用之。类之山药、石斛、
米仁、干姜、炙甘草,皆脾土药也。其余尚有运脾消导之药,不可胜纪矣。
五味子、杜仲、补骨脂、巴戟天、熟地黄,皆补肾药也。阳气立而阴精不足,凡此可补,然缓着也。若
肾精竭而阳无所附,又宜桂、附以补阳。
凡药空通者,转气机。如升麻、木通、乌药、防己、通草,皆属空通。藤蔓者走经脉,如银花、干葛、
风藤、续断、桑寄生,皆属藤蔓;至不必藤蔓而入血分之药,亦走经脉,如红花、当归、丹皮、秦艽、白芍之
类。胸膈不和,在两乳之上,则川贝母、桔梗、茜草、麦冬,木通、蒌仁,主开胸痹;凡胃络与心包络不相通
贯,致不能横行旁达者,此药亦主之。心气不交于肾,则桂枝,茯苓、枣仁、枸杞,可使心气归伏于下。肝气
有余而内逆,则用元胡、青皮、五灵脂、香附、白蒺藜之类以疏肝。
凡药有刺而属金者,皆主伐肝。盖金能制风,金能平木,制风平木,即所以伐肝也。肝气不足而内虚,则
用山萸肉、五味子、熟地黄、当归、白芍、木瓜之类以补肝。又水能生木,补肾即补肝,所谓虚则补其母也。
五脏调和,六腑无恙,或三焦火气有余,阳明燥气上炽,少阳相火妄动,则芩、连、栀、柏,凡泻火清凉皆
可用也;若脏腑内虚,而燥火上炎者,又当和其脏腑,或补泻兼施,不可专行凉泻矣。肺为五脏之长,受朝百
脉,不宜有病。其咳嗽之证,虽关于肺,而病根在于别脏别腑,
腑脏之气,不循经顺行各上逆于肺,而为咳也。若咳果在于肺,久久便为不治之证。而肺经之药,通变无穷,
不可执一。如杏仁、桔梗、桑皮、白芥子、麻黄、紫苏、葶苈子,皆泻肺药也;百合、款冬、贝母、人参、五
味子,皆补肺药也。而补脾之药,亦所以补肺,盖足太阴属脾土,手太阴属肺金,土能生金,故补脾即所以
补肺也。凡发散毛窍,解肌出汗之药,皆所以泻肺。盖肺主皮毛,金能生水,实则泻其子,故皮毛汗出所以泻
肺也。
其病在骨,当用肾脏之药,桂、附可用。其病在筋,当用肝脏之药,归、芍可用,及前补肝之药,皆可用
也。病在肌肉,当用补脾助土之药。病在经脉,当用心包络之药。病在皮毛,当用肺经之药。其药已载于前,
意会而神明之可也。
又痘证用药,方书俱有成法,余独体痘根所发之原,而神解以治。痘毒起于肾,此毒一发,合相火而上
行,故痘为水毒,因火始发,见点一二,则知外有热而内发痘。经云∶荣主血,卫主气。主血者,合心主之包
络也;主气者,合三焦之肌腠也。如三焦气虚,见点一二,火毒内炽,一起便见狂烦不顺,则用大承气汤,乃
釜底抽薪之治。如钱氏百祥丸,亦釜底抽薪之法也。若无此证,但观其痘所循之路,必令三焦之气内合心包。
心包主血、主脉,见点不必发表,第一要用经脉之药,使
三焦之气先合荣血而走心包,如红花、续断、秦艽、茜草、当归、川芎、生地、银花之类;出之有渐,颜色润
泽,盒饭和其三焦,调其中胃,四五日痘根微有水色,即宜助三焦而补气血,银花、归、芍、茯苓、黄 、人
参、甘草、桑虫。如是而已,此外之治,皆不谙经脉,不知自然之理,而妄行施治者也。此其大略也。
辨药大略
属性:药品浩繁,不下千百余种,其寻常日用者,不过百十种,而百十种之中,药有真伪好恶,用有宜与不宜,皆
当明辨而详悉者也。如赤芍药、银柴胡、赤小豆、龙骨、巨胜子、半夏曲,皆伪药也。《本草崇原》俱已辨明,但
未梓行,兹且言之。
芍药花开赤、白,赤花者为赤芍,白花者为白芍,总属一种,岂有二耶?今儿科、外科,多用赤芍,谬矣。又
以白芍为酸敛之药,岂知《本经》主治邪气腹痛,除血痹,破坚积,寒热疝瘕,气味苦平。性功如是,宁酸敛
耶?试将芍药咀嚼,酸味何在?可以正其误矣。
柴胡有硬、软二种,硬者为大柴胡,软者为小柴胡。然必出于银州者为胜,故有银柴胡之名。非大小
柴胡之外,复有银柴胡也。
赤小豆,谷类也,粗而大者为赤豆,细而小者为赤小豆。今药肆中一种草子,赤黑相兼,不可煮食,岂得
谓之豆乎?
