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少有人走的路-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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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的规定。当然,我过去在这方面有过失败的经验:我私下里同一位病人接触,对于其治疗却没有多少帮助。与此同时,我和别的病人私下交往,结果彼此都有不同程度的收获。我也曾为几个好友进行心理分析和治疗.而且一概取得了成功。通常说来,即便治疗成功告一段落.医生也应该冷静而谨慎,保证自己与病人的私下接触绝对不是为了满足个人需要,而置病人的利害于不顾。
既然现代心理治疗理论敢于一反传统,把心理治疗界定为真正的爱的历程,那么反过来说,真正的爱,能否使心理治疗更有成效呢?如果我们真心去爱自己的伴侣、父母、子女、朋友,我们能为使他们心智成熟而进行自我完善,这是否也意味着我们是在对其进行心理治疗呢?我想答案是肯定的。
如果我的妻子、儿女、父母或朋友出现了心理疾病。他们整天不是胡思乱想,就是自我欺骗,或不幸处于其他困境之中.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帮助他们,与他们密切沟通,尽可能改善他们的状况。在此过程中,我还会忍受痛苦,不断自律。从而实现自我完善。我对待他们的态度,就如同我对待那些支付金钱来找我看病的患者一样。我从来都不曾设想过,我应该把自己的职业同私人生活一分为二。我不可能因为家人、朋友没和我签署过保证书,没有付给我任何医疗费,就对他们置之不理。
藏匿起专业知识以及所有的爱。假如我不肯把握每一个机会,运用学到的知识,尽可能地去帮助我所爱的人,努力促进他们心智的成熟,我又如何算得上是好朋友、好父亲、好丈夫和好儿子呢?而且,我相信我的朋友和家人也会以同样的态度对待我,帮助我解决各种问题。尽管有时侯,我的孩子们对我的批评过于坦率,他们提出的所谓“忠告”也不见得有多么成熟,但毕竟使我得到不少的启示。我的妻子带给我的帮助,也绝不少于我给她的帮助。同样,假如朋友对我的个人问题视而不见.从未给过我任何出自真心的关怀,我也不可能把他们当成真正的朋友。实际上,没有亲人和朋友的指导和帮助,我的成长与进步就会大大滞后。所有建立在真爱之上的情感关系,其实都.少有人走的路是互相勉励、共同促进的心理治疗关系。
当然,我并非一直这样看待上述问题。在过去,我对妻子给予我的赞美的重视程度,要大于她对我的批评;我对她的依赖性的培养和扶植,绝不亚于我对她的独立性的支持和鼓励。
作为父亲和丈夫,我仅把自己看作是家庭的衣食提供者.我的责任就是给家里带回火腿和熏猪肉,而我理想中的家庭,是个气氛温馨而不是充满挑战的地方。我曾认为.心理医生为了强化职业特性,经常对朋友和家庭成员进行心理实践,绝对是危险而有害的,而且是不道德的。除了对滥用职业的恐惧以外.懒惰也助长了我的上述意识。给家人提供心理治疗当然也是一种工作,每天工作Ikd;I;寸,显然要比工作十六小时更容易。而且,医生也更容易爱上这样的患者——一个怀着希冀和渴望,主动涉足你的专业领域,主动寻求你的帮助,想借助你的智慧而获得支持的人;一个愿意付费给你,让你为他(她)诊断和治疗,而且每次都限制在50分钟以内的人。与之相反.你似乎不大容易去爱上另外一种人——他们把你的关注视为应尽的义务,随意对你提出各种要求;他们从不把你当成权威人物。也不会恳求你给予指导。
事实上,你对家人或朋友进行心理治疗,照样需要自律,其强度绝不亚于在办公室里的工作,甚至要付出更多的爱和努力。在我看来,一个人坚持不懈,跋涉于心智成熟之路,爱的能力就会不断增长。假如心理医生被外界因素过多地限制。就不应超出自己爱的能力范围,勉强尝试其他心理治疗。没有爱的心理治疗,不仅不可能成功,甚至只会带来危害。如果你每天能“爱”六个小时,那么你应当感到满意,因为你的爱的能力,已经大于大多数人了。心智成熟的旅途是漫长的.你需要更多的时间学习自律,使自己具备更强的能力。只有这样,你才能对朋友和家庭进行心理治疗。在所有时间都能去爱别人——这是一种理想,一种需要付出很多努力.才可能最终实现的目标,但是,在短时间内,你根本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
