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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混沌江湖一箭穿-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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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敌忾!现在却将事情一拖在拖,就是凭着我们主上的势力,要取你性命不过是易如反掌!赶明儿我禀明主上,看他会怎样对付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然后怒气冲冲的将那人赶走了。”
  我焦虑的回头看向楚沉,完了,事情好像真的跟他有关。他的脸色有些阴森,倒也没有明显的喜怒。手指缓缓的玩弄着那几个骰子。
  “后来?”楚沉接着开口。
  “后来那个不速之客似乎是走了。住店的客人便洗漱了一下上床睡了。我一直等到他睡瓷实了,才爬出来偷了他一些饰物。”
  楚沉接口:“那你应该挺从容的行事,为何爬出床时如此慌张,竟然被床沿勾掉了一根线?”
  小山明显的呆滞一下,不相信的看了看楚沉,半晌才到:“公子真神人也。我之所以慌张,是因为那夜发生了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什么事?”楚沉微微的靠上榻椅背,一副十分慵懒的样子。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臭宁墨。
  小山犹豫一下道:“那夜我在床下伏着伏着,竟然睡着了,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大约是太困了!我醒来时不知道过了多久,怕天将要亮了,就慌里慌张的爬了出来,卷了他一些东西,奔了出去,一时大意,不小心被别的起夜的客人瞧见……”
  “睡着了?”楚沉忽然眼睛一亮,站起了身。

  云州纪事(七)

  楚沉站起身,伸手摘下挂在床边的那个绣球形的小香炉,打开来,里面的圈圈香已经烧成灰,犹可以看得到细细的一圈一圈的形状。楚沉将那香灰放在鼻子下嗅了一下,缓缓合上香炉,出门到了隔壁丙号房,在相应的位置找到一个一样的小香炉,打开来嗅了一下里面的香灰,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转过身对着我一笑,眼波柔和:“宁神香换成了江湖上下三滥的迷香。”
  哦?怪不得小山睡着了。
  “是……那个人换的?”终究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尽管我还是小心翼翼的含糊而问,害怕这个问题会撕开他心里的旧伤。
  他的嘴角依旧向上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眼里波澜不惊:“两个可能。一是给他下毒的人害怕毒发时的动静惊动别人,过早的泄了底,同时下了迷香。二是那个刺了死人一刀的人为了暗杀方便,换掉了安神香。”
  “你……觉得是谁?”迟迟疑疑,我还是问出来。
  他缓缓转身,眼里多少有些锐利的神色。“钩吻替代金银花,杀人于不知不觉,文人气十足,阴。尖刀刺胸,跳窗而入,江湖气十足,霸。下三滥的迷香,更像是属于江湖。”
  尘埃落定。
  我黯然低头,在他心里,真相已明。
  “你老提到那个死人哑着声音?”楚沉转头看向小山。
  小山愣了一下,沉思一下,犹豫着说:“他那日来时,我听他跟店小二说起,好像是因为咽喉肿痛导致声音嘶哑。记得当时帐房何先生还插了一句,说是外感风热。”
  我的头垂得更低。
  夜里我一直心事重重。楚沉更是郁郁寡欢。似乎是累了,他很早就爬上榻。有几次我想跟他聊聊这个案子,每次过去,都发现他在闭目假寐。
  我终于也爬上床,可是睡不着。心里堵得慌。不知过了多久,我还是忍不住爬起来,走到榻边,原是小心打探他有没有真的睡着,不想被那双月色下熠熠发光的晶亮眸子吓了一跳。
  “没睡?”我在心底反复的犹豫矛盾,终于还是开了口。
  “嗯。”他的声音里似乎沉淀着情绪,带着些浓浓的鼻音。
  “心情不好?”我猜测,跟我一样的原因?
  “嗯。”
  “是不是……因为凶手,竟然是……”我难过的闭上嘴,竟然是他。
  “凶手?爱谁是谁。关我何事?”楚沉似乎愣了一下,声音里的情绪越来越重,有些烦躁的踢了踢被子,很孩子气的动作。
  竟然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我多少有些惊讶,给他理了理踢乱的被子:“那又为什么?”
  他转过头,后脑勺冲着我:“真的想家?要回射日庄?我很无趣?”
  呃?忽然想起自己早上的无理取闹。这就当了真,不高兴了一天?什么时候这样孩子气的婆婆妈妈!