巨胜子,即胡麻也。出于胡地之大宛者为胜,故有巨胜之名。刘阮误入天台,仙家饲以胡麻饭,即巨胜子
也。今药肆中一种有壳无仁,乃狗虱也,以狗虱而充巨胜,妄立壁虱胡麻之名。今用巨胜子,不若竟用大脂麻
矣。
龙骨,《本经》上品之药,乃上天所谪之龙,海滨深山间或有之。今一种龙骨者,乃北地深山之石垄骨,
而非上天所降之真龙。龙为阳物,能兴云布雨,故《伤寒论》中发汗名大青龙,利水名小青龙。今欲止汗,反用
龙骨,岂理也哉?《本经》言止汗者,乃以真龙之骨,研为细粉,扑其周身,塞其汗孔,即本论以温粉扑之之
义,非服食止汗之谓。
考《神农本经》止有半夏,并无半夏曲。今药肆中以明矾水煮半夏,所剩矾脚及半夏屑,大半和以麦曲,
造成药饼,为半夏曲。时人厌常新喜,方中每用,何益于病?除此之外,复有神曲,用白面百斤,青蒿、辣蓼、
苍耳自然汁,赤小豆、杏仁捣烂,拌面成饼, HT 为曲。儿医认以能治痰、止泻、消食之药,每每用之,
不知其
弊。别药煮汁各有气味,若用神曲,则药如稠粥之饮,有形之面,大能伤胃。夫婴儿有病,必忌面食,此HT 过
之面,与酱何异?况有药与草汁,并非健脾之品,用无益也。
又药之伪者,如桂枝、细辛、五味、干姜是也。仲师桂枝汤,用桂枝去皮者,止取梢尖嫩枝,内外如一,气味
辛香甜辣,桂枝皮内骨,便去之而不用。如是之枝,可多得耶?今人反用,亦必辛香甜辣,名为川桂枝方可。今
药肆中辛香甜辣之桂枝不可得,即有亦暂而不久。数十年中,余阙之不用,不得已而以官桂代之。
北细辛,其细如发,辛香触鼻。苟细不如发,辛不触鼻,便为杜衡,用之无益。
五味子,惟辽五味最佳,其黑如漆之有光,其味如醋之滴牙,上口生津。次则北五味,其色红紫,微有光,
其味亦酸,微有香气,今一种黑色如李干兼枯红之色者,用无益也。
又生姜为子姜,宣胃;干姜为母姜,温脾。脾胃有母子之分,而干姜、生姜亦有母子之分。今有金衢温台
之种姜,切片坚实黄亮,方能入药,并不是本地之生姜晒干伪充,入口最辣,止能辛散表邪,温脾用无益也。
至药之宜与不宜,先须知药性之宜否,察人之病,投之中 方宜。今世俗每用而不知宜否。今略举十数
种言之。今医发散,每用前胡,考前胡《别录》所收,陶
宏景云∶上古止有柴胡,而无前胡之名,后人用之。是宏景虽收之,而实疑之也。且前胡降痰逐风,耗散消削,
不若柴胡之芳香,清热解表之谓得也。今人不究药性,有病在太阳,而早用柴胡,有引邪入少阳之说。夫柴胡
名地勋,苗甚芳香,从未见邪入于太阳,正太阳经药也。《伤寒论》云∶无太阳证。本论云∶本太阳病不解,
转入少阳者,与小柴胡汤。谓可从少阳而外达于太阳,非少阳经之主药也。其性自下而上,从内而外,根气虚
者不可用,用之是犹揠苗助长,故本论有柴胡不中与之诫。
至于升麻,亦拔根之药。今人遇元气虚脱之证,每用升麻,欲提之使上。岂知升麻,《本经》名周麻,以
其具升转周遍之功,初病发散可用;若里虚气陷,当补益其元,助之使上,不可升提,升提则上下离脱,即便死矣。
