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公全传(上)-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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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五内皆裂,气得浑身立抖,身不摇自战,体不热汗流,自己长叹一声,说:
“娘亲,孩儿此时也难以分辩,有口也难以分诉。这叫浑浊不分鲢共鲤,水
清才见两般鱼。”正在说话之际,只见赵海明同李文芳进来,赵海外一瞧,
气往上撞,告诉黄氏:“你还不把你这不要脸的女儿带了走,我如今与李文
芳换了字样,外面轿子已然都预备在院中。”赵氏玉贞抱着小孩,来到外面,
方要上轿,李文芳过去一把抓住说:“赵氏你这一回娘家,不定嫁与张、王、
李、赵,这孩儿是我兄弟留下的,趁此给我留下。”由赵氏怀中把孩儿夺过
去。赵氏放声痛哭,坐着轿,母女同赵海明回了家。到了家中,母女下轿,
来到上房,赵海明气昂昂把门一锁,拿进钢刀一把,绳子一根,说:“你这
丫头,做这无脸无耻之事,趁此给我死。如不然,明天我把你活埋了!”黄
氏老太太一心疼女儿,身子一仰晕过去了。赵氏玉贞一想:“我要这么死了,
死后落个遗臭万年,莫若我死在昆山县大堂上去,死后可以表我清白之名。”
自己想罢,拿刀把窗户割开,自己钻身出奔。到了外面一看,满天的星斗,
不敢走前院,直奔后面花园子角门。开了角门一瞧,黑夜光景,自己又害怕。
往外一迈步,门槛绊了一个筋头,拿着这把刀,把手也碰破了,流了血。擦
了一身的血迹,把刀带好,自己往前行走,深一脚浅一脚,心中又害怕,又
不认得县衙门在哪里。心中暗想:“倘要被匪人掠抢,自己是活是死?”走
到天光亮了,自己也不知东西南北,正往前走,只见有一位老太太端着盆倒
水,一见赵氏头上青丝发散乱,一身的血迹,不由的心中害怕,说:“呦,
这不是疯子么?”赵氏玉贞一听,借她的口气说:“好,好,好!来,来,
来!跟我上西天成佛做祖!”吓的老太太拨头就跑,见人就告诉来了疯妇人
了,甚是厉害。过路人又要瞧,聚了人不少。赵氏玉贞也找不着昆山县,天
有巳正,正往前走,只见对面有人喊嚷:“我也疯了,躲开呀!”赵氏抬头
一看,由对面来了一个穷和尚,口中连声喊嚷:“我也疯了!”赵氏看这和
尚,头发有二寸多长,一脸的污泥,破僧衣短袖缺领,腰系绒绦,疙里疙瘩,
光着脚穿着两只草鞋,走道一溜歪斜,脚步猖狂。赵氏一瞧,大吃一惊,心
说:“我是假疯,这和尚是真疯,倘若他过来跟我抓到一处,揪到一处,打
到一处,那便如何是好?”吓的不敢往前走。来者这疯和尚,正是济公。后
面赵福、赵禄跟着,一听和尚说“我也疯了”,可是气就大了。他俩想:“花
二百三十七两银子买了一块石头,压的我二人力尽筋乏,卖了一百钱,他无
故又疯了,倒要看看怎么样。”只见济公来到疯妇人跟前,止住脚步,和尚
口中念道:“要打官司跟我去,不认衙门我带着去。”说着话,和尚头前就
走。赵氏一想:“莫非这和尚也有被屈含冤之事?他要打官司,我何不跟他
走?”和尚头里走,赵氏后面就跟着,大家看着真可笑。往前走了不远,只
见对面来了轿子,和尚口中说:“得了,不用走了,昆山县的老爷拜客回来,
我和尚过去拦舆喊冤告状,有什么事都办的了。我和尚过去一喊冤,轿子就
站住,我非得打官司,谁也拦不了。”赵氏一听昆山县老爷来了,心中说:
“这是该我鸣冤了。”不多时,只见从那边旗锣伞扇,清道飞虎旗、鞭牌、
锁棍,知县坐轿,前护后拥,跟人甚多。这位知县姓曾名士侯,乃科甲出身,
自到任以来,两袖清风,爱民如子,今日正是迎官接送回来。赵氏在道旁喊:
“冤枉哪!”轿子立刻站住,老爷一看,只见那道旁跪定一个妇人,年约二