从另一方面说,即便是外行者,只要他们富有爱心,即使没有接受过严格训练,也能够进行心理治疗。也就是说,对朋友和家庭进行心理治疗,不仅适用于职业心理医生,也适用于所有的人。
有时候别人会问我,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治疗,我告诉他们: “当你自己能够成为不错的心理医生的时候。”这一结论,其实更适用于团体治疗的成员。许多病人不喜欢这种回答.有人说: “这太难了!要做到这一点,意味着我和别人交往.一直都要处在思考中。我不想考虑那么多,我不想那么辛苦.只想活得快乐些。”我经常提醒他们:人际交往是彼此学习和教育的机会,也就是给予治疗和接受治疗的机会。错过了这样的机会,我们既不能学到什么,也不能教给别人什么。即便如此.病人们还是会感到紧张和畏惧。他们说的是心里话,他们不想追求过高的目标,不想让人生过于辛苦。因此,即便是接受最有经验、最具爱心的心理医生的治疗,大多数病人也没有发挥出全部潜力。他们到了某个阶段,就会匆匆结束治疗。他们或许能够咬紧牙关,踏上短暂的心智成熟之路,甚至是相当长的距离,但终归难以走完全程。心灵旅行过于艰难,使他们只满足于做普通人,而不想接近上帝。
爱的神秘性关于爱的神秘性,我在前面做过提示:爱,是神秘的主题。
迄今为止,爱的神秘性一直被人们所忽视。我回答了有关爱的少有人走的路诸多问题,但仍有一些问题难以解答。
譬如,爱究竟从何而来?有的人为什么始终缺乏爱的感觉缺乏爱.是导致心理疾病的主要原因,爱,则是推动心理治疗的重要元素。既然如此,为什么有的人成长于没有爱的环境,经常遭受别人的忽视和虐待,却健康地度过了童年和青春期他们长大以后,即便没有接受过心理治疗,没有得到更多的爱,仍然成长得健康而自在,甚至接近完美呢?与此同时,为什么有些人的病情不比其他人更为严重,而且得到过最睿智、最有爱心的医生的治疗,病情却始终没有起色呢我将在后面的章节尝试回答这些问题。也许,我的回答不能使所有的入(包括我自己在内)感到满意,不过,我希望它多少有一些启发的作用。
我在论述“爱”这一题目时,还牵涉到一些相关问题,我通常略去不谈或一笔带过。譬如,当我的爱人第一次一丝不挂地站在我的面前,任由我欣赏她的胴体时,我的心中会燃起一种特殊的情感。那是一种敬畏的感觉,这种敬畏感由何而来呢既然性爱是人的本能,我就应感觉到性的冲动才对啊!单纯的性的饥渴.足以维持种族的繁衍,敬畏的感觉又有什么作用呢性爱的行为中,为何还有敬畏这一因素呢?我为什么会体验到美呢?美又是从何而来?我说过,真正的爱,其对象一定是人,只有人的心灵才具有成长的能力,可是,我们又如何解释其他形式的美。同样能够带给我们强烈的爱的感觉呢?比如,从事木雕的工匠呕心沥血,创造出的不朽的艺术杰作,还有建筑于中世纪的精美绝伦的圣母雕像,以及特尔斐(古希腊城市)那座“战车御者”的青铜像——这些作品都没有生命,可是,它们的创作者,不都是怀着无比深厚的爱吗?它们的美不正是来自创造者真诚的爱吗?大自然的美不是同样让我们倾心吗?我们有时把大自然称为伟大的造物主,这并非没有道理。为什么面对美,我们会奇怪地产生哀愁乃至欲哭的冲动呢?为什么几小节的音乐旋律,会让我们魂牵梦绕、唏嘘不已呢?我清楚地记得:多年前,我六岁的儿子做完扁桃腺切除手术.从医院回家的第一个晚上,见我疲倦地躺在地板上休息,就跑过来抚摸我的背部,我的眼眶瞬间涌出了泪水,这又是什么原因呢显然,关于爱,有许多至今难以了解的方面。单纯从社会生物学角度和观点出发,未必能解答这些问题。普通心理学提供的关于自我界限的知识,起到的作用也非常有限。真正了解爱的秘密的人,也许是那些潜心研究宗教的人。为了解答这些问题,下面我要转向宗教这一领域。
