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玩家-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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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掏上市公司,比的就是谁手快,这回没捞着还有下回,只要上市公司这只金鸡在,就有掏不完的金蛋。反正最后买单的都是那些没有表决权的流通股东。
丘子仪当然也觉得总公司的这种做法有些霸道,但是他的视点与张吉利毕竟还不太一样,他认为,债转股尽管不尽公允,可总比大股东硬赖着上市公司的债一分钱都不还强。在当前这种上市公司法人治理不完善的情况下,债转股也不失为一种权宜之计,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至于张吉利和钱彪捏古出来的那个送股议案,丘子仪则在董事会上坚决反对。他说,上市公司不断股本扩张,会使利润稀释,跟不上股本的增长,导致业绩滑坡。他引用美国股神巴菲特的话:“在一个有限的世界里,高增长必定自我毁灭。”当年的沪市第一绩优股四川长虹就是很好的例证,由于毫无节制高速扩张,没几年工夫就变得老态龙钟,尾大不掉,滑入低价股的行列。还有钱彪的那个再往上做一骨节儿的想法,丘子仪也认为纯粹是得陇望蜀,那句话真的很对:天欲其灭亡,先令其疯狂。钱彪现在的心态就是彻头彻尾的疯狂,彻头彻尾的走火入魔。本来天赐良机,眼下就有机会把资金撤出来,可这贪心的家伙反而想火中取栗,设个局,搏把大的。如今不比从前了,投资者都长了教训,不会轻易上当。再玩那套除权填权的老把戏,怕是不灵了。就拿这回的停止国有股减持来说吧,这么大一利好,股指只是象征性地往上冲了冲,投资者便立马把这利好当作了逃命的良机,纷纷抛售手中的股票,没看见最近股指又掉头向下了吗?他还特别强调,钱彪目前的状况,坐庄早已透支,早已超过了安全临界点。银行的钱是万万亏不得的,一旦收不回来,那钱彪的房地产和原来抵押的股票,就全都会化为乌有,那时候他可就成一文不名的穷光蛋了,哭都没地儿哭去。
张吉利还是一再坚持,配合钱彪做一把。公司委托理财的资金毕竟还没收回,倘若现在出货,算下来,刨去各种费用,只能打个平手。既然我们掌握着上市公司的资源,为什么不让它充分发挥效用?
丘子仪说这是操纵股价,违反证券法,认起真来就是犯罪。
两人争得不可开交之际,冯建设拍了板:支持钱彪一回,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他言之凿凿地说,分红送股和收购合资项目均属上市公司正常业务,谈不上操纵股价。“不过,这次退出来之后,委托理财的事就再也别干了。”冯建设最后这样警告张吉利。
3
2002年7月9日 星期五 多云
朱迪终于来北京了。中午我和刘晓请她到前门烤鸭店吃烤鸭。
中国的东西,不论什么,朱迪都觉得新鲜,烤鸭自然吃得很尽兴。正当她一边满嘴流油地嚼着春饼卷鸭肉,一边兴致勃勃地向我们讲述自己一路上的趣闻时,刘晓忽然问我:“那边那人是不是你们公司财务部的张雯啊?”我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餐厅彼端的一张桌子处围坐着四五个人,其中背对我的那个小姑娘看上去果然像是小张雯,不过她埋头吃饭,我看不见她脸,旁边的柱子又挡住了光线,究竟是不是张雯,不太好肯定。然而,真正吸引住我目光的并不是这个看上去像张雯的女孩,而是坐在这张桌子主座处的一个女人。我与她的目光短短相遇之际,女人的脸上绽开迷人的笑容,她在朝我微笑,仿佛我俩是彼此相识的熟人!我不记得以前见过这女人,不过她的微笑却十分高雅,甚至可以说流光溢彩,让我心中不由一动。
吃完了饭,我发现,那桌的人早已走离。下午,刘晓主动请缨陪朱迪去逛秀水。我回公司上班,恰好碰见张雯,便顺口问:“中午在烤鸭店的是你吗?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大美女是谁呀?”张雯好像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怔怔地说:“什么烤鸭店,什么大美女,你看错人了吧?”我仔细打量了张雯一番,烤鸭店里的那个女孩穿的明明也是这件花裙子呀。和我打马虎眼,何苦来呢?
