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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大熊与宜静-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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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幅员辽阔,暴力血腥案件层出不穷,简直是暴力犯罪的百科大全,相对的,也提供了不少可供研究的实例。

  「为什么他们非得跨海找上妳?」熊镇东又问。据他所知,这种例子可说是少之又少。

  「因为,他们认为我能够胜任这项工作。」她进修时成绩极佳,就算已经回国,当初教导她的教授,还是极力向FBI推荐,说她是适当人选。

  熊镇东瞪着那些照片,陡然爆出一阵咒骂。

  「妈的,怎么能让女人做这种工作?!」

  她挑眉,回眸睨着他,小巧的下巴微扬。「你的意思是说,女人不能担当这项工作?」

  「呃……」他这才察觉失言,大手抓了抓脸,拧眉直视着她。「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么,请问,你是什么意思?」她过度礼貌的问。

  「我不希望妳被吓着。」他回答得很直接,字句没经过半分修饰。

  宜静微微一愣。

  基于女性的直觉,她知道熊镇东对她有好感,也察觉到,他准备追求她的企图。但是,他坦率的言词、毫不掩饰的关怀,非但没让她觉得突兀,反倒觉得心头一暖。

  那种暖度,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

  陌生得她已经忘怀太久;又熟悉得像是他昨晚触碰到她时,能驱逐一切寒意的热气。

  宜静看着他,清澈眸子里的眼波,难得的有些软化。

  「谢谢。」她轻声说道。

  他咧嘴笑着,察觉出她态度有些改变,就不忘打蛇随棍上,积极的把握机会,大胆的提出邀约。

  「我想请妳吃饭。」

  有哪种男人,会在这种环境下,对女人提出邀约?他不是非常非常勇敢,就是神经大条到某种极限。

  宜静在心里暗暗揣测,后者的可能性,绝对远远超过前者。

  「我必须研究这些案子,不方便离开。」她委婉的拒绝。

  他皱起眉头。

  「但是,妳总得吃饭吧?」

  「我带了三明治。」

  熊镇东的脸垮了下来。「一人份吗?」他不抱希望的问。

  她点头。

  「好吧!」他无奈的说。

  正当她以为,这个男人终于要放弃,就此乖乖离开后,他竟然动手,挪开那些验尸报告、笔录跟档案夹,找到了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上去。

  「那么,我就在这里,等到妳下班,咱们再一起去吃饭。」他坐着宣布,打定主意赖着不走,非得跟一起她吃饭不可。

  「你不用工作吗?」

  「今天我排休。」他伸长了腿,调整到最舒适的姿势,双手放在结实的小腹上。「我可以陪妳一整天。」

  「我不需要人陪。」

  他却很坚持。

  「我想陪妳。」

  宜静突然很能明白,何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心情了。「我可能必须待到很晚。」她警告。

  「我无所谓。」这样正好,他乐得可以跟她独处。

  只是,嘴巴上这么说,他的肚子却选在此时,发出声音抗议。

  咕噜噜……

  咕噜噜……

  在寂静的室内,这声音格外的清晰。

  「看来,我的肚子有别的意见。」熊镇东拍拍肚子,毫不害臊的笑着。「我可以打个电话叫披萨吗?」

  她瞪圆了眼。

  「披萨?」

  「嗯,海鲜披萨,双份起司。」他考虑了一下,拿出手机按号码。「叫两个好了。」

  「你要在这里吃披萨?」她不敢置信的问。

  「对啊!」他回答得理所当然。「不然要去哪里吃?」

  「你可以到外头去,或是--」

  熊镇东摇头,否决她的提议,坚持自个儿的原议。

  「我就在这里吃。」

  她用看着外星人的眼神,看着接通手机,正扯着嗓音,忙着点餐的熊镇东。

  「对对,两个大披萨,双份起司。」他还不忘嘱咐。「喂,我饿得很,那个送披萨的,手脚最好给我快点。」

  过没多久,热腾腾的披萨送达,熊镇东付了钱后,捧着披萨盒,再度坐回原位,乐孜孜的打开披萨盒。

  然后,就在她错愕的注视下,他把那两个海鲜披萨全吃了。


  阴暗。

  潮湿、黝黑的土地。

  一个年轻女人倒卧在地上。那是她。她自己,丁宜静。

  动弹不得,意识却很清楚。她的意识飘散在周围,注视着地上的自己。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

