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馀尽 作者:舒杨郁(晋江2013-07-07完结)-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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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想到，那令她害怕了所有黑夜的妖，就是昭偕。
“善净大师亦是如此，常拿语言劝诫我看开看明，我却一味的相信自己的胡想。。。。。。”说至此，她已悔得心都绞痛了，双眼流下热泪。
“可怜我那六岁的孩儿，惨死于他亲爹手中。想当初让他去了地府，没想到竟再也出不来了。这也是个巧合么？”
文燕儿抓着头想，好似自言自语般，“哎？我记得公子好像说过，唔。他说。。。。。。小月会成为皇帝，那他怎么会死呢？”
锦若也想起这桩子事，踯躅道，“那么，是昭偕没将他杀死么？”
“也许是吧。”文燕儿劝慰她道，“王爷他是一个好人，从来都没有误杀过一个人。即使那个人不是自己的儿子，没有开罪的理由他应该是不会将他杀了的。再说，王爷对王妃如此深情，在王妃离开之后，王爷一直都是一个人，沾都没沾多其他女人。即使不是自己的亲生子，是最爱之人的儿子，也应该是一样的爱吧。”
“但愿吧。”锦若拭泪道。
“而且血缘这个东西，公子说，即使不认识对方，内在的血缘也会巧妙地让对方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很微妙的。”文燕儿说道。
锦若点头，“却是如此。”又笑文燕儿道，“燕儿跟着文先生之后变得会说话了。”
“不是会说话这样的。”文燕儿嘟嘴道，“我自己经常这么想的。我是妖，因此不能给公子生一儿半女。要是哪天公子爱上其他女人了，我就让那个女人给公子生，生了我会当自己的儿女一样的爱着。”
即使不是自己的亲生子，是最爱之人的儿子，也会一样的爱着。昭偕会是这样的人么？他可是容不得自己感情有一点儿瑕疵的追求圆满的男人，不爱的女人一星半点儿都不会碰。
自己亦是如此。
所以两人对对方都要求这么多，不肯原谅任何的错误，才相互纠缠地这么痛苦啊。
文燕儿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忙道，“对了王妃，忘了告诉你。我现在还在逃难，有人在追杀我。”
“谁追杀你？”锦若诧异道。
难道有人还会是她的对手么？
正说着，忽见林道那头猛地吹起一阵怪异的狂风，直向她们之处而来。文燕儿赶忙带着锦若飞走，刚离开那处立刻被肆虐的狂风侵袭。
文燕儿将锦若放在高树上，竖着手指对锦若低声道，“嘘，等他找不到我们走了就好了。”狂风散去后，刚靠过的大树裂开，地面亦裂了一条缝隙，像是。。。。。。锦若眯眼仔细看，像是被刀劈过一般的痕迹。
一个男子手提大刀走过来，东看西瞧，似乎在四处寻找。那男子身材魁梧，一双肩膀肌肉健硕异常，看得出双臂力量定是惊人。手提一把几十斤重的大金刀，一刀下去莫说大树能被劈开，即使城墙也能劈成两半。
“妖孽！只会逃跑！”男子咒骂道。
锦若却被惊了一惊，这不是，当初自言回老家安养晚年的陆飞叶？心中这么想着，脚下树枝圆润，脚尖只退后半寸便不慎一滑。
“王妃！”
文燕儿大呼，伸手去将倒下的她抓住。
陆飞叶闻声，抬头就见到了文燕儿，大喝道，“妖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说罢提刀从地上跃起，一跃足有三丈。
文燕儿刚将锦若抓住，一时之间只觉面前被巨物黑影笼罩。心中想到，完了完了，又要受伤让公子担心了。又一想这锦若是肉体凡胎，可是捱不得这一刀。便将挡在锦若的前方。
陆飞叶正要对着文燕儿砍下这卯足了劲的一刀，却见到文燕儿身后一个令他终生有愧的面孔。
‘哐当当。’
刀与人都跌在了地上。
锦若与文燕儿安然踩着地，陆飞叶倒摔得不轻。他翻身跪在地上，头伏地，“罪臣险些伤了王妃，请王妃降罪。”
