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玄纁 如影随形-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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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那位护法原是赤云教教主的亲信,因此有了近教主身的可趁之机。”
“不,不,贤弟你猜错了。铁赤云本来就是个多疑的人,就算他肯传授弟子武功,也绝对不会让他们超越自己。而右护法之所以能够杀了他们教主,不单是因为她练成了相当可怕而怪异的武功,晏郡平的帮助也是主因。”
“晏郡平?传闻鬼避阎主愁的神医晏郡平?”儒衫男子惊讶道,口吻俱是信念被冲击的不愿置信。“听说他不仅医术卓绝,武功更是了得。相貌俊逸、温文和善、乐于助人且一介不取,凡是见过他的人,无不为他尔雅潇洒的风采心折,愚弟向来只能闻其声名,只恨自己无缘结识此等人物。因此我相信神医所结交、帮助的人,一定不会有大奸大恶才是吧。”
“哈!这你就错了,再厉害的人,面对情关,多少人能躲过?”胡铁刀哼笑道。
“情关?那名护法……不,赤云教现任教主是个女的?”这回那儒生可是结结实实地惊呼了。
“没错,她的名字叫做季燕,两年多前本来准备和晏郡平完婚,却被铁赤云硬生生给挡下。后来季燕虽然杀主自立,却也因为练功而导致走火入魔,所以两人的婚事就一直耽搁下来。可怕的是,季燕所练的邪门功夫,每个月都需要活人血祭。”
“活人血祭,这……”那儒生脸色开始发白。
“唉!江湖上受过晏神医帮助的人也算不少,因此大家看在他的面子上多少有些容忍,但这种事情毕竟太过残忍吓人。”
“容忍?牺牲的可全都是活生生的人呀!”儒生惊叫道。
“是呀!谁愿意活在可能被活活血祭的恐惧之中呢?所以去年八大门派联合,打算灭了赤云教,结果大败而回。”
“愚弟略曾听闻,说八大门派的功夫俱为武林翘楚,不是吗?”
“是又如何?仍旧不敌赤云教啊!”
“那……当今武林,不就没有人能够对付季燕了?”儒生双手环胸,借此压抑自己的颤抖。
“有一人或许可以……”
“谁?”
“荟龙帮帮主。如果要问谁的武功是现今江湖上最强?非他莫属。可是他却不愿意插手江湖的事。”
“若以万民福祉来说服他呢?”
“没用的,不然八大门派也不会输得这么凄惨,回来的人马,甚至不到原来的三成。”
“怎会如此?”
“季婉那妖女所练的武功,诡异得令人发毛,不过才短短两刻钟的时间,八大门派的人马已经去了几乎一半,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选择撤退。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回程途中还是有许多人丧命。也因为这一战,给了赤云教进驻中原武林的机会,导致现在人人自危。所以我才叫老弟你避开他们,小心为上。”
“多谢大哥叮咛。只是小弟仍有一事不解,那晏神医呢?眼见生灵涂炭,他不予理会吗?”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说来,还真是令人不胜唏嘘。
“哼!亏我还私心仰慕晏郡平如此之久,原来他也不过是个自私自利又贪好美色的平凡人罢了。”白衣儒生嗤道,“因色忘义,见死不救,实在有辱神医美名,今天闻听胡兄这一席话,愚弟真为以前对晏郡平幼稚的崇拜仰慕感到羞愧耻辱至极!”
“唉!兄台此言有失公允喔。”突来的娇脆女声打断那位白衣儒士本欲再继续批评的言论。
也是在这时,那儒生和胡铁刀才惊觉到,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两人已经成为客栈中所有人注目的焦点。
“阁下曾经见过晏神医吗?而晏神医可曾逼你仰慕他过?明明是你自己一头热的崇拜,怎么现在却又一副义愤填膺、悔不当初的受骗模样?”女子开始取笑那名儒生。
“我是没见过晏郡平,但以他如此卓绝清高的声誉,居然做出此等助纣为虐之事,岂不令人失望至极!”白衣儒生反驳。
“敢问公子,晏神医可有杀人?”
“是未有听闻,但他见死不救,反而放任自己的未婚妻危害世人,不就摆明了助纣为虐?更何况只是没有人见过他亲自杀人,并不代表他真的没做过这种丧心事。想想季燕需要靠活人鲜血来延续自己的武功及生命,而他这个号称神医的人却救不了,哼,说不定仰赖人血这种祸世主意还是他提出的……你!你那是什么态度?”
