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刃 作者:觉主允(潇湘书院2012.7.26完结)-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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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12年也只是时光一闪

　　时近六月，温热触手可及，云朵细碎，流连在广阔的澄蓝。路旁的丁香已经花满枝头，落英随风，缤纷飘扬，香气涤荡空中。
　　“你真的是‘保育’孤儿院的田薇？”心里早已经确定是她了，可还是忍不住要一遍遍地问。
　　“唐婉心——”田薇忍不住吼她，“你是不是要我把你5岁之前那些糗事公告天下？”
　　“那我也只好爆料一下田大小姐的糗事作为回报了。”十二年，多漫长的时光，小女孩都变成少女了。原来，她已经那么久没有见过田薇了。“保育”的日子已经模糊了，只记得幼小的自己和同样幼小的田薇紧握在一起的小手，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闯祸，一起被罚……
　　那个贼贼的笑她太熟悉，是唐婉心特有的表情，再见竟要十二年。“婉心，‘保育’还好吗？我好想念它，想念院长。”
　　唐婉心感受着手上传递过来的温度，如同许多年前一样。“不知道。你离开不久，我也离开了。”田薇走后，她哭得浑天黑地，然后被刃收养带到这个小城。
　　“原来如此。”她对不起婉心，留下小小的她。还好，她还有机会对她好，把曾经遗漏的一并补齐。“周末我们回‘保育’吧！”
　　“保育”，和薇薇曾经共同的家。刃，原谅我的任性。“好啊，不知道院长是不是还记得我们？”
　　时间宛如停止一般，两个女孩儿似乎流回到那个小小的孤儿院，慈祥的院长，温柔的漂亮阿姨……
　　“刃，我回来了。你猜我见到谁了？”刚进家门，唐婉心便开始聒噪。
　　被唤作“刃”的男人从厨房探出头：“再等3分钟就可以开饭了。”说着又退回厨房。
　　“嗯。给你五分钟，猜不到我就公布答案。”唐婉心坐到餐桌旁悠闲地喝起果汁。刃，薇薇回来了，你们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亲人。
　　三分钟过后，男人利落地摆好一切，面对坐下。“女人？”
　　唐婉心眨眨大眼算是肯定。“刃，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笑容多一点味道应该会更好。”
　　“谢谢。”忽略掉奇怪的逻辑，刃还是很高兴听到她的称赞。“田薇。”
　　“刃最厉害了。薇薇一踏进教室我就认出她了。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即便过了再久还是会见面。”唐婉心笑得格外开心：“刃，遇到你是我的幸运，现在薇薇也回来了，我真是太幸福了。”
　　“吃饭吧。”他曾以为自己是个血液冰凉的人，注定一生寂寞。十二年前却意外遇到了一个小女孩，从此他的血液有了温度。婉心，能遇到你陪你长大，我才是幸运的那个。
　　“刃，周末班级有活动，要在外面过一晚，你一个人怕不怕？”唐婉心就是喜欢捉弄他，想看看这张经年冰冻的脸会不会有所变化。
　　对于她的捉弄他早已经习惯。“注意安全。”
　　“是，刃妈妈。”唐婉心调皮地敬了一个军礼。刃，很抱歉对你说谎，下不为例。
　　刃冷峻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只有他知道有多喜欢听婉心如此亲昵地称呼，虽然他更希望她叫他“爸爸”。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
　　灰暗不明的色调涂染视线，天空低沉临近地面，骤雨及至。树木也变得呼吸艰难，失去了往日的艳丽色泽，虚弱的呆站着，无奈的摆动枝叶，花飞花落。
　　一辆高速行驶的黑色轿车上不时传出笑声，后座上的两个女孩聊得不亦乐乎。
　　“薇薇，拿来，我要看！”唐婉心像个讨钱的无赖一般。
　　“什么？”田薇一脸天真地看着眼前的“无赖”。那些礼物都是她精心挑选准备给孩子们的惊喜，唐婉心的那点儿心思她怎会猜不到。
　　“薇薇，你知道我学习那么忙都没有时间准备，能不能……”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她就不信达不到目的。
　　“想要我算你一份就不要拿那些有的没的来恶心我。”田薇当然不会被什么忙学习借口迷惑，她可是还保留着唐婉心送的那个东西——树枝搭的鸟窝。
　　“谢谢田大小姐，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她自认为没有什么能难倒她，可送礼物这种事情真的很难把握。小时候送过田薇的鸟窝，那是她对薇薇的祝福，希望她能有一个温暖的家。花了一个多星期，却被说成“好丑的礼物”。后来还送过手绘笑脸衬衣给刃，希望刃能开心一点，却画毁了刃几千块的衬衣。“薇薇，那个鸟窝……还好吗？”
　　田薇白了她一眼，“如果我丢了，你是不是准备再做一个给我？”大概是鸟窝带给她幸运，让她遇到了现在的爸爸妈妈。虽然那个鸟窝够丑够没品，但她还是小心的收藏着，宝贝一般。
　　薇薇一定很看重那个鸟窝，不然有洁癖的她怎会容忍它至今。唐婉心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车子继续飞驰前行，窗外的颜色又重了些。
　　




