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人懒办法-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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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无可救药地被视为缺心眼,你能感受到的惟一的东西恐怕只有同情。可保姆却坚决认为,不管你心智是否健全,都不应该逃避义务,你要把自己的职责履行到底。于是,她将那捆包袱搡到你的面前,用高级女祭司揭示某种宗教秘密时的腔调说: “先生,抱抱她。”你五雷轰顶,却又无力推拒,只好诚惶诚恐地接过包袱。“胳膊放得更下一点。”高级女祭司说。然后,所有的人都后退一步,专心地注视着你的举动,仿佛你正准备打那个小家伙的坏主意。 你手足无措,既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搞不清该做什么。可以肯定的是,你必须要做点什么,而此时,你惟一闪现心头的一件事,就是把那个闷闷不乐的小家伙抱在手上悠来荡去,嘴里念念有词地唱“宝贝呜呜小宝贝”,或者在智力上大致与此相当的一些废话吧。“先生,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颠她,”保姆说,“这样会使她不舒服。”你迅速决定不再颠她,满心希望自己还不至于做得太过分。 小家伙自始至终用恐惧和厌恶的表情向你致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突然呜哩哇啦尖叫起来,终于结束了这个愚蠢的把戏。女祭司冲过来一把夺过孩子,嘴里念念叨叨:“哦哦,宝贝儿!哦哦,怎么啦?嗯嗯。”“多么令人惊奇!”你松了一口气,说,“也没把她咋的呀,怎么就这样呢?”孩子的母亲愤怒地说:“哎呀,还要怎样?孩子绝不会无缘无故哭成这样。”显然,他们认定你用大头针扎了她。 那小子终于安静下来,而且无疑会静一阵子,但是没想到有喜欢恶作剧的好事之徒再次指着你,问那孩子:“宝贝儿,这是谁呀?”聪明的小家伙认出了你,哭得更凶了。 对此,某位胖老太太评论道:“真奇怪,孩子竟然也会讨厌什么人。”“哦,他们知道讨厌谁。”另一位神秘地回答说。“这真叫人惊讶。”第三位补充了一句。于是,每个人都对你侧目而视,确信你是一个最恶毒的无赖,并得意地认为:你的真正本性虽然瞒过了你的同胞,却被一个小孩子尚未开化的本能所识破。 然而,孩子尽管犯有种种罪错和过失,但他们亦并非一无是处。他们充实空虚的心灵;他们将爱的阳光洒在愁云密布的脸上;他们用纤小的手指抚平皱纹,化为笑容。当是时也,我们还能说他们一无是处吗? 古怪的小精灵!他们不知不觉地充任了世界大舞台上的喜剧家。他们给生活的沉重戏剧平添幽默。每个孩子都是坚定地和规矩秩序作对的小捣蛋鬼,他们从来都是在错误的时间、于错误的地点、以错误的方式,做错误的事情。女看护吩咐詹妮,去看看汤米和托迪在干什么,并“告诉他们不能那么干”,她洞悉孩子的天性。给普通孩子一个绝好机会,小家伙要是真的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那倒应该马上去叫大夫。 小家伙们干起荒唐透顶的事情来,堪称天才,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他们面容严峻,表情坚毅,叫人忍俊不禁。两个小家伙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手牵着手,迈着摇摇欲坠的蹒跚脚步往东去,一个脾气暴躁的大姐姐在后面大喊大叫,要他们跟她向西走。这般情景在旁人眼里(或许那位大姐姐应该除外),最为有趣。他们绕着一个哨兵转圈,带着巨大的好奇心紧盯着他的双腿,不时地捅捅他,看是不是个真家伙。他们力排众议,坚决主张坐在公共汽车尽头的那个害羞的年轻人就是“大大”,使受害人感到无地自容。人头攒动的街口让他们意识到,那正是高声大气地谈论家庭丑事的绝佳场所。