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同人]拜将台 作者:魔金 完结-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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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乱踏的声音愈近,激起的尘烟就愈加迷蒙了人的双眼,可是没有一个人闭上眼睛。
不知是谁大喝一声,所有人不是直冲上前,而是突然齐齐屈膝低头,随后抡起长刀,向奔至面前的战马膝盖处狠狠地砍去。因为他们都知晓,黄龙重甲骑浑身上下唯一没有铁甲保护的地方,就是它们急奔时需要不歇动作的膝盖。
战马被袭,屈膝跌倒,不及反应的辽兵纷纷被猛甩落地。马惊嘶,人惨呼,原本先后整齐划一的先锋队列,声响鼎沸乱成一团。耶律格身下的战马亦惊得两只前蹄急跃而起,瞬间紧绷竖立了整个马身子。靠着他死命地一拉缰绳,才勉强稳住。
瞧见四周围刹那间混乱成一片的战况,耶律格不由地恨恨咬紧了牙。
“后撤!”定神大喝一声,耶律格率先调转马头往后奔。
众骑兵突然听到此军令,俱是一怔。印象之中,黄龙先锋骑还没有过在尚未冲开目标之前就回撤的先例。
马上的耶律格也知道自己的这个临时决定在此时此刻有些为人不齿,知道等待他的将是耶律天远对阵前不战而退之将士的严惩。只是他更加不愿见到,在大辽从来是所向披靡的黄龙重甲骑会这般轻易地被一个弱小的部族不明不白地消灭近半。同时他也很清楚,以自己现今的实力,远远不足以对抗铁离军中那二个与之交手数次皆败,不得不令他忌惮的人。
戚少商等待的却正是这个时机。
看到耶律格与他的先锋骑开始混乱地回撤,戚少商立即屈起手指放入口中发出一声响亮的长啸。清透的声音穿越战场,给埋伏在壕沟四周围的另一些族人们动手的讯息。
被芒草密密覆盖的地面在啸音未断之时,蓦然间齐齐地翻转了过来。二人一对亦或是几人一组的铁离小伙们扯紧他们手中的牛皮网索,瞬间阻挡了数百匹奔马的脚步。
又是一场避无可避,复又惊慌失措的奇袭。
一张张或长条状或菱状的拦马索离地几寸斜斜铺就,牢牢围困住所有的黄龙先锋骑,一旦马蹄踏入其中,牛皮制作的网索就会死死地绊住战马的行动。再加上这些战马身披重甲,脱离陷阱的动作相对滞慢,一时之间,竟让铁离族军们占了上风。
立于城垣之上的顾惜朝见此情形,即刻与萧戈对视一眼,后者随即向守城的族人们发出了射箭以助战的军令。
无数支来自辽军的长箭呼啸着激射向城下被围困住的先锋骑们。
顾惜朝亦擒弓满弦,指尖牢牢地夹住冷硬的尾翎,放!
飞掠而去的箭矢穿透眼前密集的箭雨,射入辽兵的眼窝,将人从马上击落,钉死在草丛之中。
再执箭,搭弓,拉弦。
一次又一次毫不停歇的相同动作极易令一直擎着的臂膀阵阵酸麻,顾惜朝却像是浑然不知似的继续将箭尖对准城下的辽军。
再放!
耶律天远冷眼观看着阵前的情形,任激扬的尘烟也掩盖不住那里混乱不堪的场面。眸色一沉,耶律天远下令:中军攻城。
顾惜朝趁着稍事喘息的空隙望向铁离城门前,不过瞬间,重甲先锋骑们死的死,伤的伤,竟然已被消灭了大半,剩下的,不是被困还在做着无谓的挣扎,就是已经跟随着耶律格逃跑不再回头。
再一抬眼,蓦然发现适才一直在阵后按兵不动的黄龙中军,几乎就在他一眨眼的功夫就改变了他们行进的阵列,迅速呈两翼包夹的阵势向铁离城而来。整齐划一的步伐,和着沉重的铠甲金戈之声,渐近及远地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发出闷响。长长的军列里没有人说话,笔直林立的刀枪寒光涌动,齐刷刷地随着兵士们的脚步不歇起伏。
顾惜朝神情一肃,看着黄龙主力以锐不可当的势头迎面而至,明白这才是铁离面临的真正危机。
将手中的弓递给萧戈,顾惜朝示意他擂鼓传讯,自己却走到城头的障墙之前高声道:“大当家,带人回城!”
