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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成吉思汗-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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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间,忽图刺营中的仆人们纷纷传言说他已战死,其他的人也信以为真。于是,忽图刺之侄也速该把阿秃儿只好根据惯例给忽图刺家送去菜肴,准备参加丧餐。但忽图刺的夫人却是一个有头脑有魄力的女中丈夫(像她这样的女中丈夫当时在蒙古妇女中为数不少),她根本不相信丈夫已死的传闻。她口气坚定地说:〃声震万仞天庭,手如三岁熊掌之勇士,焉能为朵儿边人所揭耶?我已有预感,彼即将返回。〃事情果不出这位夫人所料。等到朵儿边人一走,忽图刺就沉着地揪住马缰,把马从泥沼里拖了上来。他飞身上马,正待扬鞭,忽然发观朵儿边人的牧场上有一群马正在那里吃草。于是他立即下马,悄悄走近马群,跨上马群中的头马,赶着马群,满心高兴,浩浩荡荡地奔回营地,方见人们正在为他的〃战死〃而痛哭。
然而,紧接着这种胜利而来的却是灾难。据蒙古的传说,后来蒙古人在捕鱼儿湖附近同塔塔儿与金国的联军展开了一场激战,结果惨败。据中国的有关资料记载,公元1161年,为了最终惩罚蒙古人的骚扰和劫掠活动,金王派出了一支大军远征蒙古。在塔塔儿军队的协助下,金国战胜了蒙古的第一个王国。在后来的一代人中,塔塔儿人取代蒙古人统治了戈壁东部地区。塔塔儿部从此日益强盛起来,以至于金王朝和金王本人也对此感到甚为不安。后来,成吉思汗则利用这种反联盟夺取了初步胜利。
关于忽图刺的最后结局,我们毫无所知,我们只知道并没有什么人继承他的汗位。虽然他有拙赤、吉儿马兀和阿勒坛这三个儿子,但这三个儿子中无一人称汗。忽图刺之侄也速该把阿秃儿也没有登上汗位。不过,由于也速该把阿秃儿是后来的成吉思汗的父亲,所以蒙古的史诗在提到也速该把阿秃儿之名时总不免要加上一个〃汗〃字。可以肯定的是,蒙古的第一个王国被塔塔儿人和北京政权的联盟摧毁了(我们无法知道塔塔儿部和全国联军摧毁蒙古王国的具体情况)以后,蒙古各部落又分道扬镳,各自为政了。
根据我们掌握的史料,随着蒙古第一个王国的覆灭,整个蒙古又陷入了极为混乱的局面,不但原有的政治联系消失了,而且家族的纽带也断裂了。《蒙古秘史》一书的第一部分所记载的情景同当年印第安人的情景别无二致:部落之间和氏族之间仇杀成风,劫掠无度,盗窃马匹,抢掠妇女,兄弟相残,无所不为。后来,阔阔湖思在成吉思汗确定继嗣时曾对成吉思汗之诸子说:〃汝等未生之前,天下扰扰,普国相攻,大地翻转,人不安生。〃

第二部 成吉思汗的一生
一、勇士也速该与祭司王约翰
在蒙古历史上,像也速该把阿秃儿那样死后获得显赫声名的人简直寥若晨星。他是成吉思汗的父亲,因而成吉思汗的荣光也反照到了他的身上。然而,也速该把阿秃儿一生坎坷,生不逢时。他在世时,正值祖上创立的第一个蒙古王国被塔塔儿部和金国摧毁,蒙古历史处于多灾多难的时期。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要登上叔叔忽图刺曾据有的汗位。他至死也只是由孛儿只斤氏派生出来的乞颜氏的普通首领。但如果据此推断说他只起过无足轻重的作用,那也未免言之过分了。首先,同塔塔儿人的那次战争尽管结局不幸,但作为个人,他毕竟取得了名副其实的胜利。因为,正如前面所说,他在战斗中俘获了两名敌酋。这是他颇为得意的战功,所以,他以其中一名敌酋的名字铁木真来为他的长子命名,以作为永久的纪念。
其次,也速该把阿秃儿生前曾同强大的克列亦惕部结成了联盟,这就为后来的成吉思汗家族的兴旺发达奠定了基础。史家们常常忘记了这一点,这是不公平的。因为,假如没有也速该把阿秃儿生前缔结的这一联盟,成吉思汗要成就一番事业恐怕是不可能的。关于这一点,我们从后来的事态发展中就可以清楚地看出来。
