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义1-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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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又呼了。时二爷放心了,两手抓着他两条脚的髁踝这个地方,得儿……,把他轻轻拖到门板头上,腰就硌在门板边上。二癞子还是没有醒,跟上一次一样,“呵——呼……”还是在这块呼。时二爷两手一伸,十个指头的指甲又来抠了。你这个时迁嘛,你这次抠还换一块地方唦。损德哩!上次抠过了不是有十道印子嘛,上头的疤还没有掉哩,时二爷还是在上次抠的老地方,对准了十条老印子,十个指头用足了劲道,咯吱——!这一抠,二癞子可曾醒?又没有睡了死过去,怎么还不醒呢?“啊……”“啊”字才出口,时二爷抓了一把爆灰,啡!朝他嘴里一塞。二癞子呛得啊啐连声:“啊……啐!啐!啐!……”时二爷接着把胡尖子在他嘴巴子上两擦,“喵呜!”学了一声猫叫,噗!人上了屋了。嘣纵蹿跳,走了。
二癞子睡在地上,过了半会才把这口气转过来,拼命的喊:“啊唷喂!没得命了!诸位老爹哎!救命啊!猫子精又来啦!啊!——”他这一叫喊,轿房里头的人听见了。“走!”“走!去望望看!”一个个从床上爬起来,有的拿杈耙,有的拿扫帚,有的拿门闩,有的拿木柴,还有的拿铁棍子,跑到火巷里一望,没得命了,二癞子腿上血淋淋的,睡在地上哩。“二癞子啊!”“啊唷喂,老爹哎,告诉你们啊,还是老地方啊!”“又是什么玩艺头?”“还是猫子精啊。”“你怎么晓得还是猫子精的呀?”“还是那么毛乎乎的嘛,还‘喵呜’喊了一声哩。”“唉!——老爹啊,我真不懂啊,这个猫子精来了,旁的人它不拖,专拖二癞子,是什么道理唦?”“派拖他哪。”“怎么派拖他?”“他跟旁人不同,他是个千层皮,癞狗狗(谐“哥哥”),一天到晚身上银屑子撒撒的,有癞腥味。馋猫鼻子尖,闻到他身上的癞腥味,就来了。”“不要说笑话了,大爷啊,赶快去报信给主人!”有人到上房去报卢俊义。卢员外赶紧起身,手执宝剑,跑过来一望:“哦——呀!”看见二癞子两条脚上血淋淋的,实在有些舍不得他。说:“二癞子啊,你吃了苦啦。”叫人先把他搭到轿房里头去,拿好药代他上。说:“你回去好好养伤吧。——来啊,赏他二十两。”卢俊义吩咐过了,走了。二癞子可怜,睡在床上不住地哼。旁边的人就说了:“不要哼了,伙计哎,这种交易做得啊!头一次抠了下子,十两,家去歇了十天。这一次加倍了,翻了个跟头,二十两!明儿再来第三次的话,三十两,不要多哎,一个月玩这么三次嘛,二癞子,你直接可以家去享福了。”“啊唷喂!哥哥啊,我不情愿拿这个钱啊,损德哪!”有人把二癞子送回家休息。
就这么一闹,时间已经不早了,卢俊义也不回上房了,到书房里朝下一坐。李固在旁边侍候。手下人过来打暖布,泡茶。吃过点心,卢俊义想想:可要死啊!万没有想到,先生的这一道符居然就如此的灵法,一贴上去,马上没事,一揭下来,马上就出事。我不能再让手下人吃这种冤枉苦了。随即就把收在怀里的这一道符取出来。“李固。”“哎,主人。”“你赶速去叫手下人把脚手架搭好,把这一道符还在原处贴好。”“噢,噢!”李固心里有话:你不听我的话哎,我叫你不要揭,你偏要揭,偏要说是你的坏运已经脱了。你看看瞧,二癞子又被拖了,二癞子是吃的你的苦哎。李固拿着这道符,到了大厅上:“来啊,来人啊!昨儿揭符的几个人呢?”一声喊,七八个大个子都过来了。“李大爷啊,有什么事?”“没得旁的事哎,主人吩咐了,赶快把脚手架搭起来,爬上去,把这一道符还贴在原处哎。”“做什么?又贴啦?”“又贴了。我叫他不要揭哎,他偏要揭。可是的吧,二癞子又被抠下来了,没事找事做哎!这个子相信人家先生了。速些个,速些个!”把脚手架搭好了,还是揭符的小伙爬上去,把这道符还贴在原处。人爬下来,再把脚手架拆掉。
李固回到书房:“禀主人!符已经贴好了。”“好,你赶快去命胡二胖子把大轿备好,去请先生到家中来见。”“噢,噢!”李固心里有话:这一来把难题给我作了。叫我带大轿去请先生,我又不晓得他住在哪块。那一天问他,他只跟我“好啊”“妙啊”的,始终没有话。现在主人叫我去请先生,请得来嘛罢了,万一找不到这位先生,怎么好呢?才要命哩!
