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神-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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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雾,我知道我很卑鄙,但是我别无选择,“虽然,我没有什么能拿来和你交换,但如果有来生,我赵小宁愿拿一切来酬谢你,给你我的所有。皇上,我求你了……”
“来生?”轩辕直讽刺地笑了,“又是来生吗?只是,你的来生对现在的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门被“砰”的撞开,小雷和小风闯了进来,看到我跪倒在地,急忙冲了过来,想扶我起来。
“浦宣雷、回鹤风,你们眼里还有朕的存在吗?”轩辕直表情阴鸷。
“皇上……”我挣开小雷和小风,向前跪行几步,直到御案的台阶下,喊道:“我求您,我求您了……不要……”我看见台阶前我额上滴落的鲜血和脸上滑落的眼泪掺杂成一片,“……不要再让我伤心了……”
整个大殿里有片刻的静默……
“滚……都给朕滚……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轩辕直大吼,巨大的镇山河从我头顶飞过,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被砸出一个深坑。
我一动也没动,我知道,刚才那一刻,他恨得想要杀死我。小雷和小风震于他的暴怒,不敢回话,冲过来架住我就往外跑。
“站住。”轩辕直一声顿喝。
我一震,感到小雷和小风也同时一僵。
“传朕口谕,济州侯、柳州侯永守边疆,永世不得还朝,违令杀无赦。”
门外的侍官侍从们齐声应喏。
“赵小宁,立刻给朕滚出皇都,朕有生之日,都不想再见到你,也不想再听到跟你有关的任何事情。”轩辕直说完这句话,就背过身,不再看我。
“谢皇上。”我郑重的跪下磕了一个头。这辈子欠你的,来生一定双倍偿还。
小雷和小风也默默地跪下,朝轩辕直磕了一个头。然后站起来,扶住我,慢慢地朝殿外走去。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吧。我有些涩涩地想道。纠缠了这么久,明明想要逃离,到最后却还是忍不住要回来见你,一切终于了结了,可是我一点也不开心,你知道吗?我知道我不回来不行,不解决这一切,我怕你盛怒之下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就杀了雷和风,正如我相信,你从来也不会忘记我一样,可是我不能不自私,我不想……我不想看到我所爱的人互相残杀,你明白吗?舍弃你,也许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错误,可是我不忍心看着那么高贵的你因为我而折损了尊贵,不忍心用我微薄的爱情束缚住你翱翔的羽翼,正如我知道,纵然你因为爱我而妥协,你只会比现在更痛苦,所以,我只能自私的拒绝你,你懂吗?
一旦踩出这宫门,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吧……终于还是忍不住回了头,泪水模糊了双眼,本以为会见到他刚毅的背影,看到的却是一双比我更泪眼模朦胧的眼睛,隔着莹莹的水光,他给了我一个温柔的笑容,这笑容荡尽了世间的苍桑和离别。明明我们彼此相爱,却从来不敢承认,因为注定不能在一起……喉间一股腥甜上涌……在这最后的时刻,我也只能回给他了一个同样温柔的笑容,然后毅然的转身。
永别了……
(完)
辕轩直的叙述
他就这样走出了我的视线,没有任何迟疑。我的心如同掉进了冰窖,明明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却还要微笑着送他离去。
尽管他是傻了一些,也自私了一些,可是我却从未觉得他傻,尽管他总是做着傻事,他眼睛里的光芒却永远是那么的清醒,他不傻,他只是在装傻。
“皇上,你为什么不认他,为什么不跟他说,你其实是最不可能忘记他的人?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其实比他身边的那两个人更爱他?”我最贴身的侍官冲了进来,他算是最了解我的人了吧,自从我在一次醉酒之后,在他面前就再也没有秘密了,我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但只要不是一个人扛,怎样都无所谓了吧,为了这份感情,我真的是太累了。
