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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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有轻重缓急,否则等宽心辨完所有她脑中该辨的事之后,东野的血也流满一缸了。
“喔。”宽心领命而退。
“她……她抓伤我……”孟东野兀自震惊,鼻口间全是血浓腥味。
那爪子怎么如此锐利?
霍虓忙着对怀中啸儿又哄又拍,完全没空闲搭理好友的错愕呢喃,“啸儿乖,别怕别怕……好可怜,看你吓成这模样。”
孟东野回神,瞪着好友,“喂喂喂,受惊吓的人是我耶!你安慰她安慰个啥劲?!”不安慰破相毁容的人也就算了,竟然还去安慰使坏伤人的暴徒?天理何在?!
“擦擦,你的手被血给弄脏了。”霍虓直接用方才拭发的白巾为她擦净纤白细指,“下回不可以再这么胡来。”
孟东野听得差点咯血!
听听!他的血“弄脏”了那丫头的手!
孟东野拍案起身,捂着脸上淌血的长痕就要往厅外定。
霍虓终于挖出一小块的良心,询问起好友,“东野,你要上哪去?宽心已去为你准备伤药。”
“我决定现在、立刻、马上收拾包袱,滚回家吃自己!至于进奏院的报状就劳烦‘霍邸吏’您自个儿承担吧!我就是活该倒楣犯贱才在每回你去辨私事时窝在书房里模仿你的笔迹,一字一字拟妥报状!哼哼,你就待在这好好安慰你的小美人,我等着看你被书房那叠公文给压瘫嗝屁,到时我会为你送上清香三炷!”
翻脸了!
眼尖的霍虓瞧见宽心正跨过门槛,马上开口,“宽心,先不急着帮东野上药,立刻挡住他的脚步!”
“噢。”宽心当下将手上的药物全塞到孟东野怀里,软嫩嫩的藕臂一摊,卡在门口。
“你干啥这么听他的话?!”孟东野一脸懊恼,又无法推开她。
宽心理所当然地扬起下颚,“因为他是少爷。”
“该死——”孟东野捂在脸上的手掌爬满鲜红,而他方才那阵激动咆吼,牵动出更多的血液。
宽心攀在门框,圆滚滚的眼直盯苦孟东野血流满面的模样,眉心揽蹙了些。
思量片刻,她放下了右臂,改以右脚举直到门框边,很像某种动物撒尿的动作,相当爆笑。
空闲的右手由孟东野怀中取来伤药,菱嘴咬开瓶塞,开始在四道血痕上涂涂抹抹,成功阻止了奔流的血势。
霍虓看着眼前这幕,不由得轻笑。
宽心几乎不曾在前一项事情未完成之时,便接续下一件事,由此可见,东野这几年来的努力可不是独脚戏。
趁着宽心为孟东野料理破相的脸庞时,霍虓低首,正巧对上啸儿仍处于迷惑的小脸。
“怎么了?”他的嗓音正巧能容两人听闻。
“我为什么会在这?我们不是该在驿站吗?”
“是呀,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
“因为你睡得好沉,叫也叫不醒,我又必须赶回城里,所以只好直接带着你上路。”霍虓笑得好正直,全然看不出半丝的虚伪及内疚。
“可……可你说要给我考虑……”啸儿咬着下唇。
“那你考虑得如何?”霍虓顺着她的语意接续,揉合著浅笑及算计的精明又隐隐约约浮现在他矛盾的眉宇间。
“我……我还没考虑……”她只记得自己睡着了,其余尽是一片空白。
“那就甭考虑。”霍虓轻环着她,细声道:“瞧那两人,你所会接触到的人,只有他们,别担心,在这府邸中没有其他奴仆。”一方面也是他的劣官薪俸养不了太多张嘴。
啸儿抬眸,瞧着站在门扉前的一男一女。
“方才被你抓伤的男人是东野,别被他的嗓门吓坏,他心很软的。东野在西镇有座属于自己的府邸,不过大多数时间他仍与我们一块住在这里,方便公事上的处理。”霍虓低沉好听的声音带领着她认识那两个人类,“另一个娃儿是宽心,今年不过二八豆蔻,府邸许多大小事全靠她包办,性情挺好相处,你会喜欢他们的。”
啸儿顿了顿。
她不知道……她怎可能有办法与人类好好相处,甚至喜欢上他们呢?
她是只虎呀!
“可……可我抓伤了那个男人,他应该……应该会气到想杀我吧?”