克列亦惕人是蒙古历史上最具神秘色彩的民族之一。当然,从人种角度来看,他们无疑是突厥一蒙古族人,但我们无法准确地判断他们究竟主要是蒙古族还是突厥族。编年史在记载成吉思汗以前的一代人时才开始提到克列亦惕人。他们在成吉思汗那一代人时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在那个时期,草原上大大小小的王国常常是可以在短短的几年中威风凛凛地建立起来,又常常在短短的几年中土崩瓦解。这就是当时命运之神给它们的安排。
我们无法准确地断定克列亦惕部的活动区域。不过,《蒙古秘史》中的几段文字告诉我们,他们的几个首领曾常在土拉河畔黑林一带活动。黑林(土兀刺阿能就是位于土拉河和库伦以南的博格多兀拉山。《蒙古秘史》中的同一篇文字还说,他们活动区域的西部边界在涅坤河流域。涅坤河发源于杭爱山,流向哈刺和林西南的戈壁滩。我们至少可以从波斯历史学家刺失德哀丁的记载中看出,他们活动区域的西部边界似乎在哈刺和林山,即鄂尔浑河的发源地杭爱山一带。同样据刺失德哀了记载,他们游牧的东部边界在斡难河和克鲁伦河的发源地,与蒙古部相邻,东南边界则在中国的万里长城。
以上就是我们能大致描述的克列亦惕部的活动区域。在克列亦惕部境内,在鄂尔浑河发源地附近,耸立着杭爱山脉的东部险峰,其最高峰海拔达3300米。土拉河左岸则屹立着〃圣山〃博格多兀拉山。格列纳尔曾写道:外域游客来此一眼就可以看出,博格多兀拉山是这里两个截然不同的地区的过渡和分界:北面是林木茂密的群山和芳草萋萋的牧场,南面则是光秃秃的悬崖峭壁,而山北从海拔1700米处至2500米处则覆盖着浓密的针叶树、桦树和欧洲山杨。这森林至今仍受到教会方面的保护。
克列亦惕部地面南部是浩瀚的戈壁滩,西南是位于杭爱山东部尾段与阿尔泰山东部尾段之间的〃荒凉沙湾〃。这个沙湾是戈壁沙海伸人两山之间的部分。六条小河从北面的杭爱山奔流而下,向南注人这个沙湾。这六条小河从杭爱山平行流下,最东面的是翁金河,最西面的是拜达里格河。小河水流湍急,分别把平整的山谷冲刷出深沟,最后分别注入六个沙湖。这六个沙湖位于阿尔泰山北麓洼地,芦苇和怪柳等植物环绕其周。在秋风乍起之时和冬风肃杀之际,最东边的翁金河河水还没流到乌兰湖就半途消失在沙漠中了,绿波荡漾的乌兰湖也因之变成了一个红泥坑。接受图音河斟酌的鄂罗克湖呢,则有时也要缺水一段时间,缺水期间,湖虽存有水,却深不过膝。至于最西边的邦察干湖,蓄水虽无甚增减,却有盐与硫溶于其中,难以饮用。整个沙湾地带,就像东部库伦市和土拉河以南的沙漠地区一样,除了寥寥几条溪流划出几条浅沟以外,均是一展平沙地。
这就是戈壁滩的真貌:它是沙砾、细沙和粘土混合而成的一大片坚硬划一的平坦地面,像是一片宽阔的赛马场,只不过比赛马场多了数堆小小的沙丘,几簇整齐的芦苇。到过此地的游客总喜欢给声给色地描述这片一望无际的平野的荒凉与枯燥。的确,在这里,作为植物,只有一些浅灰色的蒿草,芬尾草。偶尔可见一种三四米高、枝条无叶、主杆也只有一尺多的树丛,算是这片沙漠中的唯一树木。因此可以说这是一片极其荒凉的土地。在这里,牲畜只能不断转移地点寻找牧草吃。这种牧草从进人7月就开始枯黄,从远处只能勉强见到一片浅黄褐色。不过,一般地说,每隔一段地面,就能碰到一块这样的贫瘠的牧场,在沙漠中,骆驼队勉强可以借此活命。
以上就是克列亦惕部所据有的区域。这块地盘,虽然自然条件很差,但却有利于克列亦惕部控制戈壁滩大部分地区,控制这片被中国人称为〃干海〃的地区。这个沙漠地区在政治上占有重要地位,因为沙漠中几条道路是蒙古草原与中国之间的通道。此外,克列亦惕部境内的牧草丰美的土拉河上游盆地,是夏季放牧的好地方,克列亦惕人可以在那里避暑,休养军马,养精蓄锐。同时,从地理上来说,土拉河上游盆地处于得天独厚的中心地位,可以同时控制突厥乃蛮人居住的蒙古西部地区和成吉思汗的祖先同塔塔儿人争夺的蒙古东部地区。
