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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凤凰台上凤凰游 作者:l、(晋江12-07-26完结)-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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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我。你信吗?”凤凰冷笑道:“我当然信。”随即又道:“像那些日日想得人另眼相看的人,自然是想在台上一战成名。那些个真正的高手,都躲在台下看好戏。你说,你会不会赢?”幽梦瞳孔收紧,道:“这么说,你认为我是在哗众取宠?没有真凭实料了?”凤凰斜睨她一眼,道:“有没有真凭实料我不知道。不过,哗众取宠倒是真的。”幽梦眉头蹙起,不悦道:“既然如此,前辈不妨来领教我两招。”说着就要拔剑。凤凰退后一步,摆手道:“我对你有什么本事根本就没有兴趣,你要打,大可留着明年再上台去打。”凤凰说着便要走,路过幽梦身边之时,幽梦反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可我对前辈的本事如何,很有兴趣。”凤凰甩开她的手,道:“你叫我前辈可还不够,还得叫一声姐姐。妹妹听姐姐一句劝,做人知足常乐就好,何苦这么争强好胜?”幽梦微微一笑,道:“妹妹在这儿就多谢姐姐指教了。”又道:“不过,今日妹妹不是要争强好胜,是想与姐姐切磋武艺,不知可有这个荣幸?”凤凰叹了口气,仍是不予理会转身就走,心中却正自打着如意算盘。幽梦是前两天才入门的新人,怕是不知门中规矩,不得私下比武这条,可是大忌,轻则幽禁终生,重则由厢主亲自处决。今日幽梦这般缠着她,纵然两人真打起来,也不会怪在她头上。
  
  幽梦身形一转,便到了凤凰跟前,她将斗篷一扬,抽出佩剑,不给凤凰说话的机会,直刺而来。凤凰忙伸剑格挡,心中暗自得意,却故作不悦道:“我说了不愿与你斗,你怎么缠个没完?快让开。”幽梦并不作声,只是一剑紧接一剑刺来。凤凰心中大惊,暗道,瞧来她不仅拳术了得,就连剑法也是十分厉害。当下全力应战,不再多言。凤凰正要将剑拔出,却听一声呼喝,道:“住手。”凤凰听出是长垣,连忙松了正要拔剑的手。幽梦却是充耳不闻,仍是一剑接着一剑刺来。凤凰只得一味避让,一边嚷道:“你何必这样逼我?若要切磋,你大可找别人去。”
  
  忽闻“叮”地一声,幽梦顿时只觉手臂一麻,剑已脱手而出,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花田边缘。幽梦大骇,心道,若非当真如这女子所说,真正的高手不过是在台下做观众?而自己,也不过是哗众取众般地耍了场猴戏?忙转头看向长垣,弯腰拱手恭敬道:“厢主。”长垣面无表情,峻声道:“你们可曾玩够?”幽梦神色一变,低低道:“是,幽梦以后不敢了。”长垣转头向凤凰看去,冷声道:“你还不进去?”凤凰忙敛了神色,虽是心有不甘,却仍是不敢多留。
  
  待凤凰走远,长垣才仔细打量起幽梦来,幽梦垂首而立,不敢抬头,也不敢离开,虽心知晓长垣正在瞅着自己,却也只得硬着头皮,顶着他慑人的目光纹丝不动。长垣却是越瞧越心惊,眼前的少女只给人一种感觉,那就是瘦。轻风一吹便入骨,散灰捻来即化烟。那是一种不同寻常的瘦骨伶仃,一种令人毛发悚然的骨瘦如柴。长垣心头一凛,暗暗猜测道,莫非她是中了蛊毒?越想越不寻常,若她真是中了蛊毒,又该是什么蛊?她又究竟是自己服了蛊,还是受人利用?
  
  但无论是哪一种原因,有一个结论是不会错的,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第 12 章

  长垣思忖片刻,将目光别开,低声对幽梦道:“既然来了这里,就好生待着。太大的野心对你没有好处。”听到这话,幽梦藏在袖中的拳头顿时紧张地握起,却并未作答。不多时,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长垣连连磕了几个响头。长垣未及反应,惊道:“你这是做什么?”连忙上前扶她,道:“起来,快起来。”幽梦固执地不肯起身,将头从地上抬起来,一张脸泪眼盈盈楚楚可怜,对上长垣的眼睛,喃喃哽咽道:“厢主都知道了罢?厢主一定都知道了,厢主一定都知道了。”长垣一怔,随即道:“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幽梦缓缓摇了摇头,无助地握住长垣的手臂,似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悲戚道:“厢主没有猜错,我是中了蛊毒。”长垣摆出一副吃惊的模样,心中却暗自疑心道,她竟主动告诉我她是中了蛊毒,莫非她真是被人利用?还是深不可测地另有所图?幽梦低声道:“我知道厢主在想什么。”说着眼泪唰唰流下,继续道:“厢主一定是在想,我来这里定是另有所图。”说着,哭得愈发凄苦厉害,道:“厢主可愿听属下一言?”长垣沉默半晌,点头道:“但说无妨。”
  
