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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千年战争 作者:[美] 乔·霍尔德曼-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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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曼德拉太太住这儿吗?” 
  “哦,你一定是威廉。”她关上门,解开锁链,把门敞开。 
  “贝思,看谁来了!” 
  我妈妈从厨房来到起居室,一边用手巾擦着手:“威廉,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言难尽。” 
  “坐,请坐,”那女人说,“我给你拿点饮料,回来时,你再讲是怎么回事。” 
  “等一下,”我妈说,“我还没给你们介绍,威廉,这是朗达·怀尔德。朗达,这是威廉。” 
  “我一直期待着见到你,”她说,“贝思对我说过你所有的情况——来点冰镇啤酒?” 
  “好。”这是个挺漂亮、挺招人喜欢的中年妇女。只是我从来没见过她,我问我妈妈她是不是我们的邻居。 
  “哦……还不只是邻居。我们住在一起好长时间了,所以你回来时才有两个卧室,要是我一个人住的话,就不用两个卧室了。” 
  “可,怎么……?” 
  “我没告诉你这事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觉得是由于你回来而使她无法在这儿住。实际上,她有……” 
  “对。”朗达拿着啤酒进来,“我有个亲戚在宾夕法尼亚,我随时可以去那儿。” 
  “谢谢。”我接过啤酒,“实际上,我在这儿呆不长,我是路过这儿,去南达科他。今晚我另找地方住。” 
  “别,”朗达说,“我在沙发上睡。” 
  我有大男子思想,怎么也得让着她。争论了一会,我就在沙发上坐下。 
  我一五一十地向她介绍了玛丽的情况,以及途中发生的事。我本来以为我妈妈听到我杀了人会吓坏了,可她听了这事后没作任何评论。 
  我们天南地北地谈到很晚,这时我妈妈带上保镖上班去了。   
  我妈妈和这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事搅得我一晚上不安宁。我决定等妈妈一上班,就问个明白。 
  “朗达,”我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不知如何开口,“你,你和我妈妈是什么关系?” 
  她大口地喝了口啤酒。“好朋友,”她用一种既无可奈何又带有挑衅意思的眼光盯着我,“非常好的朋友,有时是情人。” 
  我顿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我妈妈会…… 
  “听着点,”她接着说,“你的思想还停留在90年代。” 
  她走过来,抓住我的手,几乎跪在我面前,温和地说:“威廉,我只比你大两岁,也就是说我比你早出生两年——我的意思是,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感觉。贝——你妈妈也能理解你,这……我们的……关系,大家都知道。这十分正常,二十多年来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你也得改变一下你自己。” 
  我什么也没说。 
  她站起来,很严肃地说:“你觉得你妈妈已经六十岁了,就不再需要爱情了吗?她比你更需要,即使是现在,特别是现在。” 
  她眼睛里充满了对我的指责:“特别是你从死去的过去中又回来了,这使你妈妈意识到她有多大年龄,我也意识到我有多大年龄,我们都应该再年轻二十岁才对。”她声音颤抖地说着,跑回她的房间。 
  我给我妈妈留了个字条,说玛丽有急事叫我去,就走了。          
《千年战争》作者:'美' 乔·霍尔德曼                    
第十章    
  一路上道路凸凹不平,路况极差,我辗转几次换车,用了八九个小时才最终来到一个农场,这时行李重得我几乎拿不动。笨重的手枪把屁股擦得生疼。 
  我沿着一条碎石铺成的小道来到一个圆形塑料门口,拉了下通往屋里门铃的小绳。 
  “谁?” 
  “我想问问路。” 
  “问吧。”也听不出是女人的声音还是小孩的声音。 
  “去波特农场怎么走?” 
