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惊澜录-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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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支甚杂,古来便有‘一树开五花,五花八叶扶’之说,五花便是指其五大支派,八叶是内分的僧、岳、赵、杜、洪、化、字、会八门。这其中又以‘化门’功夫最为杂博诡秘,举凡星象医卜、易容追踪,习者都要融会贯通……”
笑云噢了一声:“想来这化字便是指什么都要‘化为己用’之意。怪不得你什么都懂,非但易容功夫精妙,更是一位女神医!”“一点就透,当真是孺子可教,”,玉盈秀笑得甚是欢畅,“娘的易容之技天下无双,我只学得她的一些皮毛,但若论医术,她可不及我。
“其实化字还有一层意思,便是‘化而无形’,所以本门最重易容功夫。也因如此,化门素来为峨嵋本宗不容,数十年前便已湮没不闻,传到娘那一代,已经一花独秀了。娘其实很早就入了青蚨帮,”说到这里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仗着她出神入化的易容之术和精妙武功,着实为青蚨帮做了不少的事情。后来她对我说,那时候的她风华正茂,心比天高,仗着貌美艺精,杀人越货从无顾忌,直到她失手为人所擒……”
笑云明知她说得是一些陈年旧事,仍是忍不住啊的一声:“擒住令堂的人是谁?”玉盈秀反笑着问:“你倒猜猜看?”笑云忽然心中一动,道:“莫不是聚合堂中的人?我猜有此手段的,只有聚合堂中的何堂主!”玉盈秀双目一亮,纤指在他额上轻轻一弹,道:“就是有一个好脑子,什么都一猜即中,我娘武功高强,可不似我这般无用,她平生只失手过这么一次。”
她说着声音又悠远起来,“娘后来告诉我,回头想想,一切都是因缘泊凑,冥冥前定的,人这一生就如同在一条没有边际的长河之中泛舟寻觅,其实早有一个人在那段时光,乘着那条船在等你。时候不到,过尽千帆皆不是,时光到了,你就会自己踏上那条船,遇上那个人……”
第十五章、风波险道倍怜卿(3)
笑云听了暗想:“难道秀儿的母亲说的‘那个人’就是何堂主,这么说何竞我居然是秀儿的爹了?”忽然心中又是一动:“秀儿说得如此意味深长,其实隐隐也是在说她自己。这么着,我就是她要遇到的‘那个人了’!”想到这里,心中甜甜的,却又有一丝丝难言的惶恐。
果然玉盈秀接着说道:“这个何……何堂主么,就是我后来的爹了。那时他捉到我娘后,非但不加伤害,反而以诚相待,苦口婆心地劝诫我娘弃恶从善。呵呵,”她说着莞尔一笑,“你见过我爹,想必见识过聚合堂主的辩才无碍,那时他自将儒家‘人性本善’、‘求其放心’诸般说教搬出来对我娘循循善诱。但不想娘的倔犟脾气犯了起来,就是不听,到了后来居然绝起食来。”
笑云哎哟了一声:“认准了的事就定要做到底,原来你这倔脾气却是得自令堂。”玉盈秀嗤的一笑:“你单知道我娘脾气犟,却不知我爹的性子更倔。眼见劝说无效,他居然陪着我娘不吃饭。二人倔犟到了一处,居然相持了六天六夜。这其中,我娘固然是稳居无事,我爹却是拖着粒米未进的饥馑之躯,硬是杀退了青蚨帮的三次进犯。后来么,娘终于给爹的挚诚所动,非但听了他的话,答应从此放下屠刀,更是以身相许……”
“嗯,何堂主饿了六天肚子,却赢得了一个绝色佳人,也是值得狠,”他忽然一拍脑袋,“不对,我瞧你爹必是当初便看上了你娘的花容月貌,若是换做莫老妹子那般的肥婆娘,我不信他还会这么心甘情愿的饿上六日!”
