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念玉-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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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惊,失声道:“母亲…”
她没有回头,柔和的发丝中生出几根白发,一时间苍老的许多,“玉儿,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但是娘亲真的是为了你好,我不会害你的…”
念玉,我不会害你的…
念玉,以后一切有我…
我迈出门,心中有些混乱,母亲和大哥的话交替的浮现在我的脑中。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下雨了?为何一点也不冷,为何感觉不到湿润的痕迹?嘴角咸咸的,竟然是满脸的泪水,我丢下追上来的侍女,自顾自的出了苑子,跑进马棚,挑了匹枣红坐骑,放松缰绳,夹紧肚子一蹬跑了起来。
马夫小跑着跟来,不敢离开半步,大声道“公主。此乃野马,才刚驯服,恐其拒生…”
我扬起鞭,冷冷的看着他,道“无事,你让开。”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恐惧,平日和蔼亲善的公主殿下此时眼睛红红的,脸庞是柔弱的却让人心生一股惧意,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道:“是。”
我平静地坐上马背,马动了动,不安分地甩了甩尾巴。我放松缰绳,使劲一夹,“啪”毫不手软的摔了一鞭。马儿嘶叫一声,飞一样的跑了起来,热风在耳边呼啸,视野中,头顶的蓝天广阔而澄静。我睁大眼睛,看着我脚下的国土,任北风迎面扑来,似乎能把胸中的烦恼统统带走,不停地在树林中穿梭,连身上被树枝刮到也没有感觉,直到夜幕降临,方才觉得冷静下来,大脑清醒许多,向内苑折返。快到苑门,却发现漆黑的过道灯火通明,耳朵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越来越近。
“公主!”
回首望去,灵秋骑着马飞速赶上来,喘气道:“公主总算回来了…”
一怔,“出了何事?”
她缓了一阵气,面带犹豫,恭敬道:“晌午公主离去后,夫人便昏了过去…”
“现在呢?”我急忙插嘴道。
她望望苑内的灯火,低头道“奴婢出去寻公主,也是刚刚回来…”
“罢了。”我立即跳下马,把缰绳递给她,转身向苑内跑去。偌大的庭院一片死寂,两行侍女在门外侍奉,无人敢言一声。我秉住呼吸,往堂前走去,却听见父亲的声音,循着望去,发现父亲坐在床边,整张面容放在娘亲白皙的柔夷上颤抖不止。“景玉…为何?这又是为何…你怨我恨我都好,何必苛待自己…”父亲真的老了,连声音都透着无奈。
“咳咳…”
“景玉…”
“咳咳…”
阵阵钝咳,声声击打在我的心上,只觉步子沉沉的,视线落在掉在地上的手帕上,鲜红的血迹格外刺目,父亲从余光看向我,神情是那么的憔悴。幔帐低垂,一股浓浓的药气迎面而来,我无法克制的扑了上去,扒在头发凌乱的母亲怀中,哽咽道“母亲…”
她满面惊诧,又剧烈地咳了起来,我连忙上前抚着她的背,紧抿着嘴唇,不知如何是好。母亲看着我,并不像曾经那样抚摸着我的额头,好像喉咙中像卡着东西,哽得生疼,欲言又止。沉默良久,才缓缓张口,冲着我与爹说“念玉为储,既已下诏,也不好更改。你们不予我说,我可以不去计较。但是此次婚事,却是必须要听我的,范氏那边由我打点,如若你们还要执意瞒我,那么就不要再在乎我的…咳咳…我的死活…”
“景玉!”爹爹大叫,捂住了她的嘴唇,好似守护珍宝似的柔声道“不要提死…不要提死…”我无奈的苦笑,在爹的示意下,点头答应。
“女儿一切听娘亲的便是…”
母亲脸上紧绷的神色舒缓下来,勉强牵起一丝笑意,声音带着些嘶哑,说“娘亲信你…玉儿也莫要让我失望。”夜已经深了,母亲睡着了,柔和的面容失去了白日的强硬,像一个安静的孩子般平和…
