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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

卢俊义1-第58节

小说: 卢俊义1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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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好过得多哩,刚才就跟拱在闷罐子里头差不多。再把这顶轿子望望,主人的这顶轿子着实讲究哩,金顶方窗,四角拖须,琉璃大轿。大轿跟小轿是不能比,那个痨瘟的小轿,拱在里头腰都直不起来,大轿到底是阔老官坐的,坐在里头四平八稳,多舒服啊。唉,李固啊,想我能有今天,不容易啊。。我原来是姑苏人士,在姑苏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二年前来到此地,一场大病,九死一生,奄奄一息。客栈里的东伙两个把我抬到门外朝雪地里一撂。该派我的命好,哪晓得我是得的火症,被雪一彻,又彻了活过来了。亏得又遇到个卢俊义,不但代我把病看好了,又把我带到他府里头去,让我上下一把抓,当了内外的总管,嗨嗨,我摇身一变,就成了千百万银子家私的二主人了。我穿房入库,自如落堂。偏偏主母又跟我有缘,一看见我就合适,就喜欢我,就跟我通奸。她不但跟我通奸哪,待我还特别的好,就象我今儿下乡,我没开口,一身新衣服给我换起来了。我临走的时候,她左叮咛、右嘱咐,叫我话不要说得太多,说多了伤神哩;打麦场上不能站,有风哩。她待我真是好了不能再好了。嘿,到了明年这个时候,我李固就不是现在的李固啦,就不是这一身装束啦,我直接就是捐职员外郎了,就是李员外了。好虽好,可惜美中不足,这个贾玉姣是个妓女,不能养伢子,绣花枕头,表面上好看,骨子里头不中用。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李员外总不能没得个儿子传宗接代唦?嗯,等到明年我成了李员外之后,再娶个小老婆。咦喂,不能玩!贾玉姣是个醋坛子,她晓得我要娶小老婆,要闹翻掉了哩!嗯,不要紧,想个办法,把小老婆住在外头,弄个外室。凭我千百万银子家私的李员外,再娶个把姨太太又有何妨呢?我嘛今年三十一岁,明年娶姨太太,来个撞门喜,后年就抱儿子了。儿子长起来快得很嘿,到我五十岁的时候,儿子就有十六七岁了,早点代他娶个老婆,我就做公太爷了。媳妇进了门,又是个撞门喜,来年就抱孙少爷了。孙子一定又白又胖,一定是粉扑子脸,不得丑哎,到哪块会丑呐?我的这劁样子在这块咧;我娶的姨太太也不得丑,斑麻丑疙瘩的我也不会要哎,虽比不上贾玉姣嘛,也要跟她上下差不离唦,我们的孙子怎么会丑呢?一定不得丑,一定讨喜。到那个时候我就要留胡子了,我就是老太爷了,没事我就抱抱孙少爷玩玩了。我只要一声喊:“来人。代我把孙少爷抱得来。”“喳!”手下人就把孙少爷抱得来了。我把伢子抱越来望望:乖乖,啧啧啧啧,这个小伢子多漂亮啊,双眼皮子的眼睛,咦喂,这张小嘴才讨喜哩。“瞄——!”笑了,笑了,一笑两个小酒窝,笑得多甜啊!越望越讨喜。我没事就跟伢子逗逗趣,跟他亲亲嘴,“喵——!”咦喂,咦喂,可要死啊,我亲他的嘴,他还让哩。让什么事啊?我晓得哩,嫌我的胡子戳人。小伢子皮嫩,怕胡子戳。不要紧,戳不坏哎,我欢喜你才亲你的。不许让,我、我非要亲你,非要亲你。啊咦喂,乖乖。小脸上的奶香,这是多好闻啊!李固正在这块异想天开的跟孙少爷亲着嘴,他不晓得就在路旁边不远的一棵大树底下坐了个人。哪一个?燕青燕小乙。
