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哩-富贵金钗-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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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绫……」邵淑琴满脸鲜血的呼唤著,是她用自己的生命为女儿挡去这致命的一击。
「妈的!老子就不信打不死你!」金泰像是完全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捡起已被摔坏的椅子又要往金绫砸过去。
「砰」地-声,倒地的却是金泰自己。
「小姐!」张妈紧急赶到,把金泰打昏过去,并连忙趋前查看金绫和邵淑琴的伤势。
「我……快叫救护车……」让张妈播醒的金绫看著倒在自己腿上的母亲,惊恐的大叫著。
「好!」
「绫绫……」
「妈……我在这里!」金绫哽咽的握住母亲虚弱的手,泪流满腮。「你要忍忍!拜托……」
「我……好爱我的女儿……」仿佛再大的痛楚也比不上和女儿交心的温暖,即使身浴血泊之中,邵淑琴的面容仍是那么祥和。
「妈--」金绫崩溃的抱住母亲,那汩汩流出的血液就像母亲渐渐消逝的生命,让她害怕得浑身颤抖。
「妈……好高兴……你终于肯喊我了……别、咳!别怕呵……我……我的女儿最勇敢了……」
「妈!你别再说了……」
「妈只是……是想跟你说……我一直都好爱……你……好爱你……」
然而这句话却成了邵淑琴最后的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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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俞家四口围众在客厅吃水果,众人仍能感受到俞尔钦周身弥漫著一股低气压。
「哥,你的脸怎么这么臭啊?」收到两老挤眉弄眼的暗示,俞芯缇只能领先发问。
俞尔钦沉吟一会儿后,进出一句吓死全场人的话。「我在考虑和金绫离婚。」
「你说什么?!」俞芯缇诧异的惊呼。
「尔钦,你和绫绫发生什么事了?」俞东洲和杨玉芝较为冷静,相信这中间铁定有误解。
「哪还有什么事,不就是他怀疑大嫂想暗算他,疑心病重得要死,就说大嫂嫁给你倒楣……」俞芯缇替金绫不平的抱怨著。
「芯缇,金泰之前的确在我公司胡造了一些谣言,是我及时发现,才没让情况变得更糟。」俞尔钦合起文件。他知道家人对金绫十分重视,所以现在的确需要好好沟通一番。
「那和绫绫有关系吗?」杨玉芝挑重点问。
「那件事没有,不过她昨天和邵淑琴见面后,就向我提出要我出面解救金泰的油轮公司。」言于此,俞尔钦眉头不自觉的打结。
「那很正常啊!如果我是大嫂,也一定会这么做!」俞芯缇觉得兄长才是小题大作的人。「老爸、老妈,你们说呢?」
结果俞氏两老也点点头,表示赞同小女儿的看法。
「不,这件事一定有问题,金绫住在恒星社区的事我已经向外封锁,想找到她并不容易。」
「所以呢?」
「邵淑琴会花费心思找到金绫一定有其他目的,而且我也装了针孔和请人跟踪,怎么可能没查到金泰请的征信社?这一切都太不寻常了!」
「可是……亲家母来了好几趟呢!」害杨玉芝都不敢说是自己的儿子把人家藏起来了。
「而且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会找绫绫也是合情合理。」俞东洲站在中肯的角度说著。
「最重要的是根本没有让你疑神疑鬼的征信社,因为透露大嫂在恒星社区的人就是我啊!」俞芯缇笑得好灿烂。「嘿!我看你其实是很爱大嫂,却死鸭子嘴硬。人家不是说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吗?其实你就是怕大嫂背叛你,才会把大嫂藏起来。不过我还是觉得你的行为太偏激了,哪有老公用这种方式监视自己的妻子的?真亏你做得出来。」
「你怎么知道恒星社区?」俞尔钦眯起眼,盯著吃水果吃得不亦乐乎的「内贼」。