☆、二、再见小时候

　　“保育”的牌子又沧桑了好多，房子依然是十二年前的模样，附近多出许多别墅区。曾经小朋友玩耍的树林变小了许多，被送到这里的小朋友却没有减少多少。院长还是那么慈祥，只是多了许多皱纹和白发，义工阿姨也不知换过好多次了。
　　“薇薇，婉心，看到你们好好的我就放心了。”院长拉着两个女孩的手仔细打量，当年的淘气鬼如今已经是婷婷少女了。
　　“院长，我们应该早些回来看您的，是我们太不懂事了，让您担心。”田薇扑进院长怀里像个小孩一样哭了起来。
　　“院长，我们以后会常回来的。”一条条皱纹，一根根白发刺激着唐婉心的眼睛，心也跟着伤感起来。
　　“好孩子，别哭了。都是大人了还像小时候一样爱哭。”院长轻拍田薇的背，责备的话却是如此宠溺。
　　“我哪有。”田薇抹掉眼泪，不好意思的笑着辩解。
　　“真没想到你们能一起回来。小时候，你们俩就跟亲姐妹一样，现在又在一起读书……没想到时间这么快，你们也都长大成人了。”院长看着一个又一个孩子离开，然后又有新的孩子到来，早已忘记了时间。
　　“院长，我小时候那么皮，一定让您费了不少心，对不起。”这里是她的家，即便离开了也希望能为这个家做点什么。
　　“婉心，你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虽然调皮了些却很少让我费心。‘保育’就是为了你们这些孩子的健康快乐存在的。”看着唐婉心低垂的眼，院长了解这个聪慧的孩子在想什么。
　　“院长，我和婉心带了礼物给小朋友。”她们现在还不能为“保育”做什么，但至少可以给孩子们一些小小的惊喜。
　　“孩子们一定会很高兴的。走，我们去看看孩子们。”提到孩子，院长的表情格外慈爱。
　　“嗯。”
　　两个女孩和孩子们玩得正开心，大滴大滴的雨点砸落下来，溅起一朵朵烟尘，烟尘刚离开地面又被新一轮的雨点打翻在地。几分钟后，珠帘一般的大雨垂满天地。
　　“婉心，薇薇，今晚住下吧！”这么大的雨，乘车太危险了。
　　“姐姐，姐姐，你们留下吧！”孩子们拉着女孩们的手不放，怕一松手她们就会跑掉。
　　“院长，我们可没说要走，您赶我们都不走。”唐婉心又恢复不正经的模样。
　　“对啊，司机师傅早就回去了，我们可是要赖到明天呢！”田薇附和着。
　　“太好了，姐姐不走了！”孩子们开心地欢呼着。
　　“院长，给我们俩安排一个床铺就行了。”唐婉心搂住田薇的肩膀贼贼地笑。
　　“好，你们原来的床铺刚好空着。”院长被唐婉心的样子逗笑了，婉心还是喜欢恶作剧。
　　“院长，我不要和婉心一起睡！”田薇感到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唐婉心一定有阴谋。
　　“薇薇，我一个人怕。”唐婉心无辜地看着已经逃开的田薇。
　　田薇明知道唐婉心在演戏却还是狠不下心揭穿。“真是败给你了。”
　　演戏成功。唐婉心立刻又傻笑着黏上田薇。
　　真是难捱的一晚。也不知道唐婉心这丫头哪来的精神，话夹子一打开就没完没了。更过分地是，半夜三更，她突然要去树林逛逛，还说什么雨后空气清新有益身体健康。田薇只觉得夜深寒气重，睡意都被寒冷驱逐出境。她们聊小时候的记忆碎片，聊分开后各自的生活，聊将来的憧憬，一直聊到天空泛白。
　　那一晚的倾谈让唐婉心更清楚地确定薇薇很幸福——父母疼她，生活无忧。
　　田薇却看到另一个唐婉心——她也会哭，因为看不见重逢的分离；知道婉心是在这片树林遇见刃——那个收养她的人；知道刃对婉心的好，如朋友如亲人……
　　“薇薇，该起床喽！”唐婉心趴在田薇耳边扯着嗓子喊，聋子都被震醒了。
　　田薇一下子跳起来，瞪着赖在床上的罪魁祸首。“喂，唐婉心，天上掉钱砸到你啊，这么发神经。”
　　“哎，世态炎凉啊，好心叫人起床都被指责发神经。”唐婉心一副痛心扼腕的表情。
