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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这样的爱拖一天就是错一天-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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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忠很快上来按钤。

  之珊同他说:「你们慢慢谈,我先回家去。」

  元忠点点头。

  之珊驾车回家。

  路上她同自己说:如果元忠接受杨子聘请,最多以後她不上杨子就是。

  她可以到律政署找工作。

  想到这里,心头一宽。

  她停好车,一个人走上公寓。

  单身女子,掏出锁匙到开门进屋这刹那最脆弱。

  可是,叫男友陪进屋去更加危险,请客容易送客难嘛。

  之珊笑了。

  她进屋,关上门。

  一抬头,看见有人坐在沙发上。

  之珊立刻想夺门而逃,那人已经扬起枪。

  他说:「假如你怀疑这柄枪是假的——」

  他朝天花板开了一枪,仆的一声,灯罩应声粉碎坠下,天花板泥灰四处飞溅。

  之珊缓缓坐下。

  那人是甄座聪。

  他终於现身了。

  「起来,我们到另外一个地方去。」

  之珊沉默。

  「走。」

  之珊答:「我不走,要剐要杀,你在这里动手好了,反正是我的家。」

  她知道遇到这种情况,千万不能离开第一现场,一走只有更加危险。

  他终於找上门来了。

  之珊开口:「我也正想找你。”

  多日不见,甄已像落魄汉子,他没有理发已经很久,衣衫不整,一脸胡髭。

  之珊说:「不要再错下去。」

  像所有做错的人一般,他根本不觉自己有错,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来。

  「之珩愿意买下你手上股份,你离开杨子行,海阔天空。」

  「离开杨子行?」他喃喃重复。

  「趁尚未触犯法律之前,放下枪,静静离去,与之珩联络。」

  「杨子行根本属我所有。」

  之珊看着枪嘴,隔一会才说:「既然叫杨子,怎么会属於姓甄的人。」

  「只差一点点,」他叹口气,「之珊,都是你不好,害我失去一切。」

  他精神处於异常状态。

  他坐近之珊,把枪嘴伸进她耳孔,另一只手搭在她肩上,紧紧搂住,「之珊,我先打死你,然後自杀,好不好?」

  那口气,像是从前问之珊可要去南太平洋岛屿度假。

  之珊固然害怕,但是也十分难过。

  好好一个人,因有非份之想,落得今日这样,多多少少是因为她杨之珊的缘故。

  「放下枪,离去,我不会再提起此事。」

  「之珊,你不再处上风。」

  「为甚么要牺牲你自己?」

  「只有那样,你才会得到惩罚。」

  之珊知道无望,他憎恨她到极点。

  她叹口气,「你想带我到甚么地方?」

  「你自然会知道。」

  之珊说:「我去拿一件外套。」

  「不必了。」

  「我想喝一杯水。」

  「之珊,你不会再觉得口渴。」

  他的声音越平静,之珊越是害怕。

  「你这次又是怎样进来?」

  “一把百合匙。」

  之珊忽然讪笑。

  「你新男友保护你不力。」

  之珊问:「告诉我,王晶晶在甚么地方?」

  「我不知道,去问你父亲,我不过趁那机会逼他退出杨子。」

  「是你叫梅以和回来?」

  「是,我并无作出承诺,纯是合作关系,她又一次误会。」

  「你丝毫没有悔意。”

