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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悲情曹雪芹-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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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宜泉跟鄂拜就方便多了,同住在一个村里,随拿随看,借还自如,张宜泉在读的过程中也时有批注。 
  乡邻们张三李四的,借阅者也不少,有的还转借给雪芹不认识的人,这其中有许多人在誊抄。因此八十回本的《石头记》,在庙会上屡见不鲜。   
  第十章 不如著书黄叶村(25)   
  《石头记》八十回在庙会上出售,两个人争相购买,互不相让。卖主要价十五两,最后曹桑格出价二十两,把书买走了。 
  陈辅仁从远处看见。他想追上去问问曹桑格买书的目的,但是人多,杂乱,曹桑格三挤两晃的就不见了。 
  原来曹桑格回到庄王府,是把这套《石头记》献给世子弘普。 
  这一天,弘普正趴在自己屋里的炕上,津津有味地看着《石头记》,他的左右有两个丫头为其捶腿、揉肩。 
  忽然,门外曹桑格喊了声:“回事。” 
  “进来吧,大晴白日的……” 
  曹桑格入室,请安:“回世子,王爷说八皇阿哥永璇病了。病得还不轻,王爷让您备一份厚礼,去瞧瞧喀。” 
  “他怎么不去,我这儿瞧你送来的这套《石头记》正在裉节儿上。” 
  “王爷说,乾隆老佛爷最器重八皇阿哥,将来也许能承大宝,所以让您时不时去递递稀罕儿。” 
  “原来如此,好!让他们备马。” 
  “都备什么厚礼啊?”曹桑格问。 
  “就这本《石头记》就是厚礼。”弘普把《石头记》揣在怀里。带着曹桑格出了府门。 
  弘普坐在八皇阿哥永璇的病榻前:“王爷,你一瞧这本书,立马儿能去八分病。” 
  “怎么呢?”八皇阿哥有气无力的问。 
  “它提神儿啊,这里头有个贾宝玉,他是含玉而生的人,您甭管真假,新鲜哪。这小子还有个嗜好,专吃丫头嘴上抹的胭脂。” 
  “嗯,是新鲜。” 
  “还有哪……”弘普一言未了,一个家人匆匆跑入:“回王爷,了不得啦,万岁爷驾到啦!” 
  八皇阿哥一边往起坐,一边说:“都快回避!” 
  众人急忙从后门跑出,弘普也在其内。 
  稍顷,乾隆走入屋内。 
  八皇阿哥跪在床前:“儿臣衣冠不整,冒犯天颜,请皇阿玛圣裁。” 
  “快起来,快起来,你有病。”乾隆上前拉了一把永璇:“快躺下。” 
  “儿臣尊旨。”永璇只好上床半坐。 
  “是哪位太医给看的病?” 
  “儿臣身体一向健壮,故而对太医不太熟悉。” 
  “吃了药,感觉如何?” 
  “也不见大好。” 
  乾隆转对随他来的太监:“让太医院派两名医道精深的太医来。” 
  “遵旨。”太监恭身退去传旨。 
  乾隆从床边拿起那本《石头记》:“这是什么书?” 
  “野史小说。” 
  “曹雪芹是谁?” 
  “不知道。” 
  “这书是哪儿来的?” 
  “弘普拿来的。” 
  “他常来吗?” 
  “不常来,今天是奉庄亲王之命,特来探病的。” 
  “弘普从来不务正业,你要静心养病,要读书该读些好文章,唐诗、宋词未为不可,就是不该读这些杂书。” 
  “儿臣遵旨。” 
  “你养病吧。有什么事派人到宫里来。” 
  “遵旨。” 
  乾隆拿了那本《石头记》走了。 
  又到了秋高气爽的季节。从海淀通往香山的官道上跑来一人一骑,直奔黄叶村而来,那人来到雪芹家门口,叫开门,放下一封信,驰马而去,神情十分紧张。 
  雪芹拆信展读,嫣梅也来到门口:“谁来的信,这么急?” 
  “敦敏敦诚两家,一月之间有五个孩子死于痘疹……” 
  “啊!” 
  “他说京城里痘疹流传的很快,城外四乡八镇也难逃这场天灾,让咱们防着点儿。” 
  “防?怎么防?说了吗?” 
  “能防还叫天灾吗?不过,我倒有个偏方,也许能管用,赤芍、红花、地丁、桃仁煮服,要找雄猪尾血做引子。” 
  “得了痘疹也得先发烧吗?” 
  “对,高烧不退。” 
  嫣梅听了磨头跑进屋里,雪芹随后跟来。 
  嫣梅正用手摸着松儿的上额。   
  第十章 不如著书黄叶村(26)   
  松儿莫名所以:“奶奶,我怎么了?” 
