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学的故事-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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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社会研究新学院里,罗克受到了格式塔学派很大的影响,他自己也成了其中一个热情的研究者。格式塔心理学中的一些基本的组织和关系思维法则仍然是他的理论中的一个部分。可是,这些法则描述基本的自动过程,而罗克慢慢相信,许多知觉现象只有通过像一种思想一样的心理过程才能得到解释。
他在1957年进行的一项实验中开始产生这个想法,如上所述,他把一个方框倾斜一下,让它看上去像钻石形,然后再证观察者倾斜过来。由于观察者仍然认为这个方框是钻石形的,罗克推出,观察者一定是在利用视觉和内脏提示来解释看到的东西。罗克花了许多年的时间设计和进行其它的实验以检测一个假设,即,知觉经常需要比视皮层更高水平的一些过程。这些研究最终引导他得出目前的论题,即“知觉是智力的活动,因为它基于类似构成思想的那些操作”。
而罗克说,的确,知觉也许就是思想之所以诞生的原因;也许就是原初有机体低水平的感觉过程与更复杂的生命形式高水平的认知过程之间的进化连接。他认为,如果眼睛看到的东西是一种意义模糊和对现实易于变形的表达,有些机制就得发生进化,以得出对现实可靠和忠实的了解。按他的话说,“智力操作也许就是为了服务于知觉而进化出来的”。
这并不是说,所有的知觉都是类似于思想的。罗克特别引用了瀑布错觉,作为在低水平的神经形式上可以解释的例子。可是,有关运动知觉和其它形式的知觉的大部分事实对他都好像需要高水平的过程。无意识的推论,比如我们利用纹理阶度提示来感觉距离,只是其中的一种。对这种解释的结果的描述是另外一种。在由波林绘制的含义模糊的老巫婆与少妇图案中,人们看到的不仅仅是简单辨认一个图像的结果,而是对自己解释一个特别的曲线是什么样子的结果:像一只鼻子,或像脸。许多物体被知觉出来的形式并非立即可以辨认出来的;辨认事物究竟是什么东西是通过这样一个过程得来的。
知觉还经常需要这种或那种问题求解。人们很少认为知觉是问题求解,可罗克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很多是从别人早期的研究中得来的,有些是从他自己的原创实验中得来的——可以显示,在很多情况下,我们寻找一个假说来解释我们看到的东西,把这种假设与别的可能性进行比较,然后选择好像能够解决使我们看到的东西产生意义这个问题的那一个。所有这些通常都发生在几分之一秒的时间内。
一个例子:在一个自亥姆霍兹时代以来就知道的一项实验室现象中,如果一条像波浪的曲线横向通过一个细孔,如下图所示;
大多数观察者首先看到小的元素在上下移动,可是,过一会儿后,其中一些人会突然看到这条曲线以直角在孔的前后移动。是什么东西产生了这些发生了变化的正确的知觉的呢?罗克发现,他们使用的一条提示是线条在通过小孔时不断变化的曲率;另一个是曲线的末尾,如果它能够为人们所看到的话。这些提示给思维提示了另一种假设——一条曲线平行通过小孔,而不是一个小元素在上下移动。这个假设好得多,思维很快就接受了,并认为这条线真的就是这个样子的。
罗克是这样总结他的理论的:
在理论水平上,至少按照提供在这里的一套理论来说,知觉和思想包含着推理。在有些情况下,总括或者规则是通过归纳在知觉中形成的。这些规则接着就被演绎加以利用,作为推出结论的前提。某些情形下的知觉可以概括为创造性的问题求解的结果,因为它也是在寻找一个基础(或者内部的解)从而得出一个具体的解释。知觉包含着决定,正如思想一样。最后形成知觉经验的操作与概括思维的东西是同一类型。
直接或生态知觉理论:吉布森及其追随者的直接或生态知觉理论不仅仅试图解释深度知觉,如我们前面已经说过的一样,而且要解决总体的视知觉问题。吉布森的理论,即观察者通过环境的移动会产生一个连续变化的视觉排列,不仅仅是他的深度知觉解释的中心,而且也是他对形式、大小、距离和运动知觉的中心。
吉布森于1979年在《视知觉的生态学方法》一书中阐述了他的理论,他的阐述深奥难解、穷根究底,很难读下去,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创制了许多新词。可是,这本书在知觉心理学家中极其有限的接受程度,也许更多的是由于它否定了由其他人到目前为止在知觉研究中取得的几乎一切成果。吉布森典型的话如下所示(摘自他去世后发表的一篇文章):
一个世纪以来从对知觉的研究中得出的结论是微不足道的。从一个世纪以来对感觉的研究中获取的知识是不连贯的。我们没有足够的知觉理论,我们在寻找感觉当中所发现的东西是一串混杂的错觉、生理怪事和身体的感觉。这些含义是令人沮丧的。在解决知觉的问题上,必须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吉布森之所以决定要另起炉灶的理由听上去是足够充分的:他用这个问题(跟科夫卡一样)开始“为什么事物就是它们看上去的样子”,然后说:
我们如何看出自己处于环境之中的什么地方?我们如何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移动?如果是在移动,我们是在向哪里移动?我们如何知道事物的长处在哪里?我们如何知道怎样处理事情?