「很简单啊!跟踪你不就行了?」俞芯缇是因为不忍见邵淑琴劳累奔波才决定出此下策,而俞尔钦以为在金绫周围布满眼线便是天衣先缝,哪料得到聪颖的俞芯缇道行更高一筹。
「你太胡来了!」俞尔钦狠瞪妹妹一眼。他做的任何事向来在他掌握之中,不允许旁人插手,而这回在他背后搞破坏的竟是身边最亲的家人,怎不教他气愤。
「喂!明明是你太不通人情了好不好?老婆是娶回来疼的,不是给你这样欺负的!」俞芯缇仗义直言。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我最好是什么都不懂啦!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大嫂一定有做过什么协议,否则大嫂不会看到你就像看到鬼一样,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俞芯缇!你闭嘴!」
「嘴巴长在我脸上,不然你想怎样?」俞芯缇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而再的顶嘴。
「好了、好了!你们别再吵了!」眼见儿子女儿大眼瞪小眼的互不退让,教俞东洲看得头都痛了。
「谁爱跟他吵啊!是他太不讲理了好不好?」俞芯缇擦腰嘟著嘴。
「我的事不用你管!」俞尔钦心乱如散沙,想起自己临走前对金绫说的那些话,以及金绫绝望的哀伤面容,教他如今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了。
撇去邵淑琴不说,前阵子的他们是那么的契合温馨,他甚至像疯子一样一天工作十八个小时,就是为了尽快把工作处理掉,好带她去夏威夷度他还欠她的蜜月期。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受她的引诱,上班时态度严谨的他竟也开始有神游太虚的时候,而且总是惦念著她一个人是否过得好,担心她会不会滥好人的四处帮邻居的忙而累坏了自己,烦恼那些婆婆妈妈又搞不清楚状况的想替她介绍男朋友……因为她,他变得无法专心,甚至衍生出一股未曾有过的霸占欲。
而他所谓的霸占的确自私,他要求的是百分之百的服从,连一丝分心都会让他视为无法赦免的大罪,可他却没想过这样的心态代表著何种含意,更不晓得这样的束缚是会让对方感到呼吸困难、动辄皆危。
「可是……尔钦,我也认为你的方式似乎有些过头了。」知子莫若父,俞东洲光看儿子那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即明了金绫一定受委屈了。
「我知道。」俞尔钦舔舔干涩的薄唇,没反对父亲的话。
「不过我顶多替金泰清掉那些债务,想要我协助他东山再起是绝对不可能的!」
「嗯!」俞东洲支持儿子的信念。「你也快点把绫绫带回来吧!有些事是不能急在一时的,懂吗?」
「懂。」
「懂个屁!」俞芯缇怒气未消的啐道。
「芯缇,不可以这么没大没小,尔钦是你大哥,要尊重一点!」杨玉芝见儿子已有反省之意,便不再让女儿放纵下去。
「好啦!」俞芯缇不甘不愿的道完,顺道接起突然响起铃声的电话。「喂……是啊……你说什么?!」
俞芯缇脸色丕变的惊呼,让众人全都转头看她。
「发生什么事了?」
「大嫂在医院!我们快去看看!」匆匆挂掉电话,俞芯缇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到底是什么事?!」俞尔钦也慌了。
「车上再说!先去看大嫂比较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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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个好爱她的妈妈……但现在知道已经太迟了……
金绫呆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眼眶蓄满泪水的凝视已覆上白布的母亲,纵使母亲的手已不复温暖,甚至开始有些僵硬迹象,但她就是舍不得放开。
从手术室亮起急救灯那一刻,她脑海便不断反覆思考同一个问题--为什么……她怎么会以为妈妈不爱她?