玉盈秀忍不住又在他额上一弹,笑道:“便是你会说此风凉话,若是换做我,你会不会也陪着饿上六日?”笑云忙道:“我可舍不得让我妹子饿上那多时日。若是我,自会放了你走,我独自留下饿上几天,饿到头晕眼花奄奄一息让你回心转意为止。” 二人跑得久了,玉盈秀身上有一抹淡雅的温香弥漫出来,随着夜风不时在他鼻端拂过,让笑云心中也随之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柔情蜜意来,这话说得倒是发自内心。
“尽会甜言蜜语,我既然不在你身边,你这苦肉计却使给谁看?”她说着幽幽一叹,语气萧瑟了不少,“不过爹娘的性子都太过刚强,终究是过不到一起的。他二人虽有一段难忘的美妙时光,但数月之后因一件事大吵一通,还是分开了。
“那时候娘的肚子里已经有了我,她借口受青蚨帮陈苍老帮主大恩,不忍背弃,便又回到了青蚨帮。我便在青蚨帮中出生,在青蚨帮中长大,直到后来陈苍的女婿郑凌风做了帮主。
“陈老帮主对我娘确实不错,后来郑凌风做得帮主之位,对她更是器重。几年前郑凌风重组破阵门,重用四护法,我娘便是其中之一——只是这四护法么,外人都唤作四邪神。娘虽重返青蚨,却一直对我爹不忘旧情,待我长大一些,她便带着我和爹见过几次。娘想弃剑江湖,和爹结伴隐居,但爹却一心以天下为己任,二人终是所见不和,无缘破镜重圆。后来娘终于相思成病,缠绵难愈。在我十五岁那年,她偷着带我和爹见过一面,随即一病不起了……”
她说着轻声啜泣起来:“爹爹见我娘忽然夭折,心中悔痛,一夜之间,头发全都变白了。”任笑云心中跟着一痛,忍不住叹道:“一夜之间头发便全白了,那岂不是赶上了当年的伍子胥?”往日里总觉得何竞我疏狂桀骜,这时听得他伤情如此,倒觉得这聚合堂主甚是可亲可近了。
“正是,我原以为爹爹心里是没有娘的,但见了他漆黑如墨的长发忽然变得银白如雪,才在心底原谅了他几分。”玉盈秀幽幽一叹,又道,“本来他是不让我回青蚨帮的,但娘死前说,青蚨帮野心极大,所做所为无法无天,若将我留在那里,聚合堂便多了一个耳目,日后的对决,必会少折损许多兄弟的性命!我知道,娘年少时杀人不少,后来一直心存愧疚,我便答应娘留在青蚨帮,这么做也是为死去的娘赎些罪过。”
笑云又听她说得凄苦,心中怜惜之情大动,温言道:“好妹子,这么一来,你是受了不少的苦,却也是功德无量。前些日子咱们受困老君庙,便是我的好秀儿想法子传信到鸣凤山的吧?若不是你及时传信,曾淳便救不得。老君庙之危时,你的消息若慢得半刻,说不定大哥我便会在那里呜乎哀哉!只是你留在那虎狼窝中这么多年,可也是难为你了!”
玉盈秀道:“那也不是,娘在青蚨帮的人缘倒是极好,更因她年少时貌美如花,倒有几个对她一往情深的红颜知己,其中用情最深的便是江流古江叔叔了。这人也怪,虽然娘一直对他淡淡的,他却十余年如一日的痴心不改。娘去了之后,他更是对我处处照顾,不但将一身奇能尽授于我,更说服帮主让我替娘出任了护法之位。娘的名讳唤作玉灵珠,我坐了她的护法之位后,‘清奇古灵’便换作了‘清奇古秀’!”
眼见前面大同府城已经在望,二人不觉加快了步子。笑云又想起林惜幽那张白惨惨的脸孔,忙问:“秀儿,那林惜幽为何总是跟着你?”玉盈秀叹道:“曾淳夜走青田埔这样的绝密消息走漏,郑凌风已经对我起了疑心,但又知我机诈百出,怕寻常人物斗我不过,便命五鬼之首林惜幽来监视我来了。”
笑云连连点头:“我曾让你和我一起回鸣凤山,你却说有一件紧急大事要急着去做,那是何事?”玉盈秀蛾眉微蹙,道:“我在青蚨帮做咱聚合堂的内应,也确是万分艰险,爹爹为求万全,平时只让我和他一人联系。老君庙之围一解,爹爹也觉出我的形势危急,便命我及早回山。但我却查出在鸣凤山或是卧虎、青牛等山寨中有青蚨帮的细作。这细作是谁,我追查了很久却不得而知!”笑云想起邓烈虹说过的话,忙道:“当初那莫老妹子便是缇骑细作,那邓烈虹却是蒙古黑云城中的走狗,会不会是这二人?”
“邓烈虹的事我不知晓,莫老妹子也是在她事败之后才得知。嘿,自古用间,最重机密二字,内奸细作往往只和上司一人联系,旁人要查出来实是很难!”玉盈秀若有所思地道,“青蚨帮与缇骑本来势大,再有细作为内应,这一仗咱们胜算便少了许多,我本来打算好,说什么也要先揪出那内奸再回鸣凤山的……”
她说到这里却幽幽一叹,“只是这一回我拼力救你,林惜幽回去在郑凌风跟前必会添油加醋的一番胡说,青蚨帮我是回不去了!”笑云听了,却大笑了起来:“你不回去最好,去卧底青蚨,危险万分,我这做哥哥的可放心不下!”
