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妆+番外 作者:青铜穗(起点首页热点封推vip2014-11-27正文完结)-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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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里不但王氏在,阮氏也在,更让人纳闷的是,谢启功坐在上首,面色十分不豫。
谢琬像往常一样上前甜甜地跟王氏请安,又规矩地朝谢启功行礼。然后她冲阮氏点点头,坐在了平日坐的小锦杌上。
突然,谢启功身旁的几案被他拍得跳起来,“你捅出这么大篓子,还有脸坐?!”
原来是鸿门宴。
谢琬默了默,缓缓站起来,“不知道老爷说的篓子是什么?”
谢启功指着她,似乎气不打一处来。
王氏连忙劝道:“老爷有话慢慢说,琬姐儿还小,莫要吓着了她。”一面看向谢琬,又叹气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顽劣呢?我问你,那曾经在黄石镇给你们当过差的李二顺,是不是你打的?”
李二顺……“是我打的。”谢琬点头。
谢启功脸上怒火又掩不住了。王氏拍着大腿道:“我的小祖宗哎,你可闯大祸了!你可知道那李二顺如今是什么人?他是赵县令的家仆,你把他打了,可让赵县令的面子往哪儿搁?这不今儿早上赵县令就怒气冲冲地上门告状来了,还责问老爷,是不是成心跟他过不去!”
李二顺分明就在铁匠铺做学徒,怎么会成了赵县令的家仆?
“还不跪下!”
桌子又跳了起来。
谢琬带着满腹疑虑跪了下去,目光掠过阮氏,正好扫见她眼底一抹幸灾乐祸。
这件事不必深想,很显然有人借机生事。是谢宏和阮氏,还是王氏?她们这么做,是纯粹为了拿捏二房,还是别有目的?
只是为了拿捏二房,他们又得不到实际好处,王氏好歹也当了这么些年的家,不会这么愚蠢。所以只能是另有别的目的。
设想下,假若李二顺真成了赵县令的家仆,她也真的认了这桩罪,她自己上头还有谢琅,罪责便落不到她的头上,而是由谢琅来承担这疏于管教失职之责,她顶多就是受点小罚。
谢启功则很有可能将他押到县衙负荆请罪。
谢琅若是跟李二顺低头认错,那不但坐实了谢琅与丫鬟有染的谣言,更会令得李二顺从此气焰高涨,同时也使清河县里的人看低谢琅乃至整个二房。
这样导致的直接损失是谢琅名声受损,还有他二月里试场上的发挥。就算谢琬笃定这场生员试是谢琅的囊中之物,可是谢启功最大的忌讳就是有人败坏谢家的名声,影响谢荣的前途,谢琅就是去请罪,谢启功也一样会对他产生厌弃。
清河县就这么大,芝麻大点儿的事也能传得沸沸扬扬。
假使谢琅孝期通房,唆使幼妹鞭打旧仆,因道德败坏而遭到祖父厌弃的名声外传,那二房名下那几间铺子即使买卖不受影响,也绝对会使铺子里的伙计人心惶惶——何况,如今正值铺子里需要广招人手的时候,这名声传开后,谁还会想来赚这份工钱?
没有人手,没有主顾,没有人品和口碑,就别提在生意场上立足。
如果说对方真的打的是这个主意,是冲着二房将开的几间铺子而来,那凭谢宏还做不出这么样的手笔,没有王氏,他们怎么有本事把谢启功推出来当这个判官?
王氏,是正式向二房伸手了么?
“我也不知道怎么跟老爷说这个事。”
半晌,她幽幽地盯着地下,慢慢地道,“当日我去黄石镇转悠,那李二顺拦住我的车狂出不秽之言,我虽然不才,头顶却也顶着个‘谢’字,一时气不过,便就代老爷太太教训了他一顿。”
谢启功沉脸道:“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替我们教训?!他到底说了什么?”
谢琬盯着地板上青石砖的纹路,说道:“老爷既然问起,我自然不敢隐瞒。那李二顺说,谢家祖上就是欺师盗名之辈,篡了陈皮匠的家产,还把该属于人家陈皮匠的子嗣也换成了谢家。我不知道谁是陈皮匠,自然反驳,那李二顺就愈发得意起来了。”
说到这里她停了口气。
上首气温骤然变冷,谢启功的声音抖动起来。“他还说了什么?”
谢琬依旧盯着地下,说道:“他接着便说,就是因为谢家上梁不正下梁歪,所以才会娶寡妇进门。我说我们家才没有寡妇,他就说太太就是寡妇,我说我们老爷健在着呢,太太哪里是寡妇?!”