为了正儿八经地重起炉灶,吉布森排除掉了大多数基本的假设,这都是哲学家和心理学家们在视知觉方面一向采用的假想。其中有:感觉是知觉的基础;来自外界的刺激会引起有机体的反应;有机体能产生反应;大脑可以处理、整合并解释信息;对视觉的合适研究从视网膜和大脑开始;光学的运动是视觉系统必须加以补偿的东西;环境只是由视网膜上的信息部分再现出来;知觉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推论等等。吉布森可谓是一把新扫帚。
对前述假设加以全盘扫荡之后,吉布森提出了自己的新理论,这种理论多一些哲学意味,少一些实证基础,更多的是概念上的,而不是以资料以基础的,而且很难掌握。尽管如此,他还是通过实验达到他自己的结论的,首先是运动知觉,然后是形式和其它现实世界特点的形式。如我们在前面已经说过的,第一线曙光是从他参加航空人员研究中得出的,如他所言:
我们了解了更多有关物体知觉的东西,我认为这比通过外形知觉进行的实验室标准实验多得多。一方面,我有一个挥之不去的感觉,即从来没有人真正在生活中看到过一个二维的东西,也就是说,一个事物的图片。人们看到的是一连串视点的转换,无穷多的外形,它们可以确定物体变化了的外形。
从这里开始,他后来不仅排斥所有以图片和错觉为基础的研究,而且排斥就知觉作为思维对视网膜上的二维图片不完全的信息进行的解释的所有理论:
最终,我慢慢理解了,图片形式的知觉与自然的知觉方式是何等的不同。前者是二手的知觉;后者是一手的知觉。从图片中来到眼睛里的有框架的视觉排列,与来自世界而到达眼睛里的自然的视觉排列完全不同……眼睛之所以进化;是因为它们要看这个世界,而不是看一个图片。自从我意识到这些以后,不管是什么意义上的用途,我一概回避使用 “视网膜图象”这个词了。
吉布森的结论我们已经在前面看到,就是说,光学排列包含了我们需要的所有有关现实世界的信息。他承认,我们的对这个世界的知识由于神经系统的特性而有限,可是,他坚持认为,这些特性取决于对这个世界的进化适应,我们知道必须了解的所有环境特点。进化会在每种动物中产生一个知觉系统,会使它直接辨认对其有用的环境的特点——按吉布森的说法是“可利用性”,即任何东西的特征的利用都会使这个物种受益。因此,事物相对于观察者的大小和生理装备来说,看上去是可食用的、可饮用的、可以在上面行走的、可以在里面游泳的等等。
简短地说,知觉不是对一种降格视网膜图象的解释过程,而是通过光学排列和光学流动直接和真实的现实体验。这对吉布森而言,就是知觉的核心机制——而不是由胡贝尔和威塞尔(他们进行的工作他认为是无关的)记录下来的神经现象,也不是认知过程,他认为认知过程是以错误和人工的假设为基础的。
直接知觉也是吉布森对贝克莱的回答。我们知道,世界就在那里,在我们之外独立地存在着,因为当我们在环境中移动时,我们以连续变化的形式看见事物,而我们会体验到事物的连续性、真实感,且不依赖我们作为观察者而存在。其它的所有动物亦是如此。只有哲学家们才会去怀疑世界不是我们看上去的样子。吉布森的视知觉理论因而就大胆突破了对视觉的研究,从而进入认识论的领域。
这还不算完。到他生命快要终结的时候,吉布森慢慢相信,知觉是全部心理学的支柱,而他的知觉理论可以给这门科学的许多领域带来巨大的变化。像思维、意识、学习和驱动力这样一些概念,都可以被生态心理学所代替,而生态心理学是以动物对地点、事件和物体有用的、危险的特征的意识为基础的,也是以他们对自己的动作进行组织和控制,以达到他们在现实世界里所欲求的结果为基础的。
