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满园-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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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嫌弃我的住处,您大爷大可不必来。”花满春早已穿戴齐整,顺手一抛,将他的衣物抛上床。
“小庙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她叉腰瞪他,看着他缓缓坐起身,伸手去取那衣物,衣襟敞开之处露出结实的胸膛来。
她的话带了些刺,萧逸倚在床头抿着唇看她许久,哼一声道:“我偏要来住,你能奈我何。”
他抱着双臂冷冷看着她,横眉眯眼,一副无赖的嘴脸,花满春啼笑皆非,跺了跺脚指着那门闩:“我记得那门原先该是好好的才是,至少两天前还是好的。”
那一夜后,他隔了一天又悄悄摸来她屋中与她同榻而眠,看那疲倦之极的脸色不必多猜就知道该是最近几日又忙得很,而她的门闩便是在那一日莫名断裂,陈尸门内。
这罪魁祸首装作不知也就罢了,却还敢嫌弃她的屋子老旧。
“与我何干?”萧逸扬眉寒声道,细长双眸却眯起了,别开眼去。
花满春不怒反笑,奋力将用于抵住房门的小圆桌拖回床前,转身在床沿坐下,昂头道:“你偏要来住也成,不许再撬开窗户,震断门闩,要不然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她扬了扬巴掌,拍向桌面,砰一声倒是极响,却是气势弱了些,萧逸不做声,唇角微微勾起,竟在眼里慢慢起了笑意。
“那我就赖着不走罢。”他伸长双臂将花满春拉入怀中,轻笑道,“反正今天已是有些迟了,多赖片刻也是无妨。”
两人靠得极近,萧逸那熟悉的气息萦绕住她,花满春微微红了脸 反身推开他,正要催他穿衣走人,目光无意间落到他敞开的衣襟间,不由得一怔。
他的左胸有一道两寸来长的疤,斜过心口去。
“这是……”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轻触,目光却不离萧逸,探询地问道。
“陈年旧伤,大约是当年在沙场上留下的箭伤吧。”萧逸捉住她冰凉的手合到自己掌中焐着,说得极云淡风轻。
她不信,瞪了他一眼,他却笑了:“春儿,你这是心疼我?”
花满春推开他跳下地去,“呸呸”两声,转过脸来看他,却是眉眼间含着笑:“萧大爷哪里缺我一人心疼?”
她这一说,萧逸的脸色顿时黑沉了:“兰儿我会尽早安排好,你还喝这干醋做什么?”
喝醋?花满春一怔,心里顿时微微有些恼,她哪里有喝这莫名其妙的飞醋,分明是他自以为是,非要以为她闹别扭。
她忽地不作声了,萧逸才发觉自己像是说错了话,咳一声低声问道:“花立春的事你想的如何?”
一提立春,花满春心里的愁云惨雾一齐涌上脸来。
还能如何?
“你明天就知道了。”她不是故意卖关子,实在是具体事宜还在与那沈穆轻商议之中,沈家兄弟说要给她个交代,不知会是怎样。
花满春愁容满面,神情带了些怅然,落在萧逸眼里,自然是有些心疼,他皱了皱眉道:“若是需要我出面,就说一声。”
“那是自然。”她叹着气,抬头斜他一眼,指指屋角架子上的木盆,忽地有了逗他的兴致。
“萧大爷,今天本姑娘不伺候洗漱,麻烦快些起来洗洗好上路。”她索性在桌旁坐下了,伸指一下下扣着桌面,笑得得意。
她从不知一个大男人竟会赖床到这般地步,叫三声不起,叫四声不动,她不得不赶在天明之前半个时辰开始催促,他大爷被唤醒后竟然还敢指使她伺候他洗漱梳整,美其名曰:美人晨伴。
花满春不得不从。
她若是不催,若是不伺候,一待天明,就会有隔壁屋的老赵与小周来大声催促起床做事,她是怕极了被人瞧见他窝在她房中过夜。
她的担忧萧逸哪里不知道,他看着她坐在桌旁悠然望着他,不由森然一笑道:“上路?我偏不如你的愿。”
在花满春尖利如同破空之箭的目光里,萧逸嘿嘿冷笑数声,砰然倒回被褥间,重又闭了眼去。
花满春没料到他会做出这无赖之事,霍地站起身撸起袖子扑上床去,揪住他就要笑骂。
“王爷。”
窗外有人声,再听,窗上剥剥两声,声音又大了些,带着一丝颤抖,贴着窗传来:“王爷,时候到了,再不走属下要被小皇上风干在城门口了。”
那是江烈的声音,平日里萧逸起得早收拾得快,哪里需要他来催,今天两人一闹,迟了不少,江烈在小皇帝与自家王爷之间权衡良久,终是壮着胆子来催了。
“知道了。”萧逸抬起头来沉声道,花满春趁机扑过去在他颈间轻轻咬一口,得意地大笑着跳开三步远。
再看去,萧逸的眼神忽地暗沉下来,唇角微微地勾起了,望着她低声笑道:“春儿,你莫要皮,你留在我身上的牙印可是多得不计其数,改日我也在你身上留些。”
他的目光分明带了些欲 念,花满春装作不知,别开眼去,双颊却微微红了。
她咬着唇走过去,捉起他的衣物一把塞入他怀中,笑骂:“快些收拾罢,再磨蹭下去,江护卫可要急得跳脚了。”
江烈在窗外连忙应声道:“哎呀,是啊是啊,满春姑娘真是体贴属下的辛苦啊!”
