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氏物语-第1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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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想道:“皇子当真对宇治女公子缠绵钟情。失此相见机会,难怪他如此伤心啊!”此
行规模盛大,伴者甚众,所以不便上山庄造访。众人回味昨夜所赋佳句,加以吟诵,其
中用和歌咏宇治秋色者亦不少。但此种酣酒狂舞时即兴之诗,哪里会得佳作?略举一二,
也可见一斑。
匈亲王船上开路唱道之声渐至消逝,宇治山庄的人一闻知,便知他不会再来,众人
皆怅然失望。众侍女原本忙碌准备,迎接贵客,此时也皆失望泄气。大女公子甚为忧伤,
她想道:“此人的心容易变更,似鸭路草之色,真如他人所言‘男人无真言’。这里的
几个下仆,一起谈论古代故事,说起男人对于自己所不爱之人,也言语动听。但我一直
认为,那些修养不高、品格低下之辈,才会如此言而无信;身分高贵的男人则大相径庭
了,他们以名誉为重,言行走极为谨慎,不致胆大妄为。如今看来这也是不对的。父亲
在世时,曾闻此人风流浮薄性情,所以才末答应与他结缘。素中纳言屡次夸说此人风流
多情,不想还是让他作了妹婿,平添得这许多忧愁,真是太没意思了!他对我妹妹薄情
义,轻视于人,意中纳言定知此事,不知他怎样看待呢?此处虽无其他外人,但侍女们
对此事都嗤之以鼻,的确太可耻了!”她思来想去心乱加麻,烦恼之极。二女公子呢,
则因旬亲王先前一时信誓旦旦,所以对他深信不疑。她想道:“他决不会完全变心的。
身当其位,行不由己,也是情理之中。”虽然以此自慰,然久不相逢,必然也生出些怨
恨。他难得至此,却过门不入,实在令人寒心。二女公子倍觉伤心痛苦。大女公子目睹
妹妹神色如此痛苦难堪,想道:“倘妹妹与其他人一样,别墅豪华,地位高贵,匈亲王
可能就不会如此了。”由此愈觉得妹妹可怜。她想:“若我长生于世,恐怕遭建也会与
妹妹差不多吧。餐中纳言大献殷勤。不过是为了动我心。我虽一再借口推托,然而也有
限度,哪能永远如此呢?再说这里的侍女皆不晓利害,只顾竭尽全力劝我与他合好。虽
然我甚感厌恶,也恐有朝一日难以幸免,或许父亲预知有此种事情,所以他再三告诫我
独善终身。恐怕命中注定我们命薄,孤苦无依吧。倘再遇不淑,被人耻笑,让逝去的父
母也不心安啊!但愿我能逃避此种折磨,早登仙途,免得余生罪孽深重。”她不胜悲苦,
每口茶饭不思,只是一味忧虑自己死后山庄中的情状,不免朝夕悲叹。她看见二女公子,
心中颇为伤心,想道:“若我也弃了这妹妹而去,叫她孤苦无依,将何以打发时日呢?
曾朝夕目睹她那花容月貌,亦为她高兴,曾费尽心机抚育,希望她高雅贤慧,前程无量。
如今身许高贵的皇子,但其人薄情寡义,让她贻笑于人。叫她今后有何面目安身处世,
与人同享幸福呢!”她思绪不断,越觉自己姐妹二人不屑一提,空活人世,念之不胜悲
切。
回京之后,匈亲王原拟再次微行暗赴宇治。却不料夕雾左大臣的儿子卫门督到宫中
揭发.“旬皇子偷赴山乡,与宇治八亲王家女儿私通。世人都在窃窃私议他的浮薄呢。”
明石是后听得,心尤惴惴。皇上对此甚感不快,他说道:“让他无拘无束地位于私味之
中,实在不是好事。”从此严加看管,要他常住于它中。
夕雾左大臣欲将六女公子许配与匈亲王,匈亲王不从。经双方家人议定,迫他娶六
女公子。嚣中纳吉闻之,心急如焚,竟不知所指。他独自寻思道:“此种结果,皆因我
一人酿成。当初我念念不忘八亲王临终苦情,见二女公子美貌薄命,不忍见她们玉理沙
土,断送幸福前程,才身堪照料是任。我当时钟心的是大小姐,而她姐有违我愿,将二
