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使命-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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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报收集工作中最主要的矛盾是在威廉·J。多诺万少将的美国战略情报局和海军中将米尔顿·E。迈尔斯的驻中国海军情报处之间。驻中国海军情报处是珍珠港事件后不久创立、1942年初开始运作的。这年12月,迈尔斯和蒋介石秘密警察机构的头目戴笠将军创立了一个中美合作所(SACO)。戴笠是司令,迈尔斯是副司令,他们都有对具体行动的否决权。中美合作所的权力独立于战区司令部,它的补给来自海军而不是租借法案。中美合作所最初每月有150吨供给,但在1945年初,飞机每月运来几百吨军事物资,主要都是小型武器军火、半自动武器和烈性炸药。这些〃恐怖工具〃经常都运到戴笠的〃盖世太保〃(〃Gestapo〃,译者注:纳粹秘密警察)那里,被用于*中国的*者。
迈尔斯的官方头衔是隶属于重庆的美国驻华大使馆的美国海军观察员。他的任务是收集情报以及〃骚扰〃日本人。海军陆战队上校詹姆斯·麦克休(JamesMcHugh)充任海军武官,助理海军武官是陆军中尉赫伯特·希契。驻中国海军情报处同样向美国太平洋舰队提供气象分析和船讯资料。另一方面它还是中美合作所的一部分,负责训练和武装游击队战士以及支持游击军事行动。
驻中国海军情报处独立于魏德迈,因此他视之为肉中刺。一个相对低级别的组织,却有独一无二的机会在中国发起政治和军事行动。与那些〃中国通〃的建议相反,驻中国海军情报处不支持政治现代化,而支持国民党内部最反动的*派别。他们受到海军上将金和海军部的坚定支持,不仅因为他们的政治计划,还因为这种做法可以给海军一个在陆军控制的中国战区施加影响的机会。驻中国海军情报处提供秘密警察,训练*暴动的士兵,并在蒋介石与史迪威的争论中支持蒋介石。在战时中国高度不稳定的政治军事形势下,中美合作所的政治倾向起到了相当关键的作用,影响到当时的政策,也影响到对中国这两个相互争斗的政党的未来预期。中美合作所对中国事务的直接卷入,及其想成为秘密警察计划的主导并致力于对中国革命运动的破坏,使它在中美关系中有了与其本应有的作用极不相称的巨大影响力。
戴笠将军的暗杀本领使他变成蒋介石的安全主管,蒋介石在需要钉梢、调查、逮捕或暗杀谁的时候就会给戴笠打电话。迈尔斯因为和中国驻华盛顿大使馆的助理陆军武官肖欣驹(HsiaoHsin…ju)少校是好朋友;因此和戴笠拉上了关系。这个人对华盛顿的美国战略情报局的中国专家说,中国人对从前的不平等条约的耻辱感还是那么强烈,以致派美国人到中国使中国人联想到过去的国耻,会感到难以忍受的耻辱。迈尔斯是肖欣驹的密友,可以接受这种看法,但肖欣驹少校相信,驻中国海军情报处的其他成员是无知的新来的人,不懂中国的语言和文字。    
第七章 在延安的情报收集 在延安的情报收集(3)
迈尔斯于1942年七八月份访问了印度后,开始筹建一个破坏训练中心,称这为〃快乐谷〃,它坐落在重庆城外12英里的地方。美国人在那里用中国的方式生活着并和戴笠的人在工作中平等相处、密切合作。多诺万将军在1942年9月任命迈尔斯为美国战略情报局的头目时,海军情报处的地位似乎加强了。多诺万这样做是为了使他自己能得到与迈尔斯的政治联系,但迈尔斯却认为多诺万此举是为了限制他和戴笠的特殊关系而心生怨恨。
戴笠坚决反对美国战略情报局在中国行动的继续扩大。他认为这一组织是对国民党的威胁。他和迈尔斯都认为美国战略情报局在执行任何任务时都应当寻求中美合作所的许可。1943年秋天,美国战略情报局散布〃黑色宣传〃的士气操作处(MObranch)想要派一组官员去重庆时,戴笠没有同意。直到士气操作处远东分部的主管提醒戴笠,他拥有多诺万将军的全力支持,包括他准备向美国总统建议应当重新考虑给予中国的援助,这样戴笠才同意其在中国的行动。