接连几日,我与爹轮流守侯母亲,她的身子也逐渐有了起色。突然发现,母亲并非我想的那么柔弱,这府上唯一一个让我看不透心思的也只有她。她就像一根针被深深的埋在父亲心中,她也像一把剑能抽能伸,一旦出式,我恐怕都无法招架。
六月底,范氏的回复已经收到,他们居然接受入赘。那一刻我真想大笑,怎么可能?南朝皇帝可许?范氏祖孙可容?他是谁,他是人人景仰的悠然公子,他是出淤泥而不染清莲士族,他入赘蛮地,百姓可服?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与其让我去相信此乃国家大义的鬼话,我宁愿觉得这不过是无奈的权益之计。虽然心存怀疑,却依旧要踏上南下的路途。
父亲没有拒绝联姻。从一开始他就打算让范氏入赘,只不过后来又有了更好的选择。他对我说“你应该知道范氏是个织造氏族,女主织男主造,姒国无论是盐运,米运,海运都是范氏的船。得此一夫你有益无害,连巴地的范氏造业也可以控制在手中不好吗?日后等你娘和我归去,你若依旧喜欢尘儿,他若真爱你便不会在乎表面。你本身为帝,想做什么又是不可以的?”我无奈的苦笑,一直以为爹这会是纯粹的为了娘亲,原来还有这番打算,对于男人来说,或许权利真的是最重要的。不过,那时的我们都有一个误区,只知道母亲不会害我,却忘了娘亲还有一个选择,便是带着我一起回到南朝。
七月,我踏着夜色前往秦城,经水路南下晋州。所谓的官道队仗由灵春代我去走。我一袭白衣,头戴遮面草帽,身边是中年男子曹阡陌,儒妇绿娥和仆人灵秋。两旁的草地上小地雷似的种子渐渐开出了紫红色的花朵,十分美丽。茉莉花香七月夜来,我打算拜会完秦兄再去找灵夏,心中不禁冷笑,范悠然,你是否还能认出我?此次南下,说是嫁娶,我心中却另有打算。总觉得母亲的态度过于蹊跷,这其中定是隐藏着什么,扬起马鞭,我明年才到及笄,量他再大的胆子能如何对我?想到此处,心底豁然开朗,即来之则安之吧…
曹阡陌黑着脸色看着策马前行的公主,不明白为何一定要夜幕时分出发?如果当他知道仅仅是为了欣赏七月夜来香的话,会如何做想。身为家仆,权力虽大却也受制于人。曹阡陌是越来越不能理解这个储君殿下了。她前一刻还在硬撑不愿南下,此刻看到没辙了倒比谁答应的都痛快,那肆意飞扬的笑容,连他这个木讷之人看到都会觉得愉悦几分,这又是为何?转头看向一身男装打扮的灵秋,曹阡陌脸上不禁荡漾起一抹柔和的笑容,还是他家的秋比较好,本分,诚实,善良,美丽,只是他有些郁闷为何秋的眼中只有公主殿下。。。
…
丑女念玉 第二卷 爱情也许如流水 监狱
监狱
夏日多雨,半途中遇到塌方,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决定不赶夜路,住宿客栈。曹阡陌略略侧身,从包袱中拿出一张类似橡皮纸的东西,他小心帮我摊平在脸上一贴,略一揉搓。等放下双手,就变成了个完全陌生样的人。说是陌生也并非有太大变化,眼还是那双眼,只是皮肤白皙许多,盖住了那个引人注目的胎痕,熟悉的人还是能一眼看出,最重要的是完全看不出破绽。
“公主曾在巴国宴会上惊艳全场,想必容貌已经外传,为了稳妥,至少要盖住胎迹。”我心中一喜,如果知道有这种人皮面膜,早就用了,还是带着曹阡陌的好,但只是一瞬间,我就否决了这个想法。他在我耳边不停的大道理小道理讲了一个多时辰,无外乎世道多么不安,我决不能离开他的视线等,却仍旧嘴不干,舌不燥,上嘴唇碰下嘴唇,一个磕巴都不打。我愁眉苦脸地趴在桌子上,待一看到灵秋只觉得大喜过望,如获珍宝般高兴,她只消一个眼神,曹阡陌就安静了,不仅哑然失笑,还真是一物降一物…。的149
翌日天明,策马急奔,晌午便入了秦城,命曹阡陌先走,他自是不肯的,我只好搭上灵秋陪他。而我带着绿娥直奔城主府邸拜会秦朴。
“玉…玉兄…”他诧异的抬头,满脸不信。“秦兄,我又来打扰了。”他见我毫不客气地走入院门,摇头笑了,很自然地向前给了我一个拥抱,带着一抹激动道“以为你不敢来了。”
