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春色宫禁柳-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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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浴池,美人儿照例不用自己动手,伤患尽职尽责地为皇帝陛下服务,再强忍着疼给自己清理干净。
美人儿自进浴池就没睁过眼,任由潭疼得哧牙洌嘴。
等两人都清理干净了,美人儿终于睁开了眼:“从彦旌得来的消息,八皇叔是明里的跟朕杠上了。连暗里的哪套儿都懒得搞了,怕是成竹在胸了。”
“桐城离这里远着呢,中间守军也有个十万之众,他要打过来怕是不易,八王虽然明面上对上了朝廷,倒也还没到要叫天下都知道的地步,既然没宣战,那他……怕是各州府有内应,父王儿臣不在朝中,您万事小心。”潭忧虑地说道。
“不怕他。潭你在军中也小心,那几个将军,朕都不是十分信任,你多担心点。”
父子两人在房事过后,开始商量起了朝廷大事,将几种可能都分析了一遍,暗地里也动了些手脚。这边风云变换已起,那头阑王府也脑得厉害,明里却不见得有什么样,王爷的心腹却都忙活了起来。他们的准王妃被人抓了,竟然在守卫森严的王府里,要不是看到了歹人留下的纸张,他们竟连人哪里去了都不知道。
尤姬那些机关竟也没有起到分毫作用。要不是尤姬平日里宝贝着的好药也给倒了撒了,还真要怀疑这是什么人给开的玩笑,或者是尤姬他自己开了个玩笑。
阑王心急如焚,自己和疑是亲生女儿的人发生了关系,到现在却有出了这挡子的事。几个心腹被王爷骂了一通,全都暗中搜查了起来。至于为什么是暗里,王爷似乎嗅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
再来四将军的事情不知怎么得给传了出去,结果城中闹腾得厉害,也确实像众人所担心的那样,四家军立时名声大跌,朝中原来支持的人也将四将军痛骂了个厉害。
笑霏霏再去云王府,原来还被他感动了的云府管家见了他,却开始没了好气,三声两声将他打发了去,叫笑霏霏差点昏倒在巷子里,连日来没有得到休息,在一激动,差点昏了去。好在二皇子去云府拿东西的时候,撞上了,将他扶了回来。
第三十三章
待把笑霏霏搬回郡主府邸,匆匆请了大夫来看过,知是其连日来心绪难安,起伏过大,导致气虚,又腹中空虚诱发了胃道之症所以才会突然昏倒。
夜于昊命人喂了些汤水给笑霏霏,等他好些了才叫人把大夫开的药给他煎了来。
内堂之中,夜于昊来回踱步,脸上隐隐地有些怒气:“你这是做什么?为了四青溟你是要把自己搞得不成人样了?”
瞧瞧这床上的人,哪点还有飞笑楼一笑倾城,再笑转颜开去满桃花的笑霏霏,笑老板的影子?
眼睛也凹了,背也偻了,脸个面色都不似个人了。这人怎生得如此作践自己呢?
床上的笑霏霏苦涩一笑,声音轻微如风送而来:“青溟不是这样的人。”
只有这么笃定的一句,昊已经是满脸怒色,“你当我以为他是这种人?我是真没想到!他心中难过我理解,可是酒醉狂乱之中竟然对云儿……算我夜于昊错看了他!”
由如今的形势看来,四将军当日终于确实小饮了几口酒,而请他喝酒的守卫自然都被降了罪,可是谁会想到不过喝了几杯小酒,四将军会醉得做出此等事来?
笑霏霏对情人很是信任,自然不会相信事情只会这样子简单。
“一定有人陷害他!”笑霏霏垂着眼,说道,语气很是肯定。
夜于昊怒极,朗声道:“难不成你还以为是云儿污蔑于他不成!”怒到深处,夜于昊反而有些冷静了,“当时的情景,如若我不曾刚好在场,云儿会如何你可曾想过?”
她如此脆弱,就犹如初雪一般,如果真的折了她的颜色,夜于昊究竟要如何后悔?恐怕要悔得自残都不过分了。
笑霏霏对于夜于昊的激动显得冷静了许多,他只继续道:“一定有人陷害他!”
“你……”夜于昊指着他,浑身颤抖:“真是冥顽不灵!”