十以外,身穿缟素。知县看罢,吩咐“抬起头来”,只见那妇人抬起头来说:
“老爷,小妇人冤枉!”知县一看,说:“你为何叫冤?从实说来!”赵氏
说:“禀大人,小妇人赵氏,配丈夫李文元,丈夫去世,小妇人守孀。只因
昨天是哥哥的寿诞之辰,天有初鼓,小妇人在东院抱着未郎儿已然睡熟,使
女叫门,从小妇人院中跑出一个赤身男子,上下无根线。我婆家哥哥,见事
不明,也不知道怎样,写了一张替弟休妻字样,我父亲见事不明,写了人家
一张无事字样,把小妇人带回家去,给了绳子一根,钢刀一把,叫小妇人自
寻死道。小妇人非惜一死,怕是死后落一个遗臭万年,故此求老爷给我辨白
此冤。”老爷一听这件事,心中一动:“她告的她娘家爹爹赵海明,婆家哥
哥李文芳,清官难断家务事。”打算要不管,只听人群中有一穷和尚说:“放
着案不办,只会比钱粮。”知县一听,说:“什么人喧哗,别放走了,拿住
他!”官人过去一找,踪影全无,老爷吩咐把那妇人带着回衙,到了衙门之
内,下轿升堂,又把赵氏叫上来一问,只见赵氏一字不差,照方才所说之话
不二。知县知道赵海明李文芳二人,是本处二个绅士,传来一问便知。想罢,
吩咐:“来人,先把赵海明、李文芳传到。”听差人等答应,立刻就到赵宅
门首,一叫门,有人出来问明白,到里边一回话,赵海明一听,心中一动道:
“好丫头,你上县衙去,现在我有什么脸在昆山住着?”就跟人到了衙门。
先禀见,知县一看,是五品员外模样,五官淳厚,看罢问道:“赵海明,你
女儿告你,你要从实说来!”赵海明说:“老父台在上,职员家门不幸,出
这样事,求老父台给职员留脸,不必问了。我要不亲看见,如何能答复?”
知县说:“事已到堂,焉能糊里糊涂下去?本县必要问明白。”只见来人回
话:“李文芳到!”不知此案如何办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三回巧取供审清前案赵凤鸣款留圣僧
话说知县正在公堂之上,审问赵氏,下面差役上来禀报:“将孝廉李文
芳传到。”知县吩咐带上来。原来李文芳正在家中料理家务,外面家人进来
禀报说:“老爷,现在外面有昆山县的差人来传老爷过堂,是咱们二奶奶把
你告下来了。”李文芳一听,勃然大怒,说:“好一个赵海明,这厮反复无
常。你既不要脸面,我还怕羞耻?”自己把赵氏屋中那身男子的衣裳带着,
用包袱包着,跟着差人来到县衙,禀见知县,口称:“老父台在上,孝廉李
文芳给老爷行礼。”老爷抬头一看,见李文芳年有三十以外,头戴粉绫缎色
幅巾,迎面嵌片玉,绣带双飘,上面走金线,镶金边,绣三蓝花朵,身穿一
件粉绫缎色袍,绣三蓝富贵花,腰系丝绦,足上篆底官靴,面皮正白,眉分
八彩,目如朗星,五官清秀,透着精明强干。老爷看罢,说:“李文芳,赵
氏是你什么人?他把你喊冤告下来,你可知道?”李文芳说:“回老父台,
晚生知道。”说:“皆赵氏犯七出之条
①,我兄弟已然故去,故此我写了替弟
休妻的字样,赵海明写了无事字,他情愿把女儿领回,不必经官,免致两家
出丑,不想,赵氏又听他父亲赵海明串唆,来捏词诬告。”老爷一听,说:
“赵氏犯七出之条,有何为凭据。”李文芳说:“老父台,有凭据。若没有
凭据。晚生也不敢无事生非。她是守节的孀妇,晚间由她院中跑出赤身露体
男子,里面有男子的衣服,晚生业已带来,请老父台过目。”把包袱递上去。
知县打开一看,里面是男子头巾、裤褂、鞋袜。老爷一看,问:“赵氏,你
屋中可见这包袱没有?”赵氏说:“回老爷,不错,这包袱是在小妇人屋里
来着。”老爷说:“你既是守节的孀妇,你那院中又没有男子出入,何以有
男子的衣服?你还来刁词诬控,搅扰本县!大概抄手问事,万不肯应,拉下
去给我掌嘴!”赵氏一听,心中一动:“我要在昆山县堂下挨了打,我有何
面目见昆山县的人?再者赵氏门中岂不玷辱?莫如我一死倒好;死后必有隐
婆验我,可以皂白得分,我落个清白之名。”想罢,自己往前跪趴半步,说:
“大老爷,先不必动刑,小妇人有下情禀告。”老爷说:“你讲!只要说得
