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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下)[苏联]尼. 奥斯特洛夫斯基-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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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巴瓦到普夏—沃季察去已经一个星期了。 那里有七个火车头,他们只修好了五个。 其余的没有零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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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车公司对杜巴瓦提出了刑事诉讼,控告他带着一帮人,强行扣留从普夏—沃季察开到城里来的全部电车。 他把乘客动员下来,把铺支线用的轶轨装到车上,然后沿着城里的电车线路把十九辆车统统开到火车站。 他们得到了电车工人的全力支援。在火车站,索洛缅卡区的一群共青团员连夜把铁轨装上了火车,杜巴瓦带着他那一帮人把铁轨运到了博亚尔卡。阿基姆拒绝把杜巴瓦的问题提到常委会上讨论。 杜巴瓦向我们反映,电车公司的官僚主义和拖拉作风简直不像话。他们顶多只肯给两辆车,连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可是图夫塔却教训起杜巴瓦来:“该把游击作风扔掉了,现在再这么干,就要蹲监狱。 难道不能跟他们好好商量,非用武力不可吗?”

    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杜巴瓦发那么大的火。“你这个死啃公文的家伙,自己怎么不去跟他们好好商量呢?坐在这儿,喝饱了墨水,就耍嘴皮子,唱高调。 我不把铁轨送到博亚尔卡,就要挨骂。我看得把你送到工地上去,请托卡列夫管教管教,省得在这儿碍手碍脚,惹人讨厌!”杜巴瓦暴跳如雷,整个省委大楼都可以听到他的吼声。图夫塔写了一个要求处分杜巴瓦的报告,但是阿基姆让我暂时出去一下,单独同他谈了大约十分钟。 图夫塔从阿基姆房间出来的时候,满脸通红,怒气冲冲。

    12月3日

    省委又收到了新的控告信,这回是铁路肃反委员会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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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 潘克拉托夫、奥库涅夫,还有另外几个同志,在莫托维洛夫卡车站拆走了空房子的门窗。 当他们把拆下来的东西往火车上搬的时候,站上的一个肃反工作人员想逮捕他们。 但是他们缴了他的枪,直到火车开动了,才把退空了子弹的手枪还给他。 门窗都运走了。 另外,铁路局物资处控告托卡列夫擅自从博亚尔卡仓库提出二十普特钉子,发给农民作为报酬,让农民帮他们从伐木场运出长木头,代替枕木使用。我跟朱赫来同志谈了这两件事,他笑笑说:“这些控告咱们都给顶回去。”

    工地上的情况十分紧张,每一天都是宝贵的。 在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往往也需要施加压力。 我们常常要把那些专门制造障碍的人拉到省委来。 工地上的同志们不守常规的事越来越多了。奥利申斯基给我送来了一个小电炉。 我和奥莉加。 尤列涅娃用它烤手。但是房间里并没有因为有了电炉而暖和一些。那么在森林里人们怎样捱过这样的夜晚呢?奥莉加说,医院里很冷,病人都不敢爬出被窝。 他们隔两天才生一次火。你错了,奥利申斯基同志,前线的悲剧也就是后方的悲剧!

    12月4日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 有报告说,博亚尔卡工地全都给大雪封住了。 工程停了下来。 人们在清除路上的积雪。 今天省委决定:第一期筑路工程一定要在一九二二年一月一日以前完成,把路铺到伐木场边缘。 据说,这个决定传达到博亚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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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的时候,托卡列夫的回答是:“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在,一定按期完工。”

    关于保尔,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居然没有像潘克拉托夫那样受到“控告”

    ,这倒是怪事。 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同我见面。

    12月5日

    昨天匪徒袭击了工地。

    马在松软的雪地上谨慎地迈着步子。 马蹄偶尔踩在雪下的枯枝上,树枝折断,发出劈啪的响声。 这时马就打个响鼻,闪到一边去,但是抿着的耳朵挨了一枪托后,又急步赶上前去。大约有十个人骑着马,翻过了一片起伏不平的丘陵地,丘陵地的前面是一长条没有被雪覆盖的黑色地面。他们在这里勒住了马。马镫碰在一起,当地响了一声。领头的那匹公马使劲抖动了一下身体,长途跋涉使它浑身冒着热气。“他们人真他妈的来得不少,”领头的人用乌克兰话说。“咱们狠狠吓唬他们一下。大头目下令,一定要让这群蝗虫明天全都滚蛋。 眼看这帮臭工人就要把木柴弄到手了……”