玉盈秀白他一眼,道:“林惜幽那老鬼素好女色,又曾经见过我的本来面貌,就对我动了非分之想,数日来常以监视为名,时时缠在我身边。前几日我好不容易将他摆脱了,将老君庙之围的消息传到聚合堂。老君庙之围一解,我便在大同府绕了个大弯子,一路甩开林惜幽,想去鸣凤山见我爹爹一面。
“不想那晚在客栈中看我娘留给我的那块美玉时,给云八爷撞上了。云八爷的兄弟当年死在娘的手下,铁云头陀、于三奶奶和方铜锤这三人皆是娘当年结下的仇家。这四个魔头认得这块玉,便阴魂不散的缠上了我。我不愿再招惹林惜幽,只得一路以石解语联络聚合堂的兄弟,哪知却误打误撞地遇上了你。我远远见过你力斗钟舟奇,知道你的身手不错,就只有向你求援了,”她说到这里,嫣然一笑,柔情脉脉的妙目之中又射出几分顽皮神色,“好在任大侠侠肝义胆,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助……”
“原来如此,”笑云明白了玉盈秀当时的苦衷,道,“你不上青牛山,想必也是怕泄漏身份,却不想还是在山下遇到了随后赶来的云八爷那四人和正要在你跟前献些殷勤的林惜幽!” 想到那一战中林惜幽的毒辣诡谲,心中犹有余悸。
“正是,那时我见你受伤,心里急得什么似的,”玉盈秀轻柔的声音中又透出无比的关切之意,“却又不能在那老鬼面前显露出来,只得先行将他诱走,再一路上以石解语将你引入城边的一家小客栈中,盘算待得晚上再去看你。哪知今夜我来得稍晚,便见你昏倒在店外,当时我便将我吓得哭了。”
笑云心中一阵暖流涌过,原先的许多疑问才解开了,将手中的柔荑紧紧握了一握,笑道:“还好咱们全都无恙。当初我还苦猜那个遇上难处的聚合堂兄弟是谁,想不到却是我的好妹子!这当真是……天意!”他本来想说“当真是千里因缘一线牵”,忽然想起当初唤晴沉着脸不让自己喊他“媳妇”的情景,暗想:“女孩子多是极害羞的,还是不要太过放肆才好!”当下急中生智,改作了“天意”。
二人相视一笑,心中均是柔情万千。
随着玉盈秀赶到林惜幽先前所住的客栈时,天已见亮,店中却不见了林惜幽的身影。问了店伙计,才知林惜幽回来后便收拾行囊,更让店伙计趁黑雇了一辆马车,将同行的一个昏睡不醒的美貌女子放入车中,结帐向西而去了。
玉盈秀面色一变:“不好,林惜幽有锦衣卫的令牌,这时只怕已经出了西门,直向双龙口去了。那附近正有青蚨帮的一处舵口。”笑云皱眉道:“乖乖好秀儿,郑凌风得知你叛出青蚨,必会恨你入骨。去青蚨帮的分舵救唤晴,只怕是步步艰险,不如还是我独去一探。你暂且回山,请何堂主速速发兵来救!”
“你不舍得让我去,难道我就放心你一个人去冒险么?云哥,”她忽然望着他,眼中神情似笑非笑,“我只是想问你,若是我和唤晴只有一个会平平安安的回来,你心里盼着回来的那人是谁?”笑云给她问得一愣,忙道:“这个问得不好,在我心中,自然盼着你们都是平安无事的!”玉盈秀忽然站住, 还是问:“若是上天注定,我们两个只有一个会回到你身边,你会选那个?”
笑云望见那张光艳照人的玉面上又流出那道执拗的光来,忽然明白了这少女的心思。他本来就是一个什么话都敢说的爽快汉,这时心情激荡,忍不住道:“秀儿,咱们相遇虽短,但在我心中,这普天之下再没有一个人会和你相提并论!唤晴有了危难,我自会尽我所能地前去救她,我却不愿让你有丁点损伤。若是……若是当真上天注定有什么危难,我宁愿与你一同担当!”
玉盈秀听得心神激荡,娇艳的脸上不禁闪过一抹醉人的喜色,口中却道:“就是会甜言蜜语,也不知说得是真是假!”跟着又悠然一叹:“其实我真的不愿你去冒险,你刀法虽精,但冒冒失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