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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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侦察参谋崔明贵又从易县发来情报,内容与崔喜峰的情报吻合,说敌人要沿辻村的进攻路线,经银坊到雁宿崖,寻找八路军主力,决一死战。
杨成武阅罢情报,思索片刻后,拿起电话向聂荣臻汇报,要求再打一仗。
聂荣臻问:“部队情绪怎样?”
“很好!”杨成武信心十足地说,“刚打了胜仗,伤亡很小,士气鼓得足足的,正在银坊、司各庄一带休整。”话说到此,他怕聂荣臻不放心,追加一句说,“这一带地形我很熟悉,极似平型关,有利打伏击。”部队刚到那里,杨成武怎么就那么清楚那里的地形?
“名将之花”凋谢(2)
俗话说,曲不离口,拳不离手。杨成武多年养成个职业习惯。每到一地,总是首先摊开那五万分之一的军用挂图,仔细地看,认真地记,决不放过一条小沟,一棵树木,然后,便是马不停蹄,立即着手考察实地,让两者合而为一。举凡山川河流,村镇桥梁,针叶林、阔叶林,他均一一牢记心中。记得有一次,侦察员向他报告倒马关地形后,他问:“倒马关南面有一条水沟,你怎么没讲?”
那参谋一拍脑袋,记起来了。他惊异地问:“首长,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成武严肃地说:“这种事马虎不得,一沟一坎,均不能忽略,这关系到战争的胜败。”
杨成武就是这样,所到之处,首先掌握准确地形,然后,考虑战斗部署时,脑子一转,作战方案就应运而生。
杨成武在电话中向聂荣臻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后,聂荣臻略略思索片刻,回答说:“很好,彭真、贺龙、关向应正在这里开会,我们马上研究一下,再答复你。”
杨成武大约等了五分钟后,聂荣臻就来电话:“成武啊,我们一致同意你的意见,赞成再打一仗。11月7日,是军区成立两周年,同时,又是十月革命22周年纪念日,我们准备召开纪念大会。你们打个大胜仗,是向大会最好的献礼。贺龙同志怕你兵力不够,已通知杨嘉瑞特务团,连夜开到你那里,还通知三五九旅六一五团开到涞源牵制敌人;孙参谋长已通知二分区、三分区、四分区部队,大约10个团兵力,赶到管头,归你统一指挥。我们吃、住在电话机旁,你有什么情况,随时可以打电话来。”
杨成武放下电话,立即召开作战会议,研究战斗方案后,用电话向各团传达了战斗任务,动员大家打一个更大的歼灭仗。各团领导听说要打大仗,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次率领独立混成第二旅团出征作战的旅团长阿部规秀中将,现年52岁,早年毕业于陆军教导团,是由下级军官逐渐晋升的中将。他的巨大声誉来自他潜心研究战术。他曾撰写过《战争论》、《战争学》、《现代战术探讨》等,被日本军界称之为:人间少有,天上不多的战术名将。前任旅团长常冈宽治少将,一年前被王震的三五九旅击毙在邵家庄后,阿部则以蒙疆驻屯军总司令身份,顶替了他。日军旅团长一般由少将担任,师团长由中将担任。当时,关东军司令东条英机也只是中将军衔。
11月3日晚,阿部得知部下辻村大佐在雁宿崖命归黄泉,心里又气又急,这次失败,对他的自尊心是一次强烈的打击,他是个视荣誉比生命还贵重的军人,他咬牙切齿,决心与杨成武决一雌雄。为出这口气,第二天一早,他就率领部队向雁宿崖扑来。
当晚,他们到达雁宿崖。阿部立即召集作战会议,这时,先遣部队的绿川大佐来向他报告,说在司各庄一带发现了八路军。阿部立马停止了会议,指挥部队向司各庄前进。拂晓,他们到了司各庄,阿部却没见到八路军一个人影,不由得怒气冲天地问绿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绿川神气活现地说:“八路军害怕皇军,打了几枪便向黄土岭方向去了。”
阿部立即拿起望远镜,果然,黄土岭上空浓烟滚滚,碎石飞溅。他立即挥挥手,说:“快,命令部队向黄土岭进攻。”
待到他们赶到黄土岭,已是黄昏,淡淡的紫霞映红了山峰,山谷光线渐渐暗淡,夜色越来越浓。阿部又冷又饿,心里又不愉快,他左顾右盼,仍不见八路军一个人影,这一下,把他气得吹胡子瞪眼,骂道:“八路的,太狡猾。”
这时,参谋长听阿部说还追,便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说:“将军阁下,现在天黑路滑,小心上八路的当,我们还是就地宿营,等天亮再说吧!”