上首有人倒吸了口冷气,发出指甲挠木头的声音来。
气压已低到了冰点。
谢琬继续往下说:“他就讥笑我是什么也不懂的傻丫头,还说,要不是因为老爷娶了个乡野寡妇回来,又怎么会做出往未出孝期的少爷房里送通房的事情?然后他就诬蔑太太两个月前派了丫鬟去找他娘李婶打听哥哥和玉雪,还问过哥哥对玉雪有没有收房的意思?
“我当然不相信,太太身边的丫鬟都是多娇贵的人儿,怎么会去打听这种事?再说了,太太要是打听过这些事,那么不管哥哥和玉雪之间清不清白,她身为谢家的主母,当初都不可能会做出单独调玉雪到潇湘院去侍侯这样的决定。
“但是他居然又知道素罗的名字,还能说出素罗姐姐的相貌来,想来为了造谣,私下里是很费过一番功夫的。所以我见他这么诋毁老爷和太太,就忍不住打了他。老爷,太太,我知道自己太莽撞了,应该首先回来禀告,可是我又怕他趁机在外大肆渲染,毁了老爷太太的名声,所以就擅自做了主。老爷,你罚我吧。”
她往下叩了个头,抬起小脸儿道。
顶上谢启功与王氏同坐上首,早已气得目瞪口呆脸色灰白。就连往日只着一肚子小聪明的阮氏,也吓得手足无措,看也不知往哪里看了。
不管李二顺究竟有没有说过这番话,如今这些话到了谢琬口里,不但不带半个脏字地把谢启功和王氏反骂了个狗血淋头,堵得他们出不得半句声,而且还轻轻巧巧把她打人的因由端正了过来,在外人这么样攻击谢家的情况下,谁还能说她打的不对?
王氏盯着底下这张精致的小脸儿,松了松咬得已有些发酸的后槽牙,伸手支额闭上眼来。
这哪里像是个九岁不到的孩子?她若只有九岁,那未免也太过机智了些!谢家祖上的家史瞒得这样好,就连谢桦谢芸他们也不见得清楚,她这么小,认识的人都没几个,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呢?而且,素罗去找李家母子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在王家的时候,李二顺把黄石镇上被打的前因后果全都说了个遍。他对自己的谄媚不是假的,他对谢琬的愤怒也不是假的,所以事后她才会向赵县令的夫人举荐他进去当家仆。
如果李二顺当真对谢琬说了这些话,那他怎么会知道她在王家见他是为什么?!又怎么会见了她的面便战战兢,一听见她询问起谢琬打他之事来,立即又口沫横飞地控诉起谢琬,而不是心虚地左遮右瞒?
她坚信是谢琬在说谎。
可是,这时候叫李二顺过来对质也已经没用了,谢启功已然对谢琬的话先入为主,即使他不全信,也不会再待见这李二顺半分。早知道,她就应该先把李二顺带来直接跟谢启功告状!
谁会想到节骨眼儿上,会被个黄毛丫头搅浑了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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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思熟虑了很久,决定还是把谢琬重生的年龄从五岁改成八岁,也就是说,到眼下的情节她应该是九岁的样子。给大家带来的不便感到非常抱歉,但是这样显然更合理些。么哒~·!
036 闷棍
更新时间2014…7…17 9:03:25 字数:3010
“素罗!”
谢启功一声沉喝,惊得王氏身后的素罗双肩一颤,站了出来。
“李二顺说你先前去找他们打听过琅哥儿和丫鬟的事,可属实?”他看也不看下方,缓缓问道。
王氏一双手又攥紧了。
素罗跪下去,垂头望着膝盖,默了会儿才道:“回老爷的话,自然不实。奴婢不过是曾经上黄石镇二爷宅子里传话时,曾被这李二顺见过两面。方才三姑娘也说是这李二顺满口胡诌,为了诋毁太太,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还请老爷明鉴。”
王氏整个人松了松。
谢琬往素罗处看了两眼,把目光收回来。
谢启功皱眉默了会儿,扬手道:“起来吧!”
素罗起了身,谢琬也随之起来了。谢启功看了她一眼,却是没说什么。
“下去吧。”
再一挥手,负手进了内室。
王氏知道这是有话要说的意思,只得随后跟进。
谢启功皱紧眉道:“琅哥儿和丫鬟的事,究竟你是不是让素罗去打听过?”