迈尔斯从不认为他是美国战略情报局的一员,也不认为他应该为保卫这个机构及其运作负什么责任。中美合作所在1943年4月15日由总统罗斯福签字同意组建,确定了它的运作由海军负责,戴笠还是独立于美国战略情报局和战区司令部,1943年末迈尔斯就不做美国战略情报局驻中国的主要负责人了。在高思的建议下,他的职位由海军观察员变为驻中国海军情报处指挥官。高思不想让迈尔斯有外交地位,史迪威由于对戴笠的各种关系担忧,因此不想在他的总部里有任何迈尔斯的代表。
迈尔斯的新职位并没有使他和史迪威的关系有所改变,但在这时一系列他所控制的海军行动纳入了陈纳德的指挥。1944年六七月,驻中国海军情报处申请增加12名高级海军军官,准备去搜集并评估属于中国南海岸和岛屿的情报,并计划用中国的港口来做舰队基地。中国人被告知这些官员会成为迈尔斯的部下,因为他的计划越来越重要了,同时也是为了建立和运作两栖的、河湖和港口游击队的袭击,这是蒋委员长最近答应的。
驻中国海军情报处的权力主要来源于它善于在不同中国人和美国人的派系中制造矛盾。史迪威的召回和共产党接着努力要与军方和美国战略情报局秘密接触,更给了他们挑拨的机会。加之1944年10月初,迈尔斯劝赫尔利用中美合作所的无线电设施与总统联络,因此蒋介石和赫尔利之间最重要的电报往来都经过了中美合作所总部,这些情报就可能被戴笠的机构知道。很多要送往华盛顿和重庆总部的美国战略情报局的重要报告和来自〃迪克西使团〃的情报复印件几乎总是很快就到了迈尔斯那儿。尽管在延安的国民党情报人员可能确信,迈尔斯和戴笠会提前知道所有可能对他们政策形成的挑战,但中美合作所在〃迪克西〃从来都没有过特工。
史迪威和大使馆的人都在想办法削减迈尔斯的权力,迈尔斯想〃对红色力量挑衅〃,而当时史迪威想发动双方的力量来〃息事宁人〃。魏德迈取代了史迪威的位置,标志着迈尔斯权力〃终结的开始〃。正如前面提到过的,魏德迈不喜欢战区的各种情报机构独立于他的总部,也不喜欢他拥有一切但被戴笠轻视,戴笠是中国的〃希姆莱〃(Himmler,德国纳粹党秘密警察的头子)。
魏德迈接任后就与迈尔斯交手了。一次工作会议上,他让迈尔斯提供一些情报来回答某些问题。魏德迈问:〃答案是什么?我们现在在做什么?〃迈尔斯回答说:〃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魏德迈问。迈尔斯说:〃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也许知道,但我是为戴笠服务的,我要得到他的许可才能说。〃魏德迈狂怒地反驳道:〃那么什么时候美国军官能不回答战区司令的问题?〃迈尔斯只是笑笑。
后来,魏德迈和迈尔斯详细地谈了为什么海军要管理那么多游击队。〃我是陷进去了,〃迈尔斯解释说,〃金将军在我得到史迪威的许可之后给我开了绿灯,现在游击队的确开始有好的趋势。〃他说他希望中美合作所的补给吨位可以增加到500吨,但魏德迈限制它,还命令中美合作所不要训练和武装戴笠的军队,除非他们直接加入抗日的行动中。
魏德迈因为害怕中美合作所公开卷入中国国内冲突,又命令迈尔斯不要再批准在共产党地区的中美合作所的美国军事行动了。因为不能直接和魏德迈对抗,迈尔斯托辞说中美合作所的力量可以用来对付共产党。一直到1945年8月16日,他才命令中美合作所的美国人去支持戴笠。他和戴笠甚至还和日本人及伪军合作,重新获得了对上海的控制权,还通过用一支破旧的舰队武装国民政府军队,夺回了一些沿海城市,控制了港口地区。
这个时候魏德迈才知道迈尔斯权力欲望很重,以至于根本不顾现实,至少是不顾他在中国的地位。蒋委员长建议美国人不要和戴笠合作,并敦促削减大多数中美合作所在中国的行动。9月,迈尔斯在上海召开记者招待会,他准备在会上宣布他不承认魏德迈在战区的权威,准备〃揭盖子〃,但在他这样做之前,海军医疗人员迅速把他带回了华盛顿。他离开后,中美合作所在中国的任务顿时削弱了。
