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红妆 作者:苏南生(晋江2014.01.10完结)-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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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初,有些我们无法改变的,就要学着去承受。”他抚了抚她的头发,拥她入怀中。在心里默默地叹着,也许这才只是开始,谁能预料明天的结局呢?
锦初不再言语,安心地靠在他的怀里,只觉得他的胸膛能给人一种安逸的感觉,可以抛开一切都不用去想。她觉得十分的疲惫,却又难以入眠,只合着眼睛胡思乱想。朦胧中,她做了个梦,梦见熊熊大火在燃烧,她的母亲被火苗吞噬,她拼命喊,拼命叫,可自己却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母亲逐渐在火光中消失。她蓦地惊醒,睁大眼睛,身上一阵一阵地冒冷汗。
顾均成拥紧她,问道:“怎么了?”
“没事,只是做了个恶梦。”她摇摇头,盯着他苍白的脸,“你的伤怎么样了?你的脸色好难看。”
“放心,死不了。”他笑。
“不许你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她生气了。
“不说就不说。”
列车前行了一天一夜,终于在北地一个叫颖宁的城市里停止了运行。
此时虽然已是上午,可天空却阴霾,乌沉沉的一片。
顾均成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人也跟着发起高烧来。虽然他一直硬撑着,但还是支持不住,下了车以后整个人走路都像踩着棉花一样,轻飘飘地无力。锦初搀扶着他,两人才勉强走得了路。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刚出火车站,天空就开始飘起细雨,不一会竟转成了瓢泼大雨。这场雨下得很大,天幕茫茫,把锦初和顾均成两人浇了个透。
道路被往来的车辆辗得泥泞不堪,每踩一脚都免不了溅起污浊的水花,洒在裤子和鞋子上。锦初走得很急,匆匆忙忙地也不看路,雨水打在她的眼睛上,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没有瞧见前面一辆黑色的汽车正往自己跟前驶来。顾均成猛地从后面拽了她一把,两人都站不住齐齐地摔到地上,而锦初正好坐在一大水坑上,整个人泡在了泥水里。
汽车与锦初擦身而过,车轮辗起地水花溅了她一头一脸。
这时,汽车停在了路中央,一个的年轻男子从车里走了下来,撑起一把伞。接着另一个男子又从车里走了出来。两人齐步走到锦初面前,后出来的男子把手里的另一把伞递了过来,重复着顾均成的台词:“姑娘,你没事吧?”
锦初抹了一把脸,抬头一看不由得怔了怔,眼前的不正是火车上救她的那位男子么?雨水已经把她脸上的污渍冲刷干净,虽然模样狼狈,却衬出一种落魄的凄美,刘付慕年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锦初郑重地摇了摇头。刘付慕年见状,提醒她:“姑娘,你是没事,但是你的朋友看起来好像有事。”
锦初转脸一看,可不是么?这么一摔,顾均成竟晕了过去。他面无人色地躺在地上,任雨水冲洗着。锦初拼命地摇晃着他的身子,喊他,可他却始终都没有睁开眼睛。她吓坏了,心里没了主意,抬头看向刘付慕年。
刘付慕年站了片刻,对李泽南说道:“阿南,把他扶上车。”
“是。”李泽南应着,弯腰把顾均成扶起来塞进车里。
锦初毕竟是个女子,身上没有半分钱,又是人生地不熟的,难免彷徨。随刘付慕年回帅府,无疑是眼下唯一的出路,更何况,此人还救过她,看起来也不像坏人。
大约是因着淋了雨的关系,顾均成的伤势更为严重了,昏迷不醒,高烧不止。锦初把医生给他开的退烧药强行灌进他嘴里,可他的温度依然没有降低的趋势。他睡得极不安稳,折腾来折腾去的,搅得她也不得安生。她打来冷水,拧湿了毛巾,覆在他的额头,片刻又换下来,如此反复,到了下半夜,他总算是睡沉了,但是体温仍是烫得吓人。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心急如焚,担心他这样下去会把脑子给烧糊了。
她虽然极其疲劳,却始终没有合眼。折腾到天微微亮时,见他已经退了些烧,才勉强放下心来,靠在椅子上勉强打盹。不多时,便已经醒了过来。蓦地睁开眼睛,她吓了一跳,似是有人站在跟前,仔细一看,竟是刘付慕年。她腾地站起来,有些局促不安:“你,你怎么过来了。”
“起来得早了些,便过来瞧瞧,他还好吧?”说话间,刘付慕年看了一眼顾均成。
“已经退热了,就是还没有醒。”锦初担忧地说。
“你很关心他。”
“呃……”
“他是你什么人?”