    他们排成单行,沿轻便铁路两侧朝车站走去,慢慢地靠近了林业学校旁边的一片空地。 他们隐藏在树背后,没有敢到空地上来。一阵枪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雪团像松鼠似的,从那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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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月光照成银白色的桦树上滚落下来。 短筒枪贴着树身,吐出火光,子弹打在墙上,泥灰纷纷掉在地上,潘克拉托夫他们运来的玻璃窗也被打得粉碎。枪声惊醒了睡在水泥地上的人,他们立即跳了起来,但是一见房间里子弹横飞,又都卧倒了。有人压在别人身上。“你要上哪儿去?”杜巴瓦一把抓住保尔的军大衣问。“出去。”

    “趴下,傻瓜!你一露头,就会把你撂倒。”杜巴瓦急促地低声说。他俩紧挨着躲在大门旁边。 杜巴瓦紧贴在地上,一只手握着手枪,伸向门口。 保尔蹲着,手指紧张地摸着转轮手枪的弹槽,里面只有五颗子弹了。 他摸到空槽,便把转轮转了过去。射击突然停止了。 接着是一片令人惊奇的寂静。“同志们,有枪的都到这边来。”杜巴瓦低声指挥那些伏在地上的人。保尔小心地打开了门。 空地上连人影也没有,只有雪花缓慢地飘舞着,落向地面。森林里,十个人狠命抽着马,逃走了。

    午饭的时候,城里飞快地开来一辆轧道车。 朱赫来和阿基姆走下车来。 托卡列夫和霍利亚瓦在站台上迎接他们。 车上卸下一挺马克沁机枪、几箱机枪子弹和二十支步枪。他们急急忙忙地向工地走去。 朱赫来的大衣下摆擦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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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的积雪上,留下了一道道锯齿形的曲线。 他走起路来像熊一样,左右摇晃。 老习惯还是改不了:两条腿总像圆规似的叉开着,仿佛脚下仍然是颠簸的甲板。 阿基姆个子高,步子大,能跟得上朱赫来,托卡列夫走一会儿,就要跑几步,才能跟上他们。“匪徒的袭击——还是次要问题。 眼前有个山包横在路上,倒是麻烦事,这么个大家伙叫我们碰上了,真他妈的晦气!得挖很多土方才行。”

    托卡列夫站住了。他背过身子,两手拢成小船的样子,挡住风,点着烟,赶紧抽了两口,又去追赶前边的人。 阿基姆停下来等他。 朱赫来没有放慢脚步,继续往前走。阿基姆问托卡列夫:“这条支线你们能按期修好吗?”

    托卡列夫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你知道,老弟,一般说来是不能按期修好的,但是不修好也不行。 问题就这么明摆着。”

    他们赶上朱赫来,三个人并排走着。 托卡列夫很激动地接着说:“问题难,就难在这里。工地上只有我和帕托什金两个人心里清楚,这个地方条件这样差,人力和设备又这样少,按期完工是不可能的。 但是,同时全体筑路人员都知道,不按期完工绝对不行。所以我上回才说: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在,就一定完成任务。 现在你们亲眼看看吧!我们在这儿挖土已经快两个月了,第四班眼看又要到期,可是基本成员一直没换过班,完全靠青春的活力支持着。 这些人当中,有一半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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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寒。 看着这些小伙子,真叫人心疼。 他们是无价之宝……

    有些人连命也会断送在这个鬼地方,而且不止一两个人。“

    从车站起,已经有一公里铁路修好了。往前,大约有一公里半,是平整好的路基,上面挖了座槽,座槽里铺着一排长木头,看上去像是被大风刮倒的栅栏。这就是枕木。 再往前,一直到小山包跟前,是一条刚平出来的路面。在这里干活的是潘克拉托夫的第一筑路队。 他们四十个人正在铺枕木。一个留着红胡子的农民,穿一双新的树皮鞋,不慌不忙地把木头从雪橇上卸下来,扔在路基上。 再远一点的地方,也有几个这样的雪橇在卸木头。 地上放着两根长长的铁棍,代替路轨,用来给枕木找平。 为了把路基夯实,斧子、铁棍、铁锹全都用上了。铺枕木是一项细致的工作,很费工夫。 枕木要铺得既牢固又平稳,使每根枕木都承受铁轨同样的压力。这里懂得铺路技术的只有筑路工长拉古京一个人。 这位老同志虽然五十四岁了,却一根白头发也没有,黑黑的胡子从中间向两边分开。 他每次都自愿留下,现在已经是干第四班了。 他跟年轻人一样忍受饥寒困苦,因此,在筑路队里受到普遍的尊敬。 党组织每次开会,都邀请这位非党同志(他是塔莉亚的父亲)出席,请他坐在荣誉席上。 为此,他很自豪,发誓决不离开工地。“你们说说看,我怎么能扔下你们不管呢?

