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唐录·乱世殇歌 作者:墨叶子(晋江vip2013-06-08完结,穿越)-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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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扬手一掌扇去,这一下,她毫没犹豫,打在萧皇后脸上的力道可算实在。
一巴掌下来,梁暮凝扣住她手腕的手往后一甩,楞是将萧皇后半推的置回到座上,之后这才拭了拭手上被溅的茶水,轻吹红肿。
一直高高在上的萧皇后从未受过这种羞辱,就算国破家亡后,也只是被男人娇宠于身下,从没有人敢对她大声吓厉过,就更不要说动手被打了,她以某种极不可思议的神情呆在那里,狠咬着嘴唇,慢慢抬手轻抚脸庞。
“这一巴掌是当年你在含凉殿上打我的,今日、我梁暮凝原样奉还了……”她眉宇间忽然扬起狠烈之色,竟是显得如此陌生。
萧皇后半晌无语。
梅园夜色远胜于驿馆中其他景致,由此可见,宇文化及对这个前朝皇后,仍是极为宠爱的,他为博美人一笑,甚至就连萧皇后行途中所用的物件儿,都专门派侍从百里寻觅,方圆居住百姓,无不为此受难,更有屡遭抢掠的人家儿,不得不远走他乡,避其祸累,血泪无处话;而这些,梁暮凝知道,萧皇后亦知道。
没有了皇后的光环,她终究不如从前了,平静下心情,不免冷冷一笑,“你到底想如何?”萧皇后的声色中透尽苍凉。
“想给伶若公主找个好归宿……”
“什么意思?”
“伶若公主原就以李渊二子李世民要好,如今李渊荣登九五,李世民也被封秦王,如若伶若妹妹能嫁他为妻,也算得偿所愿了。”
“……呵呵,昔日她以公主至尊,尚不能留住这个男人的心,如今亡国,李世民又怎会真心待她?”
“昔日她是一国公主,而李世民又是要干一番大事之人,自不能动情,如今隋朝已亡,他对伶若亦有情意,所以,是不会亏待她的……”
“自己的枕边人就是让自己国破家亡的人,本就是一种苦!”
“……”
梁暮凝蹙眉,不经意间,在嘴角泛起一抹戏谑的弧线,“如果她继续留在这里,谁能保证在不久以后,她的枕边人会不会就变成了宇文化及呢?”她忽然笑的肆意,“母女同侍一夫,倒是少有的趣事……”,梁暮凝又是不经意的取了茶杯,自行斟茶。
“你……!”萧皇后十指紧攥,不禁拍桌而起,她狠狠的盯着梁暮凝,周身微微颤抖,神色惊怒。
毫不在意萧皇后的愤恨,梁暮凝继续道:“明日我会与伶若妹妹说及此事,想来她对李世民也是余情未了的,只是顾及您的安危,所以不好行动罢了……”,她端起茶杯,品了两口,一阵袭人清香扑鼻,让她神色不免显得惬意安乐起来,顿了一下,她又道:“‘萧皇后’能把隋炀帝的后宫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定是个聪明绝顶的可人儿,暮凝想,您应是知道伶若向您辞行时,该如何应对的,是不是?”