“……”他的问题不太好回答,她从来没有给顾均成在自己心里定过位,顾均成对于她来说,像是亲哥哥却不是亲哥哥,说是朋友却又比朋友感情更胜几分。虽然一直喊他哥哥,但是她很清楚两人并没有血缘关系。她沉默了好半晌才回答,“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哦?”他好像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那他是你心上人?”
“不,不是的,他是我的哥哥。”锦初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急着否认,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番话反而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似的,她又慌又乱,低头掩饰自己的窘态,希望他不要想太多才好。
刘付慕年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身子往前靠了靠,逼视着她:“为什么不敢看我?我长得很凶吗?”
锦初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凭心而论,他长得十分英俊,合身的西装衬得他眉目英挺,简直就是个翩翩的风流公子。她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要怕他?他又不会吃人。她想起胡先生对自己的训诫,越是害怕的时候,越要镇定,不能让别人看穿自己的内心,要在气势上强于别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她抬起头,直直地望着他,违心地回答:“没有。”
他似乎不信:“哦?是吗?”
“是,不信你照镜子。”
他轻声笑了,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少了源自他的压迫感,她悄悄舒了口气。
“这些日子你暂时安心在这里住下,其它的,暂且不必去忧心。”他说。
“少帅,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她仰起脸再次问。
“关于这个问题,是因为……”他收起笑,正儿八百地回答说,“因为你长得漂亮,我看上你了。只有这样,才能有机会接近你。”
锦初立时傻眼了,怔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当真了?傻丫头,我骗你的。”刘付慕年大笑起来,笑了半晌,见她仍是没有反应,意识到不妥,“不好意思,是不是把你给吓到了?我是看你太紧张,才想着跟你开个玩笑。”
“没事。”锦初勉强笑了笑,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喜怒无常,变化多端,根本不是自己能应付得了的。
“你也别把我想象成好心肠的人,你欠我的,我会记在心里,将来你得还我。”
“我也不喜欢欠别人的,谢谢你。”
“不客气。”他想了想,问道,“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锦初,我叫林锦初。”她回答。
“锦初,这名字,还真是特别。”刘付慕年注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那你给我记好了,我姓刘付,叫慕年,刘付慕年。”
锦初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好沉默着。他也注视着她,陪着她一起沉默。
一时间室内寂静无声。
这时,顾均成翻了个身,弄出不小的动静,锦初赶紧趁机逃开刘付慕年。她背对着他,替顾均成掖了掖被子,又拭了拭额角上的汗。
她的背影明明是那么的瘦弱,像个易碎的瓷瓶,可偏又坚强得厉害,刘付慕年的心微微地疼了一下。刘付慕年被突然萌生的心疼二字吓坏了,他转过身,默然离去。
天已经亮透,太阳从东边升起,四隅的明霞揭去了满天的睡意,新的一天开始了,大帅府的人也开始忙碌起来。
刘付慕年用过早饭,便到母亲的厢房去略坐了小会。佣人于妈奉上茶,便退了出去。刘付慕年陪着母亲聊了些家常话,逗她开心。这些年,母亲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最近这段时间更是每况愈下,精神也越来越不济,身为人子的刘付慕年很是担心,这次匆匆从南方赶回北地,其主要原因母亲还是占了大半的。
不一会,医生便过来给刘付夫人例行检查,查毕,刘付慕年便随医生到前厅里。
前厅里还站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她穿着碎花上衣,黑色裙子,两根辨子随意地搭在肩上,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她手上拎着一个小提箱,看样子是要出远门。这个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刘付慕年的妹妹刘付新月。刘付新月对两人道过早安,便急匆匆地出门。她约了同学一起去北平,参加一项重要的联宜,这事关系到学生会日后的发展,她十分的重视。
“老夫人的精神比早日好些了,只要她能保持乐观的心态,或许还能多捱个一年半载。”医生见刘付新月走远了,才不紧不慢地说。
刘付慕年的眼睛暗了下去:“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吗?”