小姐让与我。其时旬亲王有意于二人,恳切要求促成此事,我便将二小姐介绍给了句亲
王。现在回想起来,若我当时兼得两位小姐,也无人怪罪于我的,真是悔之晚矣!”旬
亲王则时刻想念着二女公子,恋恋关怀宇治山庄,心中更是痛苦。明石皇后常对他说道:
“你若有中意之人,便叫她前来,与他人一般共享荣华尊贵。皇上对你关怀备至,而你
却行为轻优,遭世人泥责,我亦为你惋惜。”
一日,霍雨集罪,闲寂无聊,旬皇子来到大公主房中。此时大公主身边侍女稀少,
她正在神情专注地静观图画。旬皇子便与她隔帷而语。他认为这位姐姐貌美出众,无人
可比。她品性高雅,博学多才,容颜娇美,性情温和,数年不曾见得第二人。冷泉院的
公主,教养甚好,名声极佳,颇讨人喜欢。虽然心中倾慕,却从未言及。然而他今日看
到大公主,便想:“山庄里那个人,与我姐姐相比,其高雅优美决不逊色。”一想起二
女公子,倾慕不已。为慰藉他苦闷忧郁之心,他随意拿起身边散放的画幅来欣赏。尽皆
种种美好女子,及所恋男子之屋。画家倾心描摹的人生百态,总使他时时想起宇治山庄。
他一时兴致大增,便向大公主索得数幅,欲相赠与宇治的二女公子。其中有描绘五中将
教其妹弹琴的画,《伊势物语》诗歌:
嫩草美如玉,应有人来摘。我虽无此分,私心甚可惜。题上“应有人来摘”之诗,
勾皇子看了,心中似有所感。他稍近帷屏,向里面大公主低声说道:“亲兄亲妹,古来
不避。你为何对我这般疏远。”大公主不知此话因何画而起。匈亲王便将那画塞进帷屏
的隐缝。公主埋头看画,头发飘洒于地,散落于犀外。匈皇子从帷屏后窥其容貌,觉得
姐姐美丽无比。遂想:“倘非近亲……”难于隐忍,便赋诗:
“隔帘偷窥如玉草,迎风弄姿乱和心。”众侍女怕旬皇子难为倩,都避于一旁。大
公主想道:“不咏别的诗,偏言此奇言怪语呢?”便不再答理他。匈皇子知道姐姐说得
也是,在五中将那个吟“何须顾虑多”的妹妹也太轻怫了,令人可恶。这大公主与匈皇
子二人,乃紫夫人视如心肝潜心抚育的。众多的皇室子女中,他们也最为亲近,明石皇
后对大公主关怀备至,概不使用稍有缺憾的侍女。所以大公主身边侍女,不少身份高贵。
勾皇子喜拈花惹草,见容姿不错的侍女,便与其打情骂俏。但他时刻想念宇治的二女公
子,多日不通音信。
却说那宇治两女公子日日盼待旬亲王到来。她们觉得此别甚久,猜想旬皇子终将她
们忘却,心中不由悲伤。正此时,董中纳言闻知大女公子患病,前来探望。大女公子的
病并不严重,便借此谢绝他。餐中纳言说道:“惊悉玉体有恙,故远道前来探看,还让
我接近病床。”他挂念心切,求之甚恳。众侍女只得带他至大女公子便寝之室的帝边。
大女公子心中厌烦,苦不堪言,但也并不生气,坐起身来与他答话。袁中纳言与她解释
那日旬亲王过门不久之故,说明非他本意。最后劝她道:“务请宽心静待,切勿悲伤怨
恨。”大女公子言道:“其实妹妹对他并非怨恨在心。推已故父亲生前屡次告诫,如今
不免有些伤感罢了。”说完似有泪下。餐中纳言心生同情,自己也很过意不去,便说道:
“世间岂有易事,不可草率呀!君等阅历甚浅,或固执己见,在所难免,以致空自怨恨。
务必沉着镇静!我确信此事周全无忧。”想想自己对他人之事如此关怀,也觉得纳闷。
每至夜间,大女公子病情便会加重些。今夜生客至此,二女公子替她担心。众传文
便对中纳言说道:“请中纳吉照例去那边坐坐。”冀中纳言回道:“今日我是担心大小
姐的病,才冒着风险专程来访。你们赶我出去,还有什么清理可言。除我之外,谁能如
此?”他便出去与老侍女共君商谈,吩咐立即举办祈祷。大女公子感到不快,想到自己
情愿早逝,也无祈祷之必要。但若辜负美意断然拒绝,又有何感情可言?她到底想长寿,
想起来亦甚可怜。第二日,蒸中纳言再次前来问道:“小姐今天病情如何?可否像往日
一样与我会谈?”众侍女转告大女公子。大女公子回话道:“染病儿回,今日异常痛苦。
袁中纳言如此要求,就请他进来吧。”章中纳言不知大女公子病情如何,心中颇为担忧。