话音刚落,高高城墙上的守城族人们立即从城上抛下来几十、上百道粗麻绳索,每道麻绳隔一段距离就打个牢牢的死结,一结接着一结直到顶端。此时,城门不可开,要入城必须借助这些捆成绳结的绳索攀上高墙。
戚少商闻言抬头,见顾惜朝凛凛立在城垣之上。
风舞衣袍,猎猎作响。一对眸子就这样清清朗朗地望下来,眉轻蹙,飞扬入鬓。
“大家上!”戚少商一声喝令,随着他砍杀辽骑的数百族人纷纷撂开纠缠上来的辽兵,纵身抓住绳索,攀上了滑不留人的城墙。
耶律天远在奔驰的马上见到铁离城灰色的城墙上攀满了人,手一挥,行进着的步兵蓦然间加快了前行的步履。不消片刻,黄龙主力前锋已经逼近城门。
戚少商眼见自己人都已攀上城墙,走得差不多了,正想拉住绳索攀沿而上,突然望见身旁的一个名族人双手一松,整个人直直地掉落下去。戚少商下意识地伸手,无奈此人下坠太快,没能及时抓住他。
跌落在地的那名族人够机敏,即刻翻身爬起,想再去抓附城墙上垂挂着的绳索,却在下一瞬间即被辽军射来的乱箭所伤。
戚少商从上俯瞰那人抬头看他的渴求眼神,在那里面,有一丝对死的恐惧,更有一份对生的希翼,那样的眼神激得戚少商心头一热。
他知晓沙场不比江湖,不是依靠勇气与坚持就可以有生的机会,人在其中从来就是渺小而羸弱的。像那些被辽军马蹄来来回回踩踏成泥依然死死扯紧拦马索的族人;像那些被身披重甲的战马压得口吐鲜血依然在临死之前不忘对着敌人砍上一刀的铁离勇士。
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戚少商都想救,然而他更加知晓,凭已一力,救不了所有为了他们的城、他们的家,明知艰险依然义无反顾地去与强敌拼命的铁离人。但是这个人就在他的眼前遇险,戚少商问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出手相救?
松开抓住的绳索,戚少商双足 交替踏点过城墙,硬生生提气回扑,只身下城去救那名受了箭伤而无力再攀城的族人。
逆水寒冰冷的剑光仅是一闪而逝,靠近那名族人身边的辽兵手中正在挥舞的长刀立即断成了数截。
戚少商趁这些辽兵呆滞原地的瞬息,一把捞起他带近自己身旁,急退数步将人送上了至城头垂落的绳索。
所有的粗麻绳索,这时已然在顾惜朝的授意之下统统收回,不然就是给了攻城的辽军一个轻易入城的捷径。唯独只余下一条,静静悬挂在灰色城墙之上,等待最后留下的戚少商可以迅速地撤回城中。
无人可击又报仇心切的辽兵,见戚少商竟敢独自一人站于城下,俱都集结起向他扑了过去。
面对着蜂拥而上的辽兵,戚少商没有时间多想,握紧逆水寒之后左右脚前后跨出,将腰身微弯,凝气,绷紧全身犹如满月的弓弦。
辽军包抄过来的的围圈愈加地收紧,戚少商在中央稳稳伫立。
扭身,屈膝,挥剑!
剑光,划过弧形的眩目剑光!
利刃切入敌人皮肉的钝音响起在他的耳畔,对方的筋骨迎锋迸裂,喷出的热血溅到他的衣襟之上缓缓晕开一片红云。
蓦然,战场之中巨震数下,随后炸开几十处火花。从铁离城上抛至辽军阵营之中的火蒺藜发出震耳的啸响四散炸烈,仅在一霎那,就令黄龙万人大军之中惊恐惨叫声不歇。
“大当家!”自城垣之上传来的一声唤,令戚少商仰起头。
刚刚下了以火蒺藜阻挡辽兵攻城的军令,顾惜朝立即奔至离戚少商最近的城垣障墙之处。
身周,刺鼻的硝烟腾腾升起,拂过眼目。戚少商看到,那个永远挺直着脊背,青衣卷发的人依然亮着一对清朗的眸子向下看着自己。随风舞动的衣袖之下,他伸出的手正向着自己所在的方向。
戚少商会心一笑,回身撂倒几个仍在纠缠的辽兵,纵身跃起,一把拉住绳索,直直攀上城墙而去。
双手相触,俱都紧紧一握。
戚少商借着顾惜朝的一提一拉之力,顺利跃入城内障墙的掩体之下。擦身而过之时,眼角的余光堪堪瞧见顾惜朝的唇角,终于露出一抹放下心来的浅浅笑意。
戚少商顺利撤回城中之后,顾惜朝立即授意萧戈,命守城的族军加快点燃引信的速度。
百十枚一袭的火蒺藜,似骤雨一般从铁离城头高高抛下,应声落地四散炸开在辽军的阵列之中。
其声如雷,闻百里之外,使铁甲皆透。
致人死命的,并不仅仅只有猛烈的炸药与灸灼的热浪,还有混藏在火 药之中的薄刃尖刀。
顾惜朝在教会铁离人制造这些火蒺藜之时,就在每一枚火蒺藜内参杂入不少于六片的利刃。这些薄而利的刀刃,在外面铁铸而就的壳砰爆开来的瞬间,统统激射而出,几乎刀刀封喉,令周遭的辽兵避无可避。
耶律天远显然没有料到,一直以弱姿之态出现在他面前的铁离部竟然也会拥有这般新奇且威力巨大的火器。
在和宋军大战之时,他曾有见过寥寥数次。但是当时宋营军中所用的火器,并没有像今日看到这般可以激射出尖刃的火蒺藜。
耶律天远不禁在刹那间暗沉了眸色。挥剑直指,黄龙中军的阵列又开始动了。
三五百成群,百十千齐集。快速形成的特殊零散军阵让出不少空地,以减弱抛入战场之中的火蒺藜对主力兵阵的损伤过于巨大。
耶律天远见阵前军列开始依他之令整体行动后,随即回头吩咐身边属将,急备应付火器袭击的“耗子洞”。
爆炸声不绝于耳,战场上一阵紧随着一阵扬起的硝烟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伫立城头的戚少商突然在飘扬而起的茫茫烟尘之中,望见城下的黄龙军里出现了百来条古怪的东西,正齐齐往城门处移动。
尚未开口,只见萧戈已然从障墙内挺直起身子,指着前方开口问道:“顾先生,那是什么?”