“既然两相忘,何如不相识?”我轻轻地道。我能告诉小宁什么呢?他明明什么都知道的啊,从他用流相醉的身体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在我还没有弄清那个身体里的灵魂究竟是我该尊敬的太傅,还是该爱的情人开始,他就已经比我更早的知道我对他的感情了吧,不然不会那样的触怒我,也不会那样的逼迫我,因为他知道我不会、也不敢对他怎么样,我们一直在上演着一出不能爱、不该爱、无法爱的悲剧,因为注定是个悲剧,所以彼此都不敢承认。他那样残忍,即使到了最后,也逼迫着我,因为他不想再伤心,所以让我伤心。那个悲伤的选择题,任何人都可以有两个选择,而我却只能有一个,不是我不想选,而是从头到尾,他就只给了我一个选择。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是谁,尽管他现在叫做赵小宁,但我知道他就是我小时侯教导我的赵东贵。我仍然记得在我还不是储君,只是留阳王世子的时侯,他从天而降掉进了留阳府的后花园荷塘里,满身污泥从荷塘里爬起来时狼狈的模样,尽管那时他很滑稽,但我却莫名的慑于他的威严,他眼睛里满是睿智和深沉。我瞒着父王将他留在府里,他则教导我许多有趣的知识,只是那时轩辕皇朝就是一个没有女人的世界了。
我从未见过女人,我小的时候,只知道生育我的人我应该称之为母妃,但我却从来没有见过她,我甚至以为母妃应该是一个和我一样的男人。直到我记事后,翻阅了轩辕的历史,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曾经有另外一种称之为女人的雌性人种,而且只有女人才能孕育下一代。在我读到的历史中,各国倾轧,连连征战,国与国之间动荡不安,国家迁徙,人民流亡无时不在,在战争年代,武力决定了一切,而军队则是国家唯一的依靠,男人们身强力壮,可以出征,可以为国家效力,即使是逃难,也比女人更多一些机会,于是,逃难的时候,留下来的要么是女人,要么是孩童,即使是国家因战乱而迁都,女人们也理所当然的成为国家的殉葬品,被敌国的军队大量杀害,但当时的人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女人日渐减少的日子里,长期征战的军人也习惯了彼此的体温,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似乎成了一种大家默认的关系。我们拥有久远的生命,以至于没有人意识到没有子嗣意味着什么。据说,那时只有皇室或许还有少量的女人,因为过于稀少,再加上与被人娶做妻室的男子在外形上没有太大的区别,以至于很多人根本就搞不清她们与男人的区别,或者干脆认为她们也是男子。
我从未见过我的母妃,听父王说在轩辕第十次迁都的时候,她死在了乱军之中,等到我开始记事的时候,整个轩辕已经看不到女人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很多人似乎连女人是什么都已经淡忘了。没有子嗣,意味着即使拥有再长久的生命,也迟早有一天会灭亡,而且不停的征战,只会加剧这种灭亡,但那时,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只有他想到了,也只有他告诉我,想要改变现状,只有比那些好战的国家更强大,更有力量,将他们一一征服,使他们诚服,因为我们拥有久远的生命,只要没有流血牺牲,没有战乱,人民能够安居乐业,就能推迟灭亡的到来,并有足够的时间去找寻解决的方法。
我用他教导我的方法,从一个旁支王侯的世子爬上了储君的位置,用他教我的方法招揽人才,训练军队,改善经济。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但他一定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因为他没有和我一样长久的生命,我从世子成为储君用了四十年,这四十年里我没有任何变化,仍然是个还未成年的少年,他却已经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我崇拜他,敬畏他,可还是留不住他离去的脚步,在他弥留之际,他答应该我很快就会回来,并且带来阻止这个世界灭亡的方法,我相信他,我相信他一定会做得到。在这四十年里,他沉默而冷静,孤独而压抑,眼神却总是充满了烦闷和忍耐,他不与任何人交往,也没有相好的情人,我猜他是不习惯男人的吧。他不喜欢这个世界,却不知道如何离去,他厌恶与人争斗,却因为放心不下我,而强忍着厌恶为我出谋划策,他待我如亲子,我敬他若父王,我发誓,为了报答他,不辜负他的期望和付出,我会尽我所有的力量去阻止这个世界的灭亡,我要征服所有的国家,要将战争止息,要将我所征服的世界延续下去。