儒生本来被她轻视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因而振词反驳,却在反驳的言语中益发觉得自己的推论有理,所以也就愈说愈起劲,不料那名女子已不耐烦地侧身用斜眼睨他,嘴里还发出“啧!啧!”的藐视声响。
“你还知道本姑娘这是在轻视你啊!”女子的口吻俱是不可思议,脸上却佐以孺子可教的傲慢表情。“亏你还是读书人,书上难道没有教过你‘人云亦云’之不可取吗?光是听别人说个三言两语就足以影响你的想法和观点,你这酸儒也未免太没原则了吧。”
女子语毕,四周响起一阵高高低低的笑声,让儒生当下气红了脸。
“什么三言两语?这是全江湖人都知道的事实!”
“喔!”女子拉长语音,一副非常惊讶的模样。“我还以为你是不涉足江湖的平凡书生哩,何时改性转行了,变得对江湖中事如此了解呀?”
“你……”儒生气极,却一时找不到词语反驳。
“我怎样?”女子挑眉,一脸刁钻。
“这位姑娘,我得为西门老弟说句话。晏神医和季燕的关系,的确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事实。”一直被晾在一旁的胡铁刀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
这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古怪姑娘,杏眸桃腮,面庞若出水芙蓉,双瞳灵慧刁钻,一身质料上等的衣著与优雅美丽的装扮,可见得是出身于富贵人家。
只是她的性子未免……太泼辣了吧。
胡铁刀话一说完,客栈有些看好戏的人马上附和地点头。
“人人皆知,就代表是事实吗?”女子轻笑,语气中满是不屑。
她的一句睥睨话语,不只羞辱了眼前的儒生,也让原本看戏附和的人沉下脸色,面露不善。
坐在二楼的蓝衫男子听到她不知天高地厚的嘲讽后,收回逗留在黑衣人身上的目光,转而投注予她,细细端详。而角落的黑衣人本欲夹菜的筷子也因此停顿,往她那方瞥了一眼之后,仍若无其事地继续用餐。
对自己在客栈内所引起风云诡谲浑然不觉,那女子依旧双手叉腰,娇蛮地对著儒生哼道:“况且这位仁兄也不过就听你说了这么一次而已,何必一副慷慨激昂,好像深受其害的样子?”
“儒者之心,必以天下为己任,黎民之祸便是我辈之悲。”儒生挺直胸膛傲声开口,大有一肩扛负天下颓危、胸怀广纳苍生福祉的忧国忧民之势。
“啐,腐儒!”女子毫不客气的嗤笑。
“你!”儒生气得想杀人灭口。
风度,风度,犯不著跟一介女流计较……他在心底暗暗咬牙,克制想掐她脖子的冲动。
“姑娘,这不能怪罪西门兄弟。”胡铁刀又开口维护。“他也只是为天下百姓抱不平而已。”
女子听到胡铁刀的话,本欲反唇相稽,却让身后的婢女给打断。
“小姐,别再说了,小心惹事啊!”婢女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看来约与刁钻女子同年,长得眉清目秀,相当讨喜。此刻她的双手紧紧扯著自家小姐的衣服,脸上满是惊慌的神色,抖著唇颤声开口劝盲。
她被胡铁刀壮硕的身形给吓坏了,生怕他若发怒,光一掌劈过来就会将她们主仆俩给打扁。
“你怕什么啦!本小姐就是看不惯这种自以为了不起的读书人,明明什么事都不会,还总爱大放厥词,自诩清高,简直是社稷内的米虫、败类!”女子转头对著婢女说话,但斜睨的眼神却摆明跟那名儒生杠上了。
“你别以为自己是女人我就不敢动你!”
白衣儒生气得拍桌站起,正要继续回骂时,客栈门外的宏亮嗓门却阻断他的话。
“瞧我们看到了谁?胡铁刀,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啊!”一个穿著黑色功夫衣裤,腰系红色棉质长巾的大汉率领一群人走入客栈。
“徐功,咱俩可真是有缘!”胡铁刀咬牙切齿道。
洛阳城里有两大镖局,一名扬威,一名耀武,两家因为抢夺生意的关系素来交恶。一年多前,徐功所听命的扬威镖局少主抢了耀武镖局少主的未婚妻,也因此使得这两家镖局这下子更加水火不容,不论在何时何处狭路相逢,都必定会冲突厮杀一番。
“可不是吗?我们不过才几天没见面而已,你就能够勾搭上这种美人儿。啧!啧!配你太浪费了,就让老子帮你照顾好了。”徐功视而不见地推开白衣儒生,漾著邪笑接近娇俏女子。
女子倒退一步,昂首挑衅道:“我不认识那个叫什么胡铁刀的,我也不想认识你!你这副纵欲过度的龌龊模样不会比人家好看多少,要我来选择,我宁可选他也不会瞎了眼看上你!”