  可怜燕青自从被赶出卢府之后,天天就在总路口等他家恩爹卢俊义,一直等到今天也没有等到。现在燕青的这副样子难看了:头上的头巾没得了,头发披在脑后,上面还有些稻草屑子;身上披一片,挂一片;脸也不天天洗,风吹日晒,一脸的灰尘;眼眶子都哭烂了,眼泪也哭干了。正在这块哭着:“恩爹啊——!”忽然看见从城里的方向来了一顶大轿,“啊唷!”燕青站起身,准备到老树后头去避让下子。站起来才要走,猛然再把这顶大轿一望:啊?这不是我家恩爹的那顶轿子吗?通城我家恩爹这顶轿子是盖一的,没得哪一家的轿子能比得上它。恩爹的这顶轿子着实讲究哩,不但高大,而且装璜华丽。“唉!”燕青叹了一口气。难道装璜华丽的轿子就该派是我家恩爹的吗?人家只要有钱,也照样能装璜哎。说不定有哪一位有钱的高起兴来了:你们都说卢俊义的轿子好,有气派,喏,我也来弄顶轿子,虽不超过他嘛,起码也不比他的差。说不定这顶轿子是别人的。再望望:咦,抬头肩的不是胡二胖子吗?胡二胖子的这副脸我太熟啦。嗯,这顶轿子还是我家恩爹的。既然轿子是我家恩爹的,抬头肩的又是胡二胖子,难道轿子里头坐的是我家恩爹不成吗?正好轿子离他不远停下来了,上帘子打起来了。燕青望望轿子里坐的这个人:不象我家恩爹。首先这身装束就不象。这一位是一身家人的装束,不派坐这顶轿子啊?坐嘛罢了,这个小伙坐轿还没品。坐这种大轿应该要端端正正,四平八稳,他坐在轿子里头曲背哈腰,眼睛眯着,把嘴撅多高的,这是做什么?他不晓得李固正在这块异想天开地跟孙少爷亲嘴哩。这个人究竟是那一个?燕青朝前走了几步,再入神一望,气上来了,这一气就差气了憋着。看清楚了,轿子里头不是旁人,正是狗头李固。哼!可要死啊!你这个畜生胆有多大啊?你简直无法无天啦!这一顶轿子是有身份的人、有功名的人才能坐咧,凭你狗头李固不过是个家人,你居然坐我家恩爹的轿子啊?好哩,既然你到我面前来了,今天我非要把点颜色给你看看!燕青不走了,人就坐在树下,两只眼睛就望着对过路上。不望这一顶轿子吗?不能望。现在燕青的身体大大不如以前了,这么多天有一顿没一顿,身体已经虚弱了,如尽盯住一个地方望,就要头晕眼花,所以他只能望着大路上,等轿子起肩,走到他面前,他好蹿上去抓轿扛。
  一刻儿工夫,胡二胖子他们歇过了,轿子起肩,又往前抬了。渐来渐近,轿子到了燕青面前,燕青手一捺,朝起一站,脚尖子一踮,得儿……噗!蹿到轿扛旁边,一个“猿猴坠枝”,两手一抬,嗒!就把轿扛一把抓。胡二胖子正走着,旁边忽然添了个肉坠子了,一边轻,一边重,脚步子也乱了。“啊唷喂!是什么角儿啊,把大爷的腰还要扭了哪?”燕青把头低着,因为刚才凝了下神,稍微用了点力,已经有点头晕眼花了。李固这一刻还在做梦抱着孙少爷在这块亲嘴哩。忽然看见有个蓬头垢面的少年人跑上来抓住轿杠,“来人啊,把几个钱给小花子,叫他走路啊!”燕青听到这一句话,可怜一阵心酸,二目中滔滔泪下。我现在一定是骆驼长牙——变了相了。万万没有想到,跟我朝夕不离、侍候我的人,都认不得我了,居然把我当作叫花子玩了。燕青啪!把头朝起一啪,嘴里说的这句话就惨了:“呔——!囚攮的,你连小爷都认不出来了吗?”李固再入神一望:“没得命了!啊啊啊啊——”手一松。幸亏姓抱的个假孙子,如果是真抱着个孙少爷,把小伢子朝下一撂,这一下子要把屎掼出来哩!”“没得命了!”李固吓了朝轿子里头一瘫。抬头肩的胡二胖子一听:“咦喂,原来是小主人嘛。嗯,今儿巧哩。——停下来!”把肩头上的轿杠一挪,把轿子朝下一蹾,跑过去把那三个抬轿的伙计一拖:“来来来,过来!伙计啊,我晓得他骨头养圆了,在家里难过,今儿特为花五十两,叫大爷们把他抬到这个地方来,让主人代他把周身骨头捶下子!大家不要动,站到旁边来,还不许上去拉!”“噢。”“噢。”四个轿夫就朝旁边一站。燕青听见这话,就象蜜糖下了肚,甜到心里去了。足见这些老人跟我们父子有感情,他们也痛恨这个狗头李固。燕青手把轿杠一松,指着李固:“囚攘的!你代我爬出来!”李固一听:“噢,噢,小爷啊,我囚攮的爬出来了。”李固爬出了轿子。燕青也没有运功运气,一是身体太弱,二是被李固气昏了,跑上去,就把右手的拳头一举,拳头虽小,倒是实心货,“你这个囚攮的!你这个杂种!”就在李固身上左一拳,右一拳,只听见:叮!咚!叮!咚!“啊唷喂,没得命喽——!你们全是些活死人啊,见死不救啊?”四个轿夫站在旁边,动都不动,望着燕青在这块打。