“无妨。”锦若对他伸手，“起身吧。”
“罪臣不敢。请王妃让罪臣跪着，罪臣跪着心里踏实些。”
文燕儿‘噗’笑出声，“早知道你对王妃这么服帖，我就早点儿去接她了。”
陆飞叶抬头恨恨地看她，“你这双手血腥的妖孽！休要与王妃站在一处将她腌臜了！”
声大如雷响，吓得文燕儿捂着耳朵直往锦若背后躲。
锦若护住她，道，“刚才燕儿为护我安危，将我挡在身后，是我的救命之人。且她救我性命不止一次两次了。不知陆将军所言之中对她的咒骂怨意，是因何而来？”
“哼！王妃不知情，这妖孽在你面前是这么老实讨好，在别人面前便是一杀人女魔头。她杀人不眨眼，双手沾满的鲜血当是清水般自在。这等妖孽不除，留在世上后患无穷！”陆飞叶愈说愈激动，真恨不能一刀劈死文燕儿才罢休。
锦若道，“陆将军休要发怒，燕儿之前的事我是知晓的。彼时她不谙世事，被怀着恶意的人接近，不得已将其杀死以脱身。王爷亦是知情，但她跟随文先生后就已收敛性情。如今她是王爷的人，为王爷效力，陆将军也曾是王爷的人，难道还不相信王爷用人的眼光么？”
“可怜。。。。。。可怜我那年幼的妹子，也是惨死于此妖孽之手。”陆飞叶面上带着悲戚之色，感慨无比，“王妃可知，我那妹子天生胆小怯懦，一向是单纯无害。。。。。。”
文燕儿听至此伸出头来反驳道，“我都说了我决定没有遇到过这种女的，更别说伤她性命！”
“如何没有？你可记得当初。。。。。。”陆飞叶被激之后正要将什么说出口，却望了锦若一眼后低下头去，生生吞下后面的话语。
“当初什么？你说呀！”文燕儿煽风点火，“自打去年春天开始就只顾着追我嚷着要为妹报仇，你妹妹是谁却从来说不明白。我猜你哪儿来的什么妹子，是你莫名的看不惯我，就想除了我又找不到个理由吧？”
“杀一妖孽要何理由？本来妖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你也算是我一生斩妖除魔这么多年所见中，唯一一个能与王爷相处不惧正气的妖。但妖就是妖，现在对王爷王妃无害，不知将来会不会妖性大发，做出什么生灵涂炭的事来。”
文燕儿闻言十分生气，强调道，“我不会！我家公子都说我是个好妖！”
第60章 雪鸾
陆飞叶冷哼一声，道，“若不是现在王妃在此，我岂会与你争执这些。老早就一刀将你的头砍下了。”
“我这头是能长回来的，你砍一百次就能长一百次。”文燕儿气他道。
锦若听他俩争执了许久，看着陆飞叶欲言又止的模样，喝斥道，“别闹了！”
两人都住了口。
锦若拉着文燕儿的手，说道，“燕儿，如果做错了事，就要认错。”
“是，燕儿知道。但是。。。。。。”
锦若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暂时忍耐，又转头对陆飞叶道，“陆将军，我想问，你的妹子莫非是宁王府上的侍婢？”
陆飞叶脸色一白，承认道，“正是。”
文燕儿脸色跟着一变，似乎回想起却有此事。
“那就是了。”锦若冷笑道，“那么当初你与宁王演的那出戏是因为他拿你妹子做要挟？所以你对忱王倒打一耙，将他的计划全部破坏？”
面对锦若的斥责，陆飞叶叩头道，“罪臣该死！当初联同宁王算计王妃，害王妃痛不欲生，罪臣心里万分自责。但宁王答应将妹子放出来与我共同归田，罪臣半生戎马，就只有妹子这么一个亲人。妹子她本不适合生活在刀光剑影中，当初罪臣尚是一介莽夫时，得罪了许多权贵。妹子自愿卖身入宁王府，依赖宁王，换得罪臣短暂的安稳。
罪臣却不知、不知宁王的卖身契岂止卖的身体，更是卖了死后的灵魂！连死后都要替他为奴为婢，替他杀人。罪臣好生心疼，于是发奋努力，发誓要等自己有能力后换得妹子的自由。终于被忱王看中得以重用，妹子却已不在王府，到处去替宁王卖命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陆飞叶如此大男子想起当初与妹子之间的事，却忍不住热泪滚滚。
“罪臣为忱王做过很多事，只是这一件上对他不住。。。。。。”
“一件？”锦若厉声指责他道，“你可知这一件，毁了他很多件！”
