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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世有红妆 作者:苏南生(晋江2014.01.10完结)-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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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总是如履薄冰,言谈间若有若无的恐惧,大抵原因就出在这里了,他怕自己有一天知道真相,会离开他。林静昭的话,毫无破绽,他的话里,唯一不能肯定的是,是刘付慕年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倘若是为了弥补良心,他又何必对自己战战兢兢?他眼里的爱,她不是瞎子,她看得出来,她也能分得清他的情意,只可惜,为何?为何他会是害死了自己父亲的凶手?自己竟然喜欢上了这样的一个,而且还跟他结为夫妻,倘若父母在天有灵,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她恨林静昭,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为什么要把自己拉进痛苦的深渊,可是,他又有什么错呢?这是属于她的仇恨,没有理由他一个人承担。
  “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她问。
  “杀了刘付慕年,为父亲报仇。”
  “不,我做不到。”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想为父母报仇了?”
  “阿邺,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他是该死,可我真的下不了手……”
  “如果你对他还有余情,你根本就不配做林家的子女,你也不配做我的阿姐!”他蹲下身子,突然伸手去拔去她头上的发簪,“这是我们林家的东西,你不配戴!如果你想要我原谅你,除非你亲手杀了他!”
  “阿邺。”她喊着,泪流满面。“我做不到……”
  “你太让我失望了。”林静昭冷哼一声,转身阔步离开。
  那一晚,刘付慕年回来得特别的晚。他回来的时候,锦初正坐在院子里清冷的花阶上,抬头望着天边那一弯月亮发呆。
  “怎么一个人坐这里发呆啊?”刘付慕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她看了他一眼,并不作声。他这才觉得她的脸色有点难看,“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慕年,杀人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刘付慕年怔了怔:“为什么突然问这么血腥的问题?”
  “只是觉得,你一定杀过很多人,那么,你会不会害怕呢?你会不会怕他们的鬼魂回来索命?找你报仇?”她拿过他的手,轻轻地摩擦着,是这一双手,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吗?到这一刻,她仍不能相信,是不肯相信。
  她说话的语气,看似漫不经心,可是刘付慕年却莫名地打了个寒噤。他反手握紧她,说:“阿初,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我奇怪吗?不是跟平常一样吗?慕年,我弟弟逃跑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找过你了?”所以,她都知道了?才会说这么奇怪的话?他紧张了,想起了林静昭的威胁。
  “没有,我是听到别人说的。”她注视着他,一动不动,他的表情出卖了他,他果然是害怕,那么,阿邺所说的,是真的。“你为什么那么紧张?你怕他找我?为什么?他是我弟弟,他就算要害你,也不会害我。”
  “不,我是怕他因为我迁怒你。”的眼睛有一丝不自然,虽极力掩饰,却没能脱过她的眼睛。
  “是吗?”
  “是的。”
  “你饿不饿,我给你熬了莲子粥,要不,去盛点过来给你喝?”
  他愣了一瞬,回答说好。
  “那你先回房等着我。”她笑了笑,起身往厨房走去。刘付慕年盯着她的背影,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可又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来。他站起来,刚想去找人来问问,却见她已经端着莲子粥走了过来,只好随着她一起回了卧室。
  “来,喝粥吧。”她笑,把粥移到他跟前。
  刘付慕年坐着不动,只是一味地盯着她看。
  “怎么,怕我在里面投毒吗?”她问。
  刘付慕年脸色白了一瞬,“阿初,你今天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真的没。”她依旧笑,“如果你不放心,这粥我先喝。”
  “阿初。”他攥住她的手腕,“你别瞒我了,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有什么话,你能不能别放在心里,直接跟我说?”
