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码头 作者:姬晓东-第49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怎么能这么说,领导是人民的公仆,他们忙的都是为人民服务的正经事。”
“哈哈,算我开玩笑。我知道你是共产党员。”
“为什么你又这么说?”
“你的觉悟高呗!”
姜和平感觉到对方有点意思,就笑起来。
“我知道你现在笑了,笑得很轻松的样子。”
他感到奇怪:“你是孙悟空吗?要不你怎么知道的?”
“真的笑了?看来我是你的开心果。”
“你多大?恐怕我这个老年男人磕不开你坚硬的果皮。”他有点放肆起来。
“俗。我感觉问年龄的人都特俗。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问我在哪里工作呀?”
“不过就是随便问问嘛!你生气了?算我俗,行了吧!”他有点担心,担心这个“红唇有约”一气之下走了。
“这还差不多。”她发了一个眨眼娃娃的卡通,“你现在是在哪里?家里吗?”
他笑起来:“还说我俗,你怎么也问起这些事情了!”
“我属于饮食男女,当然关心你在哪里。如在家里,就不敢继续打扰了。因为,我不想给卖搓板的提供商机。”
“有那么严重吗?告诉你,我在单身宿舍里,一个属于自己的大天地里。”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他想。
“巧了,我也在属于自己的天地里。真的!”
“你没有家庭?我说的是自己的家庭。”他显得有些着急地问。
“我是一个来路山工作的外地人。”
“外地人?你家远吗?为什么要到路山来?”
“为了远离,为了寻找新的生活。”对方讲述起自己的故事。她是上海复旦大学国际贸易系毕业的,上学时和一个来自美国的外教杰克好上了,两年前在她大学毕业前夕,杰克回国给她办理一些在美国留学的手续,不幸飞机在太平洋上空失事。她的心也就抛进了太平洋,肉体自然选择远离。
故事很凄美,但有几分编造的成分吧?他这样想着,却说:“我还记得那次的飞机失事,媒体报道里说是很凄惨的,但没有想到和你联系起来。对不起。”
“没有关系,我现在好多了。兴许,你很介意甚至是嗤之以鼻我取这么个网名吧?”
“的确有点介意,如果不是今天喝了酒,我可能就不搭理你。”他实话实说。
“我以为自己的心死了,其实面对的是活生生的世界,毕竟还是饮食男女,所以好多事情就慢慢想开了,人生就这么短暂的几十年,又何必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他思考着该怎么说下去:“是应该想开,你还年轻,生活的确是精彩和美好的,而且人们不是常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吗,杰克毕竟走了,而你还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谢谢你!告诉你,我昨天才给自己取了这个网名,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你这个——”
“这个什么?”他的心燃烧起来。
“知音。你说我们算不算是一见如故的知音?”
“不光是知音,而且还有一种缘分。”
“就是缘分啊!我上周到青云观去烧香了,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就今生的一次擦肩。而你,就是在我冰冷的心刚刚温暖的时候给撞上的。念及此,我由衷地说生命里有你这样一个朋友真好。”
“我们是朋友吗?”
“我想会的,难道你不愿意吗?”
“愿意,愿意。”
“今天不早了,明天还要工作,我们再见。”
“再见,不过,我的时间很不固定,以后我们怎么联系?”
“你没有QQ吗?”
“QQ是什么?作用大吗?”
“QQ就是聊天人的代号,有了它我们随时都可以找到对方。看来你刚学习上网,那好,送一个给你,你可以自己修改密码。有事随时可以留言,找到我。”
如果说网络是天堂的话,“红唇有约”就是美丽的仙女;如果说网络是地狱的话,“红唇有约”就是勾人的妖魔鬼怪。在生活里“红唇有约”就是一个精灵。一个多月以来,姜和平一下班,几乎将能推辞掉的所有陪客和应酬都推辞得一干二净,匆匆在机关食堂拨拉几口饭,就容光焕发地回到宿舍,一头扎进网络世界里。他和“红唇有约”谈理想,拉人生,对诗歌,编散文,当然最多的还是讲笑话,谈感情,蠢蠢欲动地经历着感情的煎熬,他心里直说第二青春期挡也挡不住地来了,这种感觉比当年的恋爱还强过百倍,胜过千倍。
姜和平和“红唇有约”见面是在一个细雨霏霏的星期天晚上。有了QQ后,他们很方便地随时可以联系。从下午开始,他俩坐在电脑前开始倾诉起相思之苦。
“红唇有约”说:“我知道,你是意志坚强而且很有身份的人。一般的人是没有这样的自控能力的。”
“为什么?”他的心已经潮湿了。
“你肯定知道克林顿和莱温斯基的故事吧!”