此时的杨成武身在何处呢?杨成武此时正守在电话机旁,敌人的一举一动他了如指掌。可是,他只知道独立混成第二旅团主力1000多人向我进攻,却不知道为首的是阿部这么一个日军大人物。半小时前,他接到担任诱敌深入的一团报告,鬼子已全部在黄土岭、司各庄宿营。他立即与高鹏、黄寿发分别通过电话,下达命令: 一团、二团、十五团在寨沱、煤斗店集结,卡住敌人东进道路;一二○师特务团、三团占领黄土岭及上庄子以南高地;二分区的二团绕到黄土岭西北,尾随敌后前进。就这样,五个团1万兵力瞬间将黄土岭、司各庄围了个水泄不通,此时鬼子却正在呼呼大睡呢!
第二天早饭后,鬼子如爬行的蜗牛,向东移动,直至下午3点,才全部脱离黄土岭。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队人马迎头杀向敌人,就在敌人惊慌之时,早已守候在敌两侧与后尾的部队也同时合击,把敌人团团围住。敌人退无去路,只得就地抵抗。打了一会儿,阿部带着指挥所到了路边校场村,召开紧急会议,会议决定:一,立即发电报给桑木师团长,陈述被围实情,请求派兵解围;二,集中兵力向来路方向突围。
电报发出半小时后,保定、石家庄方向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敌人派出20架飞机增援,可是,黄土岭、司各庄上空硝烟弥漫,加之细雨蒙蒙,整个天空犹如一团团吹不散,赶不走的棉团,飞机的能见度极低,只好盘旋了十几圈后,摇晃着翅膀飞走了。
一团长陈正湘,手持望远镜,正在向校场村方向瞭望,他发现一群敌军官正在观望前方山头,其中一个满脸胡须的军官,手持军刀,坐在湿漉漉的大石头上,在他的左右有两个军官正在跟他说什么。陈团长分析,这可能是敌人的指挥所,立即命令炮兵连长杨九秤,向敌军官群开炮。
“名将之花”凋谢(3)
陈正湘分析得不错,这群人正是阿部和他的下属。
阿部正欲说话,“轰隆隆”几发炮弹从天而降,在敌军官群中开了花,敌人顿时倒下一片,阿部也倒在血泊之中,两腿被炸断,肠子流在地上,臀部飞进一块弹片。这时,一条狼狗在阿部的周围窜来窜去,结果,它的一条腿拉住了阿部的肠子,堤赴大佐幸免没有负伤,他拍拍身上的尘土,抽出指挥刀,一刀将阿部的肠子斩断,狼狗获得了自由,摇着尾巴给赶
走了。这时,一群士兵围上来,阿部用力睁开双眼,无力地说了句:“快发电报给桑木,派兵来……”话没说完,就断了气。这个在日军中雄功赫赫,52岁的老将军,做梦也不会想到,他败在一个25岁的中国年轻指挥官杨成武的手中。
敌人失去了指挥官,极度恐慌,几次突围未成。第二天清晨,桑木派来10架飞机,投下几十个降落伞,送来了粮食弹药,桑木的副参谋长——少将片山伍郎带着5名军官,也降落下来。他们是奉命来指挥突围的。
战斗一直进行到第二天上午。战斗结束时,除少数日军突围外,共歼灭日军1500名。11月12日,《朝日新闻》用第一版整版报道了阿部阵亡的消息,在粗粗的黑框中,刊登了阿部的戎照、生平,以及日本国降半旗致哀,政府官员和军界20多位将军亲赴东京车站,迎接阿部中将的骨灰和吊丧的消息。消息内容是:
本报华北前线记者川崎秀子报道:11月7日,富有山地“扫荡”经验的阿部规秀中将,亲率精旅,冒雨酣战,官兵争先冲杀,战至中午,皇军完全置于必胜位置。下午4时,不料敌军炮弹从天而降,将军右腹和双腿负伤,但他未被重伤屈服,大声疾呼,要坚持打下去。然后俯首向东方遥拜,留下一句话,“这是军人的本分啊!”中将负伤后半小时,晚7时50分,一代枭雄,壮烈阵亡。
在八路军晋察冀军区司令部,聂荣臻拿着电话,对杨成武说:“成武,毛主席、朱总司令打电报祝贺你啦!”