李固出了书房,到了大厅上头:“来啊!”“是,李大爷。”“你们去叫胡二胖子出下子脚,辛苦下子,把大轿划出来。”“噢。主人准备到哪块去?”“不是主人出去。主人是叫你们去把那位算命先生接得来。”“噢。李大爷,这位先生住在哪块?”“嗯,这个……”“不是这个哎,你没得个地点,我们就好去接了吗?”“好啊。”“不是好哎,这位先生住在哪条街?哪条巷?”“妙啊。”“怎么又妙的呀?来啊,我问你啊,他住在那一家客栈里头?”“好啊。”“咦?不好了,你是个什么人啊?你光‘好啊’‘妙啊’的,你不告诉我们个地方,我们就好去接了吗?”“啊咦喂,要命哩!那一天我送他走的时候,我也问他的,我说:请问先生住在哪块?他就是跟我这么‘好啊’、‘妙啊’、‘妙啊’、‘好啊’,一直‘好’到门口,就这么‘好’了跑掉了。我到现在也不晓得他住在哪条街,哪条巷,哪一家客店。”“嘿,这个倒好玩哩。噢,他跟你‘好’,你就跟我们‘好’?倒亏你依葫芦画瓢哩。你没得个地点,我们就好去接了吗?”“啊咦喂,这一来怎么好呢?主人如果晓得了,恐怕我的饭碗票子要过河了。”“李大爷啊,不是我们说你啊,你现在眼睛简直长在额角上了,总以为你是卢府的二主人哎。你跟我们摆二主人的臭架子不要紧,我们哥儿弟兄们心里有数。那一天先生来的时候,你跟人家先生也摆臭架子,开口喊人家‘算命的’长,‘算命的’短,人家是有道理的人哎,当时不罗嗦,弄点个暗苦给你吃吃,现在就要你的好看了。”“这一来怎么好呢?”“不要急,不要急,我们来帮你想办法。——老爹哎,我们多派几个人出去,到城里关外、四乡八镇所有的客栈里去找这位先生。大名虽然是个省城,不过就这么大的地方哎,总归能把他找到的。”“哎,对,对。”大家才要出去找,忽然听见巷子口有人一声喊:“道童,随了!”“呜哇——!”李固一听:“啊咦喂,哈哈,罢了,罢了。诸位老爹哎,不要费事了,喏,听见的呀,先生来了!”“唔,来了,李大爷哎,这一次先生来,你对人家要客气些。”“有数,有数,我晓得。”
狗头李固赶紧跑到门外:“先生!”“大爷,请了。”“先生!刚才我家主人正在吩咐找们划大轿过去请先生,没有想到先生自己跑得来了。”“用不着请啊,我说今天来,就是今天来。”“啊咦喂,好极了,你老人家说话是吉而有信。先生,你老人家就请进来坐吧。”“好的。——道童,你要注意啊,门槛高哪,象这种门槛,我们从来没有跨过啊!”“这个……,先生,先请到大厅上坐。”“哪个?上大厅坐啊?一个走江湖算命的,怎么能到大厅上去坐呢?就在花厅对过照壁根撑撑吧。”“噫,先生,哈哈,那是前天小人我跟你老人家闹了玩的。你老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就不必计较咧。来来,你老人家请到大厅上来坐。来啊!多来几个人啊!赶快给先生泡茶,把点心端得来。——道童哎,这块还有兔儿眼大瓜子,小八件,你吃啊,吃啊。”“呜哇——!”李逵点点头。今儿恭维足了!李逵是个大粗人,吃兔儿眼大瓜子等不及一个一个地剥,连壳子一起嚼,囫囵吞。旁边的一些家人看了要笑,又不敢笑。不能得罪他啊,得罪他就等于得罪先生啦。“大爷,你赶快进去通报一声,告诉你家主人,就说我来了。”“噢,就是了。先生,你老人家稍候,我马上通报。”