“怎么了?”
“莱温斯基爬到克林顿的下身去诱惑,但他挺了过来,坚持用口。当时,早已经受不了的莱温斯基不住地说,难怪你能当总统,你就是伟大。”
“我们不是还有个坐怀不乱的古人柳下惠吗?何况,老克最后不也倒在莱小姐的石榴裙下?”
“能克制住一次就不错了,再怎么说老克也是男人呀!假使老柳处在诱惑如此大的当代,说不定他也是个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但我还是佩服你,你可以在这里亲吻我,可以……但就是不肯见我,足以说明你的意志的顽强和坚定。你这样的男人,令我发狂,我爱死你了,爱你一万年!!!”
受到感染的姜和平终于坐不住了,他问:“我现在就见你,怎么样?”
“说笑话了,你不会的。”
“为什么?”
“因为你是有身份的人。有身份的人其实都是‘高处不胜寒’啊!”
“你说的一点也不错,不过,我现在就让他妈的身份去见鬼吧!半个小时后,我在巨天大酒店等你。记住,是1118房间。”
姜和平从抽屉里翻出那把亮闪闪的钥匙,打出租车到了巨天大酒店,也许是外面下雨的缘故,酒店大厅里空荡荡的,这正中他的下怀。因为是星级酒店,走出电梯,进了走廊,直到进了房间都没有见到一个服务人员。
像前两次来的时候一样,茶几上,还能看见水珠的各色水果静静地摆放在那里,随时等待主人的享用。他有点六神无主地打开电视机,里面正在播放《新闻联播》,就忙从桌上中华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点燃,眼睛死盯着袅袅升起的烟雾,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是不是有点荒唐了?一个堂堂正正的行署专员,竟然跑到高级宾馆里和一个从未谋面的人幽会。这样瞎盘算着,就在他甚至想取消会面逃之夭夭的时候,门被轻轻地、温柔地拍击。“请进。”他自己都感觉声音有点颤抖。一袭红衣裙撞入他的眼帘,随即他不由自主地失声道:“是你!你、你有事吗?”
红衣裙一言不发地跑进他的怀里,他看到赵娟扬起红彤彤的“红唇”在颤动:我爱你!
一夜的恩爱后,姜和平终于理解了不爱江山爱美人的英国爱德华八世国王和离过两次婚的美国妇人辛普森一见钟情的千古绝唱。
四十二
翌日,雨后天晴,阳光灿烂,和阳光一样灿烂的赵娟早早起来准备早餐,和早餐一起进来的还有梁少华,尽管他的脸色很平静,但姜和平还是看到一种暧昧的表情,他美好的心情顿时变得暗淡起来,懵懵懂懂中似乎感到此事的不寻常,如果真的是圈套,那——,他面对大开的窗户,长吸了一口新鲜的冷气,不敢再想下去。
其实,赵娟勾引姜和平真就是梁少华的安排。那次他在姜的宿舍里看到他有上网聊天的雅兴后,就牢牢地记住了他的“性情中人”这个网名,但后来一直没有在网上再找到他。那天,当看到半醉的姜和平对赵娟动了心思,他就暗示赵娟搀扶着姜和平走进1118套房,他们的一举一动他在监视器里看得清清楚楚。在姜和平摸到赵娟的乳房触电般的动作中,他仿佛看到了姜的内心世界,感到时机已经成熟。于是,他安排了“红唇有约”隆重出场。看着自己亲自导演的言情剧推到了高潮,在不知比生意场上的成功多了多少倍的喜悦的同时,心里也犯起了酸楚。因为,赵娟是他在上海戏剧学院门口的落榜生里亲自挑选并一手培养起来的心头肉,是自己多年来最钟情的人,而把钟情的人拱手送到别人的怀抱,那滋味能好受吗?
