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氏物语-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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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们父女相认。然后又打发她人富作个闲职的女官,以便能将她经常束缚在自己身边。
此举实属聪明。’这是我认可靠之人处得知的。”他说得十分确信。源氏猜想内大臣或
许有此心思,心里颇觉不悦,说道:“如此瞎猜,甚是讨厌!此人凡事都想刨根究,故
有此种念头。此事究竟如何解决,到时自然明了,他也实在太疑心了。”说罢笑了起来。
其口气甚是坦诚,然夕雾仍不放确信。便连源氏自己也在寻思:“此等心思,若被他人
识破,实在冒昧。我须设法向内大臣道明我清白内心。”他本想安排玉堂进宫,以掩人
耳目,遮掩自己暧昧之情,孰料内大臣识破此计,心中甚觉恼恨。
八月,玉髦除去丧服。源氏认为九月不吉,故决定延至十月入宫。皇上心急如焚。
仰慕玉髦之人闻知此事,无不惋惜,纷纷前来,恳请玉髦身边侍女帮助,玉成好事。然
此事比单手塞住吉野大瀑布更为艰难,侍女们亦感束手无策,推答道:“没有办法!”
夕雾自那日冒昧求爱之后,不知玉皇如何看她,因此倍觉痛苦。此时,他便四处奔忙,
佯装帮助,以图博得玉髦欢心。此后他再不冒昧求爱,只是不露声色,极力遏制热情。
玉髦的众位亲兄弟,一时还未熟识,故不曾来访,均在焦急等待她入宫之日,打算前来
相帮。相不中将曾煞费苦心,向她求爱,如今则音无音信。玉里的侍女们均窃笑他老实
憨厚。一日,他忽以父亲使者身份来访。因为平素习惯于躲躲藏藏递送情书,故今日仍
不敢堂皇出面,却于月明之时,躲进桂树底下去了。以往玉髦从不接见他,持女们也不
愿代他传言。如今则撤去了藩篱,于南面设置了座椅招待他。但玉髦仍羞于亲口答话,
故令侍女宰相君传言。柏木颇感不悦,说道:“父亲特派我来,只因有些话不便为外人
知晓。如今你却如此流离于我,叫我如何开口向你传叙呢?自古道:‘手足之情割不
断。’虽是常言老话,却也合情合理啊!”玉髦答道:“我亦想将多年积郁心中之话向
哥哥倾述,只因近已动绪恶劣,竟至不能起身相见。哥哥如此怪罪,倒使我觉得疏远
了。”说时态度诚恳真切。柏水道:“你情绪欠佳,不能起身,可否害我到你床前帷屏
外说话?……罢了罢了,我这请求也太无理了。”便低声转达了内大臣的话,其仪态优
雅,丝毫不逊于他人。内大臣的话是:“关于人宫诸事,我无缘详闻,甚望—一秘告于
我。因凡事须防人耳目,故未能自行前来,亦不便通信,故而挂念不已。”棺木乘机又
叫宰相君转达了自己心里话:“从此,先前那些愚蠢之举决不会再有。但无论我等关系
如何,你对我的满腔热情漠然置之,终令我愈感可恨,尤其今晚!你本应在北面招待我
才是。若高级待女不屑顾及我,令几个下等待女引导我亦可。似今日如此冷遇,实无其
例,我真是不幸之至。”他倒着头,恨恨不已,模样极为可笑。宰相君如此转述与玉至。
玉髦道:“与哥哥刚刚相认,忽然亲近,恐被人耻笑。我长期流落,其间诸多困苦,亦
欲向哥哥倾述,然郁积于胸,却未有相叙之机,反比以前愈觉苦恨。”这无非应酬之辞,
拍木甚觉羞惭,闭口不言。后来赠诗道:
“未悉妹山道,途述结绝桥。唉!”吟时怨恨无比,实乃自取恼恨。玉髦令宰相君
传诗:
“迷失山道不知国,但觉锡书语不伦。”宰相君附言道:‘借口你屡次来信,我家
小姐不知其意。小姐对于世间诸事,均是多方顾虑,故未答复。此后定然不会再发生此
类事了。”这也确为实情。柏木答道:“如此甚好,今日我不便长留,暂行告辞。以后
定当竭力效劳,以表明寸心。”言毕辞归。此时皓月当空,无色清朗。柏木中将沐浴于
