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 作者:柳暗花溟(起点首页热点封推vip2014-11-30正文完结)-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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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能要在山上住一天。
琉璃本人虽不怎么讲究,但今时不同往日,好歹是未来的亲王妃,很多琐事都要注意。排场,有时候不是人们喜欢,而是非讲不可的。
辰时初(早七点)出门,却在巳时中(上午十点)过了才到了伊山脚下。抬头望去,山高天阔,确实令人心旷神怡。而因为是皇家封地,盖在山间的别院并不多,也正为这种稀落,反而点缀了山色。
山上,积雪未化,白皑皑的,只有部分青松露出一些苍绿之色,偶尔几处檐角楼台和红绿琉璃瓦露出来,衬得整座山都玲珑可爱,宛如完美的玉雕。
“琉璃姐姐,半山上那处,就是我们家。”来迎接的是,是小萧蛮。另有一个看起来文雅无害,又带几分风流浪子气息的青年陪着,经介绍,说是叫袁丹青。
琉璃听萧蛮把临山郡王的别苑称为“我们家”,小脸上满是现宝似的神情,得意洋洋,不禁莞尔。所有姓萧的人中,她就对萧蛮印象极好。只因为,萧蛮很像摇光。
山上全是有钱有势的人家,为了出行方便,自然修了宽阔的车道。每家都修自家所居的那一处,最后便连绵成线,从山脚到山顶,都有道路掩映在林间。雪后的天气,空气凛冽,一路上呼吸起来极是舒畅。加上路况好,不久就到了别院门前。
虽说萧羽虽是大赵首富,金光闪闪的真正高富帅,却也只是郡王的级别,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住在他上头的还有各位皇子亲王,最山顶自然是皇苑。
本来琉璃以为,萧十一的住处必然是金碧辉煌的,就像东京都的郡王府,恨不能拿金子堆起来,到处透着暴发户的俗气。他的别院也应该差不多的风格吧?哪想到,眼前的景致却令她大为意外。
整个别院是山居风格,主屋很是宽敞,前有庭院,后有楼阁,走廊能容纳一席,墙壁用细砖彻成。大粱成拱券,台阶是带纹理的石料剥开垒起。整个的风格明亮洁净,并不奢侈。依山有茶寮,平地建琴室。宽广的池塘。以文石架桥。此时是隆冬。冰封一片,上面覆雪。花木间的小道,池水岸边,都是碎石瓦片。斜着镶嵌。若在夏季,其缝隙间必有苔藓,定然古色古香。
主屋后的楼阁小巧玲珑,宽阔敞亮,很是宜居。旁边地势高凸处,筑一高台,可做登高望远用,四周用粗木做成栏杆,看起来极为素雅。院内引活水做小溪。溪边的石头上故意没有扫落积雪,那溪水却似温泉,潺潺流过,还冒着细细白烟,有如仙泉。
萧蛮有心显摆自己家。进了别院后,先带着琉璃四处游览,并没急着让她去拜见此间的主人。琉璃心智坚定,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很快适应,于是也就安心欣赏了一番。
袁丹青冷眼旁观,心中有些明白为什么主上大人对水大小姐如此看重。她确是很有些与众不同,身上有股子我行我素的自信,不介意旁人的眼光。隐约间,锐气逼人。无论穷人家的姑娘,还是权贵之家的女儿都没有这种独特气质。
不过走着走着,琉璃觉出不对味儿来。因为,周围太安静了。是她来得太早了吗?难道她是第一批客人?