  “别动,孩子。” 
  雪芹乐了:“你呀,可真是的,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还好,一点也不热。”嫣梅放下心来。 
  “这样吧。”雪芹找了件大夹袄边穿边说:“我进趟城。把这个偏方儿告诉他们,让得病的人家试试。二来也弄点药带回来,做个防备。” 
  “好主意。今天回不来,明天你可一定赶回来。我给你拿钱来。”嫣梅说完进屋取钱去了。 
  松儿跑过来拉住雪芹的手:“阿玛,您进城想着给我带两支小字笔来。我的都使秃了。” 
  “好,一定带来。” 
  “要狼毫。” 
  “狼毫可不行,你还小,这么小就用狼毫,腕子就练不出劲儿来了。” 
  “那我也该换字帖了吧,‘柳公权’我都练好几年啦。” 
  “你喜欢什么体的?” 
  “赵孟。” 
  “赵字练不得,甜、软、圆、媚,咱们练点儿有骨气的。”雪芹想了想,接着说:“对,练欧阳询吧,劲险刻厉,于平正中见险绝,自成面目。我给你带一本欧体的字帖来。” 
  “太好啦!明天我给你逮蚂蚱,秋天蚂蚱可肥了。” 
  这时嫣梅从屋里出来,将一块蓝布包着的钱包递给雪芹:“别心疼钱,来回都雇个脚吧。” 
  “好,我走了。” 
  几天以后的夜晚,松儿已经睡着了。嫣梅和陈姥姥对坐在炕桌边。 
  嫣梅有些烦躁地:“这个人可真是的,我还告诉他第二天一定赶回来,这可倒好,都五天了,别是他也传上了。” 
  “哪儿能呢?那么大的人了。准是有事缠住脚了,芹哥儿可不是那没尾巴的麒麟。” 
  嫣梅用手去摸松儿的脑门儿:“我觉乎着这孩子有点热。” 
  “是吗?”陈姥姥也去摸了一下:“不热,”又用自己的头去顶顶松儿的头:“一点也不热,凉丝丝的。” 
  雪芹手提一包草药,从一家药铺门内走了出来,不料迎面正遇见陈辅仁,雪芹仍然照常请安:“岳父,给您请安。” 
  陈辅仁有些尴尬:“哟,曹霑,你是什么时候进的城?城里正闹痘疹。” 
  “是啊,我就是来抓药的。” 
  “那天是你的好日子,可我是又急又气。说的都是气话,一刀两断,断得了吗?走吧,跟我回家,咱爷儿俩好好聊聊。” 
  “改日吧。我急着回去看看松儿。” 
  “我是真想这孩子啊。”陈辅仁说着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雪芹:“替我给孩子跟他奶奶买点什么。” 
  “哎。” 
  “过些日子我上乡下住几天,反正如今就我一个人了。你走吧,说起松儿来,我也不放心了。” 
  “哎。”雪芹请了安,转身欲走,听见陈辅仁又叫住他:“霑儿,我得告诉你件事。” 
  “什么事?” 
  “前两天在庙会上,我亲眼看见你三大爷花二十两银子买了一套《石头记》。” 
  “噢?!” 
  “我想他是必有所为呀!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得防着点儿啊!” 
  雪芹点点头:“我记住啦。”他拜别了岳父,急急忙忙赶回黄叶村。 
  当他走出了海淀镇口以外,举目抬头只见云淡风清,气朗天晴。远望香山,枫红似火。真是好一派清秋光景,可惜雪芹无心留恋这宜人的秋色,他担心痘疹的蔓延是否已经到了香山脚下。 
  于是他左手提了一包草药,右手拿了两包点心,急奔村道而来。当他临近村口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松儿一跑一跳的,在路边的草丛中逮蚂蚱。雪芹那颗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放下了。 
  紧走几步来到松儿的身边,突然喊了一声:“松儿!” 
  松儿猛地一回头,看见雪芹真是喜出望外,他嘴里喊着:“阿玛!阿玛!”扑向雪芹,原来逮的一把蚂蚱,也顾不得再抓住了,任它们飞的飞,蹦的蹦:“阿玛,您怎么才回来?奶奶都急死了。”   
  第十章 不如著书黄叶村(27)   
  “人家让我治病,不能推辞啊,况且得痘疹的人又很多。” 
  “您累了吧!快坐在这块大青石上歇会儿。”松儿说着强推雪芹坐下。 
  “阿玛刚四十出头的人,走几十里地就累了还行。” 
  “阿玛,您给我捎的东西呢?” 
