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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5879-共和国红镜头 :中南海鲜为人知的历史往事-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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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伯利亚的寒流又一次袭击了北京城。    
    这时我接到毛泽东秘书的电话,说主席要在自己的住处接见外宾,叫我立即就去。这是走马上任的第一次拍摄到主席的书房,我赶紧叫了社里的车去“游泳池”。    
    毛泽东的住宅是很普通的平房,面积也不大,却有个十分响亮也十分奇怪的名字“游泳池”,好像毛主席整天都在游泳池游泳似的。其实主席因身体缘故,早不在住宅旁的游泳池里游泳了,后来干脆不放水,给池子上盖上木板,又加了个顶棚,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厅。可红墙内外的人改不了口,仍管毛主席住的地方叫“游泳池”。    
    我走到这幢普通却不寻常的平房前,决然料不到它是毛泽东一生最后10年的住处。    
    毛泽东的客厅也兼书房。我第一次走进时,因为充满好奇,目光不由得环顾四周。书房里的情景并不像我脑海里所想像的那样富丽堂皇,明光闪亮,甚至有点灰暗、陈旧,厚厚的紫色窗帘挡住了户外的阳光,屋里亮着灯,使得本来就很简朴的陈设愈加简朴。构成灰色主调的要算那贴满墙壁的线装书,一排排一层层一摞摞砖头似的书摆满了环屋的书架子,许多书里还夹着白色的纸条,这是读书人留下思考和阅读的记号,猛一看还真像商店货架上的价码标签呢。    
    除了惊人的书“海”外,醒目的陈设要算客厅中间摆成月牙形的沙发和挤在沙发之间的三角茶几。沙发旁摆着落地台灯,茶几上整齐地放着一摞纸巾、国产烟、青瓷烟缸和青瓷茶具,茶几下面有几具白色痰盂……一切都非常普通也非常亲切。    
    这时毛泽东从他的隔壁房间走了进来,我正背对着门测光,没有看见,待转过身时,主席已坐进了沙发里,我竟没有一点儿察觉,自顾选镜头,无意间发现镜头里怎么有个人?我一惊,是主席!忙放下相机,默默地立在原地不敢动……毛泽东似乎也没有注意我们记者,他捧着一本厚书,目光透过手里的放大镜,正细细地也慢慢地在字行上移动。    
    我和拍电影拍电视的两位记者生怕惊动主席看书,就悄悄地出来,到外面的过厅里等着。    
    毛泽东的机要秘书这时告诉我:“主席常夸你!”    
    “夸我?”我不相信地直摇头。我从没跟过主席,他怎么知道我拍照片是好是坏?    
    “真的哎。主席不止一次说过你手快,抓神抓得准,动作也快。真的,你是主席点名要的将。”秘书的神情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我想可能主席常看见我拍的新闻照片,才这样说的。    
    我只是笑了笑,好像不以为然似的。其实我心里很高兴。能得到主席的夸奖是极大的荣誉。但我心里明白,在中南海工作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要有一种尺度,也就是要符合中南海的行为规范——波澜不惊的沉稳,忠心耿耿的服从。如果具体说是怎样举手抬足,那倒是说不清。只是自己心里感觉着把握着这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尺度。    
    记得以前有一次,我们几个中央新闻组的人想趁主席在大会堂开会之际,为他照一些正面的标准像。我们就在会议室外的大厅里架好大照相机,等候毛泽东开会出来。过了不一会儿,毛泽东走了出来,就是人们记忆里的那种大步流星的步伐。估计办公厅主任已经通知他,有拍摄正面像的任务。他大概看出我们的用意,就径直走来,在我们为他摆放的椅子上坐下,但表情很严肃,好像在进行什么重要仪式似的。    