人类不都如此,一旦牲畜伤害了人类发肤,唯一的下场几乎就是被诛杀,无论它们是自保或其他因素……
霍虓瞟向孟东野一副疼得龇牙咧嘴却又挟带尴尬傻笑的模样,微微一笑,视线又回到啸儿身上。
“不会的,相反的,东野现在一定对你感激得五体投地。”他拍拍她愈发困惑的小巧花颜。
因为啸儿可是无形之中推了东野及宽心一把,让数年来扑朔迷离的细微感情总算探出头绪。
即使那两只呆头鹅还毫无自觉……
第7 章连日来的天清气爽在午后一片乌云笼罩之中,结束。
豆大的雨骤急降下,清晰的景物全糊成朦胧的烟云,蒙蒙的,连远方的山峦也仅剩下墨绿的浓浓雾色。
啸儿半边的身子几乎全悬在窗棂外,无视屋溜间不断淌落的水珠子沾湿了她衣裳。
她经常维持着相同的姿势,不开口不说话,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除非霍虓出现,否则她很少搭埋人,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人相处。
“小姐,你这么淋雨,会受风寒的!”宽心突然进到屋内,出声嚷嚷。
她虽无恶意,却吓到了啸儿。
兽性的直觉,让啸儿挥开宽心伸过来的友善之手,然而尖利的爪不经意地划过宽心细瘦的手,开了道浅浅的血口。
啸儿与宽心都怔了。
“对不起……”啸儿微恼地交握双手,气自己肇事的十指。
她已经不断告诫自己,不可以再将虎儿的生活习性展露,可她又搞砸了!
“有些疼……”宽心嘟囔着。
“我——”
“等等得去擦药。”宽心自言自语,抬头朝啸儿露出笑,“小姐,这几套新衣裳是少爷挑的料子,你要不要试试?”她记起自己进啸儿房里的任务了。
啸儿垂眸,“你先去擦药。”
“不行不行,你先试试这些新衣,然后我才能替你更衣梳发,再来我就得去烧柴煮饭,不然大伙要饿肚子呢,吃完晚膳后我还得洗碗筷……”宽心一项项细数,她非得做完这些事后才肯去料理她自个儿的伤。
“你先去擦药。”啸儿坚持道。
“可是你的衣裳……”宽心记得啸儿到现在仍分辨不清襦、衫、抹胸及围腰的穿系方法,她可不能不先帮她打理好。
“衣裳我可以自己来,你去擦药。”啸儿浅黄的眸添了一丝歉意,“好吗?”
“嗯……好吧。”
宽心拗不过啸儿,乖乖颔首,退出房内。
掩上门扉,宽心嘀嘀咕咕地往西厢定。
“好奇怪……刚刚小姐不小心抓伤我时的眼神,好眼熟,好像曾在哪见过…
…“她敲敲脑袋,”怎么想不起来了?“
“什么想不起来?”在转角处,宽心巧遇霍虓及孟东野,两人听见她沿路碎碎低喃,不由得轻问。
“少爷。”宽心微微福身。
“你方才在自语些什么?看你好困惑的模样,说来听听?”霍虓边扭了扭发疼的颈项边询问着宽心。他花了整个上午才将所有积欠的公务给浏览完毕。
“没什么,只是觉得小姐的眼神好熟悉……她看人时的模样我一定曾见过…
…“宽心像在自言自语,清亮的娇嗓又正巧能让两个男人听闻。
“喔?”霍虓虚应了声,心里却已有谱,“她的眼神像什么?”
“像……”宽、心偏着脑袋思索,“像……”
像了好半天,仍找不出接续的字眼。
“像浅黄的澄澈月儿,是不?”霍虓为她接了句话。
宽心想了想,“是有点像……”可月儿会用那种怪怪的眼神看人吗?
“又圆又亮的,很漂亮,是不?”他继续诱导。
“是很漂亮……”不可否认。
“啸儿若听到你夸奖她,一定很开心。”霍虓轻笑,“下回你当着她的面,告诉她,她的眼睛很美,啸儿会更高兴。”
“好。”宽心点头。
“对了,你现在要去忙什么?”
宽心又伸出手来扳算,片刻才回道:“我要去擦药。”
“擦药?你受伤了?”孟东野两道粗眉皱得好比受了伤的人是他。
“是小姐叫我去擦药的。”
“啸儿?”