巨天大酒店已经动工的那年,为了树立形象、提升档次、把酒店建成路山的“香格里拉”,几乎和酒店同步行动,梁少华在全省范围内招聘了一批酒店管理和服务人员,并全部放在省城里进行培训。本来,这些人员的整体条件还算不错,特别是准备担任经理、副经理的那几个女孩子,单长相和气质而言,走在路山的大街上绝对有百分之百的回头率。她们都毕业于商贸、旅游学院,属于科班出身。但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感觉她们的形象还没有跳出漂亮的范畴,没有那种叫人耳目一新、一见面眼不转、心停滞般的那种感觉。
带着这些遗憾,在省城里他给这些新加盟的工作人员上了培训的第一堂课后,飞到上海做笔生意,闲暇时无意翻阅《新民晚报》,看到上面有一篇文章说,每年高考后,总有一批戏剧学院落榜后的亮丽女孩,融入海漂一族,其中有许多成为大款的玩偶。他马上来了灵感,西装革履地到上戏门口猫了三天,终于相中这个气质高雅、神情忧郁的女孩。事情也真是神奇了,在第三天晚上他准备主动上前和这位女孩搭讪时,在上戏门口经过几个小时徘徊的女孩,却疾步走到黄浦江畔,就在她准备跳江的紧要关头,梁少华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活喜剧。后来这位女孩告诉他,自己曾在亲朋好友面前夸过海口,非上戏不上,尽管自身的条件很好,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就是一而再、再而三连续四年都名落孙山,这次落榜后,自己实在无颜回家,所以经过几天复杂的思想斗争后终于做出永别这个世界的选择,谁知遇上求贤若渴的梁少华。别说是每年10万的年薪,就是白干她都愿意。这位女孩就是赵娟。
自从姜和平接过梁少华的20万后,他们的关系大大迈进一步,姜和平又两次召开专门的协调会议,亲自帮助黄土地开发集团扫清了拆迁中的困难,解决了解放大道改造工程中的资金紧张的难题,促使工程飞快进展。政府如此重视,等于做了无声的广告,铺面价格一路疯涨,到工程完工后每平米的价格竟然逼近两万元。连省里的几家媒体都在惊呼,路山房地产价格出现了天价,更有经济权威人士不无担忧地指出,警惕路山房价里的泡沫!
梁少华和姜和平的关系随着赵娟的介入更进了一步,用当地人的话来说,这样的关系叫“担爷”关系,是夹在中间的赵娟挑起了两头的他们。当然,这样的关系对姜和平来说还只是朦胧的猜测,他多次问赵娟她和梁老板的关系,赵娟都噘起红唇嗔怪男人的无聊,说就那种小地方人的素质,你说我可能吗?无聊归无聊,可由于走近到这种关系,姜和平也变得不像过去那样客气了。在一次私人宴会后,姜和平借着酒劲对梁少华说,人们常说吃水不忘挖井人,你小子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那“梁家大道”的疯价什么时候才涨到头啊,再涨下去我们这些拿工资的人生活真会过不下去了。梁少华听懂了弦外之音,几天后他提了一个密码箱到姜的宿舍说,听说父亲病了,先拿这些好好去治疗。另外,我还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的是,本来,在解放大道的那些公司留着没有出手的铺面里,都有大哥你的股份。什么时候你急着用钱就说句话,我立马提出来给你。父亲病了是两年前的事情,但梁少华的一句“父亲”,真的就把他们的关系推到了弟兄的份儿上。姜和平心照不宣地和他打起了哈哈,本来想说几个谢谢,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即使真的是弟兄,在如今这个年代里,谁都不能保证不给下套子,何况是一个商人呢!说不定在他黑洞洞的袖筒里就藏有录音机什么的东西,所以姜和平连个态度也没敢表,嘻嘻哈哈中把50万尽收囊中。
真像古话说的,拿了人家的手软,吃了人家的嘴短。已经拿了梁少华那么多的钱,还有和赵娟的事都捏在他的手里,自己过去在梁少华面前的那种威严和矜持是再也做不出来了,而梁少华也没有了过去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