迈尔斯的上司反对他的大多数所作所为,但只是因为他们认为这些做法太粗糙、不成熟。他早在美国官方政策决定支持蒋介石内战前,就开始帮助蒋介石做内战准备,但在1945年夏天,魏德迈开始独立承担接近这一目标的任务。不过,迈尔斯对推进蒋介石的目标比抗日更有兴趣。他因此极力*并且彻底反对美国战略情报局的〃迪克西使团〃。他指责包瑞德对国民政府误传了使团的任务,还指责被派往〃迪克西使团〃的人对共产党盲目同情。他认为共产党其实是积极支持日本人的。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迈尔斯自己对抗日的贡献很小,尽管他为戴笠做了很多事,却没有做过任何对美国国家利益有益的事。    
第七章 在延安的情报收集 在延安的情报收集(4)
那些认识迈尔斯的人都认为他是个奇怪的人。他曾到处炫耀他自己设计的细长三角旗,它的图案是三个问号、三个惊叹号和三个星号排成一行(???!!!***)。他在狂欢的时候会高喊〃中美合作所〃,还曾经向约翰·戴维斯吹牛,说他的手下曾经在汉口用阿司匹林令几个日本海军军官中毒。他还向史迪威申请1万把匕首,用来武装中美合作所人员,准备以此在印度*刺杀日本人。
不过迈尔斯很难对付,主要因为他受命于海军上将欧内斯特·J。金,为美国海军将来在亚洲的行动打基础。金相信,战后蒋介石会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领导人之一,是一个将注定使中国成为最重要的力量之一的人物。从金的这一观点来看,美国海军和蒋委员长之间的密切联系会使美国在战后中国的海军事务中有更大的发言权。这样毫无疑问,美国就可以像以前英国使用葡萄牙海军那样使用中国海军,使它成为控制太平洋的助手。回顾这段往事,也许把迈尔斯看成19世纪的探险家对他来说也许就是最仁慈的了,这种人以高尚的动机为名去别国的土地,行缔造自己的帝国之实。
中美合作所的〃快乐谷〃总部在重庆北面12英里的一个靠山的地方。〃谷〃这个词也许会让人对这一地方有些误解,其实它是封闭的,比城市里更为闷热,并且很少有风能让闷热有所缓解。中国的农民把这里的山谷都开垦成梯田,但它们会遭遇塌方,在潮湿的天气里农田可能会滑下去。谷底有一条小河,在岩石和泥浆中穿行,河水有时会因为有人在那儿洗衣服而变得滑腻腻的。
海军占据了山谷左岸高处的建筑。他们的房屋遍布于山坡的上部。美国战略情报局的设施则在山谷右侧稍靠下些的地方。在山的下部就会有更多的泥石流,一次泥石流穿过它的后墙,还毁损了士气操作处远东分部。美国战略情报局的六幢建筑中最大的一座是将军办公室和兵营。另一个单位在稍高几英尺的地方,有一个起居室、两间卧室和两个浴室,第三个单元有三间卧室。在100英尺开外比将军办公室稍高一点的是一个长形的单元,有一间浴室、一个厨房和一个食堂。泥石流来临之前,士气操作处远东分部就在食堂后面。两组服务人员就在三个单元的后上方,在〃肥皂溪〃对面。
如果向上步行100码,蜿蜒穿过一块块高粱地和南瓜地,就会经过两个长长的单元,一个属于海军,另一个属于研究分析部门。研究分析部门有一个供军官用的长形房间,另一头是中国职员的。只有一个铁箱用来保护分析处的少量从外面来的秘密材料,主要都是信件。
除了士气操作处远东分部和分析处,秘密情报和特别行动处在〃快乐谷〃也有代表。被派到这些机构的人基本上都是完全与世隔绝的。运输工具也很缺乏,因此进城很困难,除非有事,一般没有人会到这儿来。美国战略情报局的人只是偶尔和海军的人员对话,两个组织之间的官方往来是正式和远距离的。尽管他们共同享用放电影的设备,但私人之间的关系是很谨慎的,也保持在低限度。
美国战略情报局向来都是一个因能自由行事而骄傲的组织,怎么才能够把它在中国的行动局限在这样的房屋里?美国战略情报局最初是情报协调局(COI…OfficeoftheCoordinatorofInformation)的一部分,它是在1941年夏天成立的。珍珠港事件六个月后,宣传处和情报协调局分开,被并入新成立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