  “真的没有。”她轻轻地抽回自己的手。
  刘付慕年看了她一眼,一昂头就把碗里的粥喝净,这粥温度刚刚好,她倒也算用心了。她静静地看着他喝完粥,脸上的表情是平静的,她走了过来,轻轻地抱着刘付慕年的头,说:“慕年,对不起。我不能再爱你了。”
  “阿初,别……”刘付慕年意识到了什么,轻轻地喊着,随即陷入了昏迷。
  锦初抬起头,窗外的明月一如既往清冷地照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她离开明湖后,没有回帅府,而是直接去了孤儿院,那里有她的哥哥。在那一刻,她唯一想到的人,就是顾均成。
  顾均成看到她泪流满面,狼狈不堪的模样,一时间竟被吓到了,还以为她被人欺负了,当她一五一十地把林静昭说的话讲给他听,也把自己的种种疑虑讲给他听,他听完震惊了片刻,随后也沉默了。他替她擦去眼泪,她的眼睛还是红着的。他问:“如果,阿邺说的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锦初我了半天,还是没有个答案。
  “那么,你恨他吗?”
  “我不知道,我的心好乱,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为什么是他?偏偏要是他?我不想他死,可是我又觉得对不起爹娘,阿邺也不会原谅我,均成,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你先别急,这事也不是完全没有漏洞,当年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我们不能只听阿邺一面之词,少帅他为什么要害老爷,这里面,一定不会简单?或者是,另有隐情?”
  “可是,阿邺为什么要撒谎?他没有必要撒这样的谎,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利益。”
  “你说得对,可是,这件事我觉得应该去找少帅当面问清楚,就算你要给他定罪,也要让他死得明白。你跟了少帅那么久,他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
  “不,不要,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就当不知道好了,哥哥,我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了。”
  “你心里始终还是念着他。既然你决心要走,那么,我跟你一起走。”他长叹了一声,“你去把他拖住,我把事情安排一下,我在这里等你,一直等到你来为止。”
  “好。”她点头。
  他又看了她片刻,说:“你娘给你的发簪,怎么不见你戴了?”
  “阿邺拿走了,他说我不配戴娘的发簪。”说着,眼泪又不可抑制地流了下来。
  刘付慕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下午。脑袋还是疼的,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看着旁边空落落的位置,昨晚的一切像流水一样从他的脑海里掠过。阿初。他默念着。陡然睁大眼睛。
  仅剩的几个下人大老远就听到刘付慕年的咆哮,几乎是震耳欲聋。
  片刻之后,几个下人便向刘付慕年禀报:“少帅,少夫人不在屋子里,也不知道上哪去了。守门的小卫说,没见过她离开啊。”
  “不过有人在孤儿院看到少夫人和姑爷抱在一起。”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给我去找人?”
  “还有人听到姑爷说要带少夫人一起私奔,听说他们本就是青梅竹马。”
  姑爷指的就是顾均成,自从他承认了新月是自己的妻子以后,别人都称他是刘付家的姑爷。
  “听说最近他们天天都呆在孤儿院……”
  “够了!”刘付慕年拍案而起,头还疼着,他又用手去扶着自己的脑袋。“胡说八道!少夫人是给你们议论的吗?”
  几个下人吓得不敢吭声。
  “赶紧给我去找!找不到,你们都给我滚!”刘付慕年继续咆哮。
  “是。”几个下人飞奔出屋子,生怕晚一步就被刘付慕年崩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少帅这个样子,就算是大帅去世时,也没见他如此疯狂过。刘付慕年还不解恨,把桌子上的东西通通扫到地上,在一片稀里哗啦的破碎声中,他看到了李泽南。“你还在这干什么?还不给我去把人找回来。”
  “少帅,你冷静点。”李泽南说,“少夫人也许是一时贪玩,出去了,为什么要把事情弄得那么大?”
  “她昨晚在粥里放了药,让我喝,她还亲口说她不爱我了!!”