李固到了书房:“回主人。”“怎样?”“这个……那位算命的先生来了。”“先生是住在哪家客店?”“嗯,这个……主人,这一刻小人我才敢跟你说实话。那一天你老人家叫我代送先生,生怕你老人家万一有什么事,要小人我去找先生,我当时就问他住在哪块,他回我‘好啊’,我问他在哪条巷子,他回我‘妙啊’,我问他住在哪家客店,他还是回我‘好啊’,他就这么‘好’啊‘好’的,一直‘好’到大门口跑掉了,小人我也没得办法再问了。所以今儿你老人家叫小人打轿子过去把他请得来,我都急死了,我不晓得他住在哪块哎。我正准备派人出去,到四乡八镇、城里关外所有的客栈里去找,哪晓得那位先生自己来了。”“且慢。是先生自已来的?”“哎,是先生自已跑得来的。”“哦呀!”卢俊义心里佩服!这位算命先生确实不寻常,不告诉我们他的住处,到时候他自已跑上门来,这说明他这道符有十二分的把握,稳操必胜,他如果这道符没得十二分的把握,万一不灵,自己跑得来不是自讨投趣吗?“如此讲来,有请先生。”“噢,就是了。”李固跑到大厅上:“先生,我家主人有请。”“噢,好。”吴加亮起身。李逵就留在大厅上,让他在那里吃着等了。
吴加亮跟随李固到了书房门口,卢俊义迎出来了:“啊,先生驾到,卢某未曾远迎,多有得罪。”“岂敢岂敢,学生到此,何劳员外迎接。”“请啊。”“请啊。”他们今日见面不同了,一回生,二回熟嘛,两个人手挽手,进了书房,列面朝下一坐。李固泡了两碗茶来。“员外。”“先生。”“请问,学生的那一道符贴上去之后灵是不灵?”“唉!先生,卢某说来惭愧……”如此如此,这等这样。卢员外这个人老实得很,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来不欢喜说谎.就把怎么贴符,怎么揭符,怎么又把符贴上去的经过告诉了吴加亮。其实不要你卢俊义说,猫子精就是他派得来的,他比你清楚。吴加亮装作不晓得:“哪个?噢,这道符居然就如此的灵法?哈哈哈哈……,并不是学生的能为啊,而是员外的造化啊?”“哎,先生说哪里话来,这全仗先生符法灵验。”“员外夸奖了。”“今日可能请先生代卢某复算八字?”“这个……,员外如果今天要学生代你复算八字,员外就不能再甩大袖子啦。”吴加亮这张嘴也刻薄哪!你既请我复算八字,我是没得好话说啊,不要等我说出来,你又听不下去了,大袖子一甩又跑掉了。“哎,前日是卢某的不是,请先生海涵,已过之事不谈了。”“好的。嗯,那一天员外讲的话。学生还记得哩,好象员外今年四十五岁,九月十五,子时降生。”“然也。”“莫忙,让学生斟酌斟酌。”吴加亮在书案上取了一张纸,把笔拈起来,又来写命单了,“九月十五,子时降生。乙亥,丙子,丁丑……子、丑、寅、卯、辰、巳、午、未……啊呀!啊呀呀!员外。”“怎样?”“嗯,这个……员外就不要多心啦,员外今年的这个流年,学生那一天就已经说过了,不好得很哪!”“怎样不好?”“不但有牢狱之灾,而且还要家破人亡,干干净净!”“唉!请问先生、能否代卢某禳解禳解?”“哈哈哈哈,员外,并不是学生大胆要责备员外,说到禳解二字,学生从来不相信。我们有一些同行的,为了骗取钱财,说是有什么禳解之法,要花多少多少银两,什么向东南方走一百二十步,又向西北方走多少步,那些全是江湖术,全是欺人之谈。一个人的命运八字,怎么能够禳解得了呢?”“这便如何是好?望先生指点卢某一个良方。”“学生从来不相信禳解二字,只主张趋吉避凶。”“好,如此讲来,卢某就趋吉避凶。”“员外趋吉避凶准备怎么避法呢?”“卢某在家里另造一所住宅,闭门不出,各事不问。”“哎,员外此言差矣。你即使另造一所住宅,把门封锁起来,足不出户,外头的事一概不问.难道每天三顿饭用滚桶朝里滚?大小便用粪桶朝外滚?再说,任何事情你概不过问,能做得到吗?你员外是堂堂的一家之主,就算小事可以不来麻烦你,遇到大事情还是非得要禀报你老啊。你老要晓得,你的命不是一般的坏啊,说不定平时有个风吹草动,也能带来杀身之祸。在学生看,你老最好还是远走他乡去趋吉避凶为上策。”“在先生看来,卢某到哪方为上?”“这个……好的,让学生再来斟酌斟酌。”其实吴加亮早就想好了,到哪块啊?到山东,上梁山。但吴加亮不能直说,非绕个大弯子不可。
吴加亮拈着胡须故意把他这张命单上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