  一个黑影靠近,低头端详。

  那黑影的想法,就像是深色染料,徐徐染透她的意识。她能懂得黑影的思想,感受到黑影的动作,察觉黑影端详尸体时,露出微笑。

  多么俐落的一刀,这一刀,就能放净她的血。

  黑影得意着。

  我很熟练,知道该在哪里下刀。

  黑影套上手套,拿出工具。

  刑事鉴定学里,有十六种辨认身分的方法,如指纹、牙齿、容貌,这些都得逐一除去。

  其实,这一切,只要一把火,就可把尸体烧得碳化。

  但,在那之前,都得亲手来。

  这是一项神圣的仪式,不可或缺。

  黑影的动作如行云流水。

  双腕上各深划一刀,掌纹与指纹,必须剥除到真皮层,才能彻底除去。啊,对了,还得破坏颧骨,免得被警方透过计算机,重建头颅骨。

  黑影停下动作,情不自禁的欣赏着。

  好美,太美了。这女人本身就是一个艺术品。因为她的美,让这一切都升华,成为无上的享受。

  黑影陶醉不已。

  一项一项,破坏、剥除,让她不再是她。

  黑影喘息着,注视着此次的成果,享受那阵愉悦。然后,黑影取出汽油,洒在四周,再依依不舍的点了火。

  火光亮起,焚烧、吞噬。

  黑影赞叹着。

  太美了、太美了。

  火光闪耀,宜静旁观的意识,看清了黑影的脸。

  是她……

  是她。

  是她!

  那是她。

  她自己--丁宜静。

  黑影转身,然后,开口……

  ***  芳怡苑独家制作  ***  bbs。  ***

  巨大的声音,将她惊醒。

  宜静卧在床上,冷汗浸湿了睡衣。她惊骇的瞪着四周,好一会儿,无法分辨自己是醒了,还是仍在梦中。

  她认得那凶手的手法,那是她这些日夜,反复从那些照片中,回溯分析出的细节。

  纵然没有亲临现场,但是凭借那些照片,那些报告,每个细节都在她脑中盘桓不去。这些细节在记忆中生根,枝节脉络清晰得无法遗忘。

  每当重建犯罪过程,她就必须设身处地,感受受害者的恐惧、揣摩凶手的心境。

  她缓慢的坐起,抱住膝盖。

  只是,她愈清楚罪犯的心理,就愈接近罪犯的心灵,一切变得愈清晰、愈可怕。

  进修回国后,她甚至不敢回家,选择在外独居,就怕细心的爸妈,会看出她的不对劲。

  这份工作,容易将人啃食殆尽,她只能强撑着,分割工作与生活。所有文件、资料、照片,甚至笔电,全被她锁在总部,绝不带回家。

  但是,她无法抵抗梦境。

  方才的梦,是那么的清晰,恐惧与寒意包围着她。

  梦里的凶手,似乎想说什么。要不是她被惊醒,那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凶手,会对她说些什么?

  「好了,麦克风测试、麦克风测试,123……」

  粗鲁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划破夜空,她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着窗帘后紧闭的窗。

  对了,她是被惊醒的,而且惊醒她的,并不是恶梦,而是--

  噪音。

  噪音?!

  音乐与歌声,从窗户的缝隙传来。

  她走下床,来到窗户旁,拉开窗帘,往下一看,清澈的眸子瞬间瞪得大大的,表情比看见妖魔鬼怪更错愕惊骇。

  扰人清梦--不,噩梦--的元凶,就在公寓一楼正前方的空地上。而且,还不只一个人,而是整整一大群!

  一群大男人们,拿着各式乐器,声势浩荡,简直足以媲美专业乐团,全都卖力的弹奏着,发出的乐音震耳欲聋。

  而站在正中央,拿着麦克风,用五音不全的破锣嗓子大声唱歌的男人,看来格外眼熟,很像是--很像是--

  熊镇东!