说完此话,他便甩袖而出。复到前门又听到宫里来人了,正与管家说着些什么,管家附言了几句,就开始询问云儿的事情,讲到如何处置四将军时,来人面有难色只道是皇上有意将此事压了下来!接着此人就又说了几句体己的话,已及幸而郡主无碍皇天庇佑云云。
这些夜于昊都无从听进去,只对皇上对四将军的态度很是不平。恼怒之下又匆匆进宫去讨说法。
夜冥玥一心要压下这件事情,奈何二皇子不明白皇上的心意,当下就闯进御书房语气还甚是不善,当下冲撞了皇上。
“夜于昊,这就是你对父王说法该有的语气?”夜冥玥恼怒非常地大喝道,随侍的太监宫女无不为二皇子担了心,捏了把汗。
奈何这小子就是不会看脸色,又顶了皇上一句:“儿臣不服!云儿受了莫大委屈,您却对肇事之人不做处罚,这……这叫人不免心寒,您也太过偏心了。”
“啪”得一声脆响,旁下的茶杯被震落在地。宫女太监也跟真心下一颤。
“好个朕偏心!你倒是说说朕如何做才不会叫人心寒?”夜冥玥面色阴霾,双眼犹如地狱勾魂使者一般骇人。
“朕倒叫你们心寒了啊,这倒是朕的不是了,你身为皇子,身为朕的儿子,如此冲撞于朕,倒是有理了!好好好,朕今天就看看你心寒到了什么程度,到宣德殿前,给朕跪着,跪到什么时候心不寒了,再给朕起来!”
“皇上!”王总管颤巍巍地下跪求情:“皇上!二皇子年少无知冲撞了皇上,望皇上恕罪,奴才恳请皇上收回圣明,二皇子身子金贵可跪不起啊,皇上!”
“谁在求情,就给朕一块跪着去!”夜冥玥厉声止了奴才们的恳求。二皇子气盛,当下负气出去找殿前跪了去。
旁下经过的宫人见了,无不吓得面如土色,匆匆离去。有的是去后宫把情势告诉自己主子的,也有的是去求援的,更多的是受了惊吓跑到没人的地方缓口气儿去了。
正在为出兵而做准备的大皇子听到了消息,放下手头的工作匆匆进了宫。等看到那浑小子的时候,就见他傲然地直着身子跪着,满是怒气和委屈,却不曾有悔色。只暗道二弟也太不成熟了。暗摇了摇头脚下加快了步子。
待快到御书房的时候,便就瞧见云郡主带着人过来。
一身俏丽的白衣滚着蓝边,来人脸色却和衣服的颜色一样的白,且好无血色。
潭暗叹了一下,赶了几步拦下了云千渺。
“云儿给大皇子请安。”
“快免了,身子还没好,怎么就起来了?别在着了凉!昊儿的脾气不好冲撞了父王,父王也在气头上,你先别去扰他,去看看昊,也劝劝他,为人子的怎么可以如此顶撞父亲。”
“云儿明白,昊的脾气一向不好。在扯上……他怕是认定了是四将军……云儿倒觉得其中定有隐情。”云千渺甚是诚恳而道,毫无半天怪罪四将军的意思。
“嗯,四将军的为人我是知道的。你快去吧,早早地叫昊回去休息,父王这里我去劝劝。”
送走了云千渺,潭敲了敲门,里头传来父王余怒未消的声音:“进来!”
潭进去后就谴退了所有人,走到御座前从后面抱住了父王,并叫头埋进父亲的脖子间。
“不气不气,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来,我看看我的玥快气坏了吧。”伸手将夜冥玥的头转向自己,随即要吻上去。却被啪得一声拍去了手。
夜冥玥显然怒气未消,潭有些委屈地看着他不做声,再来夜冥玥就主动将他拉进自己,然后将脸贴着潭儿的胸膛,也满是委屈地说道:“朕是他父亲!”
“我知道,是昊儿不乖,他脾气不好,父王多担待着点。”
“他顶撞我!”
“回头我骂他!”
“他气我!”
潭捧起夜冥玥的脸亲了亲,“不气,不气,气坏了我可心疼的!”
“朕要罚他!”
潭皱了皱眉头,却不敢抗命求情,只道:“留点情吧,还是孩子呢。”
“胡说,朕十四就有你了,他哪里小了。朕罚他到丁州去!叫他吃些苦头就知道轻重了!”夜冥玥脸上还满是怒气。
潭再低头亲了亲他:“好,但也别叫他太吃苦了,毕竟他向来娇生惯养的。”
“娇气了怎生好?不磨练一下,他还真是不知道天有多高了!你去给朕好生骂他一顿!”夜冥玥说道,接着脸上露出笑意来:“朕好些天没见着你了,看你都消瘦了,挑选人是不是很累?也很麻烦吧?”
