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 (第二部)作者:路人甲甲甲-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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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他愚忠也好,固执也罢,即使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仆人,却为这一份使命感到骄傲。他们一族是光族的侍奉者,他更是终身属于双真殿下的人。这一点,没有人能改变。任何人。
不能成为其依靠,至少,可以给他一点点的支撑。
一路上奇然已经遇到了许多漏网之鱼的蛇群,一条条都沾着血,身体上的鳞反射出早上柔和优美的光,在大地上匍匐舞动,狂烈的妩媚。
奇然正要避开几条蛇,省得浪费时间,突然一个身影在那些怪物上闪过,瞬间将他们撕了个粉碎。
奇然呆住。
“哼,一群杂碎,简直污了本王子的手。”
小栈立在那一片血肉模糊中,小小的身板傲然挺立,线条纤细而刚毅,衬着日光勾勒出一幅诗画。
只可惜画中多了个奶娃娃。
小秋吊在他背上半挂着,显然刚刚受了惊吓,嘴一歪,哇的哭了。
小栈立刻放弃装帅,手忙脚乱的把小秋了拎下来,塞到还愣着的奇然手中。
奇然终于缓了过来,破口大骂:“你来干什么?!”
“找你啊。我一个狼王子把媳妇弄丢了算怎么回事嘛。”
“那你把小秋背来干什么?!”
“我觉得应该有个人质在手啊。”理所当然的语气。
奇然面对毫无逻辑可言的王子殿下,看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娃娃,一个头两个大。
天,他造什么孽了啊?!
奇然深吸口气,压抑的对小栈劝道:“我不逃跑,真的。我只是去看看双真殿下的情况,你先带小秋回去。”
“我不要!那里那么危险,而且你又帮不上忙,还不如跟我回去。”
“哪有主子在外面冒险我却坐视不管的道理?”
“那妻子去冒险,我就该回家带小孩?”
这……这什么跟什么呀?
奇然耐性尽失:“你搞清楚,从头到尾我都没答应过要嫁你吧?”
“你为什么不嫁我?”
“我为什么要嫁你?!”啊啊啊啊!为什么这么难沟通啊?!为什么他们的对话总会跑到又幼稚又无聊的地方啊?!
小栈用比奇然矮了半截的身子一把扑上去抱住了他,闷声闷气的委屈道:“我知道你就是嫌我小嘛。你再等几年,等我力量回复了就会长成大人的样子了。”末了抬头冲奇然眨巴眨巴眼睛,“我长大很帅的哦~”
奇然抖了一下。
算了,跟个小毛孩在这吵架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只好半劝半哄:“那等你长大了再来找我好不好?你这个样子,跟我走在一起别人都还会以为你是我儿子呢。”
小栈总算松开了他,不大满意的瞪着。
奇然好声好气的:“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
小栈突然转头,嗖的越过了奇然,一把撕了他身后不远处潜伏的蛇。
奇然惊了一跳,四处仔细一探,才发现有好些蛇都被鲜血的味道吸引了过来。
“啧!怎么这么倒霉,半路杀出一堆杂碎?”小栈抹了抹手上的血,怒道。
奇然都要哭了:还不是你这个爱现的小祖宗招惹来的?!
雨将双真浸了个通透。雨滴打在身上一片钝痛,张口想说什么,只喝进了一口的水。
他伏低身子对身后的狼打了个手势,在灌木丛的掩蔽下潜伏迈进。
他们已经在某座山的脚下,十分靠近蛇族的领域。只要达到合适的地方,那两只为首的狼就会给溟央信号。
双真依旧看的不清楚,心想如果非遥能露面就好了。
突然不远处一阵火光大亮。
双真一惊:怎么还有人在附近施法?这样他们这一队人很容易暴露的啊!