清辉之中,姿态洒脱。他又身着常利服,更衬得面貌清秀,与如此美景甚是相宜。众侍
女见他渐远,相与议论道:“此人气质虽略逊于夕雾中将,但也优美异常。他家兄妹何
以皆如此出众呢?”她们每每稍有所见,便极口称道不已。
惠黑大将与柏木中将同为右近卫府的幕属。惠黑时常请相木前来与他亲密相晤,并
请相木代为向其父提亲。髯黑大特品貌双全,乃是朝廷辅揭之臣候补人,内大臣对他亦
甚器重。但源氏力主玉髦入宫。内大臣虽知源氏别有所图,但不便逆其意愿而将她许配
望黑,只得听便源氏安排。这髯黑大将原是皇太子的生母承香殿女御之兄,除源氏太政
大臣与内大臣外,皇上对他亦最为信赖。他约莫三十二三岁,其夫人乃紫姬之姊,年长
他三四岁,并无何等缺陷,大约只因人品欠佳,惠黑大将便称其为“老婆子”,一向轻
视于她,常思离弃。因为此故,源氏便觉授黑大将与玉髦实不般配,一直未应允他。虽
然髯黑大将并非轻薄放荡之八,但为了玉髦,也曾耗尽心思,往来奔走。他探得内大臣
对他并不厌弃,玉髦亦无意进宫,便屡次去找待女养君。说道:“如今内大臣对我已无
异议,只是太政大臣本曾允诺。”便催促她尽快玉成其事。
不觉已是九月。秋霜初降,晨光清爽。侍女们拿来不少情书,皆为那些求爱者偷托
侍女送进来的。玉髦并不亲看,皆由持女读与她听。镜黑大将在信中写道:“指望本月
玉成此事,不觉空过多日。仰天怅叹,忧心如焚。
“哪管九月不吉天,奔波劳命却徒伤。”原来他已知晓玉髦九月一过便当入宫。兵
部卿亲王的信中写道:“事既如此,多言何益?只是“莫使馆馆朝阳艳,融尽斑斑竹上
霜。但盼体谅我心,亦可聊慰倾慕之情。”此信系于一根早已调枯的小竹枝上,竹叶上
沾着未曾拭去的点点秋霜。那个信使也是形容樵淬。还有式部卿亲王之子左兵卫督,即
紫姬之兄,因常往来于六条院,敌对玉髦入宫之事所知甚详。他为此悲愤不已,信中详
述其恨,情词异常凄苦,其诗道:
“心虽欲忘悲难忘,如之奈何奈若何?”这些情书的笔迹、纸色与黛香之气各自相
异,各尽其妙。众侍女皆道:“倘将来与他们全断来往,必甚为寂寞。”不知玉置心生
何感?仅对萤兵部卿亲王略复数语:
“葵花朝阳纵有意,不消早自降秋霜。”虽只片言,并无深意,然萤兵部卿亲王看
了却如获至宝。可见玉髦已深悉其心,寥寥数语亦令其欢悦痴狂。如此书信,虽只谈微
不足道之事,但各诉怨恨,式样繁多。源氏太政大臣与内大臣见此不由慨叹道:“为女
子者,其行为举止,委实应以玉髦为楷模。”
第三十一章 真木柱
且说源氏太政大臣正归劝髯黑大将,对他说道:“若将此事传至皇上耳中,看你如
何收场。我看眼下切勿走漏风声才好。”但擦黑大将得意洋洋,毫不在意。玉堂虽为他
拥有,但并非出自真心。她以为此乃并世冤缘,便整旧愁苦哀叹命薄,累黑大将亦有苦
难言。但念及终成好事,姻缘非浅,又甚是欢喜。在他眼中,玉望是越看越娇媚,实为
心中理想伴侣,险些为他人夺去。如此一想,不觉有些心惊肉跳。便欲将替他援和的侍
女养君当作观音菩萨孝敬。然而玉望深恨务君,自此一直疏离她。并君不敢前去伺候,
惟整日闭于自己房里。为玉皇刻骨相思、备尝苦恋之人,不计其数。真是阴差阳错,那
石山寺观音菩萨偏要许她个并不相爱的人。源氏对此人也不如意,深觉惋惜。然而他想:
“事已至此,多亩何用。既然内大臣等已许诺,我若反对,岂不见恨于播黑大将,于我
亦为多事。”便举行隆重仪式,热忱接待新女婿。
累黑大将急欲早成好事,正忙于各种置备。可源氏认为玉望若毫不犹豫,贸然迁往
夫家,必遭正夫人嫌忌,于她亦很不利。便以此为由,劝髯黑大将道:“你还得稳妥些,
慢慢来,不可传扬,务使你们二人均不受世人讥讽怨恨方好。”内大臣私下对人道:
“我看进宫前先办婚事反而稳妥,倘她急着进宫,又无特别保护人,处境定很艰难,又
要让人担心。我固然有心成全她,可弘徽殿女御正受恩宠,教我如何打算呢?”此话言
之有理:身于帝侧,而恩宠不及他人,仅为一寻常宫女,终不得帝宠幸,到底是不幸的。