  “不是……其实只是害怕吃苦药。不是真的想回射日庄。”我有些郁闷的解释。早上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指着他来安慰我。结果,换成我低声下气的澄清误会。阴阳颠倒了么?
  他轻轻的叫了一声,身体忽然翻转过来,一脸轻松,眼角隐隐笑意。“今天忙坏了!竟然忘了如此重要的事!我赶紧叫厨房煎药!差点错过了喝药的时辰!”
  啊?怎么会!我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本来已经睡下的,……怪自己嘴贱!呸呸呸!
  又过了两日。有几个人来客栈找过楚沉,一个个对他敬若神明,每次一进门便扑倒在地,三跪九叩,最后诺诺离去。连钱老板也看出楚沉的身份非比寻常。
  多数时候我只是倚在床边发呆。随着事态的发展,一切都朝向着我不喜欢不希望的地方滑去。可是我却无能为力。我觉得自己的渺小无能,想要握住的都是空。
  薛大捕头的到来多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那日,钱老板过来传话,说是衙门来人,要就那桩凶案问话。于是我跟楚沉过去。
  一个公人打扮的壮汉在天字丙号房里站着,钱老板,小山,何风都在。还有一人,竟然是那日在天井里跟楚沉演哑剧的那个年轻人。一见楚沉,那人噗的跪下,磕了三个头。这也就罢了。可是紧接着发生了一件事情就让我有些汗毛直竖。
  那个公人打扮的壮汉,薛大捕头,忽然软脚虾一样的扑倒在楚沉脚下,三跪九叩。行完大礼,久久趴在地上不起身,终于被那年轻人轻轻的拖了起来,起来时竟然眼含泪花,肩膀微颤。一个瞧着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然激动成这样!我不禁动容。
  所有人都有些惊讶。虽然没人就此发出任何声音,任何评价。
  然而一切的焦点楚沉,只是冷冷淡淡的站着,未发一言。那个年轻人让楚沉坐下,在一边恭立着。
  薛大捕头首先道开场白:“初六,这间屋子曾经发生一件凶案,今天我们请来与案子有关之人,问一问当时的情形,重现一下现场。”
  说罢他清了一下喉咙,朗声道:“首先,是死者的身份。官府已经调查清楚,是以前的云州一霸,陈彪。因为在云州曾经犯过大案,一直在逃……”
  “不是说他是因为加入了什么邪教黑帮,为了更好的发展自己的事业才离开云州?”钱老板忽然鬼迷心窍,低声打断了薛大捕头的话。
  我大吃一惊,连忙扯了他一下:“道听途说,怎可当真,钱老板真是糊涂了。”
  钱老板似乎想要辩驳什么,忽然发现薛大捕头和那个年轻人正对着他怒目而视,目光灼灼,似有摧枯拉朽之意,不禁吓了一跳,乖乖的闭上嘴巴。
  薛大捕头恶狠狠的瞪了钱老板好几眼,然后愤愤道:“此次,该恶人潜入云州,意图再犯大案,不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还未作恶,竟然就死在松风居,真是苍天有眼……”
  小山忍不住插嘴:“陈彪是不是还没作案就露了形迹,被差爷给咔嚓了?”
  薛大捕头流畅的话语一滞,似乎被自己咽下去的话给呛着,大声的咳嗽起来,半天才顺了气道:“……胡说!没有,我倒是有心杀他,可惜但是还没有得到消息。还是等到他死后才查清他的身份!这个恶棍,死有余辜……”
  小山小声道:“那怎么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薛大捕头又一次被自己的话呛着,这次他干咳了几声,终于转移了话题,似乎懒得跟一个小泼皮一般见识。
  “至于他的死因,仵作已经验明,只因为中了钩吻之毒。至于这装有钩吻的茶罐是怎样进入陈彪的房间,君……楚公子收罗了一些证据,有一些妙解。我们还请他给我们解释一下。”说罢,用及其崇敬的目光看着楚沉,一脸谄媚。

  云州纪事(八)

  楚沉微微点头,开门见山道:“要知道谁是凶手,就要知道将茶罐放入陈彪房中的人到底是谁?”
  他缓缓转过眼,看向帐房先生何风,“何先生将茶罐放入。”
  何风出乎意料的平静,清秀儒雅的脸上甚至有着微微的笑意。我难过的闭上眼,转过头不想再看他。
  钱老板忍不住大叫:“胡说八道!怎么说来说去都是我店里的人!为什么?动机呢?难道是为了劫财?何先生一向知书达礼,为人谦和!视金钱如粪土!”