定睛看去,那人居然是尹忱。
远处也有几簇火光相继闪出,看来是尹忱带着一小队人马先赶过来援助他们了。
只是因为他们没有机会见到狼王,不知道他们的计划,这下反是帮了倒忙。
正想着,天上骤然划过一道闪电,接着一声轰隆雷响,一股强烈的不安感袭来。
果不其然,双真脚下的土地再次颤抖起来。
刚开始的晃动并不强烈,但可怕的是,他们背后的这座山竟开始随着雨水滑下大量泥石!双真霎时慌乱起来。
只是下一刻,他已经被裹进了一个怀抱中。
一样的湿哒哒,却莫名觉得温暖的怀抱。
是非遥。
非遥顾不了狼族的仇视了,揽着双真挡去滚落的山石。因为他的动作,尹忱也看见了他们,迅速冲了过来。
这短短的几秒里,双真甚至觉得耳边都是安静得只余呼吸声,眼睛全被这天灾占据。
震动越发的强烈,在反射着火光的雨幕中,山石带着黑暗,灭顶而来……
血的诅咒
奇然醒过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闭眼适应了一下黑暗,再睁眼,竟发现头上有个黑影子靠了过来,他吓一跳,猛然坐起来。
头晕得厉害,不偏不倚正撞了上去。
小栈一口水喷在了奇然脸上。
奇然:“……”
小栈呛得咳了两声,揉揉被撞扁的鼻子,黑暗中一双狼眼亮闪闪,很无辜的冲他眨啊眨的。
奇然缓缓的抹掉一脸的水,面无表情问:“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想喂水给你喝嘛。”
“……”奇然深呼吸,决定忍,“我不渴。”
“哦。”小栈好委屈,像被人抢了宝贝的小孩。
奇然望望四周,这才看见小秋就在他身侧,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小栈在一边居功:“是我救了他哦。这小鬼真是命大,这样都毫发无伤的,以后肯定是个祸害。”
你才是祸害。奇然暗暗的在心里反驳。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们在哪?”
“你不记得啦?我们东躲西窜的,还滑下了山坡,哪知道掉到了哪。我也刚醒一会儿,看情况也没昏过去太久。现在雨停了,也没地震了,应该安全很多,只等天亮应该就好办了。”
也只好如此,他现在还很乏力,大致感觉不到身上有特别重的伤,小秋更精神,左爬爬右滚滚,裹了一身的泥。
奇然把他抱了过来躺好,“那就休息会儿吧。”
小栈蹭过来,“我也要。”
奇然推开他。
“很冷啊。”
“你以后都管我叫叔叔我就让你靠。”
“……”太狠了吧?
小栈思想斗争了半晌,最后一个人可怜兮兮的窝在了一边。
终于清静了。奇然叹口气。
在狼族宫殿的时候小狼没少换着法子闹腾他,每每到了晚上,奇然就要绞尽脑汁的和他斗智斗勇,躲过他的同时还要想办法打听其他人的下落,真是苦不堪言。偏这小子乐此不疲,不管被赶了多少次,都坚定不移的往他床上爬。
奇然躺着望黑漆漆的天空,想它何时能变亮,心里对主子担心的不得了。
自从当年认出了他,就一直跟随左右,照顾他的起居,从没有像现在这么不安。之前匆匆的一面,只觉得他越发的憔悴。
心里忍不住怪风炎没有把他照顾好。
不知为什么,奇然在心里不由自主的觉得,若要将主子交给谁,那个人会是风炎,而不是非遥。
该说他对王者有天生的崇拜心理吗?
不会吧。
小栈就是个王子,可瞧他那样。
小秋动了动,翻了个身,奇然赶紧抱牢了。
这么危险还带着个孩子,真是……
奇然忍不住愤怒的瞪向正睡着的罪魁祸首。
那小子倒好,完全没有身为犯人的自觉,还撒着娇,边咕哝着“好冷,好冷”边又挪了过来。
终于蹭到了人体暖炉,小栈一把抱住奇然的胳膊不放。
死小子。
奇然再推。
咦?怎么?他赶紧伸手探了探——这小子居然发烧了。
奇然将他揽过来仔细瞧了瞧,发现他腿上胡乱缠着一圈破布,掀开来看,伤口并没有特别吓人,血也止了,只是因为浸了水,又没有及时处理,看起来实在不怎么好。
还发烧了。
奇然望了望将近黎明的天空,一阵心烦意乱。受伤了又不早说,装什么英雄。
他不由得想,如果他死了,一定是操心死的,遇到的人没有一个能省心的。
天终于露出了一丝光线,奇然利落的背起小栈,抱着小秋,开始寻找出路。
如果奇然知道双真现在的状况,恐怕就真的要操心而死了。
双真醒来时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或者应该说,他只觉得无力和麻痹,其他的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只是睁眼就看见眼睛鼻子一片红通通的非遥,十足一个娇弱的水美人,忍不住笑他:“什么时候成爱哭鬼了?”