祝贺仪式于新婚第三日夜举行,源氏太政大臣与新婚夫妇唱和诗歌,极其欢洽。内大臣
闻知,方晓源氏抚养玉望,确为一番诚意,内心甚是感激。此次婚事虽是秘密举办,但
外人终会知晓,并加揣测。果然,不久便沸沸扬扬传了出去,成为轰动一时的一件珍闻。
后来冷泉帝也得知了。他叹道:“可惜啊!我们宿缘太浅。然既有尚待之志,何不依旧
入宫呢?尚待自不比女御、更衣,即便出嫁亦未尝不可。”
十一月,宫中祭典甚多,内侍所事务繁杂。典侍、掌侍等女官,屡屡入六条院请示
尚待,一时玉暑房内宾客满座,热闹非凡。惠黑大将白日也不回去,于此处东游西逛,
玉望甚是讨厌。诸多失意者中,萤兵部卿亲王最是伤心。式部卿亲王之子左兵卫督除心
中失意外,又因其姐被鬓黑大将遗弃,成为世人笑柄,放更为痛恨。然而回头一想:事
已至此,痛恨何益,倒反见其愚。髯黑大将本是举止谨慎、行为检点的忠厚之人,从无
轻薄行径。如今却仿佛变了个人,为玉望弄得神魂颠倒,偷偷摸摸地刻意装扮成风流绝
代的样子,众看了无不暗觉好笑。玉望生性活泼,而今笑容尽致,郁结于心。此事并非
自愿,已是众所周知。然而她尚不知源氏太政大臣对此感想如何。又想起萤兵部卿亲王
的一往情深,以及风流倜傥的仪态,愈觉自己可耻可恨,因而对髯黑大将一直心怀怨恨。
世人曾怀疑源氏太政大臣以往对玉望别有所图,如今证实了他的清白。他思量昔日
悬崖勒马之举,尚觉自己虽有时任性,但毕竟未超越礼仪。便对紫姬道:“往日你不也
怀疑我么?”但他深知自己司撤本除,激情难耐时,不免任性行事,故情思仍未断绝。
一日上午,他见授黑大将出门未归,便悄然来至玉望房里。玉鬓近比心绪愁闷,神情颓
丧。见源氏来到,只得挣扎起身,躲于帷屏后接待。源氏此次尤其注重举止,言语亦与
往常有异,大都是平日应酬之语。玉鬓早烦了那个粗俗的提黑大将,墓地复见源氏那隽
逸姿态,不由忆起日下自己际遇,更是羞惭得低下了头,眼泪簌簌而下。言谈也逐渐变
得温柔亲密了些。源氏将身倚于近旁矮几上,一边说话一边向帷屏内窥视。只见玉置仪
容清爽,越发出落得可亲可爱,比以往更觉妩媚动人,百看不厌了。便想:“这等绝妙
美人,却拱手让与他人,我真太慷慨了!”叹惋之余,即赋诗道:
“未得同枕共锦贪,恋慕情怀铭于心。传叹川上横渡时,但看他人援手引产世事真
难料啊!”说罢举手拭泪,神态优雅。玉囊以袖遮面,答道:
“山川尚未渡,泪海身沉浮。残躯成泡影一,散无迹踪。”源氏道:“沉溺于泪海
中,此念何其痴啊。姑且不论。那三途川乃必经路途,你渡此川时,可否让我扶持你的
指尖呢?”言毕凄然一笑。继而又道:“如今你该看清了吧。于此世间,如我一样至诚
坦荡之人,实不多见。如能知我一片心意,我便满足了。”玉鬓闻此,内心异常悲切。
源氏瞧她可怜样子,便调转话头道:“皇上希望你能入宫,若不遵命,是欺君的。你且
要为将来想想。女子出嫁后,常常不便担任公职。我当初的安排,并非如此。可二条院
那内大臣主张这桩婚事,我只得答应了。”言辞甚是委婉。玉量闻听此言,既是感激,
又觉羞愧,只管默默流泪不语。源氏见她这般感伤,亦不便再诉衷肠,仅将入宫事宜及
准备事项等作了一番教导。看他那情形,是不会应允玉望迁至望黑大将宅院去住的。
髯黑大将亦不愿玉髦入宫。他自有想法:不若乘此时机,将她从官中径直接回自己
府邸。便答应她可先入宫。然六条院毕竟不比自家宅院,出入极为不便,处处受到约束,
感觉异常痛苦,迫切希望早日接五星回家。即日便动工将邸与修葺一番。宅内荒弃已久,
许多设备须重新置办。正夫人为他薄情寡义、喜新厌旧伤心不已,但他漠不关心。平素
疼爱的子女,如今亦全不放于心上。倘是稍有几分柔情之人,不论何事,亦要体贴旁人
一片诚心,勿使他们受到伤害。可这位大将不同,他性格直爽,说一不二,做事任性而
为,无所顾忌。因而常使别人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