花满春的脸越发的红,奔到窗边去猛地推开窗,杏眼瞪得滚圆:“江护卫,王爷刚刚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没有没有,属下耳力极差,哪里听见王爷说话了?”江烈也是极会看眼色,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憨笑着凑近前来故作不知道,“满春姑娘,王爷说什么了?”
他分明就是听见了,却装作什么也没听见,这一主一仆都是装模作样的好手!
花满春咳一声点点头,走回床边去,萧逸已经起身在穿衣,一拿起外衫,从那凌乱衣衫内坠落一物,叮一声落在床前的地上。
花满春眼疾手快,一把捞起那东西一看,惊喜地跳起来:“哎呀,这不是我的发簪么?”
她喜不自胜地拾起了放到眼前仔细查看,见毫无裂缝破损,那样式那色泽,分明就是先前老舒给她的那枚发簪么。
一旁伸来只手趁她欢喜之时一把夺过那玉簪,她抬眼看时,萧逸面带尴尬之色,将玉簪随手放入怀中,回身看她:“谁说是你的?”
“那分明……”花满春话到嘴边,忽地挑眉笑起来,“我就说怎的找不到了,原来……”
原来是被他取走了。
她笑吟吟地望着萧逸,“萧大爷,你这顺手牵羊也太过顺手了么。”
“不是我拿的。”萧逸被她看得面上浮起了些许窘意,别开眼去,“那是小葵给我的,我哪里知道是谁的。”
小葵,葵管家?
花满春顿时了然,葵管家上畅春酒肆那一遭,去而复返之时轻轻撞了她一下,玉簪怕是就是那时候丢的了,只是……
她忽地俏皮地笑了:“萧大爷,你还是将它还我罢,那玉簪可是胤安侯爷送我的。”
不出她所料,萧逸倏地抬起头来,自怀中取出那玉簪,目光忽地转为森冷,细长的眸中像是要冒出火来。
眼看着他要用劲捏断那玉簪,花满春一把抢过来笑骂:“老舒送我的簪子不许你弄坏。”
萧逸抿了抿唇,脸顿时黑了,江烈在窗外看着,战战兢兢地低声劝道:“王、王爷,时辰不早了……”
话未说完,萧逸一眼横来,他吓得下半句话咽回肚里去。
他心里不爽快,冷哼一声就走到窗边去,花满春却笑吟吟地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低声道:“我不戴便是了。”
温软的话语,如同大旱天,天降甘霖。
萧逸回身看她一眼,面上的寒意褪去大半,他伸手抚过她披散的秀发,勾起唇角来,低声道:“不许用他给的簪子。”
江烈赶紧跟着拍马屁:“就是就是,满春姑娘,我家王爷给你送一车簪子,一天换一根。”
话未完,又被萧逸横一眼,花满春却是笑起来。
东方已大白,萧逸翻窗出去,与江烈大步离开,花满春这才掩了窗子,回到床前将床铺收拾了,绾起发戴上小帽去开门。
这门一开,她顿时愣住了。
沈穆轻立在她的门前,见她探出脸来,蓦地眉目舒展开,笑靥如花:“早啊,满春姑娘。”
花满春皱眉,不知为何总觉别扭,再一想,是了,他一直都称呼她花师傅,这一声满春姑娘倒是头一遭。
“你也早啊,沈大当家。”她淡淡一笑,回身掩上门。
这人却还不走,立在一旁轻笑道:“满春姑娘真是极勤快之人。”
花满春微微皱眉:“沈当家今日无事可以去城内走走,待我午后闲下来再来商讨立春的事。”
她沿着石径往前堂走,沈穆轻紧跟其后,低笑声从她身后传来:“惊羽不在府中,这胤城也并无风景名胜可以浏览,不知可否邀满春姑娘一同上街走走?”