顾惜朝此时也已望见战场之中的异样,却没有立刻回答萧戈的问话。
他在等,等自己真正看清楚那些东西的时候,等一个可以下达准确军令的时机。
对铁离来说,今日一役必须谨慎,他不能在任何人面前随便猜测乱了军心。
那些古怪的东西离铁离城渐渐近了。
顾惜朝看清后眯起眼,改变了脸上肃穆的神情。
戚少商在这个时候也已看清楚了城下的玩意到底是什么,于是,他靠近顾惜朝,小声道:“耗子洞?!”
顾惜朝点头,回道:“不错,正是耗子洞。”
“耗子洞是什么?”海东青抱着一捆箭正好走到二人身旁,于是凑上前问。
戚少商立刻拍了拍少年的头,然后笑得颇为豪气,同时朗声说道:“不管它是什么,既然他们要做见不得人的耗子,那么,我们就来个洞中捉鼠好了!”此言一出,立于城垣障墙处的萧戈等族人们听了都不禁大笑出声。
静立一旁的顾惜朝却只是淡淡地顾自牵起唇角,同时像是不经意地向戚少商看了一眼。戚少商回望他,咧嘴笑得愈发开怀。
“耗子洞”是辽军应付宋军火器的一种惯用伎俩,戚少商曾经在抗辽的战场上见过。这些用厚牛皮做成的筒状“隧洞”,可以在军阵的掩护下直通城根处,隐藏在其中的敌军一半可以从隧洞之中抽出登城的云梯,一半可以立刻在城角凿洞,上下配合。对被攻击的城池来讲,如若不加重视与防范,后果不堪设想。
不知者无畏。
戚少商明白铁离族人们或许正是因为还不知晓“耗子洞”的厉害,所以才没有心生惧意。因而,略知一二的他们决不能在此时与族人们说清楚这些,以免引起军中不必要的慌乱。
顾惜朝刚才看过来的那一眼,似乎放入了一丝莫名谢意。
沙场悲苦,特别是在敌我悬殊之时,唯有信心能缔造奇迹,亦唯有信心决不可失却。
相信顾惜朝已然明白,自己为何要在此时开口说出那句玩笑话的意思了,所以戚少商在笑。
在大家的笑声之中,顾惜朝收回目光,转头对着萧戈吩咐道:“速备铁绳,末端系上火蒺藜,快去!”
萧戈应了一声,立马跑开。
不消片刻,障墙之后的铁离族军内每二人手中已经相互紧握住了木制手柄,铁绳的顶端正缠卷其上。他们的脚边,吊悬着的火蒺藜垂落在地,被牛油逐一淋湿的整根铁绳泛起油亮的光泽。
真正直面对抗黄龙军的时机终究是到来了。
顾惜朝用目光再一次巡视城垣上守城族军们的备战情形,然后回头远眺。一架架攻城的云梯在“耗子洞”与整齐列队的军阵掩护之下,正以不紧不慢地速度靠近。
他当然知道这些“耗子洞”外层的牛皮坚韧厚实,又被刻意涂上了防火的质料很难对付。然而,躲在里面攻城的辽兵总是要呼吸的,所以它的头、尾必不封密,而是前后贯通以便随时补充兵力。
想到这一点,顾惜朝仰起头,在风中傲然地笑。
今日,他就来会一会这难缠的“耗子洞”,定叫黄龙军至此再也不敢轻易在战场之上用到它们。
风起尘烟散。
黄龙军在霎那间已齐集城下,“耗子洞”的前头已至城角,攻城的云梯亦张张架起。
铁离族军早已将适才用抛石器远掷而出的火蒺藜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