王氏叹道:“方才琬姐儿和素罗都解释了,老爷如何还是不信我?琅哥儿便不是我的孙子,也是我谢家的人,我能这么不知轻重么?”
说着,执起桌上茶壶倒了碗茶,给他递过去,“自然,当初让琅哥儿搬院子的事也怪我思虑不周,才传出去让外人有机可乘,这事儿都过去许久了,老爷如何还质问起为妻?李二顺口中所述这事,委实与我无干。”
谢启功接了茶,缓下了神色,说道:“不是我有意责难。你进我谢家也有三十年了,家里的规矩你也清楚。荣儿每每交代咱们这厢不可出事,若是源头真是从咱们府里流出去的,那就无异于是自作孽!荣儿堪称谢家的顶梁柱,我们若是拖了他的后腿,于大家都没什么好处。”
王氏心中一凛,忙道:“老爷说的很是。”一面替他捶着背,又抬头道:“那李二顺这事?”
虽然谢琬免了责罚,可事情还未了结。赵县令既然亲自到了府上来说道,那自然得给个交代人家。
谢启功面上又是一沉:“不论如何,那赵县令驭下不严,纵使下人在外诋毁他人,反找上门来要我给交代,哪有这等道理?先不理会他!”
王氏怔住,目光渐黯下来。
谢琬踏着一路水花又回到了颐风院。
吴妈妈早备好了热食,又烘好了衣裳等着她替换。谢琬一面穿衣一面交代:“去把罗矩给我叫过来。”
她就不信王氏会任凭谢启功这么白白放了他们兄妹,不管怎么说人是谢琬打的,赵县令如果死揪着这层不放,谢琅少不了也得上赵府走一趟。
趁着谢琅还没回来,她得利用这点时间先把事情给摸清楚了。
罗矩进来的时候她已经一身清爽坐在书案后等着了,她先把刚刚在正院里的事说了遍,然后开门见山说道:“你现在就去打听打听李二顺是不是真在赵县令府上当家仆,若是有,几时去的,跟什么人接触过,都给我打听回来。”
罗矩当即就去准备。
好在二房里原本就有自己的骡车,并不用惊动府里,罗矩的出门,并没有引起什么人注意。
谢琬吃着早饭,想起王氏的居心,唇角也变得如外头冬雨般冰冷。
谢荣那日在书房里交代谢启功要放弃眼前小利,可是王氏不是谢启功,如今谢荣已经不必她操心了,长子谢宏却还吊在半空里,作为母亲,她眼下在乎的是长子的将来,而且以她的浅薄见识,不会以为动一动二房,就当真会对谢荣的前途造成什么影响。
所以,谢荣的话谢启功奉为圣旨,王氏显然却在阳奉阴违。
王氏在府里一手遮天,就连身边的素罗面对这种事也应付得滴水不漏,她在谢府的根基,比谢琬想象的深。
大雨一直下到近巳时才转小。
谢琬看完了一卷书,门外响起玉雪的声音:“你们这是扛的什么?”
罗矩的声音传来:“你别先问。姑娘可在抱厦?”
玉雪把他们带进来。原来除了罗矩还有申田,两个人抬着一只鼓鼓囊囊的**袋走进来。
谢琬也疑惑地看着他们。
申田擦了把汗,一脚踏在麻袋上,说道:“小的刚才听罗大哥来铺子里说姑娘要找李二顺问话,怕他一人难以行事,便跟了他同去。谁知这小子才见了我们便转身要逃。我索性一砖头将他敲晕带了回来,看他还敢耍什么花招!”
合着这麻袋里是李二顺?谢琬目瞪口呆,下意识看向门口。
罗矩笑道:“姑娘放心,没有人注意。我们进门卸车的时候,也说是从铺子里抬回来的一袋布头。”
只要没被人发觉,直接把人弄回来问话自然要方便得多。
谢琬放了心,想了片刻,交代申田道:“先把人弄到后面小偏院去,找间空屋子把袋子解开。”然后对罗矩道:“让吴兴去学堂里跟哥哥说一声,就说铺子里有点事,让他下学之后去铺子里把事处理完了再回来。顺道让吴兴去跟罗管事打个招呼。”
罗矩出了门,谢琬原地坐了会儿,也抬脚上偏院来。
李二顺已经被两瓢冷水泼醒了,正跪在地下慌张地四下打量。
谢琬进了屋里,顺势坐在上首已然擦拭干净的圈椅上,再冷冷往他一瞟。举手投足之间,已将平日掩藏在八岁外表下的一腔冷凝持重悉数释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