  “捎来了。” 
  “给我瞧瞧,快给我瞧瞧。” 
  雪芹提起点心包:“你瞧,一包自来红,一包自来白。” 
  “不对!不对!” 
  “不对?再过几天就是八月十五,吃月饼怎么不对?” 
  “我要的是小字笔跟字帖嘛!” 
  “哎哟!我忘了。” 
  “您瞧您,我那支笔都秃了,您不给捎来,我怎么帮着奶奶给您抄书啊?” 
  雪芹一乐:“哈……”从怀里掏出一本欧阳询的字帖和一支小楷笔:“你瞧,这是什么?” 
  “啊!字帖跟笔,真好!真好!” 
  雪芹又掏:“两支、三支、四支!” 
  松儿高兴了:“再变,再变,五支,六支。” 
  “没了没了,就买了四支。” 
  “我不信,不信。”松儿爬到雪芹身上去掏,无意中松儿的头碰在雪芹的脸上,雪芹大惊:“哎呀,松儿,你发烧了!” 
  “是吗,没有吧,我就是有点儿头疼。” 
  雪芹抱起松儿直奔村内。 
  松儿伏在雪芹的肩上:“阿玛,我是得了痘疹病吗?” 
  “……不,不是。” 
  “得了痘疹都要死吗?”松儿的热泪沿腮滴下,滴到雪芹的脸上,滴在雪芹的项间。松儿,就是雪芹的命根子,孩子的话,像一把钢针扎在雪芹的心上,他安慰着孩子:“不,不会的,松儿不怕,松儿不哭。”可是他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一口气跑进家门。 
  嫣梅从屋里迎了出来,见状先自一惊:“怎么啦?” 
  “这孩子烧的挺热!” 
  “啊!那……” 
  雪芹急忙使了个眼色,让嫣梅别往下说:“先让他躺下。”说着进到里屋,将松儿放在炕上。 
  陈姥姥摸索着跟了进来,坐在松儿身边:“我守着他,不要紧的,先给点开水喝。” 
  雪芹、嫣梅来到外屋:“咱村里有发病的吗?” 
  “有,双喜嫂家的大孩子昨天就发烧了,今天早上又有两家。可松儿今天早上还好好的。” 
  “我在城里给人家看病回不来,也没想到这病会蔓延得这么快。不过你别着急,我那小偏方儿治好过四五个孩子,药我也带来了。” 
  雪芹说着从包袱里取出一包草药,递给嫣梅:“雄猪尾血十滴做引子,你熬好先给松儿喝下去,我去双喜嫂家看看。” 
  “你可快去快回。” 
  “哎!”雪芹走了几步又回来:“你别多想,这……不是绝症。” 
  嫣梅点点头,抹了一把眼泪,转身熬药去了。 
  在农村找点雄猪尾血并不难,嫣梅先找了雄猪尾血,马上就熬药,药熬好了,晾温了,马上给松儿喝了下去。病情虽然没见大的好转,但是也没见恶化。就这样又过了两天,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 
  这一天雨窗淅沥,秋风瑟瑟。雪芹仍然出去给乡邻们看病。 
  陈姥姥护理着松儿,嫣梅端着药碗进来:“陈姥姥,咱喂松儿药吧。” 
  “哎,芹哥儿呢?” 
  “给人家看病去啦,就这么两天的工夫,光这方圆就有十几个孩子得了痘疹。” 
  “别说了,今天是八月十五,过了节就好了。松儿,吃药,来,姥姥扶你。” 
  “松儿,松儿!”嫣梅呼之不应,她仔细一看,只见松儿气喘吁吁,鼻翅扇动:“啊,松儿,松儿,你醒醒,你醒醒啊!” 
  “怎么了?”陈姥姥用手摸索着:“怎么了?” 
  “不好,怎么都叫不醒啦!” 
  “快,你快去找他阿玛!” 
  “哎!”嫣梅答应一声,拔腿就走。   
  第十章 不如著书黄叶村(28)   
  嫣梅冒着凄风冷雨奔跑在村街上,嘶声喊叫:“雪芹!雪芹!” 
  雨水湿透了嫣梅的衣服,她仍然在奔跑呼号:“雪芹!雪芹!” 
  嫣梅的头发已然湿透,脸上满是雨水:“雪芹!雪芹!”她前街后街的四处寻找。 
  恰在此时,雪芹提着药箱,打着油布雨伞走进村来,一见嫣梅焦急的神情,忙问:“怎么啦?” 
  “松儿怕是不好!……” 
  “啊?!”雪芹闻言三步两步冲向家门。 
  雪芹和嫣梅来到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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