“是毛主席、朱总司令来电祝贺?”杨成武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地问了一句。
“是的,这次黄土岭战斗,你立了一大功啦!”
“什么大功?”
“延安听到东京电台广播说,黄土岭战斗,你们打死了阿部规秀中将,了不起啊!”
“中将啊,我的乖乖!”杨成武惊喜地大叫起来。他说,“聂司令,这是军区首长亲自指挥的战果啊。”
“小鬼,我们可不与你抢功哦!”聂荣臻开玩笑地说。
黄土岭战斗后,全国各地贺电如雪片般飞向杨成武司令部。
第八章 随、枣克敌
借助钟馗(1)
武汉失守后,李宗仁在平汉路上的夏店,根据国民党军委会的命令,将桂系部队一分为三,李宗仁率领第五战区向平汉路以西鄂东转移,白崇禧率少数随员返回广西。同时,留一部在大别山坚持敌后斗争。
当时,李宗仁在留谁在大别山问题上,有两种方案,一是留李品仙的第十一集团军,二是留廖磊的第二十一集团军。一时不知怎么处理,因李品仙和廖磊都是老桂系,是李的得力
干将,如左右膀子,当时李宗仁认为,留在大别山是份苦差,他怕自己决定谁去谁留,会引起两人的误会,怕人议论自己不一视同仁,有厚薄之分之疑。怎么办?李宗仁为难之际,把李、廖叫到身边,将中央的决定告诉两人,要他们自己决定。
李品仙听后,低头吸烟,廖磊看了看李宗仁一副为难的样子,主动要求说:“德公,你可能有难言之处,我看你不必为难,还是我去大别山吧。”
李品仙品出廖磊话中有恭维李宗仁,抬高自己之意,拉着脸说:“我看没什么难言之处,如果德公怕得罪人,不敢命令留谁,我同廖磊抽签就是,这最公平。”
李宗仁十分为难,笑笑说:“不必搞得如此复杂,我们是军人,又是高级将领,留谁如靠抽签决定,一旦传出去,岂不是成为高级笑话。”他考虑了片刻,拍板说,“就这么定了,廖将军留在大别山吧。”
几天后,国民政府发布命令,任命廖磊为第二十一集团军总司令兼安徽省主席,省政府驻扎金寨县城,接受双重领导,军队系统隶属第五战区建制,地方系统归重庆国民政府领导。李宗仁送走廖磊后,率部先向西转移,到枣阳、樊城后,迁移到光化县的老河口。
国民党军委会军令部规定第五战区的所辖防地;长江自沙市至巴东一线江防,陆地北起豫西舞阳、方城、南阳、镇平、内乡等地,东向廖磊的大别山及皖北、皖西、鄂东。战区长官部到樊城后,将打残了的10万部队加以整顿,根据日军作战特点,进行攻防作战训练。大约半个月后,李宗仁根据上面的有关精神和各方面情况,制定了第五战区的作战方针,战略上准备死守桐柏山、大洪山两据点,不时地向武汉外围出击,同时与大别山的廖磊部相呼应,威胁平汉路的交通,使敌人疲于奔命,发挥机动战与游击战的最高效能。
第五战区的辖地,是中原的门户,加上第五战区时常出击平汉路,造成铁路中断,影响日军运兵和运送粮食,驻武汉日军三番五次地向鄂东地区大扫荡。其中最大的一次是1939年5月的夏季大扫荡。
这年3月22日夜间11时许,驻武汉的第十一军司令官冈村宁次躺在床上翻看兵书,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冈村宁次拿起话筒,原来是华中派遣军司令官山田从南京打来的电话,电话大意说,蒋介石为牵制消耗武汉地区日军,已令其第一战区的部队向信阳;第五战区部队向应山作进攻准备;原在南昌附近丰城的汤恩伯集团军调至江北枣阳以南及随县布防,在大洪山至平汉路之间地区,与日军第三、第十三师团对峙。命令冈村宁次在4月或5月,出动三个师团兵力,向枣阳以北一带攻击,驱逐汤恩伯集团军,以巩固日军对武汉地区的占领。
第二天下午,冈村宁次召开作战会议,向司令部和武汉以北师团军官传达南京华中派遣军命令,讨论三天,拟订了扫荡江北的作战计划,计划内容为:
(1)为确保现占据作战地域,摧毁中国军队继