吉布森经由何种过程以期达到这种至高无尚的目标的,我们不得而知。《生态心理学》出版两年后他就去世了,尽管他有关视知觉,特别是光学流动的一些思想已成为被接受的知识的一部分,可是,这些知识和他更为雄心勃勃的一些概念却并没有给知觉带来一场革命,更不用说总体意义上的心理学。
很可惜,吉布森会变得这样不能宽容,这样自负,他的光学流动概念当然是很有价值的,尽管它并不会使他认为的许多东西毫无必要,可是,他爱走极端的性格使他对心理学作出的贡献不能像它应该的那样广为接受。
所有这些会把我们引向哪里?
《心理学年报》1991年对知觉问题的回顾提出了全部三种方法——神经生理学的、认知学的以及吉布森式的方法——并认为这三种共同存在的理论和知识体系彼此并非互相排斥。以刺激为基础的神经学方法、以人类思维进行的认知方法和光学流动直接法都描述了全部现实的不同部分。他们并非彼此冲突和矛盾的,而是互补的。
从这个立场出发,知觉好像就是心理学知识当中相对发达的一个领域,尽管有许多谜尚未解开。对这些有趣的问题,还有太多而不是太少的答案,但是,现代心理学其它的研究领域也是这般情景。未来是否会产生一个包罗万象的综合理论,这还需要时日来证明。同时,我们知道,我们已经了解了比以前多得多的知觉方面的情况,而且知道,还有更多的知觉知识尚需了解。
第十五章 动机及情绪心理学家
基本问题
假若在一个春天的日子里站在长岛海湾某个静悄悄的河岸上,你可能有幸看到一只雌性麝香鼠在拼命游动,当一只雄性麝香鼠紧跟在后面狂乱地拨拉着追赶雌性的时候,雌性会大声尖叫。(无一例外,“他”捉住了“她”,或者是“她”无一例外地让“他”捉住。)如果你在春天荒芜的长岛海滩上,可能会看见一只雄海鸥狂乱地驱赶着一只雌海鸥,因为这只雌海鸥在不断地贴近,以期从它正在独自享用的蟹肉上分一勺羹,可是,一星期后,你会看到它允许雌性叼走一块肉,再过一星期后,你会看到它正在把一大块肉往雌性嘴里喂。(再过一两天后,“他”会骑在“她”身上,而“她”也默不出声地答应了。)
在人们可以分辩的范围内,这些动物从没有问自己,为什么另外一方会这么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些举动。只有人类才会问:“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也许是我们给自己提出的最为重要的一个问题,也是心理学最为基本的问题。
原始人类有一系列的答案:人类的行为是由神灵、魔力掌握的,是吃了某种动物的某个部分后决定的等等。半原始的荷马时代的希腊人只是稍稍复杂一点而已,他们认为,神灵把思想和冲动直接放在了人的思想内。可是,公元前6世纪和5世纪的希腊哲学家们的思想产生了一次巨大的历史飞跃:他们认为人类的行为是内部力量所致-肉体的感觉和想法。
然而,他们认为这两种内部力量是互相矛盾的。比如柏拉图,他认为我们都受到肉欲的控制,除非理智为我们显示一个更好的办法,意志会在这两种力量之间维持平衡。情欲——我们受其驱使的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