屋内无声,就连空气都如静止了一般!萧皇后的戾气已是消磨殆尽,她原本锋锐的目光也如昔日光华一样,不复存在了。慢慢移动脚步,她转身向寝室走去,“本宫累了……”口中亦喃喃念叨。
收敛了刚刚丰富的表情,梁暮凝恢复了最初的淡漠,看着萧皇后离开的背影,明明知道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有千斤重,可自己,还是义无反顾的步上了她的后尘,这是一条不归路,纵然满是荆棘,也甘愿承受,也许,曾经有过想要离开,可是无从逃脱,如今,便是甘之如饴。
其实,对于她这样一个知道结局如何的人而言,在这场帝王霸业的逐鹿之战中,过程已然不重要了,她只需要适时的、在结局来临前的几分钟,做一个决断,便足够了。
“那暮凝就先行告退了……”她慢慢站起,而后一个优雅的俯身,淡淡说话,就算萧皇后没再回身看她,她的礼数也依旧周到,且比来时、更显完美。作者有话要说:上班离家远,一个晚上,真是什么都干不了……今天又有同事走了,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总之是,以后更忙了……
寂寞风华弹指冷
三天后伶若公主告别了萧皇后;前往长安;七日后;宇文化及的大军也终于开始往洛阳行进了,而梁暮凝仍就没有离开,她只吩咐了雅雅、护送伶若公主前往长安秦王府,自己仅有一封亲笔书信,叫她于必要时;交予李世民,之后;便再无其它。
彭城西三十里外;九凝山林间细雨;梁暮凝坐于路边石亭;她两颊青丝垂落;发后侧挽云鬓,一身水袖流云的丝缎红装,在这青山翠绿之中,突显明艳。
巧目明眸,半垂眼帘,但见梁暮凝纤细十指微微拂动,琴声悠扬,清越如水,她身后两名随行侍女,也不禁沉醉其中;一曲‘碣石调·幽兰’清丽委婉,节奏缓慢悠扬,如今,已经被梁暮凝弹得如火纯青,其中情怀不免抑郁,但却哀而不伤,如入宁静致远的无人之境,消归于内心无限的平和与安详之中,亦如她此时心境,虽有波澜,但与起伏无关。
林间有树叶落下,一曲完结,她掌心收住琴弦,抬头远看,刹那间,她终于明白自己永远失去的是什么了?原来,历经种种,她已然成为了历史的一个部分,无可分割,自己行径,看似煞费苦心,其实早有轨迹。
不过一会,只见山路走来一列队伍,而在开路的大旗上,显示的即是宇文家族的图徽标志,梁暮凝起身步到亭栏边,看着队伍渐渐走近,雅雅骑马领队在前,依旧是一身黑纱遮面的装扮。
她远远的看到梁暮凝在此,便独自加快了行进的速度,至石亭前下马,雅雅面无表情,礼数却是周全,淡淡问道:“夫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梁暮凝嘴角微动,但又是犹豫的顿了下来,眸中隐约闪过彷徨。
“夫人是要雅雅给建成公子报您平安吗?”
“……”
“跟了夫人许久,其实您的心思,并不难猜……所以,您也不必无谓多想的……”
“……看来我还是不够决绝!”
“情之一字,本就是这世上最难‘绝’之事,而陷在其中的,也不止您一人。”
“能把‘情’字看的如此通透,也该是个情感细腻的人,看来你亦非表面这般无情。”
“……”
见雅雅不语,她便不再调侃,只无奈的摇头浅笑,余留悲弥。
山林阴雨,寒气不免袭人,梁暮凝想了一想,她还是将藏于袖中的丝帕取出,一缕青丝包裹其中,黑白相映,道不尽款款情意;她没有多语,只淡淡的递给了雅雅,雅雅也没多问,只会意的接了过来,收入了自己的衣袖。
都城长安,依旧散发着恢弘流畅的大气;帝都威严,也并没有因为战火燎烟或是改朝换代而折损。
夜幕下,星光惨淡,冷月如钩,东宫太子府内灯火通明,却不显半点欢愉,李建成一身便服坐于书案之后,他单手持着书卷,半掩眉目,难辨喜怒,光大殿内摇曳烛光,映上他棱角分明的冷峻容颜,两侧宫女,都不禁春心荡漾,颔首偷看,而李建成也并非没有察觉,只是无心理会罢了。自从其父登基以来,他便一直坐守京都,昔日所掌控的左路军权已然旁落,太子头衔固然显耀,但也因身系国本而不得驰骋沙场、建立功勋,只这一点,就恰恰对于身处于乱世开国的太子来说,不是好事。
三更时分,有脚步声从殿外传来,两侧宫人见到,都不约而同俯身行礼,太子妃一身素雅装扮,浅步而来,见李建成仍在看书,便不由摆手,屏退了殿内众人。
“殿下,该歇息了……”太子妃由书案旁的桌子上,取了茶盏、斟了茶,端到李建成面前。
李建成没有说话,只是以一种习惯性的动作接过了茶杯,放到案上,继续看书,太子妃见此也不再多言,只那样默默的守在他身边,静静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嘴角还有隐约含笑。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李建成放下书卷,眸孔收缩间,略有隐晦,“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委屈自己的……”,他眼睑低垂,淡淡说话。
“只要能守着公子,玲珑不觉得委屈。”
“……你如今贵为突厥公主,已早不是昔日太原别院中的小丫头了,我担待不了的!”