  幽梦目视远方,若有所思,将她的身世经历徐徐道来:“我叫独孤暄,是苏州首富独孤家的小女儿。我还有个姐姐,叫独孤嫣,是我爹跟他的正室夫人秦湘所生。但她自幼便被人掳走,下落不明。爹娘怕我也出什么意外,于是就请了陆家镖局总镖头陆舛教我武功。十三岁以前,我的生活一直都很平静,每天就是习武读书绣花作画,我也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姐姐回来开始。姐姐回来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当时,我和爹娘几乎都不敢相信。那时候的姐姐已经十七岁了,她被掳走后没多久,秦湘夫人就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去世了。爹说,姐姐长得和秦湘夫人几乎一模一样。可我总觉得姐姐很奇怪,她很瘦,瘦到皮包骨,瘦到令人望而生畏,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有一次,我奇怪地问姐姐,为什么她那么瘦。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将衣服脱下来,给我看她身上的那些疤痕,有刀伤,剑伤,有鞭打,有火烙,还有很多奇怪的黑色印记。她告诉我说,她被人掳走后,就被卖到了苗疆,为一个专门研究蛊毒的人做药人。那人练蛊不成时,常拿她出气,不光没有饭吃,还被打得遍体鳞伤。姐姐当时看我的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种屈辱,那种痛苦,我光是想想就想哭。我抱着姐姐说,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她,我会一直一直,在她身边保护她。我真的很心疼姐姐。自那天以后,我便更加努力地跟着陆镖头学功夫,说来也奇怪,我竟然像是突然开了窍一般,学得极快。后来我才知道,姐姐在我身上下了蛊。”
  
  “这种蛊叫做十年一日。顾名思义,每日下一点,蛊毒在体内堆积,到了一定的时日,便会发作至死。姐姐终日陪在那个苗疆人身边,习了不少练蛊的方法,十年一日就是她自己炼制出来的。她将这种蛊,每日添一点在苗疆人喝的水里,好不教他发觉。几年下来,苗疆人虽然炼制出了许多稀罕未见的蛊,但身子却一天不如一天,后来连行动都成了问题,终于死在了姐姐的面前。姐姐逃出来后,就一直四处流浪。后来遇上了一伙江洋大盗,其中一个女人脸带刀疤,身上还有幼时姐姐随身带着的玉佩。她忆起自己被人掳走之事,便在夜里对那女人下蛊,逼她说出当年之事。这个女人却只是从别人手中夺来的玉佩。她将那人的名号告诉姐姐,姐姐顺着她说的线索,一点一点地找寻,最终找到了当年掳走她的人。她还知道了一个真相,其实当年,是我的娘亲雇人将她掳走的。
  
  “我当然不信。于是姐姐说,只消过了今晚,我就会知道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生怕她对我娘下手,于是一直守在我娘的身边。但我娘却一直都安然无恙。直到半夜。半夜的时候,我娘突然醒来,像发了疯一样地尖叫,绕着院子四处跑,她说她头痛,她说她浑身都痛,就像要被撕裂了一样。她的声音很痛苦,很恐怖,我害怕得不得了,爹他抱着我,我感觉到连他都在浑身发抖。姐姐当时就立在墙角,我看到姐姐在笑,她笑得很可怕,就像故意在配合着我娘发疯一样。我每天晚上都会做梦,都会梦见她的笑,梦见我娘在她身边大声尖叫。”
  
  “我娘看到姐姐,她跪在她面前,一边哭一边求饶。姐姐笑得更开心了。我娘说,湘湘我对不起你,你别怪我,我不该找人掳走你女儿,我不该在你的药里放毒药,求求你,我认错了,求你放过我,你放过我。我当时根本就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我娘竟然是个这么狠毒的人。爹爹当场就晕了过去,我很乱,想哭哭不出来,想喊喊不出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娘她一直在给姐姐磕头,我去抱她,她根本就不理我,她把我推开来,一直磕一直磕,地上流了好多好多血。我就这样看着我娘,看着她就这样死了。”
  