克列亦惕人似乎很想同时霸占整个戈壁滩和蒙古草原。他们的这种欲望萌发的基础可能就是这种有利的战略地位。另外,必须承认,在我们看来,他们似乎也拥有一些扮演这种角色的资格。虽然我们不能说他们比毗邻的各部落联盟更文明(他们的首脑人物的生平活动表明他们也还处在非常蒙昧时期),但有趣的是,我们发现,他们之据有戈壁滩竟使他们有幸接受了基督教教义。据叙利亚编年史作者巴尔。赫布留斯记载,在公元1000年后不久,克列亦惕人就信仰了基督教。据载,有一天,他们的一位国王在沙漠中迷了路,正当他奄奄一息、行将气绝之际,一位景教教士奇迹般地出现在他面前并救活了他。这位基督教商人的慈悲和鼓励使他深受感动。嗣后,他向住在呼罗珊马鲁市的聂斯脱利教派的大主教埃贝德一杰苏提出请求,请这位大主教派教士来给他和他的臣民行洗礼。据巴尔。赫布留斯引用的埃贝德一杰苏给主教巴格达。让六世(卒于1011年)的一封信说,有20万克列亦惕牧民同他们的国王接受了洗礼。
这就提出了一个问题:克列亦锡这个部族名称是否是巴尔。赫布留斯后来为讨成吉思汗家族的王公们的欢心而添加上的(后面我们将谈到,成吉思汗家族中有些王公贵族是克列亦惕人)?不过,即使是如此,我们仍可以说,克列亦惕人起码在公元12世纪就信仰了聂斯脱利派基督教。当时,聂斯脱利教派的主教住在亦刺克的塞卢西一报达。聂斯脱利教徒的集中地在呼罗珊伊朗东部省或河中地区撒马尔罕一侧。巴尔。赫布留斯所引述的史料无疑是准确的。当时呼罗珊的商队经商路过戈壁滩,使克列亦惕人的国王信仰了聂斯脱利派基督教(景教)。同样可以肯定的是,在12世纪末,克列亦惕人的汗已是父子相传的景教徒。这就是马可。波罗所叙述的〃祭司王约翰〃传说的来历,尽管后来有人曾武断地说〃祭司王约翰〃是指埃塞俄比亚的一个皇帝。不管怎么说,克列亦惕人信仰的景教在成吉思汗那个时代发挥了巨大作用。读者将会从本书后面的叙述中看到,基督教后来成了成吉思汗家族帝国的正式宗教之一。
另一方面,我们说克列亦惕人有统治整个蒙古的野心,这也是从历史资料中得出来的结论。大家知道,在成吉思汗时代到来以前的两代人时,克列亦惕部的汗曾进攻居住在戈壁滩东部的塔塔儿人。前面已经说过,北京的金王是支持塔塔儿人的。同塔塔儿人作战的那个克列亦惕部汗名叫马尔忽思一不亦鲁黑。这个名字的前半部是基督教徒名马克的变化形式(从本书后文可以看出,〃马尔忽思〃这个名字是当时北亚地区景教徒普遍采用的名字)。当时,马尔忽思一不亦鲁黑汗被塔塔儿人俘获并被押送交给了金国。金人像刑毙蒙古部首领一样(本书前文已经叙述过金人刑毙蒙古俺巴孩汗等人的情形)处死了马尔忽思一不亦鲁黑汗,即把他钉在木驴背上,使之辗转惨死。他的遗孀美丽的忽图黑台一依里克赤决心为他报仇雪恨。她假装豁达大度,不记丈夫被害之仇,带着一百个鼓鼓囊囊的羊皮袋,诡称羊皮袋里装满了牧民特别喜欢喝的发酵马奶酒,以此作为礼物,前去向塔塔儿部首领致意。实际上,每个羊皮袋里都藏着一名武士。塔塔儿部首领信以为真,立即设宴为客人接风。于是宾主人席,觥筹交错,互致祝愿。当宴会进行到一半之时,忽图黑台一依里克赤一声暗号,藏身于羊皮袋里的一百名武士瞬时一齐破袋而出,闪电般冲上去,手起刀落,塔塔儿部首领及其众从人,顿时血溅毡包,做了刀下之鬼。这真是蒙古式的《一千零一夜》之一夜。
马尔忽思留下了两个儿子,一名忽儿札忽思(这个名字也是一个基督教徒名西里亚克的变形),一名菊儿汗。菊儿汗之后,接替汗位的是忽儿札忽思。忽儿札忽思的统治也很不稳,充满了风波和风险。他曾几乎被塔塔儿人推翻,幸亏西边的邻居乃蛮部出面援助,他才保注了汗位。他的长子脱斡邻勒是本书中的重要人物。脱斡邻勒就是马可。波罗笔下的〃祭司王约翰〃,是成吉思汗一生开始时期的保护人。实际上,应当承认,这位北亚景教的代表人物为夺取汗位而采取的手段根本不符合基督教教义。父亲刚一去世,他就杀死了可能与他争夺汗位的两个弟弟塔亦一帖木儿泰赤和不花一帖本儿。杀了两个弟弟还嫌不够,他还想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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