  燕青正在打着,后头的两个家人追上来了。这两个小伙是初到卢府来的,不晓得卢府的内情,也不晓得事情的头尾,麻里木足。内中有个小伙,他也不晓得燕青是小主人,跑上来:“咦喂,咦喂,要死下来了!啊!居然把我们家李大爷拖下轿子捣皮拳啊?——李大爷,你不要怕,我来了!”说着来了,手一抬:“不要动!”就准备来抓燕青的头发。燕青把他一望:咦哩,他居然还上来跟我动手动脚,想抓我的头发。好哩。燕青左手就抓住李固,右手朝起一抬,三个指头,嗒!就把他脉门这个地方一叼:“别动!”微微地拧了下劲。他有七十二把神拿,就这微微一拧劲,就在这个小伙的穴道上点了下子。“哦——!啊唷唷唷!”这个小伙站不住了,朝下一倒,这条膀子直朝起环,直朝起缩,不是两条膀子了,成了一条半了;嘴朝旁边歪,眼珠子朝旁边斜,就跟得了中风差不多,嘴里头粘涎唾沫直朝下撒。后头还有一个哩。这个小伙一望:“咦喂,可要死啊,他还还手哪!不要走!”噗!上来就是一腿。燕青一望:好,刚才那一个是用的手,这一个换了花色了,玩腿了。燕青把右手一伸,一个“海底捞月:“别动!”把他的脚后跟一抓。“啊唷喂!我就不动。”就不动啊,怎么这么听话的呀?要有得动咧,动不起来了。燕青的指头就在他脚后跟穴道这个地方,微微地点了下子。就这一点,“哦——呵呵呵……!”轰!这个小伙朝后一仰。不是两条腿了,一条腿朝起环了,成了条半腿了。仰在地上也是歪嘴抽筋吐白沫。燕青也不管他们,还是左一拳右一拳认定李固的身上打。“没得命了,你们这四个人是活死人啊?望着他打啊?打死人啦!救命啊!你们哪一个上来救下我,做个拦停,家去我送他五十两。”燕青一听,格外来气:可要死啊!他倚仗他现在有钱,拿钱来买人了。胡二胖子望着李固睬都不睬。其余三个轿夫当中有个小伙上来了:“小爷。”燕青抬头一望:“啊——噗!”气什么事?你这个势利之徒,我们父子待你不薄,今天你为了钱,居然要代这个囚攘的讲情啊?“你这个囚攮的!”这个小伙一吓,朝下一跪。“嗯,小爷啊,你老人家骂我囚攮的,我这个囚攮的决不回嘴。你老人家先平平气,让我这个囚攮的把话说完了,如果我这个囚攮的说的话在理,你老人家就照我的话办;如果我这个囚攮说的话不在理,你直接就不要睬我。”“好,你讲!”“小爷啊,你老人家今儿打他,这不能怪你,这个囚攮的是该打,哎,打死了才好哩!不过,我这个囚攮的还是要劝你老人家不要再打了。什么道理呢?错,只能怪你老人家错,你不是今儿个才错的呀,你是那一天就错下来了,你那天如果一刀两颗人头,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哪有今天呢?你那一天不杀也不要紧,你万不该把口刀丢下来。这回事我们都晓得,你老人家是冤枉。不过事已如此,也没得办法了。现在你不要以为这个囚壤的日子好过啊,其实这个囚攮的日子不好过哎,那个角儿厉害哪,一天到晚把他抓在手掌心啊。你如果今天把他打死了,不是我这个囚攮的多嘴,要劝你,倒反而便宜他了。而且你现在把他打死了,你就是打死人的凶手,你也不得过身。你不如把他先放了走,让这个囚攮的再多活几天。你老人家再受几天委屈。总有一天老主人要回来的。等老主人回来,把你老人家接回卢府,到那时老主人朝当中一坐,你朝老主人旁边一站,把那个角儿一喊,把这个囚攮的一带,再把我们这些囚攮的喊了去朝旁边一站,那个角儿跟这个囚攮的还有得活吗?我囚攘的这些话呐,你老人家如觉得有理,你就听;如觉得不对,那就算了,就当我囚攮的没有说。你老人家看如何?”燕青一听:这些话说的是有道理。确实我现在是牢门上的一块匾——后悔迟了。我当初不该手下留情,我更不该去看望贾玉姣的病。我现在如果把他打死了,我就是打死人的凶手,打死人就要偿命!我就是拼死,把生死置之度外,也只能打死李固一个人,不能奈何贾玉姣怎么样。他的话是对的,还是等我家恩爹回来,到那时他们两个人一个活的没得。“好,你这个囚攮的,你这话讲得有道理。”“可是的吧?哎,我这个囚攮的如说的没得道理,我也不敢说。”“好,小爷听你的。”燕青站起身,不打了。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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