真够奇怪的。
4
冯灿灿想不通,但是她很快就把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忙起出国留学的准备工作来。现在,留学之事已经完全敲定,录取通知书早已发来,签证也已拿到,八月底她就要去学校报到,准备上课了。本来,留学的事上个学年就已基本办妥,但是公司里的工作这么多,丘子仪事务缠身,灿灿担心自己走了,子仪没了帮手,更要忙得四脚朝天了。尤为令她放心不下的是,子仪总态度强硬地坚持自己那套经营理念,与张吉利他们的摩擦日趋激烈。他这样不通权变,早晚会被别人视为绊脚石的,难免惹恼那些因此而利益受损的群体,而最终为他们的明枪暗箭所伤。所以她有意拖了一个学年,全力在事务性的工作上帮子仪一把,并时不时给他出出主意,在他欠冷静的时候为他提个醒,逮住机会还在父亲面前替他美言几句,就这样,一直耗到了现在。
在这段时间中,刘晓也办好了留学手续。他的托福和GRE分数不够UCLA(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奖学金标准,经过多方交涉,后来总算是被河滨分校计算机系所录取,自费,没有奖学金。河滨分校也在洛杉矶,只不过不在市里,而是在洛杉矶的紧东头,离着位于市区的洛杉矶分校足有百十公里。不过好歹两人都是在大洛杉矶,怎么说也算相互有了个照应。两人约好了一起走。
自从灿灿和刘晓处上朋友,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像大家预想的那样,迅速升温,飞速发展。不错,刘晓年轻帅气,很讨女孩子喜欢,可是灿灿从他身上得不到与子仪在一起时的那种相濡以沫的感觉。形象地说吧,子仪是一杯百龄坛老酒,越品越有滋味,而刘晓就是一杯白开水,只可解渴不可细咂巴。说到底,他是缺少智慧,缺少深层次的内涵。早在大学时代,刘晓就开始追灿灿,不光刘晓追,学校里好几个帅哥都追。那时候灿灿对他们都不拒绝,但也都不接受,关系始终是若即若离,很有分寸,弄得大家都觉得,谁都没戏。毕业以后,本来早对灿灿死了心的刘晓,有一天忽然接到灿灿电话,主动约他去泡吧。刘晓受宠若惊,提前半个钟头就到三里屯酒吧等她。他发现几个月没见,灿灿更加靓丽了,不光更加靓丽,就连气质也有稍许变化,清纯依旧清纯,却不再那么无忧无虑,而是清纯中略带一丝忧伤,这忧伤若隐若现,好似雾里看花,时有时无,令人心醉。
刘晓不失时机地向灿灿发起进攻。这回灿灿没有拒绝,答应和他处朋友,不过答应得不太热情,看上去比较勉强。灿灿始终是这么不冷不热,虽然她把刘晓带回了家,引见给了父母,等于是正式承认了刘晓与自己的关系,可是她始终没有答应刘晓一定嫁给他。刘晓想把灿灿弄上床,却一直无法得手,他俩的关系从没超越过搂搂抱抱,即使是搂搂抱抱,灿灿也很缺乏激情,像是在糊弄事,这使刘晓很撮火。只有一次除外。那天下大雨,下班时间已过,刘晓来公司接灿灿。灿灿的办公室和丘子仪的办公室是里外间,子仪在里间,灿灿在外间,中间隔着一道镀膜玻璃推拉门,外间看不见里间,里间却看得见外间。刘晓淋得像落汤鸡,灿灿摁他坐在椅子上,让他把T恤衫脱掉,然后拿起一柄梳子,替刘晓梳理湿淋淋的长头发。在办公室给男人梳头,这要是放在上班时间,当然很过分,但是现在下班了,楼层里的人好像已经走干净,这么做似乎就无伤大雅了。刘晓笔挺挺地坐着,心无旁骛,毫无非分之想。可梳着梳着,灿灿好像累了,停了下来,她俯身在刘晓宽阔结实的肩膀上,搂住刘晓的脖子,把富有弹性的胸脯紧贴住他脊背。她一面轻轻抚摸刘晓隆起的胸大肌,一面悄悄在他耳边说:“抱抱我。”
刘晓的脑袋嗡的一下大了,他扭转过身,一把抱住这个美丽的姑娘,嘴唇也向她那娇艳的红唇压去。灿灿没料到他的来势会如此凶猛,她的嘴巴躲了两下,没躲开,于是便随他去了。两人就这么抱着叼着,移到了长沙发上。刘晓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手就伸进了灿灿的衬衣里。
灿灿稍稍畏缩了一下,但并没有明确表现出反对的意思,只是绷紧了身体。刘晓觉得这就算是默许了,便愈发大胆起来,温存了片刻后,更得寸进尺,悄悄弹开衬衣纽扣。他后撤半尺,把住姑娘双肩,仔细端详,但见山高谷浅,风景这边独好,不禁呼吸急促,像是触了电门,一头扎将过去,雨点般肆意亲吻。这是一种他从未经历过的体验,难免心潮澎湃,犹如跌入波涛汹涌的大海。
刘晓正欲加快速度、更上一层楼之际,忽然哗啦一声,隔断的房门开了。丘子仪走了出来,他看也不看他俩,径直走出办公室外间,然后才喊道:“灿灿,我先走了啊!”