他死去后的一百七十年里,我登基为帝,以武力征服了为首的八个大国,招降了数十个小国,统一了整个皇朝,成为天下的霸主。我保守了当年留阳府的旧址,经常回府居住,期望有一天他会再度降临,但他始终没有出现。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各国开始流传着一个关于育神的传说,传说中那个男人能改变皇朝的命运,孕育新的生机。从那时起,我就知道,那是他留下的线索。
第一次看到小宁,他在流相醉的身体里,只是我那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这个灵魂就是曾经教导过我的那个令我敬畏的男人。我被他吸引,只是因为他很奇怪,也很熟悉,他的身上有一种异世界的气息,他和那个男人一样,也说着一些我不太懂的话。
第二次看到他,我几乎已经能确认他的身份。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身上那种令我敬畏的气息消失了,他眼睛里不再有压抑和寂寞,灵活得仿佛世界的色彩都在他眼中跳跃。他似乎忘记了一切,也消除了一切的顾虑,疯狂地爱上了浦宣和回鹤的两个皇子,并为了他们与我对抗。
我已经不是当年他教导的那个小孩子了,而他也不是当年那个威严的师傅,我不由自主地围着他转,不能控制的探听他的消息,甚至找着各种借口去见他一面,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同一个灵魂,却给了我完全不同的感受。因为过于关注,等我发现自己的心意时,我只能倍受煎熬。我知道我没有放肆去爱的权利,我也没有与人分享的权利,当他的身边已经站了那两个人时,我变成了多余。有多少次,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挣扎,又有多少次,我看见了他沉静如水的凝视,我知道他并非完全不懂,也并非无动于衷,我更知道他并非表现出来的那么傻、那么无知,他似乎比我自己更加强烈的维护着我的皇权和地位,当他学会利用我对他的感情来逼迫我远离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在内心里已经给我定了位,即使是再相爱,也不可能在一起。我无法忍受和人分享他,而他无法舍弃给了他一切的浦宣雷和回鹤风。我不知道他借着流相醉的身体回来有什么用,但我知道他一定是来帮助我的,他比我更不能忍受皇朝的灭亡,尽管他忘记了一切,但他的灵魂恐怕怎么样也无法忘记他的使命。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一切,猜测着一切,从种种迹象去拼凑他忘记的记忆,就算我没有给他提示,他那样聪明,只怕早在心中拼凑出了事情的因果。当他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的站在我面前时,我就明白除了陪着他一起装傻,我别无选择。
“皇上……”
“没事了,你下去吧。”我知道我的侍官觉得我可怜,这从他脸上深切的怜悯就可以看出来,的确,我得到了天下,却失去了最想得到的东西,这世上所有的帝王,我可以算是最悲哀的一个,如果我是个昏君,我可以去抢、去夺、去杀戮,如果我自私一些,我可以欺骗、愚弄和强迫,可是我答应了他,要做一个明君,要无私的爱我所有的人民,所以我无法上前抱住他,告诉他我是多么的爱他。
“皇上,你怎么可以放浦宣雷和回鹤风离开?”
封德兴冲了进来,用几乎是质问的口吻问我。虽然这是很大的冒犯,但我却并没有觉得不悦,因为我了解他的心情,正如我自己也在质问自己一样,我为什么要放浦宣雷和回鹤风离开,他们是我的情敌,是我最恨的人,更是我坐拥的江山最大的威胁,我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饶恕他们。
“朕自有打算。”我淡淡地道。
“可是,皇上,您应该知道……”封德兴还要分辩。
“够了,朕说了自有打算,朕的决定还用不着你来置疑。”我喝道。纵然我知道我做错了,但也不能后悔。他既然已经说了,不要再让他伤心,我自然也不忍心见他伤心。
“皇上, 这样值得么?”
我笑了,“值不值得,谁又知道呢,朕其实也不知道。”只是,如果有来生,小宁,你真的会拿一生来酬谢我么?那时我愿生在普通的人家,收起骄傲和自尊,就像你的小风和小雷一样,陪在你身边,依靠你也被你所依靠。只是,如果真的有来世,小宁,你可以只爱我一个人吗?小宁,这一世我放开你,是为了下一世你再也无法逃开我。这样的我,是不是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