“可、我也是您的太子妃呀……”
“太子妃册封的典礼,还在筹备。”
“……”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千般心思也抵不过他的一身冰冷,嘴角笑意瞬时僵住,眉心紧蹙,心中苦楚又不得言表,其实从决定嫁给这个男人的那一刻起,玲珑就已经看到了他眼底的冷漠和疏离,只是还痴心的以为,一切都会变好,结果,一切都不过是枉然!她微微俯身,轻道了一声:“那臣妾告退了……”,而后便拖着步伐,慢慢转身离去,不知何时,脸颊有温润的水珠滑落,走到殿口,她仍不禁回头凝注目光,只是他已然移开了对她的视线。
雅雅护送伶若公主的队伍于月末到达长安,因为此行径有宇文化及向李唐示好之意,便不再是单纯给李世民送个女人了,所以在入城之后,她们的队伍并没能直接入得秦王府,而是先行住进了皇家专门接待来使的驿站,等候排见。
杨伶若独自站在红墙之内,遥望墙外天空,依旧蔚蓝,入城之后,眼见一切也依旧如常,繁华街市,巍峨宫殿,谁又能真的看得出这天下已经换了姓氏呢?只是她,尴尬其中!天上纷扬着不知落下了什么,朦胧了她的视线,眼眶湿润,原来,所谓尊贵,不过是从前多出的一个身份,不经推敲。
神色忽然恍惚,杨伶若轻轻闭上双眼,却没察觉,已有来到她身边;“你还好吗?”一个清冷的声音,将她从朦胧中惊醒。
徒然回身,杨伶若收敛了所有的心情,只留唇角不易察觉地一下抽动,便以被雅雅看在眼里,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对此芥蒂,反是难得浅笑的向她点了点头,不甚关心的又问了一遍:“你还好吗?”
“我很好!”
“其实公主此时的心情,雅雅多少能够理解一二……”
“‘公主’?呵呵,我早就不是了!”
“……”
庭院内一时安静,雅雅看着伶若,而伶若却是望着墙外天空,许久,雅雅不禁涩然一笑,“看来公主已经学会如何保护自己了,之前、又不曾有过轻生之念,我该放心的……”她声音低沉。
“你以为我会寻死吗?”杨伶若收回目光,转眼看她,无悲无喜。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作者新更的文字看不到?郁闷……
是非成败转头空
覆巢之下无完卵;杨伶若生于帝王之家;这个道理她自然清楚;一朝覆灭,她所失去的不仅仅是国和家,一夜变换,她更是由一朝公主沦为亡国之女,大起大落后;还能沉淀下来的心悸,往往是可以埋藏得最深的!更何况;她身体里还流淌着一个生于帝王家儿女独有的敏锐血统;于盛世;这是天际生养不屑凡世尘埃沾染的惬意;于乱世;这是足以避世余生不受改朝换代遗祸的稻草,所以,杨伶若几经变故,还可以淡然处之,也并非冷漠,只是,这样的心态与她这个年纪,实有云泥之差。
她回转脚步,往自己的客房走了回去,嘴中喃喃道:“你放心好了,我杨伶若不会寻死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东都洛阳
几方局势僵持多时,李密久攻洛阳不下,如今宇文化及西来,恐受两面夹击,正自烦恼,却不料洛阳有敕诏送来,可谓天助,他即上表称臣,且请讨灭宇文化及。而这也正是何了皇帝杨侗的意思,不日便下诏,封李密为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魏国公,并以徐世勣为右武侯大将军,共同对付宇文化及,洛阳危机解除,宇文化及面临形势即是堪忧。
梁暮凝随在军中,已是几日不见宇文化及来与她对弈,又听由侍女谈及,萧皇后似被冷落,看来昔日叱咤风云的枭雄,也是近了末路之时了。
七月,宇文化及渡永济渠,与李密战于童山之下,作最后一搏,两军混战间,李密身中流矢,从马上掉下摔晕,幸得秦叔宝单骑冲入敌阵救出李密,才能死里逃生,之后,洛阳军几员大将统兵合力奋战,最终,宇文化及因长途征战、粮草不济而败退,他率残兵败走魏县,从此便是一蹶不振,部下将领多半叛归李密。
人在征途中总是最易忘记时间,昨日明明还是炎炎夏日,转眼就又近了秋时。
一阵轻柔的脚步响起,梁暮凝一踏上魏县城头,身肩斗篷便飞扬了起来,她看着以立在城上许久的宇文化及,眸中竟不禁泛起了哀伤。“义父召唤暮凝来,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亦是轻柔。
宇文化及转过头,眼神中有不知名的阴郁,从童山一战之后,他自知大势已去,如今栖身魏县,也只能安顿一时,不得长久;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风光不在了,而换之的却是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