“哈哈…”我大笑着摆脱了他的亲近,掩饰住肢体的尴尬,道“小弟一直以为秦兄在等我,原来是自作多情了。”他眼神闪过一瞬间的诧异,恢复神色平静道“有些人认识数年都难有亲近之感,但玉兄给人的感觉却舒缓的难以拒绝…”
“哦?”我歪着头,仔细看着秦朴。他这种人,天生的忧郁命,总是未雨绸缪的劳心费力,默默地为别人付出,顶着一城城主之名,做着兼职的监狱头子,天天面对着世间最肮脏的角落。
秦朴也一边打量着这个许久不见的不能算兄弟的朋友,一边暗自沉思,他到底是谁?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相平凡中略见清秀,一双明眸深不见底,淡淡的泛着疏远的意绪。这些都是其次,主要的是一个毫无历练的男子竟然能够如此从容的面对他,要知道几个月前,他刚刚从这里运走一批要犯,难道他不怕吗?如果连这些都可以一语带过,对于他来说还有什么是重要的。他突然发现,对于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子,他十分…感兴趣。
“秦兄,拿来你的好酒,我们喝几杯吧。”
秦朴忍不住笑了出声,连要酒都要得理所当然,当这府邸是何处了,不过他的心底却是难得的放松。看着眼前懒洋洋的白衣男子,瘦弱的身子仿佛风一吹便会倒下,小巧的瓜子脸太过秀气,眉眼也过分漂亮,唇十分菲薄,如果不是看过她杀人的狠绝和态度的随意,真会以为是名蕙质兰心的特别女子。
“怎么?秦兄还没看够?”我抬眼,好笑的看着他。
他面色一怔,红的剔透,道“上次见玉兄便觉得脸上黑的不自然,分布不均,现在看来竟是涂了墨油…”
“哈哈。。”我干笑两声,一饮而尽掩饰过去。
侍女端上两个金色小鼎,精致可爱,我忍不住问道“此酒具倒是第一次看到,秦兄从何处购得的?”他合上纸扇,抿嘴笑道“玉兄果然好眼力,这个是刚入港的玩艺。其材料是铜材。去年姒国范氏大批量购买我国废铜回去加工成若干小鼎反卖回来,前日刚到达秦城的造业坊便脱销了。”
“这样…”我浅笑着,淡然道“范氏的注意打的倒远。。。”
“嗯。如今悠然公子持家,生意也是越做越大。”他说的一脸倾慕,我想起此行目的,转移话题道
“秦兄可想过做生意?”
他脸上一愣,看我的眼神别具深意,摇头道“已入仕途,想走出又谈何容易。”
“那如果是在下与秦兄谈生意呢?”他眉头轻蹙,不解道“玉兄若想做生意应该用不到秦某的合作吧…”我微微一笑,轻声道“错。我想做的生意只能与你谈。”
他放下酒杯,带着警惕,问道“玉兄请直说。”我看着他,平静道:“我想做人的生意。”
他神色微凛,微微露出异色“什么意思?”
我轻笑着,带抹探究问道“秦城监狱为何年年有进无出?”
“你到底何意。”他微怒道,声音越来越清冷。
我手托起腮帮,随意道“秦兄,你莫要紧张。几百年来,秦城监狱从未扩建过,但是却每年都有战俘入狱,我只想知道那些老人哪里去了?”他黯然垂首,冷漠不语。
“秦兄,秦城的秘密我早就略知一二,你也无须掩饰。。。”
他暗自沉思,忽然抬头道“玉兄,我很珍惜你这个兄弟,但秦某好歹也是城主,有些话你最好斟酌后再说。”“呵呵…”我轻笑出声,摆摆手,说“你不累吗?明明是个菩萨心肠的玉般男子,却做着如此罪恶肮脏的事情,我每次见你,还真有些受不了那股要死不死的气质…。”
他怔了半天才回过神,声音仿佛从牙缝中发出,道“秦城监狱,本就有来无回。既然已是死囚,亡命又能怎样?”“但是却不应该由你来做。”我打断道。
他面色一暗,阴冷道“我就知道当初不应该帮你…”
我摇摇头,依旧笑着“与他们无关,只是其中苦衷怕只有执行者才能体会。与其被你出手,不如留条活命卖给我可好?”
他瞥了我一眼,冷冷道“你可知道那些人都是什么人?江洋大盗,乱臣贼子,其凶残你永远不会明了。”
“那又如何?他们的刺早就被这十几年的牢狱磨平了…”
“你!…”
“我怎样?”我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他,眼中是十二万分的认真。秦城监狱,有去无回,数百年来,为何有此传言?关键在于城主会对伤老病残或无用之人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