想问萧蛮,还没开口,这小家伙抢着道,“我十一哥在丈室等着琉璃姐姐,我这就送姐姐过去,中午的时候,一定要等我一起吃饭啊。”
琉璃又是一怔,人还没到齐,就可以开午饭了吗?但望着萧蛮乌溜溜的大眼,情不自禁的就点了头。
所谓丈室,主要用于隆冬时节,和暖房的规格和作用类似。室内烧地龙,可设置卧塌和禅椅。前面院子宽阔,便于接受日光,西面有窗户,还可接受夕阳。倒是北面不设窗,很保暖。
到了地方后,琉璃蓦然发现丈室内居然只有萧羽一人。她顿了顿脚,有些犹豫,却没有退缩,施施然走了进来。
萧羽的丈室用的是前朝风格,用现代眼光理解,就是日式。桌塌茶几都低矮,人要跪坐或盘坐在光鉴可人的木地板上。若非门窗仍然是内外开,而非推拉,她以为自己到了东瀛。
再看萧羽,穿了件白色镶黑边的宽袖大袍,黑色宽脚裤,长发随意在脑后拢了起来,脚上是细布的白袜子,没穿鞋,很是家居的打扮。但若是待客,未免太失礼了。
“怎么不进来,怕我?”他盘膝坐在茶几边,一手握着杯,一手展开画卷看,头也没抬。
琉璃上前一步,却并没再走近。她是高贵的,并非郡王府的侍女,别人不礼貌,她自然可以冷眼相待。
萧羽却笑了起来,终于抬起俊美的脸,以及斜飞的邪魅眼,“你大概以为,我不可能只请你一个。可来到我的别院,却见不到除你之外的其他客人,对不对?事实上,我就是请的你一个人。失礼吗?可能。但,我从来就不是个守礼的。”
“那就告辞了。”琉璃硬顶回去,“这样,虽然也很失礼。但,我也从来不是个讲理的。”
说完,转身欲走。
萧羽的声音却从身后懒懒传来,“霍二小姐,霍琉璃,好歹站一下,咱们说说悄悄话儿。”
第七十八章 摊牌(中)
琉璃本已经转过身,闻言又转了回来。
萧羽本以为琉璃掩饰得再好,多少也会有些惊慌失措,因为他丢出的消息,不可谓不震撼人心,可琉璃却真的很平静。眼神中,似乎还有一些讽刺。
这令萧羽眯了眼,因为对危险本能的感知告诉他:琉璃有对付他的手段。
他不害怕,倒好奇起来。这个姑娘真是有趣,有趣到他的心都为她揪起来。
“悄悄话不必,郡王爷可以大大方方的说。”琉璃慢慢走到萧羽对面,跪坐下来。也不客气,提着茶壶,倒了一盏茶给自己,握在手中并不喝,神情淡然中有些挑衅。
“坏丫头。”萧羽挑挑眉,眼神似笑非笑,“你查过我。”
“彼此彼此。”琉璃微抬着下巴,“我水琉璃,不,我霍琉璃不是坐以待毙的人,郡王殿下几度谋我,我自然要谋殿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狼子野心,信不诬哉!别看现在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这么些话,不知哪一句送给郡王殿下合适?”琉璃半文半白,咄咄逼人。
萧羽瞪着眼睛,那模样竟然有几分可爱。他似乎很惊讶,随后就伏在茶几上,一手支着下巴,笑道,“天哪,这是我头一回听你一口气对我说这么多话,我该感到荣幸吗?可是小琉璃啊,你就没有想过,我谋你,或者只是谋你的人而已,并且要坏你的事。”
琉璃皱眉,“郡王殿下,我以为,是来和你谈正事。你这样调笑,是要侮辱我吗?”这个男人,城府太深。本来她采取主动攻击的手段,还握着他的把柄,以为他至少得恼羞成怒。哪想到居然还敢调戏她!这是……绝对自信吧。
萧羽闻言,坐正了身子,气势立即就变了。他平时吊儿郎当,坏得光明正大,有名的花中高手,流传的风流恶名,可却从不让人看清他。此时,琉璃眼前的迷雾似乎全部散去,那男人的凌厉与野性,浑然天成的尊贵。不把天下放在眼里的睥睨之意。突然就闯入她的眼帘。
他谋的。可不是她!瞬间,她就明白了。
“琉璃要谈什么正事呢?”他直接叫她的名字,根本不在乎她到底姓什么。
“不如,我们互相晾晾底牌?”琉璃的唇角泛起冷笑。“辛苦弄来的,何必明珠暗投?”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萧羽目光烁烁,但琉璃却不闪避。这时候,谁先错开眼神,就是输了。
于是两人对视,谁也不肯退一步。也不知多久,居然同时撤回。
“这样瞪着别人,眼睛真的会干啊。”萧羽乐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因为。他刚才似乎漏了一拍心跳。
这么四目相对,琉璃也感觉怪怪的,当下并没有顶嘴。
只听萧羽道,“没见过你这样睚眦必报的姑娘家。”
“彼此彼此。”琉璃同样回答。
“所以,我们是一类人。”这话。又有了调笑的意思,但话锋一转,萧羽居然直接而坦白的道,“十年前,霍将军捡了个孤儿回家。她此人,一向喜欢捡些流浪动物、孤老小儿,实在是心地善良的女子。可是,十年前捡的这个小丫头,却合了霍家全家人的心爱,于是认为了义女,听说本来还要上族谱的。”
萧羽顿了顿,看到琉璃面无表情,就继续说,“但不久后,霍老将军死在战场上,朝廷又逼得急,霍将军出于保护的目的,就把寡母和新认的小妹妹送到附近山上的坤观中。此事,除了几个老仆,整个宁安镇都无人得知,包括霍将军身边的两个贴身婢女。后来霍将军嫁入东京都,约定三年后接妹妹入京。可惜,三年后妹妹如期来了,霍将军却香消玉殒。这位小妹妹是个倔强性子,她乔装改扮,只为复仇。帮她的,是当年霍将军的马僮,如今的漕帮帮主,连皇上都忌惮的人。下面的,还要我继续说吗?”