  “马上就到。”脚步声渐渐远了,又折了回来。 
  “朝南走,左边是土豆、绿豆地,或许你能闻到鸡粪味。” 
  “谢谢。” 
  “你要想喝水,后面有水管。我丈夫不在家,不便让你进来。” 
  “我明白,谢谢你。” 
  虽然这水有点金属味,但很清凉,喝起来挺舒服。   
  即使土豆和绿豆能站起咬我一口我也不认识它们,但我想我还是能分辨出鸡粪味。 
  一条踏出来的小道把我引到一幢用泥、草建成的带有塑料圆门的长方形房屋。附近有个鸡圈,看来里边的鸡不少,不过,鸡粪味倒不是太强烈。 
  门打开了,玛丽跑出门来,手里正在缠一根细长布条。她热情地跟我打了招呼,问我怎么来得这么早。 
  “我妈妈有朋友在家住,我不便在那打扰,我想我本应该早点给你打个电话。” 
  “确实,你该早打个招呼,那样会使你少走不少路。不过我们这儿有的是房间,绝无问题。” 
  她领我进屋后,我受到她父母的热情招待。他们虽然上了年纪,但看起来身体还很硬朗,脸上的皱纹也少。 
  我们吃的饭是牛肉蒸白菜、土豆。味道和在伦敦吃的饭菜差不多。 
  我一边喝着咖啡(他们说很抱歉,再过几个星期新的葡萄酒才能酿好),一边问我在这儿能干什么活。 
  波特先生说:“你来我们这儿真是天意。由于人手不够,我们有五亩地在那儿闲着,明天咱们先开出一亩地来。” 
  “还种土豆吗?”玛丽问。 
  “不,这个季节不种土豆,我想种大豆,这是经济作物,对土地也有好处。威廉,晚上咱们轮流值班放哨,现在我们有四个人了,可以多睡会觉了。”他喝了一大口咖啡,“还有……” 
  “理查德,”波特夫人说,“给他说说温室的事。” 
  “对,还有温室,离这儿不远有两英亩大的温室,里面主要种有葡萄和土豆。旁边就是娱乐中心。人们常常去那儿,一呆就是半天。” 
  “你们俩今晚就去那儿玩吧,让威廉看看咱这儿的夜生活,说不定还能下跳棋呢。” 
  “爸爸,你可别把这儿的夜生活说得这么惨。” 
  “当然没那么惨。那儿还有个蛮不错的图书馆,与国会图书馆联网。听玛丽说,你喜欢读书,这太好了。” 
  “听起来确实不错,可值班放哨是怎么回事?” 
  “我带你看看外面的地形。”说着,波特先生带我来到一个用沙袋堆成的塔状小棚子。我们沿棚子中央的绳梯爬了上去。 
  “两个人在这儿是挤了点。”波特先生说,“坐下休息一会。”棚子里有个小凳子。“这儿视野开阔,哪个方向都看得见,不用老盯着一个地方看,看得脖子疼。” 
  他打开一个木箱,拿出一支油布包着、保养良好的步枪:“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吗?” 
  “当然知道。”当兵进行基础训练时,整天抱着这玩意一起睡觉。“这是T16型,半自动,12毫米口径,转筒式陆军专用步枪。老天爷,你是从哪儿搞到的?” 
  “从政府拍卖会上买的,这可是独一无二的枪了。”他把枪递给我。 
  我啪的一下把枪打开,枪膛里一尘不染。 
  “这枪用过吗?” 
  “差不多一年多没用了,子弹太贵,舍不得打靶用,不过你还是打两枪试试,找找感觉。玛丽连试都不想试,她说她早就打够了。我也不想逼她,不过,一个人要对自己的武器有信心才行。” 
  我咔哒一声打开保险,把枪依托在沙袋上,瞄准11O米开外的一个泥块,扣动扳机,子弹飞出枪膛,击中了泥块。 
  我把枪递给他:“一年前是因为什么用的枪?” 
