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危机中的世界-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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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横插进来说:“我必须要有更多的喜悦。”于是,喜悦就变成了快感。你看,这就是思想的非凡杰作,思想总是化神奇为腐朽。所以只有当思想不在的时候,爱才会发生。穿越层层的淤泥,荷花才会亭亭玉立。当你了解了恐惧、安全、痛苦,了解了思想无休无止地追逐快感,当你完整地看到了这些,然后超越了它们,你就知道什么是爱了。
也许你们想要问问题。
提问者:面对危机,我们怎样帮助他人呢?
克里希那穆提:面对危机,我们怎样帮助他人呢?我特别反对帮助这个词。帮助你的这个我是谁呢?请认真地听了。你可以帮我做饭,你可以帮我开车。提问者并不是问这种帮助。他说,“面对危机,我们怎样帮助他人呢?”这个帮助他人的我是谁呢?我为什么认为自己可以帮助你?请注意,我在严肃地问这个问题,不要轻易地把它丢在一边。我说“我可以帮助你”,这不是我的虚荣心吗?我知道得比你多吗?对于世界面临的危机,我确实知道得比你多,我可以帮助你了解这个危机吗?让我跟你谈谈这个危机吧!我不只是跟你谈谈这个危机,你可以让我帮助你超越这个危机吗?或者你必须要超越这个危机?这听上去有点残酷。
当你身处痛苦之中的时候,我该怎样做呢?危机就是某种痛苦、悲伤、恐惧。我怎样才能帮忙,我帮助你了解这个危机?这是一个问题,不是吗?我该怎样做?来吧,我正在和你讨论它!讨论的方式非常重要——是多愁善感的,还是情绪激昂的?或者我正在试图安慰你?我帮助你了吗?那么我该怎样做?同情你?握住你的手?这能帮助你面对危机吗?我可以给你带来所谓的力量吗?我可以让你打起精神吗?我该怎样做?来吧,告诉我!我现在非常痛苦,我的儿子死了,永远失去他了;或者我失去了丈夫或其他什么人,你怎样安慰我?我的眼里饱含着泪水,我孤苦伶仃、顾影自怜,我觉得我已经失去了一切。你可以握住我的手,给我一本书,读书能够安慰我。这些能够解决我的问题吗?
也许所有你能做的,只有保持安静,如果你的心里有爱,如果你知道爱是什么,你就会满怀着挚爱,保持安静。你无法做得更多了,不是吗?满怀着爱是生命中最伟大的事情。为了能够满怀着爱,为了能够满怀着对每一个人的慈悲、热情,对每一个人的爱,你必须要深入你自己,了解你自己——那个深陷在痛苦、自我中心、孤独、悲哀、恐惧中的自己——这就是你。如果你真的了解自己,你就能够明智地照顾他人。如果我可以建议你,请不要试图从帮助别人开始,不要像传教士一样想要帮助别人。你应该看看传教士们在东方世界做了些什么。传教士的确想要帮助别人,他们的帮助只会给别人增加负担。在东方,人们已经扛着自己的重担,他们有自己的信仰、自己的神明,传教士又带来另外一套信仰、另外一个上帝。因此,一连串的痛苦动乱就这样开始了。
提问者:是不是因为我们没有你那样的洞察力,我们才会想要做一些我们无法做到的事情?
克里希那穆提:我没有洞察力。谁告诉你说我有洞察力?我是说真的。谁告诉你的?我们在共同分享洞察事物的过程。这不是我的洞察力,也不是你的洞察力。请你一定要看到这一点。这不是我的洞察力,我在和你分享洞察的过程,这是我们的洞察力。它既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它是智慧。如果智慧存在于你我之间,那么我们就可以明智地行动,我们就可以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全新的人类。
提问者:你可以谈谈优柔寡断的本性吗?
克里希那穆提:你可以谈谈优柔寡断的本性吗?就是说,无法决断,无法做出决定。只有混乱的心智才想要做出决定。你看到这一点了吗?如果我心智混乱,我说:“我必须要做些什么。”如果我清楚明澈,就不会有决定,只有行动。当我不确定应该做些什么、想些什么的时候,只有当我不知道应该怎样行动的时候,才必须要选择。所以选择是建立在我的不确定之上的,这就是优柔寡断,因为我犹豫不决,所以某人或者某事必须做决定;或者我必须做决定,决定做些什么。所以只有在混乱中,你才必须选择,必须决定。当你清楚明澈,就没有决定。这很简单,不是吗?如果你看看它,如果你体会它,你就会发现,它是如此非同寻常的简单。
在我的生命中,我没有做过任何决定——去讲演或者不去讲演——没有任何决定。我不说,“我必须要放弃财产”或者“我一定不能做那个”。从来不!你知道这里面蕴藏着美丽吗?因为决定就意味着愿望,不是吗?我做了决定,决定就隐含着矛盾。在两件事情中间,你必须要做决定。那个可以做决定的又是谁呢?是思想吗?当然是它!思想造出了等待决定的分裂状态。思想造出了这个不确定性:我不知道应该做这个还是做那个。
提问者:是否根本就没有优柔寡断这回事?
克里希那穆提:这位女士问,是否根本就没有优柔寡断这回事。当然有这回事。我想说明的是,只有当我想不清楚的时候,才需要做决定。比如我不知道去伯尔尼1或者蒙特勒2怎么走。我不知道怎么到那儿去,所以我就问路。如果我知道,我就不需要问了。不需要决定,我只要赶路就是了。你的心智可以如此清澈,以至于不需要问任何问题,不需要做任何决定吗?我不知道——你跟上了吗?这就是自由,不是吗?
所以,我的心智没有混乱,没有支离破碎,没有四分五裂,我的心智可以完全清澈吗?只有当我可以看到完整的心智的时候,心智才可能是清澈的——完整的心智,而不是支离破碎的碎片,也不是把碎片拼接起来试图变得完整。当我这样看,当我的心智这样看,我看到全部的碎片,我看到这些碎片是怎样产生的,我看到为什么碎片之间争战不休,我完全不带分析地看——你只看一眼,就完全明白了。只有当你不让思想进入的时候,你才能够这样看,当思想不再打扰你的观察的时候,你才能够这样看。因为思想让心智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