琉璃不否认。被人捉到了马脚还不承认,不仅是笨,而且是没骨气。
“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查出来的。我自问,一切手脚都做得干净。”琉璃淡然问。
萧羽也是很光棍的脾气,本来想拿捏琉璃,倒不是有威胁意,而是想逗弄这个姑娘。因为一想到她和水石乔那样亲近,他心里就特别特别不舒服。不过既然拿捏不了,他立即放手,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和水石乔做得很好,也难怪当初皇上为九郎定亲,查来查去,你的身家也很清白。开始的时候,我动用了很多力量,也查不出什么。直到,我想起霍家大火,把所有证人和霍家根脉全灭的大火。”萧羽抿了口茶,不带丝毫情感波动地道,“那样的霍家,那样的大火,不外乎四个字:里应外合。里头的人,让所有霍家人没有反抗之力,下药什么的是必经之路。外头就是引来鞑靼人,让朝廷没办法为霍家申冤。这一招挺高明,可惜却龌龊无耻,换作本王,都不屑为之。就算是小琉璃,不也深谙亲手报仇才痛快的道理吗?”每说几句,就忍不住刺探。
琉璃于他,就像从山林里抓到的一只小兽。关不得,驯不服,不然宁愿撞笼而死,还得把他咬了。可她在身边,他就心痒痒,总得抓挠几把才快意似的。
“那个内应,你找到了?”琉璃直截了当地问。
她当然也这样怀疑过,只是找来找去,也找不到内应的人选。所有家仆在外头的亲戚,甚至她都调查过,却连一夜暴富的都没有。因此,尽管心中有疑,但既然全“烧死”了,也就是死无对证。
萧羽点头,“中秋节,我用我家烧坏过脸的厨子试探了你。但实际上,那个内应身上没有半点烧伤痕迹,跑得可快呢。再想想,若没有天大的好处,谁会做那样的背叛?温凝之才死的那两房妾室,当年霍将军的贴身信用人。若不是被美*色和锦衣玉食所诱,也断不可能凭白做恶。说到这儿……我得夸琉璃一句,手段真是高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没惊动旁人。当然是除我之外,在我看,琉璃所图者,连温凝之都不够看。”
琉璃不置可否,只道。“继续。”
萧羽却笑。“要我告诉你那个人是谁吗?”
没想到琉璃摇头。“不,我不欠你的……”
“霍其坚!”琉璃没说完,萧羽就抢先道,脸上笑得像只奸计得逞的狐狸。
他就是要让琉璃欠他的啊。那样骄傲的姑娘。最受不了的就是欠别人,特别还是他的恩惠。
第二个没想到的是,琉璃仍然摇头,“你强迫我欠,我不会还!”
萧羽的一口喜气,提到胸中又被生生噎回去,变成怨气。好吧,也算说得清楚明白。和这姑娘打交道,他似乎还没彻底赢过。
他倒也不小气。解释道,“背叛原主而获得大好处,还是那种百多条性命换的,自然要有自保的手段,不然早死得渣子也不剩。所谓兔死狗烹嘛。而我想来想去,温凝之欲得而还未得的,其实就是霍将军当年的嫁妆。那我就去查管嫁妆的人,顺着这条线摸下去。套用你刚才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上,没有事是能瞒人的,只看你追不追查得到。”
原来,她的盲区在这里!琉璃恍然大悟。所以温凝之现在还不能随便动用姐姐的嫁妆,因为投鼠忌器。温凝之和霍其坚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霍其坚掐着金山银山自保,温凝之在图谋吞掉霍其坚,那时才能挥霍姐姐的财产。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她是不是应该“感谢”霍其坚?
好啊,霍大管家!她怀疑过很多人,他是最后一个,却没想到正是这一个!
“他在你手里?”琉璃再问。
萧羽耸耸肩,“不在我手里,怎么能问得出来当年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