潭笑,为父王的关怀。搂上父王的腰,这就要欺压上去……
却突然门快有太监叫道:“禀皇上,琉淑妃求见。”
夜冥玥脸上一下子又有了怒色,“儿子不听话,为娘的不教训,到这时候才来请罪也不显得太晚了些。”
潭继续好言相劝:“别恼了,为人父母嘛,你也别难为她,毕竟是昊的生母。”
“别为难?”夜冥玥斜着眼看了潭一眼,“不为难,朕怎么会为难她呢,毕竟是朕的爱妃吗,朕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为难她。”
潭心下一寒,父王又生气了。当下却是不知自己有说错了什么。
“朕今晚就好好宠爱他!”夜冥玥沉声道。
叫潭恨得咬了咬牙,正欲发作,却听这霸道的人儿已经宣人进来了。当下只好忍住退到一旁。
琉淑妃极是贵态,后宫之中也算是识大体的妃子之一,不过身家背景好了,不免有些失宠而娇,加上又是二皇子的亲母,虽然两母子一年不得见一面,倒也算是母凭子贵,再后宫地位也不比贵妃差。
琉淑妃穿得是一身喜色的粉衣,穿戴的华贵却也不庸俗,举眉之中带着几分傲气。如今见到皇上却一下子哭得梨花带雨。
潭暗叫其演技高超,手段之能耐。当下也暗喜幸而自己的生母已经过世了,不然就算母亲原先再怎么贤淑只怕也要被这后宫沾染上些弊病来。也好在他过世的早,不然不说父王,自己怕也不能迈出伦常这一步!
再看父王夜冥玥,举手之间满是帝王家的傲气与威严,再说着几句宽慰的话来,这个琉淑妃也立即有了些喜色,就这么三言两语的被父王安抚了去。
潭突然觉得这样的父王是既陌生又熟悉的,带着些张狂之气,喜行不于色,叫人难辨其心中真正所想。
是了,就是这样的父王。难以猜透心思的父王深深叫自己折服。斡旋在满朝各种利益纠结之中,却独能清冷以对,这就是叫人眩目的玥,属于自己的玥。
夜冥玥在说了自己要送昊去丁州历练的事来,琉淑妃惊呼未出口,夜冥玥已经和颜悦色地说了些厉害出来。并若有深意地暗示要给昊些重任,但又没有明确的给人答案。话语之中几度玄机,听来亦褒亦贬,有好有坏,也有许诺,却也都只是听来人自己的猜测,细一琢磨其实玥什么也没许诺给她,却能叫人宽心,并有喜色。
送走了琉淑妃,潭也被几句话赶走了,夜冥玥就命人一道圣旨把昊给撵到了丁州。
丁州同南北必经之路,也是产粮重地。虽然表面上不是个很要紧的地方,只是粮食多了些。历来贪官多于此外,也没什么厉害之处。却隐是直插着京城要腹之地!
皇上此举是有意还是无心就值得揣摩了。当然二皇子本人也是个隐患,为人太行于色了,容易被人所牵制。又叫人不明白皇上怎么就派了这么个不成气候的皇子去?难道真是朝中无人了?
幕后的人细一思量,再一透析,惊讶地发现随二皇子去丁州的人中,有一人名叫赵子誉,乃是三皇子和小公主的太缚。此人有才,却太刚烈了曾得罪了朝中不少人,这才只当了个小小的皇子的教书先生。
此次他随二皇子出来后却突然失踪,去的地方乃是丁州附近的凉州,其意就有待深解了。
再附言,阑王府的御用药师尤姬仍不见踪影,阑王病,推托了朝廷中的职位,在府修养。一时有言约:阑王病体看恙,怕是将不久于人事。
其实知道的人心里都有数,没有了尤姬的药,阑王的毒又侵入怕不出了半年就危险了。但也只是流言,太医院也没个什么动静。只怕流言不真,不堪有智者揣摩。
第三十四章
月华如练,夜凉似水,风送凉意席卷着略微草药的芳香转进院落里来。
累满药草,满是药香的院落里,阑王亦如寻常身着青衣纹绣鹃鸟流云锦衣外披着青纱对襟衣。却有着明显的不同,他是站着的,站在庭院里,没有任何人随侍。久久地站在尤姬住的院落里。
脸上在月下斑驳的似乎是未干的泪迹。那么忧伤落寞的神色,如是的专注,怕是连他自己都为曾发现他落泪了。
“夜君佑,君佑……”梦境里始终有一个人的声音,细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