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 by玄璃越(宫廷+be)-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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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这几年来,彼此第一次提及关于当初乔适的死,若不是如今他真真切切地又出现在自己面前,恐怕他是永远也不会主动去触及那些回忆,即便是此刻回想起来,也足够让他胆战心惊。
〃乔适当日服下大量毒药,以至心跳停止,这也不过是进入假死的状态,寒珀既为至毒,自然能用以毒攻毒之法把他救活。〃
〃这么说,你是一直都知道他不会死?〃话说至此,赵仲衍已经在压抑着声音。
〃非也,圣上未免太抬举微臣了。即便是炼毒之人也不可能万分确定,何况,当初微臣并不知道尚宇身上有寒珀,微臣也不过是猜测罢了。〃
〃既然你说寒珀是毒,那为何又说乔适无碍?〃
〃寒珀既然能救活乔适,自然也不再是毒,只是潜伏在体内的毒素,已经融合到鲜血以至筋骨,如今复发也只能算是病症,而非毒发。〃
〃这么说来,可有办法根治?〃如此一来,非毒。。。。。。是福是祸?
〃尚且无药根治,但发作次数越多,他就越危险,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少些烦心。〃季宣宏这话乍听之下似乎带有私心,大概只要关于乔适,他便没有不能做的。
闻言,赵仲衍俯身将乔适抱了起来,动作利落,却又显得小心翼翼,深怕惊动了沉睡中的人,季宣宏疑惑道。
〃圣上要到何处?〃
〃我不可能让他独自留在这里。〃说罢,便夺门而出了。
赵仲衍这话,用的不是‘朕'而是‘我',这话倒让季宣宏低头笑了,若他真的懂得正视乔适这个人,那让乔适留在他身边,也并非坏事。
第三十五章
长廊之上,余晖斜照,赵仲衍与季宣宏前后站着,这风。。。。。。吹得有些萧瑟。
〃真的没问题吗?〃赵仲衍沉声问道。
〃目前来说,圣上无需过于担心。〃对比起赵仲衍,季宣宏的态度冷静许些。
〃但他迟迟未醒,又是怎么一回事?〃
〃微臣不知。〃季宣宏回答道,赵仲衍轻叹,没有说话。
如今即使因寒珀而引起任何状况,也不会有性命危险,但这始终对身体有影响,自己特意把后果说重了几分,这也只是想以此提醒着赵仲衍罢了。
寒风吹拂在脸上,冷意让人有些发颤,只是今年的秋冬,似乎不复犹如过去几年般渗着死寂了。转眼间,已经开始有落叶,多事之秋麽。。。。。。的确。赵仲衍眼看着天际,心思有些飘远了。
〃宣宏。〃
〃微臣在。〃
〃你何以再三推托朕的好意,若你在朝从政,定能有番作为。〃赵仲衍这么说着,脸上有淡淡的笑意,只是这笑,并不轻松。
〃承蒙圣上厚爱,微臣何德何能,我朝人才辈出,区区一个季宣宏,不足挂齿。〃
赵仲衍听了,并未说什么,浅笑了下便沉默了。他也预料到的,季宣宏又怎么会轻易随了他?认识季宣宏多年,他的才智与能力,早在多年以前便已知晓。
若不是因为那个人,以季宣宏的性格,又岂会甘愿留在这个华丽的囚笼?就连开始习医,也只是为了那人罢了。
无心政事,或许对自己来说也是好事,季宣宏有能力权倾朝野,有能力扬名天下,但他却没有这么做。假若他真的从政,在委以重任的同时,也需时刻提防。若他当真存心上位,对他来说便是最大的威胁。
得到的权力越大,就越能影响人的心,如何用人得当,自古以来就是上位者最看重的事,虽说用人不疑,但。。。。。。人是会变的。当你赋予同样的信任,对方未必会以同等的忠诚回报于你。
毕竟,天下间如乔适这般的人,也只有一个而已。
〃皇上!公子醒了!〃茗儿欣喜地上前对赵仲衍说着,自己深知主子在为那人担心着,乔适一刻未醒,主子的一刻都是眉头深锁的。
赵仲衍闻言,二话不说便转身走进房内,季宣宏则跟随其后。
看见进来的人,乔适望了望四周,向赵仲衍问道。
〃这是哪里?〃
〃回公子,这是皇上的延玺殿。〃回答的人,是茗儿,乔适听了缓缓坐起身来,颈脖后方一阵疼痛,让他咬了咬牙,赵仲衍见状,箭步上前把他撑扶住,问道。
〃怎么了?〃
〃回熏陵殿。〃乔适回答得理所当然,仿佛完全看不见赵仲衍的紧张之意。
〃不必了,今日起你就住进延玺殿吧。〃赵仲衍说着,没有让他反驳的余地。
听了赵仲衍的话,乔适抬起头望向他,眼中带着不解,却并未拒绝或者谢恩。这里是炎国,眼前的人是一国之君,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既然他决定了,再多说也没用。
〃茗儿,到御膳房命人煮些稀粥过来。〃
〃是。〃
茗儿听命离去,见乔适迟迟不作声,赵仲衍和声问道。
〃还好吗?〃
乔适点了点头,瞥见了站在不远处,却从进来到现在没说一句话的季宣宏,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却在眼神中一闪而过。