  「不是我的错。」

  一定是生命脆弱的错。

  之珊略动,他的枪嘴又伸紧一点。

  之珊不觉得痛,但是她发觉有浓稠液体流下面颊,伸手一摸,发觉是血。

  她的耳孔已被戳伤。

  「之珊,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之珊,你令我恼怒,你到底听不听话?」

  之珊不出声,双臂抱胸前,咬紧牙关。

  「过来,之珊,躺下。」

  之珊不想触怒她,但到了这个时候,她不得不说:「不。」

  她一直以为甄座聪不会真正伤害她,她错了。

  她听到第二声枪声。

  之珊惊见左手臂穿了一个乌溜溜的洞,血像自泉眼喷出·噗噗有声。

  她仍然不觉得痛,但是左手完全瘫痪,再也不能动弹。

  甄座聪的双眼充满红丝,他一定服过药,凶暴莫名,朝之珊的腿再加了一枪,他要逐寸逐寸杀害她。

  之珊懊恼地想,呵,就是今日吗,真没想到。

  她想起父母亲,还有周元忠,作最后挣扎。

  她蹒跚奔进书房,眼前已经发黑,甄氏追住她,撕裂她的衬衫。

  之珊蓦然回头,甄座聪刚好扑在她身上。

  忽然他喉咙发出咯一声。

  他的眼珠凸了出来,但同时四肢渐渐放软,终於,他伏在之珊身上,不再动弹。

  他大力扑向之珊,没看到之珊手中握着一把薄而扁,细而长的裁纸刀,约十寸长的利刃全部插进他的胸膛。

  他有甚么样的感觉,是否一阵凉意?

  之珊已经用尽全身力气,甄座聪的身体压住她下半身,她推开他,但不够力气。

  她用右臂取到电话,但是线路已经剪断。

  她整件黑衬衫已经湿透,之珊喘着气,闭上眼睛,呵这样流血很快会失去知觉,她不愿与甄座聪死在一堆。

  之珊用脚蹬开甄座聪,找到手袋,取出手提电话。

  她按紧急号码,「我中枪,自卫杀人,请速来救我。」

  之珊没听到对方回答。

  她倒卧在桌底。

  之珊并无完全失去知觉,她听到救护人员破门而入,奔到她身前蹲下,给她吸氧气,把她抬上担架。

  「你有知觉吗?你会说话吗?」

  讲话需要极大力气,之珊没有回应,她只点点头。

  她闭上双目,昏睡过去。

  醒来时觉得剧痛,她呻吟,急忙去看手臂与腿,发觉它们仍然与躯体连接,知道没有失去一肢,不禁安心。

  她记得每一个细节。

  但是她情愿像一些人说:「不记得了,完全不知道那件事曾经发生过。」

  周元忠第一个进门来。

  他握住之珊的手,默默流泪。

  之珊轻轻说:「我杀死了人。」

  「他没有死,仍在急救中。」

  之珊诧异,他明明倒在地上,胸插利刃,动也不动,怎会有救?

  「他比你还早苏醒,已经可以落口供。」

  之珊为自己冷酷吃惊,她希望他死?

  她浑身颤抖起来。

  「之珊,别害怕,我再也不会离你半步。」

  之珊身体突然痉挛,医生连忙进来诊视注射,周元忠被请了出去。

  之珊觉得前所未有的孤寂恐惧。

  “元忠,」她叫他名字:“元忠。」

  医生告诉周元忠:「她伤势并不严重,复元后需做物理治疗,但是肯定受到极大惊吓。」

  「她怕那人会回来加害她?」

  「那将是无可避免的持久恐惧。」

  周元忠内疚。

  「你尽量开解她,给她一点时间。」

  警务人员到了。

  「真令人讶异,两人伤重至此,却又都活命。」

  他带着一只微形无线电视,让周元忠看新闻报道,记者说:「杨子律师行频频发生惊人意外,今次一男一女二人浴血,传说是情侣关系——」

  有人伸一只手过来关掉电视。

  他是杨汝得。 

  他镇定地进房去探视女儿。

  接着,之珊的母亲也赶到了。

  中年的她乘搭长途飞机后疲态毕露,由飞机场直接来到医院,已经耗尽力气。

  她走近女儿,与前夫一人站病床一边。

  之珊昏昏入睡,看不到父母如同陌路。

  周元忠发觉他们两人完全视对方透明,不抬头,目光也不接触,当然也不招呼。

  周元忠过去问候。

  接着,之珩也来了。

  接飞机的显然是她,见到周元忠,她说:「母亲住我处。」

  谈女士坐倒在沙发上,默默流泪,极度疲劳的她已失去自制能力。

  之珩并不与继父说话,自顾自与医生交换意见。

  杨汝得握住之珊手,轻轻扫她头发,见到女儿无恙,便静静离去。

  只得元忠送他到门口。

  他朝女儿的男朋友点点头,了然一人离去。

  回到房中,之珩正在整理带给之珊的衣物,又斟热茶给母亲喝。

  元忠心想,这始终是女人的世界,一直以来,她们狡黠地给男人一个错觉,以为他们才是统治者。

  谈女士忽然轻轻说:「老多了。」

  在说谁,杨汝得?