“少帅,难听我也要说了,如果老夫人还有些什么愿望没达成,尽量做到吧。”
医生交待完,刘付慕年便吩咐司机去送,随后他唤来了于妈,开始盘问老夫人还有些什么未了的心愿。
“老夫人她还没有见着儿媳妇,还没抱上孙子。”于妈不假思索地回答。
刘付慕年一听,实在为难:“这个,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少帅,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凭少帅的条件,自是有姑娘打破了头都想嫁给你,只不过少帅你眼光高,看不上她们罢了。”于妈说,“不过说实话,少帅你年纪也不小了,早就该娶了,像你这般大的男的,人家孩子都抱上好几个了。”
“你也知道,现在国事未定,何以为家?不是我不想娶,实在是,怕误了别人的终身啊!况且,我也没那么多的精力去应付。再说,这一时半会的,上哪去找适合的人?把不知根知底的人往府里领,万一弄巧成掘,岂不更耽误事?”他无奈地长叹一声。
刘付慕年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一个下午,李泽南几次进来,都被他打发了去。当李泽南第九次进来时,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少帅,你到底有什么心事,不妨跟我说一说,没准我能帮你排忧解难。”
刘付慕年看了李泽南半晌,二人虽说是上下属关系,但是一同出生入死多年,情谊早已超出了界限,更多的时候,两人像是亲兄弟。于是刘付慕年把医生的话和于妈的话给他重复了一遍,同时也把自己的忧虑也说了出来。
“少帅既怕耽误了别人的终身,又想讨老夫人欢心,可真是让人为难啊。不过,但凡是问题,自然就有解决的办法。”李泽南说。
刘付慕年看着李泽南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有主意了,不由得问道:“那你认为,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呢?”
李泽南沉默了半响,吐出了三个字:“林,锦,初。”
刘付慕年立时明白李泽南的意思,忙摇头道:“不行,那我岂不成了乘人之危的小人?跟九河镇姓张那老头有什么区别?”
“少帅,你先听我说,这个林姑娘模样周正,品行也端正,老夫人见了必定喜欢。你有恩于她,她报答你也是应该的,再说了,她也必定觉得自己亏欠了你的,若是嫁给你,既可以减轻她的歉意,又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在帅府里,不必担心下人说闲话,这样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更何况,这结婚也不是真结婚,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她损失的也仅仅是名声,林姑娘必定能体会你的一片孝心,答应下来。”
“说得好像也有那么一点道理!好兄弟!谢了!”刘付慕年大喜,拍了拍李泽南的肩膀,随即一秒都不耽搁就往门外阔步走去。
“少帅,请等一等。”李泽南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他停下脚步。
李泽南走到刘付慕年身旁,随在他的耳边,悄声地说了几句。刘付慕年的脸色立时变得凝重。李泽南见状,说:“少帅,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也不必耿耿于怀。看来这是天意,要给你弥补的机会,你应该好好的把握。”
锦初一夜没睡,正困得发晕,刚想休息片刻,忽见刘付慕年兴冲冲地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拽着自己往外跑,她不由得吓了一跳,感到莫名其妙。“喂,你干什么呢?”
“别问那么多,跟着我走就是了。”他一面说,一面拖着她穿过几道回廊。直到跨进一个厢房里,他这才停下步伐,可拽着她的手却始终不肯松开,她挣了好几次,却换来他更为用力地捏着。刘付慕年对着榻上的刘付夫人,满心欢喜地说,“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位水灵灵的姑娘,就是我媳妇!也就是你的儿媳妇!”
此言一出,不仅刘付夫人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