见她今日态度异常恳切,反而于心不安。便靠近病床,对她倾心相谈良久。大女公子说
道:“病魔缠身,痛苦木能作答,待他日再叙。”其声哀细衰弱,素中纳言伤心绝望,
无限悲叹,虽然担心不已,但他终不能如此停留,只得打道回京。临行时说道:“此地
安可久留?还不如借疗养之故,适居他处为好吧户又叮嘱阿阁梨尽心祈祷,再辞别回京。
正巧,冀中纳言随从中有一人,不知何时与山庄里一侍女结缘。男的对女的谈道:
“匈亲王不能微行出游,是被皇上软禁闭居宫中了。又聘得左大臣家六女公子为妻室。
因女家早有此意,故一拍即合,准备年内举行婚礼。匈亲王对此亲事索然无味,虽是闭
居宫中,还是浮薄如初。皇上与皇后一再训诫,他拒木听从。我们主人中纳言呢,毕竟
与众不同,他性格乖僻,遭人讨厌。只有到这里来,他才得到你们的敬重。外人都说这
种深情真是难得呢!”这侍女听后,又转告她的同伴:“他如此言之。”大女公子闻知,
更是心灰意冷。她想道:“他初爱妹妹,只是在未有高贵妻室时逢场作戏罢了。只因顾
虑黛中纳言对他的薄情寡义大加斥责,才佯装多情。妹妹与此人缘份已尽了。”如此一
想,她神思恍炼,只觉得自己无处置身,也顾不得责怪他人的薄情了,便倒身躺下。她
身心本已衰弱。此刻更想早日而去。身边虽无可以客气的外人,但自觉无颜以对,痛苦
不堪。便对侍女之言充耳不闻,独自安寝。二女公子也陪伴在旁,由于“愁闷时”而瞌
睡难禁。她的姿态极为优美:以时代枕,昏昏而睡。云鬓重枕,甚为迷人。大女公子向
她凝视片刻,历历回想起父亲的遗训,不觉悲从中来。她反复思量:“父亲生前无罪,
定不至于堕入地狱。他撇下我们这两个苦命的女儿,连梦也不曾托,请迎接找到父亲所
在的地方去吧!”
天近黄昏时,阴沉沉,雨凄凄,北风呼号,落叶飘零。大女公子躺于床上,浮想翩
翩,神情优雅无比。她身着白衫,秀发光艳,虽久不梳理,但纹丝不乱。久病以来,脸
色微微苍白,却更显清丽动人,须得那情趣之人来欣赏这楚楚哀愁之态。狂乱的风声惊
醒了昼疫的二女公子,她坐起身来。但见像棠色与淡紫色的衣衫绚丽异常。她面呈晕红,
娇艳无忧,对姐姐说道:“我适才梦中见得父亲,他愁容满面,正在此四周环顾。”大
女公子闻之又是悲伤,说道:“父亲逝去,常欲梦中相见,却从未梦得。”于是两人面
对而哭。大女公子想:“近来我对父亲日夜思念,或许他的灵魂就在此处,也不得而知。
我极欲伴了他去,但罪孽深重,不知行否。”竟在计虑后事了。她渴求中国古代的返魂
香,希望与父亲灵魂相见。
天色既暮,匈亲王派人送得信来。悲伤难耐之时,也可得些许慰藉。但二女公子并
未立刻拆信。大女公子言道:“待心情平静之后,坦率回他吧!此人虽轻怫,但亦有可
赖之处。只要他还恋旧情,偶有书信敷衍,别的人就不敢图谋不轨了!若没有了他,我
又仙去,怕有比他更可笑的人来此纠缠呢。”二女公子说道:“姐姐欲弃我而去,太无
情了吧!”她不禁掩面而泣。大女公子说道:“父亲去后,我便再无存世之念。只因命
中注定,才苟活至今。我隐忍于世,无非为你之故。”命人拿灯拆看旬亲王的信。信中
陈述极详,内有诗道:
“朝朝仰望长空同,何缘阴雨添愁浓?”袭用古歌“何曾如此湿青衫”之意,无甚
新意。包亲王勉强凑成此诗的。大女公子更是恨他了。然而旬亲王美貌超群。风流涕洒,
二女公子对他梦系魂牵。一别多时,竟颇为怀念。她有些动心了:他曾如此信誓旦旦,
该不会就此断绝吧。匈亲王的使者催索回信时,经众侍女劝请,二女公子答诗一首与他:
“震雪飘零寂山秋,长空怅望添愁云。”正值十月,故诗中作如此说。已有一个多
月不到宇治了,旬亲王心中焦急如燎。他夜夜寻思去宇治的办法,无奈故障重重,真是
谈何容易啊!今年的五节舞会来得早,宫中诸事喧哗扰攘,忙得不可开交。匈亲王并非
诚心不去,但还是未能前去造访。推想那山庄中人定是望眼欲穿。他虽然有时在宫中也
与众侍女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