刘晓慌了神,脑袋在灿灿身体上方定了格,他根本没料到里屋会有人,会有一个男人,况且这男人还是他女朋友的上司!灿灿在他耳边轻声说:“傻瓜,继续!”丘子仪刚出现的一刹那,她也有点慌,可是片刻之后,她反而觉得像是添了燃料,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决定把戏演下去。于是她一面扭动着身体,迎合刘晓的嘴唇,一面故意发出娇滴滴的喘息。
外面传来电梯的关门声。突然之间,灿灿的激情像浇了一盆水的火焰,迅速熄灭了。她拍拍刘晓的脑袋,站起身,系上衬衣钮扣。欲火中焚的刘晓再次凑上前,一把抱住这个来去如风的性感小猫,把她扔在长沙发上,伸手扒她裙子。现在公司里真的再无二人,他浑身热血沸腾,他要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把这个到了嘴边、唾手可得的小美人儿拿下。
灿灿一脚将刘晓踹开,她用的力气那么大,差点把高大威猛的刘晓踹个跟头。“去!”她变得冷若冰霜,与刚才判若两人。“谁答应你了?”
刘晓糊涂了,不是你主动的吗?
仅有这次。从此以后,灿灿再没让刘晓碰过自己的紧要部位。女人,真是怪得很,难以理解。
第二天上班,丘子仪和冯灿灿都不主动提昨晚办公室里的那一幕。直到快下班的时候,灿灿才问子仪:“你觉得刘晓这人怎样?”
“很好,”子仪的声音冷冷的,他连头都没抬,过了一会儿又甩过一句:“不过这儿是办公室,以后你们想玩还是另外找地方吧。”
灿灿差点哭了,心中恨恨地想:你可真狠心啊,丘子仪,看着爱你你也爱她的姑娘和别人抱做一团,居然无动于衷!她委屈得什么似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转。昨天要是子仪不走,她弄不好真会当着这个薄情郎的面……倒要看看你心里难受不难受,看得下去看不下去!想到这儿,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丘子仪心里难受,针扎般地难受。他们相拥的一幕又使他过电般想起夏威夷那个颠鸾倒凤之夜。看见刘晓色狼似地在灿灿美丽的身体上揉搓,他实在坐不住了,摔门走了出去,身后传来的喘息声使他迈不动脚步,他转过身,准备冲回办公室,一把将小伙子推开,抱起委屈的姑娘,用自己宽阔的胸膛去温暖她那发抖的身体。
可是凭什么?你是谁?人家是在恋爱。你是她什么人?有什么权利干涉她的私生活,干涉她和自己的男朋友在一起?
他知道,灿灿真正爱的是他。这一切调情都是她在做给他看。只要他返回办公室,说一声跟我走吧,灿灿会立刻甩开那个趴在她身上流哈喇子的男孩。
然后呢?再与她鸳梦重温?而这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他已经冷落了她近一年,她似乎也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这一年,他俩在工作上配合得依旧默契,为什么要打破这种平衡呢?仅仅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平心而论,刘晓是个条件很难得的男孩子,灿灿和他在一起也算是一种世人看上去不错的归宿。灿灿最爱的人是他丘子仪,这他再清楚不过。有这一点就足够了,心有灵犀一点通,这比什么都重要。至于她的肉体和谁在一起,这并不要紧。他重新转回身,迈步走进那轻轻滑开的电梯门。
这天晚上,丘子仪一宿没睡着觉。
第十八章 神秘的伏击者
李建华用美华润滑油广告款购买的股票,刚开始曾一度有过不小的获利。可是猝不及防的配股使他不得不再次挪用了美华的另一笔广告费。上星期美华的崔总监亲自打来电话,询问电视广告片的拍摄进展,以及广告时段的落实情况;他编了一大通瞎话才敷衍过去。
广告款全都套在股票上,拿什么去拍广告片?
随着配股的实施,股价节节败退,李建华的股票不仅原来的赢利部分消蚀殆尽,就连新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