  语气这样平淡,像说一个不相干的人,那样斯文的太太,那样无情,真是奇异对比。

  之珩说:「只要之珊无恙,还计较甚么。」

  「真是,」谈女士说:「叫我爬过大西洋去挡这两枪我也愿意。」

  「那人残暴似野兽,想逐寸打杀之珊,叫她吃尽苦头才甘心。」

  「呵,不要再说了。」

  之珊仍没醒来。

  「妈,我送你回家休息。」

  「我双脚都肿了。」

  之珩替母亲换上拖鞋,扶她起来。

  谈女士把手臂搁大女肩上,借力站起,由她扶着离去。

  只有母女才会那样亲贴。

  她们一走,周元忠听见之珊轻轻说:「大姐终於扬眉吐气。」

  她一早醒来,不想抢注意力。

  周元忠微笑。

  「我也想站起来。」

  「现在还未能够,伤重,骨上打了钢钉。」

  之珊问:「你们怎样知道我进了医院?」

  周元忠不敢说,他惭愧到极点。

  连之珊都失望。「可是看晚间新闻?」

  「是。」

  他与之珩洽谈生意,讲得十分投契,决定在杨子行成立侦查部门,丝毫没有预感?女友正遭残害。

  「有无心惊肉跳,打烂茶杯?」

  没有,见之珊没电话进来,还以为她午睡。

  之珊全凭机智逃得一命。

  他赶到医院,她已经做完手术。

  医生同他说:「她虽受重创,但可盼完全复元。」

  「你已同意替杨子工作?」

  「那会是一份可以发挥的工作。」

  「我很替你高兴。」

  周元忠没有发觉她的语气已经冷淡。

  重伤之后,之珊有力讲话已经很好,语气怎样,他分辨不出。

  有人敲敲门。

  「杨之珊,醒来了?我是心理医生伍尚勤。」

  之珊点点头,「伍医生请坐。」

  周元忠立刻说:「我稍後再来。」他松口气。

  医生穿便服,像一个朋友般闲闲说:「是男朋友吧。」

  之珊想一想,不出声,过一会才说:「有很多时,是我一厢情愿。」

  「最近生活中发生许多事?」他问得轻描淡写。

  之珊轻轻说:「九死一生。」

  「父母男友都在身边,算是不幸中大幸。」

  「以后不知可否正常步行。」

  「我同主诊医生谈过,不会有问题,但是在飞机场经过海关的金属探察器,会啪啪响。」

  「玩火者终遭火焚。」

  「甚么?」

  之珊同伍医生说:「我玩弄感情,引致灾难。」

  「不是每个失恋的人都会杀人泄愤,你不必内疚。」

  之珊轻轻说:「我的表现特别坏,使人难堪,下不了台,我可以处理得好些,他几次三番要与我理论,我只是拒绝。」

  “这也不能开枪杀人。」

  「我伤害他至深。」

  「换了是我,」医生说:「我会找一个更漂亮的女友,带她在大庭广众走来走去出这口鸟气。」

  之珊苦笑,「伍医生你真幽默。」

  「我们接到医生指引,他需经过精神科详细检查,才能决定是否适合接受审讯。」

  「甚么?」

  「用白话说,即是该人精神一直有病,根本分不出对与错,真与假。」

  「不不,他聪明机智,日理万机,怎会是疯子。」

  「那就要看医生的报告了,都会中许多人有病不自觉,不求医,你留意一下,许多还是商界及社交界名人,行为异常。」

  之珊嚅嚅问:「我呢,我有否狂躁症?」

  伍医生微笑:「我看没有。」

  他穿便衣,态度可亲,脚上一双球鞋,病人乐意同他谈心事。

  他轻轻说:「奇是奇在发生那么多事,仍然无人知晓王晶晶下落。」

  之珊叹一口气。

  把杨子搞得天翻地覆,面目全非的正是这个女子,甚么仇都报足。

  之珊露出极端疲倦的神情来。

  伍医生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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