然而当医生抱歉的宣告母亲不治,说除了后头骨破碎失血过多外,母亲身上还有著不少大大小小的伤痕,她终于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为什么母亲从没向她吐诉被父亲虐殴?而她又为何到此刻才明了母亲不论春夏秋冬都穿著长袖衣物的原因引。
在她看不到的背后,母亲究竟为她挨了父亲多少打?而当她以冷漠指控母亲的自私时,母亲的心该有多疼?原来从头到尾都不是母亲不爱她,而是她这个女儿失职了。
「妈……」金绫一次又一次的低喃著,多希望上天能慈悲的赐予她一个宝贵的奇迹,让她的母亲能活过来。
一旁的人见状,都心疼得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金绫了。
「妈,大嫂好可怜喔!」俞芯缇忍不住扑到杨玉芝怀里流泪,突然好庆幸自己还有母亲可以抱抱。
「乖,不哭,等尔钦进来吧!」看著和警员谈话的俞尔钦,再望向失魂落魄的金绫,教杨玉芝不自主由的感慨喟叹。
邵淑琴的去世让金泰构成殴打至死的杀人罪,这下子金绫便是孤零零一个人了,杨玉芝真怕儿子要再这么死脑筋下去,这么多的痛苦累积起来,金绫如何承受得住。
「他说完了,我们先出去吧!」俞东洲感伤的拍拍儿子肩膀,便领著妻女走出病房。
在这样的情景下,令俞尔钦不知该以哪句话作为交谈的开端,而若不是眼泪还在金绫脸颊滑落,他真要以为她只是不存在的幻觉了。
「金泰……似杀人罪嫌入狱了。」他道。
闻言,金绫却道:「这样你满意了吗?」
他没有被她激怒,仅是一瞬也不瞬的凝视著她。
「你的伤还好吗?」她的身上、脸上也有多处包扎的绷带,还有那凄绝的神情,让她像个断翅的负伤天使般引人心怜。是的,这一回他没有迷惘,知道那股椎心之痛足对她的怜惜了。
「嗯。」
「那件事……我很抱歉,是我误会你了。」或许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这确实是他生平头一遭放低身段,道歉坦承自己的错误。
然而她下一句话却轰得他不得不又戴上倨傲的面具。
「尔钦,我要离婚。」没有犹豫,她一字一字平稳的提出分开的要求。
「你……」他震愕得想奔上前拉起她,但在她承受丧母之痛的时刻,他只能强忍住。
「我知道你一时还无法接受这些事,我认为你应该先冷静。」
「我很冷静。」终于,她将视线移到他脸上。
「我要离婚。」
「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就要克制不住狂烈的怒气了。「你不能把你母亲的死全怪在我头上!」
「这场婚姻本来就是错误的。」她语气很轻,像在叹息。如果她能早点认清就好了。
「当初你并没有反对!」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不是没有,而是不能。」
「你--」他竟然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了。「总之我不同意!」
「何必呢?就像你说的,有多少女人抢著俞太太的位置,少了我,你一样可以找到你想要的。」她从没想过那些他用来伤害她的讽语,到头来竟成了她为求解脱的劝告。
「那不一样!」
「一样的,因为你并不爱我啊!」
「谁说我--」他蓦地住口,不敢置信他那险些脱口而出的话。难道他……该死的!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说不出口是吗?你连骗我都不愿意了,我们为什么还要把时间浪费在彼此身上?」换作是以前的她,大概会因为他的怔然而有诸多少女幻想,但现在的她不同了,她学会如何看清事实,对他不再拥有任何期待。她想挣出旧往的拘束,想重新过她自己的生活,不愿再当只寄生虫,依附在他那微薄的幸福里苟延残喘。
「不要自以为懂我的心思!很多事情……反正我认为这只是你的冲动!」该死的!他完全不知道如何接她的话,纵使他内心是想挽留她的,他却难以启齿呀!
「我说过我非常冷静,也仔细想清楚了。尔钦,我们并不适合,所以我必须放弃你。」
「你的意思是你还是爱著我的?」她恩断义绝的模样令他难受到胃部翻腾,几乎就要冲上前去摇晃她的身体,最好是能把她那些不该有的绝裂念头全数摇散掉。
「我会忘记你的。」
「不!既然你爱上我了,你就绝对离不开我!」像是害怕再听见她说出分手的话,他逃难似地转身就走。
「是吗?」一颗晶钻般的泪珠白眼角滑下,她握紧母亲冰凉的手,过多的残酷已将她的心践踏成泥。
金绫不再与俞尔钦交谈,也始终与他保持陌生人的距离。
邵淑琴的头七办完后,她不告而别,只留下一纸签好名字、盖好章的离婚协议书压在俞尔钦书房的桌上。
像是在和他做无言的反抗,她以行动证明了他的自恃是错的,因为虽然她爱他,却还是能离开他。
第八章
五年后 日本九州福冈
稻森高级中学的校钟一响,学生纷纷走出教室,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