  宜静目瞪口呆。

  她站在窗边,瞪着楼下那个忘情歌唱的男人,一手还抓着窗帘,甚至忘了要放下。

  熊镇东正拿着麦克风,摇晃着身体,用尽全力的唱歌,音质沙哑得一塌糊涂,实在不像是在唱歌,反倒像是在嘶吼。

  袂后悔啦袂后悔啦  这次绝对袂后悔

  婀娜的身躯风情美丽

  温柔的头毛随风在飞

  哎哟喂啊哎哟喂啊  鼻甲我心花开

  归个心变甲荒荒废废

  一个人完全有魂无体

  没人格啦没人格啦  我是失去了控制

  煞到妳  煞到妳

  才刚唱完第一段,各楼各栋原本紧闭的窗户,全都被怒气冲冲的「听众」们推开了,咒骂声、威胁声不绝于耳,让「演唱会」更热闹了。

  「他妈的,三更半夜吵什么吵?」

  「闭嘴啊!」

  「不要再唱了!」

  「喂,很难听啊!」

  「你有没有公德心啊?又吵又闹的,街坊们不用睡觉啦?人家明天还要上班吶!」

  咒骂声连连,「听众」们都气疯了,只差没有穿著睡衣,套着裤头冲下来,找这些家伙算帐。

  负责敲鼓的小柯,有点担心的提高声量,朝着熊镇东喊:「老大,再吵下去,邻居们就要报警了啦!」

  「啰唆个屁,我就是警察!」

  他才没这么容易就退缩,为了求爱,任何阻碍他都不放在眼里。他抬起头来,看见窗户后的倩影,双眼都亮了起来,高兴的猛挥手,摆足架势,又开始唱起第二段。

  没问题啦没问题啦  这次绝对没问题

  神秘的声音说话骄傲

  迷人的笑容皮肉幼白

  哎哟喂啊哎哟喂啊  眼到我心花开

  我袂来对妳空嘴薄舌

  我现在所有陇总给妳

  没性地啦没性地啦  要安怎样陇没关系

  煞到妳  煞到妳

  随着歌声愈来愈激昂,「听众」们的情绪,也跟着逐渐沸腾。

  「妈的,还唱!」

  「够了没有?」

  「我给你钱啊,别再唱了!」

  「放过我啊!」

  除了怒叫、求饶跟咒骂之外,更激动一点的人,就干脆采取行动,纷纷扔出「暗器」。一时之间,锅碗瓢盆、水果、书报、台灯,甚至还有刀子,全往楼下砸去。

  所幸飞虎队的队员们都不是省油的灯,个个身手矫健,在历次任务中,不时遭遇过「暗器」招待,所以今晚遇上这种「小规模」的暴动,他们倒还应付得游刃有余,只是觉得面子上,实在有些挂不住。

  唉,队长要把马子,居然需要他们全队出动呢!

  在橘子、苹果,乃至于榴槤的攻击下,熊镇东仍旧不动如山,对着三楼窗后的宜静,反复唱着副歌,宣扬他的爱慕。

  「煞到妳、煞到妳、煞到妳、煞到妳,煞到妳……」他拉长了音。「喔噢,煞到妳!」

  弹吉他的小蔡,忍不住提醒。

  「老大,没有『喔噢』啦!」

  熊镇东的回答,是瞪了他一眼。王士杰缩着脖子,抱着吉他,躲到最远的角落去。

  以歌声表达完爱慕之意后,熊镇东握着麦克风,深吸一口气,仰望着那窈窕的身影,用最大的声量喊道:「丁宜静!」

  窗后的她,咬紧红唇,咽下一声呻吟。

  太好了,这下子,所有的左邻右舍,都知道该要找谁算帐了。天亮之后,房东说不定会把押金退还给她,逼她立刻搬家。

  楼下的他,还在扯着嗓子大吼。

  「是我啊,熊镇东!」

  她拉着窗帘,双眼望着楼下,看着那个不断挥手的大男人,因为这荒谬到极点的景象,聪明的脑子,难得的停止运转,只剩一片空白。

  只见他伸手在口袋里乱摸,却摸不出东西来。

  「喂,草稿勒?草稿勒?」他转身,对着队员喊道:「把草稿拿来!」

  队员们一阵忙乱,在乐器的空盒里左翻右翻,好不容易才找出一张绉巴巴的白纸,恭敬的递到队长手里。

  「嗯哼……」熊镇东先清清喉咙,在念稿之前,还不忘吩咐。「手别停,要有背景音乐。」

  柔和的旋律响起,虽然偶尔有错,但大体上说来,还算悦耳。看来,这群飞虎队的队员们,为了他们最「敬爱」的队长,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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