  “啊?这……”李泽南怔了怔,不敢置信。沉默了片刻,他才开口,“少帅,这事交给我吧,不管少夫人她是上天还是入地,我都能把她找回来。”
  “等我把他们弄回来了,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又是一个夕阳西下的黄昏,江上妆成一抹胭脂的薄媚,既淡雅又不失细致。斜风穿柳而过,水面漾起的波痕虽轻婉已极,但仍碎了一江的锦瑟。这般如诗如画的美景却入不了锦初的眼,她只觉得煎熬,迫切地想要离开。
  这一次,锦初和顾均成绕了个弯,兜过祁城改走水路,如此一来,即使刘付慕年要追上来,大抵也是要花费些时间的。
  一群群倦鸟携着暮色地飞回来,低低地掠过江面,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压在它们心头。欲走还留,锦初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难受。余晖尽去,一轮明月将上末上,天色越发的深沉青霭。终于,在这漫长的等待中,汽笛声由远而近,一艘白色客轮从天际隐现,缓缓地驶进了祁城码头。
  锦初长长地舒了口气,即将就要离开了,即将就要尘埃落定了。
  她转过头,朝一直站在身旁的顾均成浅浅一笑。幸好,还有他。
  唯有他,不离不弃,从宁远,到九河镇,到颖宁,再到天南地北的流浪。
  顾均成恍了恍神,她虽然笑得不着痕迹,已经淡到不可拟,不可说,且不可想的地步,可眼眸中透露出来的依赖和信任,是真切的。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吻了一下她的面颊。吻完后,他怔了怔,锦初也怔了怔,低下头没有说话。她不愿意去想,什么都不愿意,一点也不愿意。因为,身边这个才是愿意为自己放弃一切,陪自己天涯海角流浪的人。而且,他永远都不会伤害自己。
  码头上焦躁不安的乘客们等了片刻,放行的通道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及时打开,简陋的石砌栏栅隔绝了乘客们所有的期盼,引起了强烈的不满,乘客们均跻身往前涌去,想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保卫队人员一边极力维持着现场的秩序,一边大声安抚着群众的情绪。此时,大批的戎装士兵背着步枪鱼贯进入,整齐有序地排成一排,把码头上所有的乘客都团团围住。这样的队伍对于祁城的百姓们来说,虽已经司空见惯,可毕竟是在这动荡不安,命如蝼蚁的乱世之中,荷枪实弹的卫兵仍然叫人看着徨恐,乘客们顿时噤若寒蝉,不敢造次。
  锦初一眼就认出这些人全是刘付慕年的卫兵队,他终究还是不肯放过她!锦初心里一阵发紧,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而颓败,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一如寒风中的落叶萧瑟。顾均成觉察出她的不安和害怕,轻轻地把她扯入怀中,牢牢地握着她柔弱而冰凉的小手,垂首在她耳边悄声安慰着:“锦初,没事的,不要紧张。”话虽如此,可她如何能不紧张?刘付慕年如此劳师动众,步步紧逼,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今天,她和顾均成怕是无论如何都离不开这祁城了。
  卫兵队领头的是李泽南,此时他站在队伍前面,朗声说明来意以息众怒,随即目光便仔细地从所有年轻乘客的脸上搜寻着,其态度严谨且认真。顾均成不动声色地握紧藏在衣摆下的手枪,警惕地注视着李泽南。锦初僵直着身子,不敢低头,她明白此时若是低头,无疑是此地无银。她默默祈祷上天垂怜,希望李泽南不要看到她。然而上天似乎并不想垂怜于她,良久她听得周围鸦雀无声,蓦地抬头,偏偏不巧,碰上了李泽南的视线,青霭的暮色冷冷照着他脸部的轮廓,目光似乎看透一切。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往顾均成身后靠了靠。此时李泽南已经在人群看到了她和顾均成,他敛神,从容不迫地走到两人跟前,态度恭敬地行了个礼:“少夫人,顾先生,少帅要见你们,烦请跟我回去一趟吧。”
  “我们跟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难道还不能走吗?”顾均成沉声说道。
  “对不起,少帅说了,顾先生带走了他最重要的东西,希望顾先生能物归原主,否则,这事断不能就此了结。”李泽南说着,视线不由自主地往锦初身上稍作停留。
  锦初闻言震了震,已明李泽南话中所指,她极力压抑着满腔的怒火,冷声道:“你回去告诉刘付慕年,让他别再痴心妄想了,我跟他,永远都不会再有可能了。”
  “少夫人,有什么话还是你亲自跟少帅说明白,属下也只是奉命行事。”
  “我跟他,已经没什么好说的。更何况,他早就适应过,会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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