赵仲衍只在房内逗留了片刻,随后听见房外一道求见的通传声便纵身离去,临走前在季宣宏耳边低声说了些话,乔适却一个字也没听清楚。
赵仲衍离开后,房内依旧安静,两人都未作声,却全然不觉得尴尬。
〃圣上让你留在延玺殿,只是为了让你好好修养身体,别作多想。〃
〃你又何以见得我在多想?〃乔适轻笑着说道。
〃从你的眼神。〃季宣宏这话说的从容至极。
〃那你认为我在多想些什么?〃语素不缓不急,还带上几分慵懒,这种说话方式,季宣宏太熟悉了,一时间,竟让他有点混乱。
〃你多想些什么我不敢说,但你想起了些什么,我倒是比较关心。〃
季宣宏淡淡地说着,乔适却笑了,没有声音,只是嘴角微微上扬着。
〃到底。。。。。。你跟赵仲衍,谁比较了解我?〃
〃这岂可比较?圣上与我本来立场便不一样。〃季宣宏对这问题,明显避而不答。
〃其实我很好奇,从前的我,到底是真看不透彻,还是另有隐情?〃乔适眯着眼看着季宣宏,话中所指的‘透彻',季宣宏自然是明白的。
〃天下间没有乔适看不透的,只是他不想看透的,自然也不过如此,他与圣上同样执着。〃
〃同样执着地自欺欺人?〃
乔适这话接得快,季宣宏稍微顿了下,说道。
〃不敢。〃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就拿着天下来说,谁都知道他只是用战斗麻醉自己,为了一己私欲害得生灵涂炭,他这么做,太懂得欺骗自己也太不理智了。〃乔适这话,说的虽有些怜惜,却并不难过,毕竟天下间可怜的人太多了。
〃但天下间,能让圣上失去理智的,也只有一个人了。〃季宣宏轻轻地说着,双眼却注视着乔适。
〃那是他咎由自取。〃这话说完,乔适也觉得不可思议,刚刚那一瞬间,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到,便将话脱口而出了。
〃你到底想起了些什么?〃季宣宏这时的语气才听出有些着急。
〃呵。。。。。。你在担心什么?〃乔适问着,季宣宏却迟迟没有回话,仿佛是在心中掂量着该如何去说,随后开口时却只道。
〃不。。。我只认为,若忘了从前的一切,你会比较快乐。〃
听了他的话,乔适沉默了许久,双眸却一直凝视着季宣宏,最后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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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来,却不见赵仲衍,乔适随口问了茗儿,她却摇头说不清楚。午时过后,季宣宏来到延玺殿,在他的话中听出了些异端,看来炎朝如今似乎是在平静之下潜伏着一股暗涌,正打算再问深入些,季宣宏却笑着打住了,说是小小御医,不问朝廷之事。
〃如此看来,倒是让你们圣上烦恼了。〃
〃那是天子的事,我们这些当臣子的,管不着。〃一句话便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也只有季宣宏能说得出口了。
〃可臣子之责。。。。。。不正正在于替皇上分忧麽?〃
〃为臣者,理应如此,但这‘造忧'者,又何尝不是同样身份?以圣上的才智,这关。。。。。。难不倒他,只道是若圣上能再狠上几分,这事也就简单了。〃季宣宏说着这话,双眼却没在看乔适。
〃瞧你分析得透彻,怎么说也是昔日故友,即便如今只剩君臣之礼,也还是忧心的吧?〃乔适笑了。
〃这事一旦插了手,就休想再享安宁。〃季宣宏回以一笑,语重心长地道。
〃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想起了一句话。〃
〃嗯?〃
〃即使嘴巴上说着吾皇万岁,但真心向着他的人,又有多少。〃乔适说完,眼中带着笑意看向季宣宏,后者低头一笑,这话是他对乔适说过的,没想他记下了。
〃作为人臣之前,我只是一个平凡人。〃这话说起来随意,但季宣宏的眼神却不一般。
〃言则,你的意思是,人都是自私的?〃季宣宏笑着,没有回话,停了片刻才又开口道。
〃皇上最近是够烦心了,你就少让他多忧心几分吧。〃没想他再次开口却是说这样的话,乔适听了,莞尔一笑。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种话?〃这分明是劝他与赵仲衍好好相处,季宣宏喜欢乔适,这感觉不会有错,既然人都是自私的,他又何以眼睁睁地看着他偏向赵仲衍?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只要你高兴,即便是灭了炎国也没有关系,这个理由可充分?〃季宣宏笑着,但从他的眼神看来,这话却比之前任何一句都来的真实。只是在这一瞬间,从季宣宏的身上,让他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只要,乔适高兴麽?这么说来,在他眼中乔适与赵仲衍一起,便会快乐?