  楚沉淡淡一笑:“陈彪因为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潜入云州,并且入住天字丙号房,在路上风热侵体,导致喉咙肿痛。诸位,换成你们,这时候会干什么?”
  “找郎中瞧病啊!”小山率先说道。
  楚沉点头:“不错。不过陈彪此行秘密,又曾在云州带过,害怕被人认出。所以他并没有找郎中瞧病。我问过店小二,陈彪自住进客栈,一直没有出门。也没有请过郎中。那到底是谁让他喝金银花茶?那日钱老板带着何先生来看小……云笛,我才知道,松风居其实有半个郎中,虽然医术不怎么样,可对付一些小毛病还是挺管用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何风。他依旧平静,脸上挂着一缕淡淡的笑意。楚沉接着道:“小山也证实,何先生曾经对陈彪说过,他是外感风热。何先生此时,便乘机向他建议可以喝些金银花茶,清热解毒,并给他送了一罐干金银花。”
  “动机呢?何先生为什么会这样做?”钱老板显然护着他忠心耿耿的手下。
  楚沉没有进一步解释,只是接着道:“且说陈彪那天晚上因为喉咙肿痛厉害,喝了很多的钩吻花茶,但是因为钩吻花毒性较叶子小,毒发时间较晚。这时候,他房里来了一位客人。”
  “那人到底是谁?”小山因为听过那人说话,显得尤其的好奇些。
  楚沉的嘴角微微上勾,牵出一个讥讽的冷淡的表情:“姑且不说此人是谁,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破窗而入,也不是什么地道货色。此人跟陈彪也没有相谈甚欢,而是,正如小山所听见的,两人终于撕破脸皮,不欢而散。陈彪甚至威胁此人,要禀告他的主人,置那人于死地。于是那人因此生了杀心。”
  “楚公子,你到底说什么?一会说何先生是凶手,一会儿又说是个什么破窗而入的人生了杀心,你的头脑是不是……”钱老板明显的不耐被薛大捕头厉声打断:“闭嘴!你怎么对楚公子如此不敬!”
  钱老板耸了一下肩膀,虽然依言闭嘴,依旧是一副不屑的样子。
  “那人忌惮陈彪的武功,害怕凭借实力自己还不能百分百杀了他,于是,找了个借口点上宁神香,乘机换成江湖上常见的迷香。”
  “那人离去后,陈彪逐渐毒发,原本会因为痛苦闹出很大的动静,但是因为吸入了迷香陷入昏睡,所以那夜没人听见异常的响动。因为毒发,而那人离开时开着的窗户,陈彪也来不及关上。那人估摸着陈彪已经吸了迷香睡着,便重新又跳进来,刺了他一刀。虽然,此时,陈彪已经中了钩吻之毒身亡,那一刀完全是画蛇添足了!”楚沉说完,忽然沉默不语,脸上是一贯的冷淡。
  钱老板忽然挥舞双手激动的比划着什么,可惜谁也看不懂他比划的什么意思,一众人等都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薛大捕头终于忍不住瞪他一眼怒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钱老板唠叨了一句:“刚才也是你叫我闭嘴的……”
  薛大捕头顿时气咻咻的瞪他,钱老板对他杀人一样的目光熟视无睹:“楚公子确实聪明过人,不过我还是要问一句,动机呢?”
  楚沉垂下双目:“他们以前有隙。那日陈彪前来住店,被何风认出,何先生便想着要报以前的仇。”
  何风忽然淡淡一笑道:“确实是我将茶罐放入陈彪房中。那是个人人得以诛之的恶人……”
  他承认了!我转过头,懊丧万分。钱老板劈头打断他的话道:“老何你个傻瓜!他们并没有一丝证据……”
  楚沉接口道:“我只是说何先生将茶罐放入陈彪房中,并不能因此断定何先生是凶手。”
  嗯?峰回路转?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楚沉。何风似乎也惊讶万分,微微张了张嘴巴。
  “有两种可能。其一,凶手是何先生,因为他与陈彪曾有旧仇,所以借机将装有钩吻花的茶罐送给陈彪,令他中毒身亡。其二,何先生虽然与陈彪旧有嫌隙,但他并没有借机报复。因为,他毕竟是一个熟读孔孟之书的读书人……”
  何风闻言忽然面红过耳,几次欲言又止。
  楚沉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窘迫,只是旁若无人的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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