葛根藤蔓延引,乃太阳经脉之药。本论云∶太阳病,项背强KT KT 无汗恶风,葛根汤主之。以明葛根治
太阳经脉之病,而非阳明之主药也。但色白味辛,可资阳明之燥。是从阳明而达太阳,与柴胡之从少阳而达
太阳者,其义一也。
石膏,色白,味辛,性寒,为阳明之主药。既为阳明主药,必确有阳明燥热之证,而元气不虚,可用;若元气
虚而燥热,必配人参,本论所以有人参白虎汤方。今人但知石膏清热泻火,遇伤寒大热之证,不审虚实阴
阳,每用石膏,用之而其病如故,复更用之。夫用之不效,与病便不相宜,粗工固执不解,明者视之,真堪堕
泪!余治伤寒,必审阴阳虚实,更必审似阴实阳、似阳实阴,确为阳明燥热之证,不涉太阳之热,不涉少阳之
火,里气不虚,始投石膏,配合成方,必一剂而奏功。此镇坠寒凝之药,不可屡用而常试者也。至儿科治痘,亦
用石膏,以为必先泻其火毒,方可顺序行浆。以此不经之见,横据胸中,无论痘之顺逆,至三五日间,必用石膏
以解毒。夫气血调和,其毒自解,石膏解毒,未之闻也。且痘原系先天火毒,必遇君火相火司天在泉之岁,其出
也广,是痘非火不出,非火不长,非火不浆,非火不合者也。夫痘毒之外,复有他火,可以暂用,而痘内之火,无
容泻也。其余杂证,或病阳明燥热,亦可用石膏以治,然非调和培养之药,不可不慎其用也。
医治伤寒发热,必用黄芩清热,谓小柴胡汤有黄芩也。夫既病伤寒,其身必热,而热有皮毛、肌腠、经脉
之不同,更有寒热相兼、假热真寒之各异。黄芩内空腐,外肌皮,空腐则内清肠胃之热,肌皮则外清肌表之热,
有彻内彻外之功。必审其内外皆热,原本壮实,胃气不虚,外不涉于毫毛,内不涉于经脉方用。若泛泛然举手
便用,其种祸不知几许矣!本论云∶仅与黄芩汤彻其热,腹中应冷,当不能食,戒之也。
黄芩之外,更有知母。知母肉白皮黄,皮上有毛,
气味苦寒,禀寒水之性,而兼秋金之气,犹水之知有母也,故名知母。土炎燥而皮毛热,可内资中土之燥,外
清皮毛之热。若以知母为补药,则非矣。
葳蕤,《本经》名女萎,女子娇柔之义也。一名玉竹,色白如玉,根节如竹也。一名青粘,苗叶青翠,根汁
稠粘也。凡此命名,皆取阴柔之义。后人妄称葳蕤有人参之功,不审阴阳寒热,用为补剂。若阴盛阳虚,宜
温补者,此药大忌。
麦冬,《本经》主治心腹结气,伤中伤饱,胃络脉绝。以麦冬横生土中,有十二余粒,其中则一心相贯∶能横
通胃络而补中,故治伤中;能横通胃络而散结,故治伤饱。后人用必去心,大非先圣格物穷理之意。妄谓连
心服之则心烦,盖即以连心麦冬煮水饮之,烦与不烦,可立辨矣。
泽泻,生于水中,其根如芋,能行水上滋。水气必上行而后下降,非专利小便之药也。今人不明经义,谓
目疾不可用,恐下泄其水则目枯,岂知泽泻正行水上滋之药也。《太阳篇》五苓散用泽泻,治消渴,小便不利。
以泽泻行水上滋,故治消渴、水气;上而始下,故利小便,犹木通之横通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