    我们知道主席不喜欢面对镜头,就赶紧手忙脚乱地对焦距,想早点照完。可是我一看取景器,却傻了眼,明明镜头是正面对着毛泽东的,怎么……眨眼工夫就转了向,镜头里毛泽东是侧面!这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是椅子没有放正,可是一看,椅子是正的,毛泽东却侧着身子。不仅头部侧着,连整个身子都侧着。主席为什么要侧着脸照相?是要照侧面像?还是不喜欢面对镜头?我暗暗猜测,猜来猜去,也猜不透主席此时的心思。一般标准照都是正面像,我又不能擅自作主给主席照侧面像。大家在一边直着急,可谁也不敢上前提醒主席坐正。干脆,将大相机连架子端起来,顺着主席的姿势移了半个圈,直到又一次镜头对准他。    
    毛泽东一声不吭,满脸不快地望望黑幽幽的镜头,幸好没有再转侧身子。我们赶紧利索地抢拍了几张就关了机子,好让主席早一点儿“解放”,以为一拍完,主席会马上离开拍摄地点。谁知他见关了机子,倒不慌不忙站起身,掏出香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接着又轻轻放出,一缕烟雾在他眼前飘散,好安逸!我们一见主席轻松的表情,也轻轻松了口气。    
    这时有几位年轻的服务员你拉我搡的,红着脸磨蹭到毛泽东跟前,想和主席合影。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主席就是不喜欢照相,她们偏偏要和主席照相,不碰一鼻子灰才怪!结果令人不敢相信,主席竟然乐呵呵地答应了,我镜头里的毛泽东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仅正面而且笑容满面对着镜头,非常有耐心地和一个又一个服务员合影留念。    
    后来发现许多次他都这样,只要你不将照相机镜头笔直地对着他,即使灯光忽闪忽闪的,他也会谈笑风生、神情自若的。他并不是拒绝所有的镜头,而是喜欢记者在他轻松自由中拍摄他。以后我就注意避开在他的正面拍摄,以免引起他反感。    
    今天主席的正面像还挂在天安门城楼上,每看见他老人家的正面像,心里就想起他不愿意正面对着镜头的一幕。    
    过了一会儿,秘书进来说外宾要到了。    
    外宾没有进客厅里面,我没敢先给主席拍。    
    我以前就听说他最不喜欢记者围在四周,更加讨厌闪光灯。所以,他会见外宾只允许一个摄影记者在跟前,如果外宾带来的记者,只要是摄影记者一律拦在门外。我们在他跟前拉扯手灯电线时,我看见他耷拉着的目光跟着电线跟出好远,似乎很担忧地逐一望了我们三人一眼,我以为他要讲什么的,结果,他什么也没讲,又将目光投进手里书中。    
    外宾的车子已停在了门口,我立即紧张地立在客厅的门口,主席放下书,十分利落地站起高大魁梧的身躯,弯腰将烟头按在烟缸里,快步朝门口走去。1970年,主席看上去身板还硬朗,脸色也红润,常从眉宇间流露出人们最熟悉的慈祥。    
    外宾由总理陪同走进客厅。我飞快地按动快门,因为我能把握最佳瞬间,拍这样的照片往往是又快又好。    
    毛泽东随客人一同落座。    
    我镜头里——毛泽东正和外宾谈笑风生,将他精辟的论点和英明的预见交给来过这里的客人。聚集着伟人思想的小小空间将成为影响全球的支撑点,他充满了自信。    
    “咔嚓”——快门情不自禁地闪动。    
    看见毛泽东兴致勃勃、神采奕奕,我心里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会见时间一般不会很长。客人离去时,毛泽东总是坚持将客人送出客厅,穿过放着乒乓球桌的房子,走到通往室外的过厅门口,主席这时才止住送客人的脚步。    
    过厅不大,一扇门通向外面,人们进进出出都从这扇门里走。过厅里靠窗有一排沙发,我们拍摄时就常在这里等客人或是休息。    
    我见主席送客人到了过厅,估计不会再有新任务了,就收拾机器,准备离开。    
    “老杜!”    
    主席送走客人,转过身用浓重的湖南口音喊道。    
    我激动得走上前和主席握手,毛主席笑眯眯地问:    
    “老杜,你是么子地方人?”    
    “陕西米脂。”    
    主席在过厅的沙发上坐下,从茶几的烟盒里取出一枝雪茄烟递给我。这简直不可思议!连我会吸烟主席都知道。我没好意思接,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烟,“主席,我抽这个。”    
    “嗳!吸这个烟,这个烟有劲哦,不习惯么?”    
    我见主席手这么举着,连忙接了过来。    
    主席自己又点了一枝雪茄烟,顿时,雪茄烟特有的芳香飘袭而来。“会吸这个烟才叫会吸烟噢!”    