    我一走,你们会搞乱的,这儿需要有人照看,需要实践经验。 我在俄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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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枕木打了一辈子交道……“每到换班的时候,他都和蔼地这样说,于是就一次又一次地留了下来。帕托什金很信任他,很少到他这个工段来检查工作。 当朱赫来他们三个人走到正在劳动的人群跟前时,累得浑身冒汗、满脸通红的潘克拉托夫正用斧子砍着安放枕木的座槽。阿基姆好不容易才认出了这个码头工人。 他瘦多了,两个大颧骨显得更加突出,脸也没有好好洗过,看上去又黑又憔悴。”啊,省里的大人物来了!“说着,他把热乎乎、湿漉漉的手伸给阿基姆。铁锹的声音停了下来。 阿基姆看见周围的人脸色都很苍白。 人们脱下的大衣和皮袄就放在旁边的雪地上。托卡列夫跟拉古京说了几句话,就拉着潘克拉托夫一起,陪刚来的朱赫来和阿基姆向小山包走去。 潘克拉托夫和朱赫来并肩走着。”潘克拉托夫,你讲讲,你们在莫托维洛夫卡整肃反工作人员是怎么回事?你们把人家的枪都缴了,你不认为这做得有点过火吗?“朱赫来严肃地问这个不爱做声的码头工人。潘克拉托夫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我们缴他的枪,是跟他商量好的,他自己要我们这么干的。这小伙子跟我们是一条心。我们把情况如实跟他一摆,他就说:‘同志们,我没有权力让你们把门窗卸走。 捷尔任斯基同志有命令,严禁盗窃铁路财产。这儿的站长跟我结了仇,这个坏蛋老偷东西,我总是干涉他。要是我让你们把门窗拿走,他一定会上告,我就要到革命法庭受审。 最好你们先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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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枪,再把东西运走。 站长不上告,就算没事了。‘于是我们照他说的办了。 我们又没把门窗往自己家里拉!“

    潘克拉托夫看到朱赫来眼睛里露出一丝笑意,又补充说:“朱赫来同志,要处分就处分我们吧!

    您可千万别难为那个小伙子。“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今后再这样干可不行——这是破坏纪律的行为。我们完全有力量通过组织手段粉碎官僚主义。好了,现在谈谈更重要的事吧。”于是朱赫来把匪徒袭击的详情询问了一遍。

    在离车站四公里半的地方,筑路的人们挥动铁锹,猛攻坚硬的冻土。他们要劈开挡在面前的小山包,修出一条路来。工地周围,有七个人担任警戒。 他们随身带着霍利亚瓦的马枪和保尔、潘克拉托夫、杜巴瓦、霍穆托夫的手枪。 筑路队的全部武器都在这里了。帕托什金坐在斜坡上,往本子上记着数字。 工地上只剩下他一个工程技术人员了。他的助手瓦库连科怕被土匪打死,宁可受法办,也不在这里干,一清早开小差溜回城里去了。“挖开这个山包,要花半个月的时间,地都冻了。”帕托什金低声对他面前的霍穆托夫说。霍穆托夫是个动作迟缓、总皱着眉头、不大爱讲话的人。 他一听这话,生气地用嘴咬着胡子梢,回答说:“全部工程限我们二十五天完成,光挖山包您就计划用十五天,这怎么成!”

    “这个期限定得不切合实际。”帕托什金说。“不错,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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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辈子从来没有这样的条件下筑过路,也没同这样的筑路工人共过事。 因此,我也可能估计错,以前就错过两回了。“

    这时,朱赫来、阿基姆和潘克拉托夫走近了小山包。 斜坡上的人发现了他们。“瞧!谁来了?”铁路工厂的旋工彼佳。 特罗菲莫夫,一个斜眼的小伙子,用露在破绒衣外面的胳膊肘捅了保尔一下,指着坡下刚来的人说。 保尔连铁锹也没有顾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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