“小小的伤口。”宽心掀开袖,露出细浅的爪痕。
毋需猜想,霍虓和孟东野也清楚这伤口是拜何人所赐,因为他们两个大男人脸上都还烙着印。
“虓,你带回来的丫头究竟是什么……人?”孟东野原想用“野兽”这字眼,但碍于宽心在场,他只好加重那个“人”字来表达他的强烈质疑。“不过短短数日,咱们府里的人全让她的尖指利爪给招呼过了。”她的生肖不会正巧属虎吧?
霍虓苦笑,“啸儿没有恶意,她只是怕生罢了。”正确来说,她是怕人。
“怕生也把不着攻击人吧?你我皮厚肉粗,多烙几条爪痕无妨,但宽心呢?
倘若明儿个,那野丫头又怕起生来,是不是也要在宽心脸上抓出几道疤痕泄恨?!
人是你带回来的,你得负责将她的利爪给修剪得干干净净!“孟东野旺盛的火力全开,句句炮轰着霍虓。
“我去看看啸儿,宽心,你抓着东野一块去擦药吧,他脸上的伤巾也该换了。”
宽心瞥了瞥整张脸孔只露出眼眸及嘴唇的孟东野,纤手朝他一抓,笑脸对着霍虓漾开。“好。”
“你别老是这么听他的话好不好?!”
“他是少爷,少爷说的话,宽心一定会听。”
“我会自己走,别拖——”
“少爷交代的。”
霍虓朝远去的两人挥挥手,目送两人消失在转角,他则是脚步一转,向府邸最角落,啸儿的厢房行去。
当初就怕啸儿无法适应人类生活,他特别空下了最清幽的房间供她居住,让她一点一滴融入他的生活。
霍虓敲敲门扉,“啸儿,我要进来了。”
不待内室人儿应允,门扉已被他推开。
“啸儿!你在做什么?!”
他一踏进屋内便瞧见啸儿坐在床沿,嘴里正咬着一条他特意向布坊订做的系发绢巾,死命地缠绕在自己纤细的双腕间,束得双手已呈现暗色淤红。
霍虓制止了她的举动,想为她解开束手的缉巾却被她偏身避开。
“啸儿!”
“我……我又抓伤了人!我不知道怎么控制每回受到惊吓时的直觉反应,是不是只要、只要绑住双手,它就不会再伤人了……”她的小脸上淌满惶惑,语罢,又要继续缠绕绢巾。
“住手!”霍虓抢先一步,大掌紧钳着她的身子,将自己置于她与绢巾之间,让她的双手无法挣脱地搁放在他脑后,阻隔了她再度缠绕绢巾的念头。
澄黄的眼,染上薄雾。
“霍虓……”
她的声音,像是哀求,更像个无助的孩子,在惩罚自己无心犯下的错。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总是在闯祸……”哭音渐浓。
“没关系的,你不要心急。”他拍拍她的纤背,给予温柔安抚。
“我不是真想抓伤她的……我只是吓到了,她突然进来出声唤我……”
“我知道,宽心没有怪你的。”
“可……”
他的指,轻轻点落在她唇上,“想想,你当虎当了几百年,当人却连数十日都不到,怎么可以强求你完全适应,嗯?”他温柔轻笑,“下回,我让宽心要进房前都得先敲门,不许她突然闯进来。若你想在房里小憩或是恢复虎形,你便将房门闩上,宽心若敲了数回门仍得不到回应,她便会去办其他事的。”
啸儿在他怀里点点头。
“现在可以停止凌虐你的双手了吗?”霍虓想解开那条绢巾。
“霍虓……缠着好吗?至少我能时时提醒着自己,别再误伤人。”
“你束着双腕,喝杯水、吃口饭都有所不便。”而且光瞧见她双腕上强系出的绢巾红印,他就有股冲动想咬烂那条绢巾,即使它所费不赀。
“没关系的。”她的眸间写满坚持。
“要不,我取个折衷方式。来,手伸出来。”
啸儿有丝轻怔,仍乖乖伸出双手。
霍虓从新添的衣物及配饰中挑选了一条质地轻柔的细长发束,取下她束在腕间的绢巾,小心翼翼推揉白玉腕间的红痕,见红痕略略褪散,才拿着他挑选的细长发束松松地在她右腕绕了一圈,系上小巧绳结,发束的另一端如法炮制,轻系在她的左腕。
不同于她方才将两腕合并系在一块,霍虓的系法让她的双手有足够的活动窄间,甚至可说是系与不系压根没啥差别,只为求她一个心安。
“你举起手就能瞧见这发束,而它也不会碍着你。”
“嗯。”
“若想取下,随时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