丁少有人走的路第三部分:成长与宗教宗教与世界观随着自律的不断加强,爱和人生经验一并增长,我们会越来越了解自身成长的世界,以及我们在世界中的位置。由于天赋以及成长环境的不同,每个人对人生体验的广度和深度常常有着天壤之别。
对人生的认识和了解,属于我们的宗教范畴。我们对于人生都有各自的认识,有着或广阔或狭隘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人人都有自己的宗教。虽然我们常常没有意识到,但这是确凿无疑的事实。
通常,我们对宗教的定义过于狭隘。我们认为,拥有某种宗教信仰,就意味着要相信某些神灵,加入某个信徒组织.举行某种宗教仪式。某个人从来不去教堂,也不相信超自然的神灵,我们就会做出结论——他没有宗教信仰。有的学者还发表这样的言论: “佛教不是真正的宗教。”“在一位神论者的信仰中,没有任何宗教的成分。”“神秘主义是哲学,而不是宗教。”
我们容易把宗教过于简单化和单一化,正因为如此,某些事实令我们大惑不解,比如: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为什么都以基督教徒自居?为什么和某些经常做弥撒的天主教徒相比。有的无神论者更能遵守宗教的道德规范我在指导新来的心理医生实习时,经常发现他们对病人的人生观、世界观毫不在意。病人不信神灵或从不参加教会活动,并且自称没有宗教信仰,医生就认为这些病人不是宗教主义者。
因此也就不必再去了解病人的信仰。事实上,对于世界的规律和本质,每个人都有特定的看法与信念,只是未必说出来而已。
例如,病人是否认为世界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混沌状态,只有及时行乐,才是最现实的活法?病人是否认为他们生活在人吃人的世界里,只有残酷无情的人才能变成强者?还是认为世界充满善意,人人都会得到帮助和支援,所以任何人都不必为身处困境而过分烦恼?他们是否认为世界欠他们很多?他们是否认为世界自有严厉的“隐形”法律,任何人行为不端,终将受到惩罚人们的世界观各不相同,甚至相去甚远。医生迟早都会与病人的世界观发生冲突,甚至形成短兵相接的局面。所以医生应该从一开始,就在这个问题上多下工夫。病人的心理问题。
常常与世界观有着密切关联,因此,对于他们的治疗,就涉及对其世界观的纠正和调整。我总是这样提醒接受我指导的心理医生:哪怕病人自称不信宗教,也要弄清他们信奉的“宗教”。
一个人的宗教信仰或世界观,只有局部属于意识思维层面。
多数病人无法体验到自己的潜意识思维,以及对世界真正的看法和整体的观念0他们自认为笃信某种宗教,其实信仰的却是男一种东西。斯图尔特是位出色的企业工程师,他五十多岁时,突然极度消沉起来。他的事业一帆风顺,又堪称理想的丈夫和父亲,他却觉得自己毫无价值,甚至是个坏家伙。他抱怨说:
“也许我哪天死掉了,对这个世界更有好处。”他的话完全是内少有人走的路心感受。他感到自卑,经常失眠,烦躁不安——这是忧郁症的典型症状。他还曾两度自杀未遂。病情严重时,他甚至无法吞咽食物。他觉得喉咙严重梗塞,有时只能进食流质食物。但是,光以及其他检测证明,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对于他的“宗教”,斯图尔特没有怀疑,也没有抱怨。他认为自己是无神论者和科学工作者。他对我说: “我只相信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据说,假如信奉充满爱心的上帝,或许对于我的成长更有好处。可是,我从小就听够了这一套谎言,我是不可能再上当的。”他的童年,是在观念保守、民风淳朴的美国中西部度过的。父亲是基督教牧师,母亲也是虔诚的教徒,不过斯图尔特长大以后,很快与家庭和宗教脱离了关系。
经过几个月的治疗,斯图尔特在我的鼓励下,开始对我说起他做过的短暂的梦: “我回到童年时代,回到了在明尼苏达的家乡。我好像还是个幼小的孩子,可我分明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