一出声才发现声音哑得像割裂了,喉咙一震疼。
非遥赶忙低头看他:“你醒了?!”随即破涕为笑,搂紧了忙问:“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双真摇摇头。哪有什么不舒服,他都感觉不到这身子是他的了。他艰难的转了转脖子,看清了四周的情况。
他枕在非遥腿上,不远处燃着一小簇法术火,照出粗糙的墙壁。像是个山洞,只是看起来有些窄。
非遥解释道:“这大概就是山里的某处,我们被埋了,是沿着石缝爬进来的,一起的还有尹忱和两只狼,就是挂着绳子的那两只。”
居然有狼跟着?双真但有的看向非遥。
他摇摇头示意不必担心:“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什么恩怨也都得等出去了再说。现在他们三个都去探路了。”他帮双真盖好身上的那件衣服,柔声说:“你伤得太重,先好好休息……”尾声竟带了颤。
双真倒是奇怪了。以前也受过重伤,怎么不见非遥这么爱哭?忍不住无奈道:“你哭什么?这不是还没死吗?你呢?受伤了吗?”记得那时候落石很吓人。
非遥又摇头,想起之前的状况,竟有了些怒意。
“那个时候你干嘛推开我去挡那块石头?本来情况就那么混乱,都自身难保了,谁不是躲都来不及了,你装什么英雄好汉?!你不是最惜命的吗?!”
双真苦笑,他当时哪有想那么多,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飞出去了,后悔都来不及。
“就当是为了保护你们好不好?当时你和尹忱的位置那么危险……”
“谁要你保护了啊?那个尹忱跟你很熟吗?!还有,我明明就是去救你的,你干什么又反过来保护我?”非遥气极,恨不得捏扁了双真,结果双真咳了两声,他又急急忙忙抱稳了护牢了。
双真缓了缓气,望着非遥的样子有些好笑,轻声问:“我不可以保护你吗?”
非遥愣了一下,竟回不上一句话,只硬生生咬破了唇。
双真还想说话,非遥已经吻了下来。
他能感觉得到他嘴唇上的血腥味,微微的甜。
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这个总喜欢偷袭的家伙。
轻轻的摩擦,温柔的触碰,没有一点其他的含义,只是单纯的吻。既小心又不舍。
过了很久非遥才放开,轻声说:“别说那么多话了,好好休息。”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一向命大,这点伤还奈何不了我,至少我现在意识还是清楚的不是吗?”
非遥皱眉看他。
双真失笑:“我有多怕死你又不是不知道,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我就是想说说话,也不是要干什么。”
当战争终于因为天灾而强行终止,他死里逃生,突然松了一口气,而后疲倦得无以复加。
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所以亟需倾诉。
不知道为什么,他希望能把心里的事告诉非遥。非遥是一个让他可以完全安心的人,或许说出来,就不需要再承担。
非遥只好妥协,无奈的点头:“好吧。”
双真静默了一会儿,才平静的开口道:“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很怕杀人的。”
非遥“嗯”了一声。
“你不问为什么?”见他没什么反映,双真有些好笑,“不,绝不是因为我是个多善良的人。我可不是什么好人。相反,”他抬眼看非遥精致的面庞,觉得这个人真是耀眼,明亮得让他无法靠近,“我……只是嗜血。”
双真长长吐了一口气,才继续道:“我害怕,因为它让我觉得高兴。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一个咒语,即使再多年没有见血,再闻到那个味道,我依然不由自主的觉得兴奋到战栗,尽管我也觉得它很恶心。明明那么丑陋,明明脑子里想的都是厌恶和排斥,心底却莫名其妙有个声音在表达喜悦。
“传闻中芸帝嗜血,因为他杀敌时手段残忍,哀鸿遍野,更是霸道得不可理喻。我想他或许也跟我一样。可能正是这一点让我们在彼此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因而纠缠不休。”
他一直说一直说,奇怪的是非遥一直没有太大的反应,就好像他说的不过是一些家常琐事。他只是始终安静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