有情有理,本县并不责罚你。”赵氏说:“小妇人我苦守贞洁,我院中并无
男子出入,老爷如不信,有跟同榻而睡的人。”老爷一听,心中一动,“既
有跟她同床共榻的人,这事也许别人做的,她不知情。”老爷说:“什么人
跟你同床共榻?”赵氏说:“是我那孩儿未郎的奶娘李氏。”老爷吩咐传李
氏。手下差役人等下去,不多时把李氏传到。一上堂,李氏说:“好,我二
主母把我告下来了,我正要上堂前去鸣冤!”来到公堂跪倒说:“老爷在上,
小妇人李氏给老爷磕头。”老爷睁眼一看,见李氏有三旬以外年岁,长得姿
容丰秀,身穿蓝衫、青裙,足下窄小宫鞋。老爷说:“李氏,你二主母院中
跑出一个赤身的男子,这男子衣服是哪里来的?你必知情,从头说了实话,
与你无干!”李氏说:“回大老爷,小妇人我不知道,我昨天告假回家。”
老爷一听,在上面把惊堂木一拍,做官的人,讲究聆音察理,见貌辨色,说:
“李氏,你满嘴胡说,你这就该打!你当奶娘,你说告假,难道说你走了,
把孩子饿起来了不成?”李氏吓得颜色更变,说:“老爷不必动怒,我这里
有一段隐情,回头说。二奶奶,我可要说了。”赵氏说:“你说罢,只要你
照实话说。”李氏这才说道:“老爷要问,小妇人也并不是久惯指着当奶娘
①七出之条:即封建时代丈夫休妻的七个理由。
为生,我就在西街住,离我家主人家不远。是我家二主母雇了奶子散了,老
不合适,我家就是一个婆母娘,丈夫贸易在外,我有个小女儿死了,我这也
是一半行好。这一天,我二主母就问我:‘李氏,你不告假么?’我说:‘不
告,未郎公子养活的又娇,带到我家去,二主母不放心,不带了去,公子岂
不要受屈?’我家二主母因为这个,有两天没跟我说话。又过了些日子,我
家二主母又叫我歇工,小妇人我是不敢违背了,我就告假,二主母还赏了我
两串钱,一包袱旧衣裳。晚间给公子吃了乳,我家去睡觉,我在家住了一夜。
昨天我家二主母又叫我告假,我还说:‘今天是大老爷的生日,焉有我告假
之理?’我家二奶奶说:‘你是我这院中的人,大老爷他也不能管。’故此
我就走了,告了假,二主母还给了我三吊钱。这天晚上,就出了这个事,故
此我不知。素日我家二主母实系好人,并无闲杂人进院里去。”老爷听罢,
说:“赵氏,你叫李氏告假,是所因何故?”赵氏说:“小妇人是红颜薄命,
李氏她丈夫贸易在外,新近回来,我想为我这孩儿叫她夫妻分离,不叫她回
去么?小妇人是修合无人见,存心有天知。老爷自己不明白,到后面问太太
就明白了。”知县一听这话,其中定有别情,说:“赵氏,你这是刁词胡说,
大概不打你,你也不说实话。来了呀!给我拉下去掌嘴。”赵氏一想:“我
要等他打了我再死,我总算给赵氏门中丢脸,莫如我急速一死。”想罢,说:
“老爷,不便动怒,小妇人我还有下情。”知县说:“讲!”赵氏说:“我
死之后,千万老爷派隐婆相验,以表我清白之名,但愿老爷公侯万代。我死
后老爷如不验,叫我皂白不分,老爷后辈儿女,必要遭我这样报应。”说着
话,自己拉出刀来就要在大堂自刎。知县在上面也未拦,幸亏旁边差人手急
眼快,伸手把刀夺过去。知县正在无可奈何,就听外面一阵大乱,有人喊嚷:
“冤枉!图财害命,老爷冤枉!”老爷借这一乱,吩咐先把赵氏、李氏、李
文芳、赵海明带下去,先办人命案要紧。差役人等将众人带下去,只见外面
有一个和尚,带着一个人,两眼发直,扑奔公堂而来。书中交代:来者和尚
非是别人,正是灵隐寺的济公长老。原来济公自带着赵氏鸣冤之后,赵福、
赵禄追上和尚。赵福说:“师父,你老人家别犯疯病,咱们走罢。”和尚跟
着往前走,来到南街赵凤山的住宅门首,家人说:“师父,这里站一站,我
们进去回话。”不多时,由里面二员外迎出来,赵凤鸣出来一看,见济公衣
服褴褛不堪,心中暗想:“我打算请了什么高人来给治病,原来是一穷僧。”
无奈拱手往里让。到书房落座,赵福、赵禄二人先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