“小姐!”身后的奴婢被她这番不怕死的挑衅吓得倒抽一口冷气,惊声大叫。
早知道就别瞒著老爷陪同小姐出来,这下子如果还有命回家,她一定要好好烧香拜佛兼还愿忏悔……小姐这种冲动不怕死的个性迟早会害死她!
“唷!小美人还挺泼辣的,我喜欢。”徐功对女子伸出魔掌,女子又向后倒退数步。
“拿开你的脏手,别碰人家清白纯洁的好姑娘!”胡铁刀一掌劈向徐功想轻薄女子的手。
徐功当下一惊,反射性地将手缩回以减轻痛楚,另一手则毫无预警地闪电探出,欲直取对方眉心要害。胡铁刀见状,举臂奋力抵挡此一卑劣攻势,但徐功哪里肯罢休,又补上一记快腿,踢得胡铁刀倒退数十步,险些失去重心,狼狈定下身形后,转守为攻,两人就这样子打起来了。
四周围随著胡铁刀一同前来客栈吃饭的镖师们见到总镖头与死对头开打,也纷纷对徐功所带来的镖师们拳脚相向,客栈内霎时陷入一片混战。
“我的客栈!我的桌椅啊!”老板哀号一声后便昏了过去,而店小二倒还算是机灵,赶忙拖著昏厥的老板躲到灶房避难。
“小姐,怎么办……”婢女被这等阵仗吓坏了,只能浑身发抖地依附著自家小姐。
“冷静些,别怕,让我看看。”那女子眼珠儿滴溜溜一转。“有了,楼上!快,在他们堵住楼梯口以前,我们快上去!”话一说完,便拉著婢女快步往二楼冲去。
为什么不往门口跑?通往门口的路也还没被堵住呀!
婢女在冲上楼梯时回头瞄了身后战况一眼,见到那位白衣儒生仓惶消失在客栈门口的背影,心中闪过疑惑。
笑话,如果跑出客栈,那她还有什么好戏可以看?女子看著婢女眼底的疑惑,闷闷偷笑。
※ ※ ※
楼下的人马愈打愈起劲,楼上的人则是各种反应都有,有人瑟缩发抖,有人不予理会,也有人是兴味盎然地看著。
而位处一楼角落的黑衣人依旧专注吃著桌上的饭菜,仿佛对周遭的混乱毫无所觉,甚至连瞥视一眼也没有。
突然,一把无眼刀横砍过来,正中他身前的桌面。他快手一扬,两盘小菜好端端地在他手上搁著,而他的身形只往左侧稍微挪移,避开刀势,等到那些闲杂人等打远了,才又放下碟子,继续事不关己般的享用。
“胡铁刀,我看你还有多少能耐!”徐功边打边喊,两人激烈的战局已快速逼向角落的黑衣人。
“厉害!这样也能吃。”女子站在楼上观赏……不,是观看楼下的战况,心底不由得对那位黑衣人产生佩服,料想这人必定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不然怎么会有如此临危不乱的态势?
而现下迫不得已,他必会出手自保了吧?她很期待看他的身手!
没想到黑衣人仅仅只是在大刀再次不长眼地砍向他时,徐徐抄起桌上的饭菜,一个纵身飞跃,好似轻风般缓缓落坐在二楼的空位,将饭菜放妥后,又举箸吃将起来。所有动作优雅、从容,一气呵成,速度却又快得不容眨眼。
“怎么会这样,难道江湖上所谓的大侠全都这么怪里怪气的吗?”女子愕然看著那名依旧悠闲自在吃著自己午膳的人,脱口自语。
婢女闻言也看向楼梯口另一边、主子目光投注之处,问道:“小姐,你认得他呀?不然怎么知道他是大侠?”
她收回愕然的目光,转头斜视婢女:“我说无双,都说你笨你还不肯承认,等你学会怎么看人,恐怕已经是百年之后了。”
“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