锦若很清楚，宁王若是想留下谁的命，雪鸾就绝不会沾到一丁点儿的危险。但若是他想要谁的命，嘴里答应得再好一样不留情面。他才是口蜜腹剑的好手。
“那时候。。。。。。那时候宁王送给公子的侍婢要对我动手，她们一下子涌上来，我就。。。。。。”文燕儿艰难地回忆道，“全都杀了。后来公子说过我，把我从府上撵了。可是善净说有的人杀人是为了私利带着恶意，而我连杀人的理由都不知道，所以不算杀人。”
“燕儿如同白纸一般，任人涂画，善净大师也是看透了这一点儿，并不责怪她杀人之事。陆将军，为何不愿饶恕她？”锦若顿了顿，问道，“不知陆将军妹子叫什么名字？”
“雪鸾，陆雪鸾。”
文燕儿立刻拍手大叫起来，“哦！我记得，就是总缩在角落里那个。”
锦若对她皱眉道，“不管怎么说，陆雪鸾姑娘都是死在你手里，赶紧给陆将军道歉。”
文燕儿乖顺地低下头，“对不起，陆将军。当初燕儿不懂事。。。。。。”
“道歉有什么用？道歉雪鸾也不会回来了。”陆飞叶痛苦道。
锦若道，“那你自称罪臣，我与王爷可是真的降罪与你了？既然你觉得燕儿跟你道歉无用，那我就自作主张，将此事与你对王爷的背叛相抵。从此你见着我与王爷再不必自责，你不欠我们，燕儿也不欠着你，你以为如何？”
“罪臣岂敢？罪臣害的王爷走入艰难，害的王妃痛苦许久。罪臣已打算一生在背叛的愧疚中度过，不敢奢求王爷王妃能原谅。”
锦若走上前，将手放在他头顶，道，“过去既已，执着何意？不若想想如何去面对将来。”
如暖风吹过心中沾染了尘埃的明镜，陆飞叶感觉霎时明朗起来。
“愿继续做为仇恨蒙蔽双眼之人，亦或是重新过活。若是雪鸾姑娘在，会让你做哪个选择呢？”
雪鸾在的话。。。。。。
茅屋破檐，她坐在门前小凳上，对在院中砍柴的他说道，“哥，我今天上午我在市集遇到被你打伤的那个张公子了。”
“不，你别急，他没欺负我，因为有个贵公子帮我解围。”
“嗯，他说他是宁王，问我是不是想变强不想被人欺负。”
“我当然回答的是啊，所以他招我去做侍婢，说从此后只能我欺负别人了。”
“哥，你别着急呀。我还能领月俸，是件好事情呀。”
雪鸾从小就胆小，半夜经常被惊醒，甚至连一只苍蝇都不敢打死。可她从不说她受过的苦，所以他也不知道她在王府究竟过得如何。
后来。
他要求宁王放过雪鸾。宁王与他做了个交换。
没有什么比妹妹更重要了。即使背叛重用自己的忱王，他也要妹妹，就让他背负一身的罪恶感，只要妹子能嫁个好人家。
再后来，他只能拿到雪鸾的骨灰。
听说是被派去状元府上时出的事，但陆飞叶知道文初黎手无缚鸡之力，倒是那个他一眼看过就知道是妖的丫头有问题。
一面承受着对忱王及忱王妃的愧疚，一面又装载着对雪鸾之死的仇恨，这个男人已经被压得透不过气。
若是雪鸾在，她会让他做哪个选择？
她会说什么？
雪鸾。
陆飞叶勾着头想，想象自己从未给予温饱的妹子雪鸾的样貌，和她说话的声音。
好像她还坐在茅檐下，檐下她亲手挂的风铃响着清澈的音，她望着天说，“哥，算了，别替我报仇。各为其主，你我也无法。”
“陆将军，宁王府的侍婢训练有素，其所受的艰苦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雪鸾姑娘若是怯懦的性格，应该恨着将她带入痛苦之中的宁王吧。但又怕你担心，才一直装作无事。”锦若道出心中的猜想。
文燕儿补充道，“对啊，雪鸾每次一见到血就大叫，好像是她的血似的。”
锦若将陆飞叶拉起来，道，“如果你坚持要杀了燕儿，那可就是中了宁王的计了。”
“中、中计？”陆飞叶惊讶道。
“不错。你与燕儿都是忱王手下的高手，倘若你二人相互残杀，不管谁死谁伤，对于宁王都是有利而无一害。”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看似热忱爽朗，实则内心无时不刻不在算计。连锦若都被他算成是对他大哥的牵制，还有什么不能利用？
陆飞叶低吟道，“莫非我找错了复仇对象？”
正想着，忽听‘噗通’一声，锦若直直地跪在了地上，“陆将军，妾身有一事相求，望将军答应。”
陆飞叶与文燕儿都吓呆在了原地，反应过来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