花满春蓦地停住脚步,干笑道:“多谢沈当家瞧得起,实在是客栈里事多繁忙,您还是另找个人作陪吧。”
顿一顿,她嘿嘿一笑低声道:“沈当家若是有兴趣,可以去畅春酒肆瞧瞧,美人如云歌舞难求啊。”
居梁沈家大当家可是个大人物,若是将他弄去酒肆内散一把钱财,怕是宁姐姐要乐得合不拢嘴了。
花满春在心里窃笑,脸上却是极诚挚地望着沈穆轻。
她这是顺口替畅春酒肆揽生意,沈穆轻看在眼里,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无奈地蹙起眉:“佳人既然不愿作陪,那就只能作罢了。”
他这一蹙眉,万千愁绪聚在那星眸中,竟是露出伤心的神色来;花满春忽地有些愧疚,咬了咬唇挣扎许久才极不情愿地开口道:“这样罢,若是客栈内事少,我就……带你在城内转转罢。”
沈穆轻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蓦地一扫先前脸上的怅然与沮丧,轻笑道:“当真?”
“一言既出,不会赖皮。”花满春看着他异样欢喜的神情,硬着头皮道。
“满春姑娘真是爽快人!”沈穆轻拍手大笑,“那我就恭候姑娘移步作陪了。”
争夺
街面上最是是非地。
带着沈穆轻在城内走了一遭,花满春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一趟作陪,城内又起了新谣言,说是有人亲见花师傅与那沈当家亲昵同游,大约是打算亲上加亲,立春小老板入赘沈家,花师傅也欣欣然嫁入沈家,皆大欢喜,只是城内各家怀春的闺女破碎了一地的七窍玲珑心。
胤城内本就人多嘴杂,花满春不怪这嘴碎的,怪只怪自己一时心软,答应了他沈穆轻与他作伴陪他闲逛。
客栈门前不远处便是一溜儿的脂粉摊子,那几个守着摊子的老婆子最是嘴快多事,一见得她匆匆忙忙出了客栈来,正要招呼,又见沈穆轻后脚跟着走出门赶上来与她并肩而行,更是笑得眼都眯了起来。
沈穆轻长相秀美身量挺拔,往街上一站,分外的扎眼。
“哟,满春呐,你这是领着亲家出来转悠呢?”章家婆子老远就朝她挥手,被一旁的赵姑婆一把拉下手臂,低声笑道:“满春这是打算亲上加亲吧,瞧那沈当家,要模样有模样,要家财有家财,听说家中还未曾娶妻妾,啧啧,满春上辈子积的什么福气!”
声音虽不大,却字字句句都落入了花满春耳中,她极尴尬地朝沈穆轻笑了笑,不意又有个尖利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啊哟,满春呐,你可是走大运了,先有个舒小侯爷背后撑腰,又有个九王爷要娶你做妾,这几日听得说你又靠上个富贵人家,啊呀呀,可是这位公子?”
说话这般尖酸刻薄的,除去那脂粉铺子小寡妇,别无他人。
花满春佯装听不见,脚下不停直往前走,沈穆轻却笑了笑,停下来与她寒暄,她无奈之下只得站住了,远远看着两人。
小寡妇不知说了些什么,沈穆轻笑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这才向她拱手道别大步向花满春走来。
“啊呀,也不知这满春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怎的总叫她碰上这种好事唷!”小寡妇在街心恨恨地跺了跺脚,大声又哀怨地唉声叹气,隔了极远还不忘拿眼瞪她。
积德?上几辈子的事她哪里还能知道?花满春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有将这傻气又无稽的话说出口,那小寡妇却当街叉腰在众人惊诧的目光里骂骂咧咧走得远了。
有一两句声音倒是极大,遥遥地随风送入耳中,尽是些朝她泼污水的话,譬如“皮相还不如我,怎的还有不长眼的男人愿意为她争风吃醋”,“这年头残花败柳竟然还有人愿意娶回去做大房,老天瞎眼了”,诸如此类,无一不是尖刻难听酸意重重,倒还真像是她柳寡妇能说得出来的。
花满春啼笑皆非,心下琢磨片刻,便知她那前一句多半是说惊羽与萧逸当街对峙一事,但后头这一句真是蹊跷了……她狐疑地望着沈穆轻,见他负手而笑,白净秀美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