  他把枪仔细地包好:“来了一帮人抢东西,我开了几枪就把他们吓跑了。他们知道这儿的农民过得不错,各家各户都有点钱。再说,我们这儿的人家都住得比较分散。这些人从城里来:只抢一个地方,抢完了东西就跑,他们特别喜欢抢住在路边的人家。” 
  “住在路边的人可就惨了。这太不公平了。”我说。 
  “他们也得到某种补偿,他们只上交我们上交粮食的一半,另外,他们还配备有重武器。”   
  玛丽和我骑自行车来到娱乐中心,由于天黑,我跌跌撞撞一路上摔倒好几次。 
  这地方比波特先生描述的好多了。在自制的各种鼓的伴奏下,一个裸体少女正在跳舞,跳得很美。后来才知道,她是个中学生,在这儿跳舞是她们“文化活动”课的内容之一。 
  实际上,这儿大部分青年都是学生。这些学生学会读书、写字并通过基础文化考试后每年只学一门课,而这门课有时只需签字就可通过。原来我们在镇关星时还对十八年义务教育感到吃惊。现在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还有些人在做游戏、读书或是聊天,酒吧提供豆奶、咖啡和自酿的淡啤酒。在这儿,看不到食物供应票。这儿的东西都是自产自销。 
  一些认识玛丽并知道我是一个退伍老兵的人和我们聊起战争的话题。他们对战争的看法相当一致。他们对国家拿出这么多的税来支持这场战争表示愤怒。他们觉得托伦星人对地球构不成威胁。不过他们也承认,世界上几乎有一半的工作机会是这场战争提供的,如果战争结束,全世界的经济就会彻底完蛋。   
  玛丽和我回到家时已经是半夜了。我们俩又依次放了两个小时的哨。 
  夜里没睡好,第二天老是感到昏沉沉的。 
  犁是原子能驱动的,尽管动力不大,但在软土中还是能缓缓地前行。然而,无需多说,这五亩长期闲置不用的土地很少有软土,我们犁得相当费劲。 
  第一天只犁了一分地,以后每天能犁两分地。 
  活虽然很累,但心情好,一边干活,一边还戴着耳机听音乐,晒太阳。我想,如果一辈子就这样下去倒也不错。可就在这时,一切都结束了。   
  这天晚上玛丽和我正在娱乐中心读书,就听到路边依稀传来枪声,我们决定马上回家。 
  半路上,有人从左侧向我们开枪。看得出来,他们人不少,而且是有组织的。 
  我们扔掉自行车,沿着路边的下水道连滚带爬地拼命往家赶,子弹在头上乱飞。一辆重型卡车轰隆隆地开过来,不时地从左右两侧射击。 
  用了二十多分钟,我们才爬回家。附近的两幢房子都被烧了,幸好,我们的房子没被烧。 
  我们冲进屋子,看到两具陌生人的尸体。波特夫人躺在地板上,已奄奄一息,血从上百个小伤口中往外流,起居室一片碎石、瓦片。肯定有人从窗子或是门扔进炸弹。我让玛丽照顾妈妈,就跑向后院的小棚子处。 
  爬上小棚子一看,波特先生正坐在那儿,头靠在枪旁,左眼被子弹打穿,鼻梁上还有干了的血迹。 
  我把波特先生的尸体放好,用我的衬衣将他的头盖住。 
  玛丽抱着她妈妈,尽量让她舒服一点,她们正轻声说着什么。她手中拿着我的短筒防暴枪,另一支枪放在身边。 
  我进来时,她理智地冲我点点头,没有哭出来。 
  她妈妈喃喃地说了句什么,玛丽问我:“妈妈想知道,爸爸死时是不是很痛苦。” 
  “没,我敢肯定他当时没感觉到什么。” 
  “那就好。” 
  我察看了一下窗子和门,觉得位置不是很有利,就说:“我到房顶上去,要是没人进来,就不要开枪,也许他们以为这儿没人住。”   
  我刚爬上房顶就看见一辆重型卡车隆隆开来。 
  从瞄准镜看到,车上有五个人,四人在驾驶室,还有一人架着机枪,周围堆着抢来的东西。他蹲伏在两个冰箱之间,但我还是一枪命中了他。汽车在房前停下,我瞄准司机,扣动扳机,子弹被防弹车窗挡住,只留下几个花纹。这时他们一起还击,子弹流水般地向小棚子扫去。由于我使用的T16型步枪射击时没有火光,声音也不大,所以他们没发现我。 
  我大声让玛丽隐蔽好,就瞄准汽车的油箱,油箱中弹爆炸。那几个人炸得尸体横飞。 
  我从房顶上跳下来,跑进屋里,玛丽抱着她妈妈,欲哭无泪,只冲我点了点头。 
  “亲爱的,打得好。” 
  她没再说什么。空气中弥漫着辛辣、呛鼻的烟味和鲜肉昧。我们俩相拥一直到天亮。 
  我本来以为波特夫人睡着了,可在阴暗的灯光下,她眼睛瞪得很大,上面有层薄膜,呼吸短促,肤色像羊皮纸一样呈灰色。我们和她说话,她也不回答。 
  这时传来汽车驶近的声音,我提着枪走了出去。 
  一辆自动卸货卡车驶来,车的一侧披有一块白布,有人在车上用喊话筒喊道:“有没有受伤的,有没有……” 
  我朝卡车招招手,示意汽车开过来。他们用临时担架将波特夫人抬上车,并告诉我们随后去某个医院找,我们想随车一起去,可车上伤员太多,没我们的地方。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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