来到交叉路口正当中,他们突然产生跳舞的冲动;而生意繁忙的店铺的门阶,则是他们选定坐下来脱掉鞋子的好地方。 在家中,他们发现屋里那根最大的拐杖或者一把雨伞(如果是撑开的则更好),对于爬楼颇有助益。他们在一个精确的瞬间发觉自己喜欢玛丽·安,此时那位忠实的女仆正在打扫壁炉,没有东西能够缓解他们拥抱她的激情。说起食物,他们最钟爱的饭菜是可乐和猫食。他们照料小猫时把它翻个四脚朝天;他们对狗表达好感的方式就是拽它的尾巴。 他们是一堆麻烦,他们所到之处一片狼藉,把他们抚养成人所费甚巨。但你还是不愿拥有没有小孩的房子。没有他们聒噪的舌头和淘气的双手,那简直就不是个家。屋子里缺了他们噼噼啪啪的脚板声,难道不显得空寂吗?没有他们的叽叽喳喳七嘴八舌,你难道不会怅然若失吗? 事情本该如此。我有时想,孩子的小手如同分岔的楔子。拒不承认全人类最纯洁的感情(它使女人的生命臻于完美)——母爱,乃是最愚鲁的勾当。那是圣洁之爱,我们这些粗糙的男人几乎无法理解。如果我说,母爱的确不应该淹没其他的一切温情,我希望这不会被视为对母爱缺乏尊重。婴儿不必要占据你的全部身心,就像用围墙圈起沙漠水井的富人,井边难道不正站着另外那些口干舌燥的旅行者么? 在你们身为良母的热望当中,也别忘了做个好妻子。没有必要把所有的思虑和关心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当可怜的爱德温希望你陪他出去走走的时候,不要气哼哼地回答:“什么?丢下孩子!”不要将整个晚上都消磨在楼上的婴儿室里,也不要让你们谈话的内容仅仅局限于百日咳和麻疹。亲爱的小妇人啊,孩子打个喷嚏不会就有性命之虞;你前脚出了大门,保姆也不会后脚就跟着当兵的私奔,房子也不会转眼就着火坍塌;你离开孩子床边片刻,猫也未必就会溜进来坐在你娇贵宝贝的胸口上。你为那惟一的小家伙而自寻了太多的烦恼,其他的每一个人却都为你而烦恼。试着想想你另外的责任吧,你娇好的脸庞就不会总是皱纹密布。婴儿室里的快乐,客厅里一样也有。稍稍关心一下你的“大宝贝”吧。陪他跳一小会儿舞,叫叫他动听的名字,偶尔开开他的玩笑。只有头一个孩子才会占据一个女人的全部时间,五六个孩子并不需要像一个孩子那样给予那么多的关注。可是,不等你有更多的孩子,糟糕的事情已经接踵而至:屋子里似乎已经没有丈夫的空间,妻子忙得顾不上关心丈夫,而且在蛮不讲理的丈夫眼里,也慢慢失去了魅力,他学会了到别处去寻找安慰和关怀。 就此打住,打住,打住吧!如果我继续这样啰里啰唆,恐怕就会给自己挣得“婴儿憎恨者”的尊号了。老天知道我并不是这样的人。看到一张张天真无邪的小脸,胆怯无助地围聚在通向世界的大门前,谁还会心怀怨恨呢? 世界!这圆圆的、小小的世界啊!在孩子眼里,是个多么辽阔神秘的地方!屋后的花园看上去是一片多么荒凉的大陆!他们进入楼梯底下的储藏室里,那是多么不可思议的探险!他们俯瞰楼下的长街,不知何处是尽头,目光何等敬畏!那就像我们这些大孩子仰望繁星闪耀的苍穹。 他们投向那条最长的街道——那条在他们面前蜿蜒而去、昏暗朦胧的生活长街——的匆匆一瞥,何等沉着老到!有时候,他们的目光又是何等可怜,何等惊慌!一天晚上,我看见一个小不点儿坐在梭霍区⑵贫民窟一个门口的台阶上,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孩子枯萎的脸上被煤气灯照现出的目光——一种呆滞绝望的目光,仿佛看见他悲惨的生活远景在肮脏的庭院里像幽灵一样渐次呈现,恐惧窒息了他的心灵。 可怜的稚嫩的双脚,刚刚开始踏上坚硬的旅途!我们这些成年旅人,在这条路上已经渐行渐远,只能暂停片刻向你扬手致意。你走出黑暗的迷雾,我们回首四顾,看见了你。你遥远的身影是那么小,站在山崖的顶端,双臂伸向我们。愿上帝保佑你成功!我们愿意停下来,牵你的小手在我们的手中,但大海的低吟正在我们耳畔回响,我们无法再作逗留。我们必须加紧赶路,缥缈的航船正等着继续它们前途暗淡的航行。 ⑴弓街,伦敦一条古老的街道,因形似弯弓而得名,靠近考文垂公园,著名的弓街地方法院(1740年建成)即坐落于此。⑵梭霍区,伦敦中部的一个区,在17世纪居住的主要是移民,现在因其饭店、剧院和夜总会而闻名。
第三章译后记