〃嗯。。。。。。禹昂他,最近可好?〃乔适的脑海中浮现的画面,让他不敢再往下想,最后只能转换话题。
〃可需替你带些话给他?〃季宣宏问道,乔适想了想,之后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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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奴婢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茗儿小心翼翼地问着,乔适则显得心不在焉地点着头,心里却是想着另一个人。
〃公子!你真的记住了吗?〃
茗儿这一喊,乔适回过神来,脑子一片空白,看着茗儿认真的模样,只能说道。
〃行了,都记住啦。〃
茗儿这才放下了心,正要走开,乔适却道。
〃你们皇上呢?〃
〃公子想找皇上么?〃
〃胡说什么呢,我想找他?〃茗儿只是随口问到的一句话,没想乔适却急着否认,看乔适这副模样,茗儿掩嘴一笑。
〃公子,奴婢可没见过皇上如此迁就一个人呢,皇上乃当今天子,相貌英俊,气质非凡,才智超逸,天下间最好的可都聚集在皇上身上了,老天爷如此偏爱他,他却有独独偏爱于您,实在无可挑剔,即便是真的爱上了也不足为奇呀!〃
〃丫头,你是对你们皇上芳心暗许呢,还是过来做说客的?〃乔适睨了眼茗儿,小丫头又笑了。
茗儿的话确实不假,一个拥有天下而且这么优秀的男人,有谁不心动?转眼见住进延玺殿竟已有半个月了。这十多天的相处,足够影响了他对赵仲衍的态度。
就算他再怎么视若无睹,他也能感觉到赵仲衍对他的百般迁就,刚开始的几日,无论赵仲衍如何待他,他也只会冷眼相对,就连对话时没两三句之间,总有那么几句是带着讽刺之意。
身为九五之尊,有谁不是和颜悦色地对待他?他能忍受下来已经让乔适惊讶,何况赵仲衍的笑意可是一刻也没有从脸上退下。
再怎么存心为难,若是对待的人不为所动也是没意思的,赵仲衍脾气越是好,乔适就越来气,最后开始对他不理不睬,或是经常‘无意间'把房内的饰品摆设摔坏。
收拾的奴才们看到地上的碎片时无不露出心疼的模样,偏偏赵仲衍没有丝毫反应。何况赵仲衍说了,若他要摔什么东西,就随他的意,谁都不准多说一句话。
虽说是价值连城,但那又如何,他不会在意,可是赵仲衍的反应那么平静,他也觉得没有意思,这蓄意破坏也不过是两三天就过去了。
一日,百无聊赖之间,他在房内东看看西瞧瞧,没想到却在木柜之中发现一小小玉玺,上头的龙雕刻精细,栩栩如生,绕有九天腾龙之势,乔适满眼欣赏,不知是何人的手工如此妙极。
细看之下竟发现了‘于清'二字,当下眼色一沉,握了握手中的玉玺,仿佛想要把它撵碎一般,随后用力一掷,不料此时赵仲衍推门而入,玉玺硬生生砸到了他的脸上。
空气似乎瞬间凝固了,乔适愣了,赵仲衍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