    我笑了,用手小心摸了摸这粗黑、外面还裹着塑料膜的进口雪茄烟。没抽,而是点燃了自己的香烟。    
    毛泽东凝着眉,用手指头敲了一下自己闪亮的大额头。    
    “陕北有句顺口溜——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清涧的石板瓦窑堡的炭。可惜啦,你是个汉子。”    
    毛泽东虽然湖南口音很重,但这几句陕北顺口溜愣就学得有那么股子陕北黄土坡的土腥子味儿。    
    我笑着连连答应:“对的对的,就这么说的。”    
    “米脂风水好,出英雄。李自成就是你们米脂人。他也是个汉子,看来,米脂也出汉子嘛!”    
    主席的一番话勾起我对遥远却已模糊的故乡的怀念。    
    “穷则思变!所以,米脂出了个李自成。米脂的汉子自古有出来闹革命的习惯嘛。”主席又和我开玩笑说了起来。    
    主席讲了许多红军在陕北的趣事。今天我已想不起来这些趣事的内容,只记得当时主席很开心,和我们一起哈哈大笑个不停。    
    毛主席身上的灰色中山装似乎掩盖不住他诗人的浪漫气质,明明是笔挺的毛料服装,他这么一穿,什么样都没了,松松垮垮地耷拉在身上,把每个细节都勾画了出来。我看见,他一个口袋盖掖在口袋里,另一个盖则一半在里一半在外;衬衣领口的扣子没扣;袖口敞着……    
    不过,眼前的毛泽东比心目中的毛泽东更有魅力,他活生生地叫人感到真实可信可亲。特别是他对生活细节的粗略,使他更像个男子汉,尽管他已是老人,但男子汉的特点丝毫不减。    
    主席站起身,抖抖一裤腿的烟灰,走进了书房。    
    我捏了捏雪茄烟,放在鼻下一嗅,带劲!我没舍得抽,悄悄地收了起来。    
    这枝雪茄烟我珍藏至今。事隔20年后的今天,也许在有些人的眼里,我的举动似乎很可笑。然而,我从不为我曾有过的顶礼膜拜似的感情或是举动而难为情!毕竟我曾经生活在那个年代里,我的崇拜我的爱戴我的敬仰都是实实在在的感情。    
    我不想也没必要把这段历史从自己足迹里抹掉,相反,我更加地珍惜这种真挚情感。


《共和国红镜头》第二部分第八章 庐山事变后的博弈(1)

    “文化大革命”一开始,怕风怕雨怕太阳的林彪,突然什么都不怕了,“动若脱兔”,快速跳“龙门”般地跳到了前台。而千千万万无辜的人却被他的“龙门”之水冲进了屈辱的地狱。可是,不明真相的人们举着伤痕累累的手臂,对着干瘪瘦弱的林彪画像高呼“身体健康,永远健康”。    
    第一节 陈毅不同意林彪的“天才论”,成众矢之的    
    1970年8月底,中共中央九届二中全会在庐山召开。开幕时,主席台上坐着毛泽东、林彪、周恩来、康生、陈伯达五位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闭幕时,他们中间的理论家——陈伯达消失了。    
    虽然庐山是一座众所周知的“政治名山”,我却是第一次来到此山。    
    九届二中全会,1970年8月23日在当年彭德怀倒霉的“庐山会议”旧址——庐山人民剧场召开。    
    在上山前,我先随周恩来总理去了杭州,毛泽东主席在那里的西湖休息。总理说,召开会议前他要和主席商谈一些事情。我们到那里后,总理在主席房间谈话,我们工作人员就在外头的大厅里等候。在最后一次谈话结束时,总理和以往一样出了房间门就快步走出大厅,然后回到他住的小楼去。这次他走到大厅门口,听见主席叫他,他扭头一看,见双方工作人员在大厅顶头已经排列了两行。总理笑了,知道大家想和主席合影,特别是他身边的工作人员。但是他在这之前就跟大家打了招呼,谁也不准抢镜头!结果挨主席最近的人,都不是总理身边的人员。    
    总理对我说,快,老杜,去给他们照。    
    “你也来嘛,一起照!”主席朝总理招手,身边的同志连忙在主席身边空出一个位置,可是总理走到跟前,却在前头蹲着的人群中挤出一个位置,提了提裤腿,蹲下身。    
    我在镜头里看见总理的举动,心头一阵感动,总理的谦虚从来都是来自本身的真实和自然。    
    我们随总理回到北京,正准备庐山会议新闻报道各种工作时,接办公厅通知,说是美国老朋友斯诺来中国访问,让我安排记者拍摄一些新闻照片。在周恩来的亲自过问和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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