J·K·杰罗姆在一次和朋友的私下谈话中透露,自己这一生,有四个远大志向:编辑一本成功的杂志,创作一部成功的戏剧,撰写一本成功的书,最后,成为一名国会议员。 我不知道杰罗姆先生在撒手人寰时,内心是不是有一丝丝遗憾,因为他这最后一项人生目标,看来是无法实现了。至于前面三项指标,不用说,他完成得都很出色。在人生这场考试中,杰罗姆交出的这份成绩单,应该说相当不俗。如果考虑到他的家庭环境和教育背景,则尤为难得。 1859年5月2日,杰罗姆出生于斯塔福德郡的沃索尔,那是英国中西部采矿与制造业中心,杰罗姆是家里四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父亲本是丹麦一个很有名的牧师,却对沃索尔的煤炭和钢铁工业兴趣甚浓,于是就在1855年率全家搬到了这里,在布拉德福街的一座漂亮的住宅里安了家,在那里,一家人过着相当舒适的中产阶级生活,直到1861年。那一年,父亲因为投机采煤业失败而破了产,从此陷入贫困,不久全家搬到了伦敦东区。那是著名的穷人区,是乞丐和流浪汉的乐园,杰罗姆在那儿度过了他的童年时代,从小就备尝穷困的滋味。 十四岁那年,父亲去世,杰罗姆不得不离开学校,独立谋生。他所从事过的职业五花八门:从铁路职员到新闻记者,从戏剧演员到小学校长,最后,正如大家所知道的,他成了一个作家。他对自己做演员的那段经历看来还算满意,曾不无自豪地说:“在《哈姆雷特》中,我扮演过除奥菲莉娅之外的所有角色。” 这本《懒人懒办法》初版于1886年,由菲尔德…图厄尔出版社出版。两年之后,他和一位西班牙军官的女儿乔治娜结婚。蜜月刚一结束,即出版了小说《三人同舟》(1889)。这本书为他带来了金钱、名声,还有朋友,这些朋友包括托马斯·哈代、H·G·威尔斯、柯南·道尔、吉卜林等声名显赫的人物。也正是这两本书,为杰罗姆赢得了广泛声誉,奠定了他作为英国幽默大师的经典地位。杰罗姆无疑也是一位高产作家,他一生共出版过十部长篇小说,六本短篇小说集,十本散文随笔集,以及为数众多的剧本。1927年,在写完自传《我的生活和时代》的一年之后,杰罗姆被沃索尔授予荣誉市民称号,这一年的6月14日,他在家中去世。如今,沃索尔市建有一座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博物馆,以纪念这位杰出的散文家、小说家和戏剧家。 杰罗姆的文字有一种典型的波希米亚…布尔乔亚风格,既幽默泼辣,又细腻哀婉。放肆时嬉笑怒骂,收敛时深情婉转。机智、隽永、简洁、优雅,深得英国古典散文的真传。译者自知才浅笔拙,不能传神于万一,读者方家,幸祈正之。 好了,接下来该说一说插图。明眼人一望便知,本书的插图除少数人物肖像和各篇的尾花(用的是老藏书票),其他全部是英国插图画家比亚兹莱的作品。 中国读者对比亚兹莱应该比较熟悉,早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国内就翻印过他为王尔德的名剧《莎乐美》所作的插图,一时间模仿者甚众。1929年,鲁迅先生还自费将比亚兹莱的十二幅装饰画结集出版,并撰有《〈比亚兹莱画选〉小引》一文,收在《集外集拾遗》中,文中对这位短命的天才画家有着相当高的评价。 奥布里·比亚兹莱,1872年8月21日出生于英国南部的布莱敦。原本殷实的中产之家,此时已经败落了。比亚兹莱从小就体弱多病,九岁时染上了肺结核,这个病此后一直纠缠着他,直到二十六岁那年夺去了他的生命。比亚兹莱十七岁时被送往伦敦,成为一家保险公司的办事员。众所周知,小职员这样的差事对于任何一个天才来说,都不是十分合适。比亚兹莱对这种单调乏味的职员生活也越来越有种挫折感,希望能杀出生活的重围,找到一条通往艺术殿堂之路。 这条路他当然找到了。1891年,比亚兹莱拜访了当时拉斐尔前派的教父级人物伯恩·琼斯爵士,受到他的赏识,并在他的帮助下进入了威斯敏斯特美术学校的夜校进修。这两个月的学习是比亚兹莱所受过的惟一正式的艺术训练,他的绘画技巧和独特的艺术风格几乎完全得之于自学。 比亚兹莱最早的作品是《阿瑟王之死》(本书篇头插图皆选于此),为他赢得广泛名声的是《莎乐美》。他和奥斯卡·王尔德的爱恨交加、曲折离奇的关系,也使他成为一个颇富争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