　　会不会用词啊，还世态炎凉？田薇自知贫不过唐婉心，也无意跟她废话，扯过被子，折叠整齐，同时忽略某些人的噪音污染。
　　“唐婉心！以后不要再叫我和你一起睡！”这两个硕大的熊猫眼真是丑到无敌，她田薇到底做了什么孽竟遇到唐婉心。
　　双手小心地捧起田薇的脸，活见鬼般叫道：“薇薇，你怎么搞的，一夜之间就成老婆婆了。”然后还不停地叹息。
　　为什么我如此善良，连眼前这个祸害都不忍心杀害，难道这就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吗？想到这，田薇觉得自己已经升华到了另一种境界。
　　小朋友们大概要着急了，唐婉心拉起刚升华到另一境界的田薇，离开了她们一起睡过的房子。
　　两个女孩和小朋友们一起吃早饭，一起游戏，就像曾经她们那样。开心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让人措手不及。
　　车子已经等候多时了，女孩们却还在恋恋不舍地告别。
　　“院长，我们会再来看您和小朋友们的。”田薇红着眼轻抚着一个孩子的头。
　　“好了，薇薇，别像个要出嫁的新娘。”唐婉心把田薇拉到自己身边，紧握住她微凉的手。
　　也许是感受到婉心手上传递的温度，也许是婉心特有的令人愉悦的语气，田薇收起眼泪，露出一个舒展的笑容。婉心，你如此紧握着我的手是不是因为内心对离别的恐惧？
　　“院长，我们走了，再见！小朋友们，再见！”唐婉心笑着向大家告别，然后低头上车，头发覆盖了所有表情。
　　“院长，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您放心吧！”说完，田薇挥挥手，升起车窗，“张叔，走吧！”
　　“婉心，你和我都是女孩子，没必要伪装的那么坚强！”田薇把唐婉心抱在怀里。
　　一米六八的唐婉心此刻像一只乖巧的猫，安静地窝在田薇怀里。如果示弱就能达到目的她也许会毫不犹豫的卸下伪装。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怪异，田薇推了推赖在她身上不动的唐婉心。“唐婉心，虽然我比你高一点，但你也不用整个人都靠在我身上吧！喂！”拨开唐婉心的长发，她差点吐血，这个鬼丫头居然睡着了。“张叔，开慢点。”然后，一边骂着唐婉心你这只猪，一边把她的头轻移到腿上，让她睡得舒服些。
　　事实证明，唐婉心真的是猪，舒舒服服地躺在她腿上睡了整整一路，她却只能靠着座背小睡一下。
　　“薇薇，把我送到学校就好了。”说谎就要做得逼真，什么时候班级活动有轿车接送的。
　　“张叔，在前面停一下。”每次都被这丫头折腾，偶而也让她受点罪。
　　“薇薇好小气，几百米的距离都这么计较。”唐婉心几乎是被田薇丢下车的。
　　“你就当锻炼身体吧！”田薇露出得意的笑容，“张叔，回家！”
　　多走点儿路也好，更显得风尘仆仆。想到这，唐婉心又露出那个贼贼的笑。
　　




☆、三、碎光

　　“钱已经都给你们了，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一个唯唯诺诺的声音从胡同传出，刚好传到路过的唐婉心耳朵里。
　　这条小巷有些偏，时常听说有学生被附近的小混混欺负，只是没想到今天被她撞见。如果是平时，唐婉心也许会扮演好路人的角色，可今天，唐婉心决定做一次英雄，发泄一下之前的压抑。
　　昏暗中，三个小混混拉扯一个瘦瘦小小的男生，不时拳脚相加。一个头头模样的男子站在一旁，手里点燃的烟忽明忽暗。
　　“啊！”距巷口最近的混混突然叫了一声。
　　“啊！”又一个混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