  “姐姐说要我们偿命,偿还她这十年来受的苦楚,偿还秦湘夫人的命。她对我们恨之入骨。当夜,她就将整个府邸烧得一干二净,我骂她,说她没人性,怎么可以杀害那么多无辜的人,怎么可以连爹都杀,我骂她没人性。她不理我,她说是我们活该,是我们活该。我在大火中逃了出来,连续逃了几天几夜,一直到这山里,才被乌鸦厢主带了回来。”幽梦说着,动了动干涸的喉咙,低低哽咽道:“后面的事情,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了。”
  
  长垣对上她的眼睛,只觉她的眼中放入了无限的痛苦,不停地循环放大,那样的痛苦,那样的真实,令人无不动容。他带了些同情,柔声道:“我听你把话说完了,先起来吧。”幽梦缓缓地支撑着起来,身子瑟瑟发抖,几乎站不住就要跌倒。长垣扶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往里走。幽梦握住他的手臂,轻声道:“厢主,等等。”待到长垣停下脚步,她凄然问:“厢主是不信我吗?”长垣摇了摇头,真诚道:“我信。”她说得那般动情,他不得不信。她恳切道:“我有事想求厢主。”她说:“我想求厢主,替我想想办法,帮我把蛊毒解了。”说着眼泪又流下来,一边摇头道:“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长垣曾在苗疆执行过任务,因此对苗疆蛊毒略有所闻,但也仅限于听闻,却是不甚了解,更别说是解蛊方法。他正自踌躇,抬眼却见若笙立于门边角落,见他瞧见她,忙使了个眼色,身子更隐向柱子后头。长垣应允道:“你放心,我自会尽我所能帮你。”幽梦大喜,感激道:“多谢厢主。”说着又要跪倒,长垣忙撑住她的身子,道:“跪了那么久还嫌不够吗?快回去休息。”
  
  送了幽梦回去,长垣才又折返至别苑门前,若笙已在一旁等候。见了他,忙将他拉到一旁的偏僻处,皱眉道:“你当真信她?”长垣摇头道:“并不全信。”若笙怔了怔,道:“那就是信了一半?”长垣道:“瞧她的神色,不似在说谎。”若笙待要说话,长垣又道:“但我什么都没问,她却从头到尾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也实在奇怪。”若笙环目四顾,压低了声音道:“所以我才总觉不安。你需得小心为上。”长垣点头道:“我会多加留神。”又道:“这件事你暂且别管的好。”若笙奇道:“为什么?”长垣道:“我总觉有些不对,置身事外才不会被牵扯,你放心,这件事我自有打算。”实则长垣也是毫无头绪。这是一团没有头的线,就算剪去了再多,也始终剪不到关键的一根。
  
  一夜,长垣正与乌鸦谈及此事,忽闻一阵极其细微的脚步声,若不是二人武功高强,只怕根本是听不见。两人当即噤了声,细细侧耳倾听。此时已是子时,门中弟子均已入睡,乌鸦房中烛火早时便已燃尽,只道天气寒冷不愿起身,两人便一直在暗中对话。
  
  这人显是在刻意隐藏脚步,每一步都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然速度却是极快,不多时便已渐渐隐去。长垣即刻闪到门边,低声道:“你听出来了吗?”乌鸦从喉咙里应了一声,俩人一齐跟出门去。
  
  行至灵犀洞,便见那人在洞口不住摸索,一身黑衣似要融入了夜色之中。不见月,隐约可见他随风而动的衣角。长垣与乌鸦躲在一旁,既未出声喝止,也未离去不顾。
  
  那人在洞口摸索了许久,想是无果,才终于恹恹离去。两人正待要开口说话,便见一抹红色从另一侧闪了出来,低声冲二人道:“你们可有瞧清是谁?”长垣摇头道:“没有。”又道:“不过,听出了个大概。”若笙奇道:“听?”转念一想,他二人武功如此高强,能听出也不足为奇,便忙问道:“是谁?”这夜,若笙与凤凰本是在外谈天,两人一直依依不舍说了许久,直到实是太晚,若笙才将凤凰催了回去。刚送走凤凰,就见一黑影迅速闪过,当下未及犹豫,便跟了上去。长垣低声道:“幽梦。”若笙大惊,暗暗称奇道,她怎的会有这样一身好轻功?疑道:”她到底想做什么?”长垣道:“我也想问。”乌鸦道:“绝非好意。”长垣点头,也道:“绝对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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